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剛剛病愈的長公主出列請戰。


    桓帝答應得也很痛快。


    但軍費依然是個無法回避的問題。


    不過,桓帝用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他從皇帝的內藏庫裏支出了數十萬兩白銀,勉強補足了出征的軍費。


    在大臣們驚異的目光中,桓帝胸有成竹地完成了任命——由長公主率領全數白虎軍與部分龍驍軍前往燕雲十八州作戰!


    “陛下,臣有本奏!”鄭瓊立刻出列道,“龍驍軍內部時疫流行,軍士戰鬥力下降嚴重,實在不宜隨同出征!此外,臣實不忍見,長公主病體未愈就帶兵出征,臣父子二人情願代替長公主出征作戰!”


    “沒錯!”鄭予淮也站了出來,斬釘截鐵地說道,“陛下,臣父所言句句屬實,龍驍軍雖然時運不濟,疫病流行,但臣父子二人願代替長公主,領兵出征!”


    桓帝皺了皺眉頭,片刻之後轉向沐雲柔:“柔兒,鄭將軍說,龍驍軍內部疫病流行,不宜出征,你說說,這可怎麽辦才好?”


    “回父皇,”長公主早有準備,“兒臣的白虎軍中,有幾名軍醫十分擅長治療時疫,不如,就請這幾位軍醫前往龍驍軍營地——”


    “不可!”鄭瓊腦門上細汗都出來了,他立刻打斷了長公主的話,“龍驍軍營地疫情凶猛,如若被這幾位軍醫過了病氣到白虎軍中,豈不是雪上加霜?到那時,白虎軍也無力抗敵了!”


    “鄭將軍不必擔心。”長公主淡淡地說道,“大不了,本宮將那幾個軍醫送給龍驍軍,讓他們常年為龍驍軍效力,如此可好?”


    “多謝長公主好意!”鄭瓊複又拜道,“我龍驍軍有軍醫,雖然疫病棘手,但……”


    他怎麽可能讓長公主在龍驍軍中安插自己的眼線?絕對不行!


    “鄭將軍,出征在即,本宮沒有時間等你的軍醫想出解決之法。”沐雲柔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難道鄭將軍打算讓本宮帶著十五萬軍士去打赤柔的二十萬?或者……您是想拖延出戰?”


    長公主又冷笑一聲:“怎麽,鄭將軍是怕本宮帶著你的龍驍軍一去不回?怕龍驍軍折損在戰場上?奇怪,作戰的主體是本宮的白虎軍,本宮尚且不顧死生,隻是出五萬人馬而已,您又心疼個什麽勁兒?”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鄭瓊爭辯著,“臣怎麽敢有這樣的想法!為國捐軀本就是軍人的職責與光榮——”


    “那您到底是在躲避什麽?”長公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本公主不是已經給您想出辦法了麽?反正集結白虎軍還需要近半月時間,足夠醫治龍驍軍軍中的疫病了!”


    “好!”桓帝拍了拍手,“就按搖光的意思來,將白虎軍的軍醫派往龍驍軍營地醫治時疫,爭取早日恢複軍士戰鬥力,早日出征!”


    鄭瓊啞口無言,隻得下拜謝恩。


    龍驍軍內部當然沒什麽疫情,隻不過是他找的一個借口而已……


    至於長公主派來的軍醫……也罷,也罷!


    隻要重金收買他們,讓他們不要把真實情況說出去也就是了。


    相比鄭瓊,鄭予淮腦子裏想的就簡單多了。


    自從長公主在他麵前哭得天塌地陷,問他是不是不愛她了之後,他就對長公主降低了戒心,現在沐雲柔和鄭瓊的爭論,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合情合理的爭執而已,實在不用認真。


    他也不相信長公主會趁機往龍驍軍中安插眼線——因為在他的印象裏,長公主的頭腦隻有在打仗的時候才比較靈光,平時那整個就是一團漿糊……實在不用怎麽提防。


    “父皇,兒臣還有一事相求!”


    沐雲柔舉起笏板拜道,


    “兒臣請父皇做主,請鄭將軍將龍驍軍中的精銳,龍羽營及其附屬軍隊借予兒臣,助兒臣一臂之力!”


    “陛下,隻怕不可!”鄭瓊立刻拒絕道,“陛下有所不知,此次疫情來勢洶洶,尤其在龍羽營,最為肆虐,龍羽營已經不複往日的驍勇善戰,隻怕跟了殿下去,也不過是送死啊!”


    “兒臣願意等!”長公主立刻接上話,“若非龍羽營,兒臣寧可不帶!”


    “鄭愛卿,論帶兵,朕的柔兒是百戰而未嚐一敗,”桓帝和顏悅色地說道,“你大可以放心地把龍羽營交給她,她一定是物盡其用,給你帶來勝利的好消息,並再一次給龍驍軍冠上榮耀的!”


    鄭瓊是有苦說不出。


    龍羽營是他的親軍,就如此交給長公主……他實在是沒辦法放心啊!


    “這……隻怕公主要等一陣子了。”他咬了咬牙,隻能這般說道,“等疫情結束,臣整理好龍羽營,就立刻派他們前往白虎軍集結地報道……”


    “鄭將軍,您放心,”


    長公主第一次回過頭看著他,澄澈的眸中波瀾不驚,


    “白虎軍的軍醫是一等一的好,本宮會派他們帶著足夠藥材到龍驍軍營地的。小小時疫,何足為懼。”


    “多謝長公主關懷。”鄭瓊隻有拜謝。


    不過長公主說的並不完全是實話,因為後來的事情告訴我們,那些軍醫不單單是帶了藥材——


    他們進入龍驍軍的營地時,還帶了錢。


    準確來說,是很多很多錢。


    “柔兒,你還有什麽要求嗎?”


    “兒臣還有最後一個要求。”沐雲柔的眼神緩緩轉向一邊身著紫衣的沈夜,“兒臣想請督主千歲做兒臣的監軍太監,隨兒臣一同出征!”


    群臣鴉雀無聲。


    不是他們沒什麽可說,主要還是畏懼沈夜的威勢,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敢往出蹦。


    “兒臣早就聽說,督主大人智謀過人,有督主相助,兒臣定能大破赤柔!”


    實際上,長公主的話並不全是拍馬屁;沈夜的確在邊疆幹過,並且不是做監軍太監,而是做重鎮守將。


    浮玉建國以來有兩大敵,一個是東邊的赤柔,而另一個,是北邊的遊牧民族政權——北狄。


    北狄是遊牧民族,除了牛羊馬匹什麽都缺,沒有手工業,也沒有紡織業,連個鐵鍋都造不出來啊!


    想要得到這一類物資,就隻能入關去搶——沒辦法,樹挪死人挪活嘛!造又造不出,就隻能搶了嘛!


    偏偏這些人屬於馬背上的民族,身上流淌的是騎士的血液,所以北狄的騎兵無比強悍,而浮玉戰鬥力比較強的軍隊,如白虎軍龍驍軍,都被安置在東邊,對抗赤柔;所以,北狄這邊隻能由戰鬥力感人的朝廷軍隊進行防守了。


    實際上,那一次沈夜還是作為監軍太監出征的,隻不過軍隊主將中途跑了,看看周圍也就他的官兒最大了——於是,一個太監滑稽地、荒唐地、成了軍隊的主將。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去送死的。


    因為朝廷軍隊幾乎是一打就跨,到那時北狄的騎兵必然揉陣而入,浮玉軍就隻有四散奔逃的份兒。


    但是事實告訴我們,奇跡往往是人創造出來的。


    事實還告訴我們,沈夜,就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人。


    他帶著軍隊到了北疆,隻打了幾仗,但是卻都贏了;而且,不打仗的時候,他也沒閑著,因為他忙著去做另一件事——砌磚頭。


    從某種程度上說,沈夜也算是個天才。


    因為他砌牆的成就十分卓越,不久就恢複了北疆的全部防線,形成了一條北狄人用牙齒都啃不穿的防線——北禦防線。


    什麽叫一勞永逸?這就叫一勞永逸。


    現在,我們很難想象,沈夜是如何在無兵無將無錢的狀況下,把這條防線給修起來的。


    什麽叫天才?這就叫天才。


    什麽叫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就叫不戰而屈人之兵。


    要知道,長公主十三歲時進入軍隊曆練,進的並非是白虎軍或者龍驍軍這樣的強軍,而是朝廷的軍隊。


    朝廷軍隊是什麽渣渣一般的戰鬥力,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能帶著這麽一群人打贏北狄,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至於在北狄偷襲的威脅下砌牆,那就更是聳人聽聞了。


    可是沈夜就是做到了。


    甭管他是怎麽做到的,反正人家就是做到了,不服不行。


    後來,長公主曾經考究過這項壯舉,她也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可以證明沈夜的機智與狡詐。


    原來,北狄是由好幾個大部落,和一些小部落組成的;


    沈夜不知用了什麽辦法,讓這些部落之間起了內訌,互相爭鬥,無暇進犯北禦防線,他才趁機把牆砌了起來。


    什麽叫高人?這就叫高人。


    沒辦法,不服不行啊。


    從此,長公主對沈夜是刮目相看。


    實際上,沐雲柔是個很狂的人,能被她看得起的人,實在不多。


    甚至,前世鄭予淮把她害的慘透了,她也隻是恨他,卻從來沒有看得起過他——


    因為鄭予淮的軍事水平在長公主看來,簡直就像個小孩子的玩笑似的,實在是入不得眼。


    跟鄭予淮好時,長公主都覺得日後他們成了婚,還是她負責出兵打仗,鄭予淮就乖乖幹點押送糧草的活計得了。


    沈夜就不同了,雖然他打得仗不多,但卻已經足夠他在長公主眼中有一席之地立足了。


    “阿夜,你說呢?”桓帝扭頭望著他,“你可願跟著公主出征?”


    “臣……”沈夜正欲開口拒絕,聲音卻在迎上沐雲柔的笑顏的瞬間戛然而止。


    沉寂片刻之後,他“違心”地開口道:


    “臣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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