「你在想什麽?」呂綠羽湊過來,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前麵第九棵樹,「有點奇怪,你看,我們每走一圈回來,所用時間都是不便的,皆是兩刻鍾,時間不變,按道理速度也不變的話,我們所走路途是恒定的,但奇怪的是,我們每次走回來,所看見的樹都與上一次不一樣。」


    蕭魚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樹枝,用手在地上掃除一小塊空地,畫了一個九宮八卦。


    九宮是以井字劃分為乾宮、艮宮、震宮、坎宮、中宮、巺宮、離宮、坤宮和兌宮組成。而奇門遁甲這時根據九宮八卦中的八卦、洛書和二十四節氣時、空、數相配以構成的基本格局和架構。


    這個格局和架構是多維的,就像所有陣法一樣,奇門遁甲以困為主,其精妙之處在於這個架構和格局的多變性,如果沒有辦法精確的找到生門,拆解掉構建這個格局和構架的關鍵點,被困之人即便是窮其一生也難以逃脫。


    在占測時,擺陣者把具體時日置於這個格局之中,並以某一點為中心,隨著時間和環境的變化流逝,這個格局和構架中的萬物流變便會凶吉難測。


    「你是說,那些屍蟲也是這個奇門遁甲的一部分?隨著時間和周圍環境萬物的流逝、移動而變幻?」呂綠羽一邊聽著蕭魚的話,一邊問。


    蕭魚默默點了點頭,一旁的溫宿突然出聲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確實如此,因為……」他突然一頓,好一會兒才說,「其實我這次進林子,並沒有遇到屍蟲。」


    「你沒遇到屍蟲?」公孫櫻不可思議地看向他,「那你……」身上為何如此浪費?


    溫宿臉色幽地一紅,幹巴巴一笑:「我,我遇見了一隻野豬。」


    他的話音一落,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無不壓抑著笑,氣氛竟也一下子輕鬆幾許。.c


    「噗!」最先憋不住的是呂綠羽,他腦補了一下溫宿被野豬追得滿山跑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很有可能遇見野豬?」


    「也許是狼群。」公孫櫻補充了一句,呂綠羽瞬時打了個寒戰,「希望我們不會那麽倒黴。」


    這時,蕭魚已經畫好了九宮八卦,並且想明白了林中陣法的陣眼,也就是中心點的地點。


    「我們每次走一圈回來之後,雖然每次都會看見之前留記號的一棵樹,但我記得,我們每次看到記號的角度都不一樣。如果我們是正常直線行走過來,不管光線如何,我們看記號的角度都是直線的,但是從繞回來的第一圈,我們看記號的角度都是從東南角一點點向中心店移動。」


    「我也注意到了。」墨白說。


    公孫櫻忙道:「難道我們是在走渦形圈?」


    「看起來是我們一直在走圈,但事實上這個圈卻在越來越小,所以我們每次看到的樹要比前麵的樹院一點,那是因為這個圈在縮小。當我們走到最後一棵樹後,我們又會重新走,並把這個圈擴大,直到再次走到第一個記號處。」蕭魚丟下木棍拍了拍手的草屑,目光幽幽地看著不遠處東南方向的一棵常青藤樹。


    呂綠羽頓時恍然大悟,公孫櫻卻擔憂地看向四周幾乎無法辨別的密林:「可林子這麽大,我們要如何才能找到那個你所謂的中心點?」


    眾人的心中幾乎是同時發出疑問,蕭魚勾了勾唇,垂眸看著地上畫著的九宮八卦:「我們分別從九宮向中央無極土的方位走,一直走到我們相遇的地方,那裏也一定就是中心點所在。」


    墨白目光落在九宮八卦正中央的坤位:「生門在坤位!」


    蕭魚笑著點頭,目光看向所有人:「隻是我們不能一起走,一定要分開,每個人走一宮。」


    八個人,八個宮位,這是有人故意所


    為,還是真的隻是巧合?


    墨白詢問地看了一眼齊閣老,齊閣老點了點頭,墨白便走過去站在坎宮的位置:「我與齊閣老去坎宮和中宮。」說著,扶著齊閣老朝前走。


    「墨白。」蕭魚突然叫住他,「往東南方走,方能行至下一宮所對應的樹。」


    墨白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想東南方走。其他人麵麵相覷,也紛紛選定了自己所要走的宮位。蕭魚垂眸看了眼腳邊自己畫下的九宮八卦圖,撿起地上的樹枝將它刮花,然後選好中央無極土的方位朝前走。


    大概一個時辰後,蕭魚遇見了從震宮出發的公孫櫻,兩人相視一笑,坐在原地等其他人。不多時,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回合,此時已經日落西山。


    「現在怎麽辦?」呂綠羽一邊整理淩亂的發髻一邊問。


    蕭魚抬手指了指正前方,那裏有一條極其隱蔽的小路,但依稀可以看見淡淡的車轍。


    墨白連忙跑過去查看,不由得驚喜道:「車轍印還算新,金陵等人一定是從這裏出去的。」


    夜色漸漸籠罩林子,即便一日未曾進食,也沒人想要在這裏耽擱片刻。


    墨白扶起靠坐在樹邊休息的齊閣老,眾人紛紛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衫,仿佛一下子又都從狼狽的逃命者變成了體麵人。


    蕭魚吐掉嘴裏的草梗,摩拳擦掌地抖了抖衣襟上的草屑:「既然都休整好了,咱們就走吧!也許天亮之前能出去,鬆鶴樓裏的朝食也不錯。」她宛如一個調皮的孩子,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麵,仿佛萬分篤定前路便是坦途。


    緊隨其後的是呂綠羽,他晃著破敗了的扇子跟上去,臨走前看了一眼簡三十,好像再說,你小子命真好,四海金閣裏那麽多人都死了,可偏偏就你一個人還活著。


    簡三十摸了摸鼻尖,笑嘻嘻爬起來,一個健步躥到他前麵,緊緊跟著蕭魚。


    溫宿牽著霍卿朝前走,後麵的人亦步亦隨,就像蕭魚一樣,他們也堅信隻要走下去,前方必然會是坦途,且後退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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