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斐有些不好意思:“二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僅僅是有事的時候才會來找你嗎?還是說二公子覺得我事多?”


    “說你一句便這麽多話,我又沒怪你,可見你多心。”司禦軒堵了回去。


    “二公子竟然也會開開玩笑麽?”謝斐愣了一下,旋即尬笑一聲,“我還真是來找你有事的,方才老夫人和江夫人都送了幾個下人來,說是前些日子缺了人手,現在給我們補回來,不知道二公子想如何安排?”


    目光一動,謝斐便見著那薄紙下透出來一片墨色,雖然隻是朦朧一片,但是卻依稀可以分辨那底下筆走龍蛇,極盡翩躚的風流筆韻……他的字竟然這樣灑脫,卻又不失體統,極有個人風格。


    而如此般姿態的字跡,若非有多年功夫在,恐怕是難以書成。


    忽然便想到了他於無人處練習書法,苦讀詩書經傳的模樣,竟然有些心疼……


    這麽多年的寂涼孤苦,他都是一個人熬過來的吧。


    謝斐愣神間,某人直接用筆杆戳了戳她:“你在發什麽愣?”


    “啊?”謝斐如夢初醒,低頭便見司禦軒一臉無語,“什麽,二公子剛才還和我說什麽了嗎?”


    司禦軒眉尾一動:“我說你現在既然是蘅蕪管的女主人,那一切就由你來看著辦,隨便你怎麽安排都可以。”


    女……女主人?


    謝斐有些汗顏,雖然道理她都明白,可是這樣的話從司禦軒在嘴巴裏說出來真的很奇怪。


    “是,我知道了,我會看著辦吧。”謝斐尷尬的腳趾摳地,卻硬是撐著沒跑。


    片刻後。


    司禦軒沾墨的手一頓,抬頭看了她一眼:“怎麽了,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謝斐本來聚精會神的看著司禦軒,想看看他會寫什麽東西,卻沒想到他居然嫌自己礙事?


    剛剛消下去的尷尬又起來了,謝斐連忙解釋道:“是沒有什麽事了,但是我還得再待一會兒,我得晾一晾那些人,這樣也是製衡下人的一種權術,二公子定然明白吧?”


    一滴墨汁墜在了潔白的紙上,司禦軒微微一愣,輕輕地“嗯”了一聲。


    下一刻,司禦軒就這那滴即將暈染開來的墨汁,手腕動作間便書成了一個格外的瀟灑的“謀”字來,筆墨連橫,烏色沉沉。


    謝斐忍不住讚歎:“妙,二公子這一手字實在是妙啊!”


    司禦軒卻突然將筆遞給了她。


    這是讓她寫?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斐接過了筆,迅速落墨,在那紙上又添上了幾個字。


    小不忍則亂大謀。


    司禦軒薄唇輕動:“你的字也不錯。”


    兩人的字跡雖有不同,卻在此刻格外和諧,筆間神韻竟然有相似之處。


    明明男子的目光很平靜,可謝斐卻忽然有些悸動,連忙放下了筆:“我也該出去了,就不打擾二公子習字了。”


    “這太陽這麽大,竟叫我們幹等著麽!”


    “你小聲些,這裏不是從前的院子,你就不怕說錯話被處置了麽?”


    那丫頭眉毛一揚,眉眼間麗色紛飛,顯得愈發嬌俏:“處置什麽處置?咱們可不是尋常丫頭,二夫人又不是當家做主的,隻怕是不敢胡亂動手,你難不成就怕了她了?”


    另一個丫頭也道:“就是,也不看看是誰當家做主,珍珠姐姐你說是不是?”


    珍珠是劉氏院子裏撥來的丫鬟,她此刻隻低著頭看自己的裙擺明,陡然被人提及,她也隻是幹笑了一聲,並沒有應答。


    那丫頭見著自己的話,居然不被人理會,頓時有些尷尬,又有些羞惱,冷冷哼了一聲。


    “我們現在可都等在日頭底下,這二夫人也真是忒不知理了一些,也不想想咱們是怎麽來這兒的,真的是不把老夫人和夫人放在眼裏嗎?”俏麗的丫鬟嘟起小嘴,看著很是不滿。


    謝斐站在廊下聽著她們說話,笑而不語。


    要的就是這樣了,晾了這麽一會兒,倒是還真的揪出來一兩個不老實的。


    那兩個浮躁的不必說,謝斐更擔心的還是那幾個沉默少言的,或許真是性子老實也說不定,但最怕的也就是她們心思深沉,並不是這樣的小伎倆就能夠勾出她們的真性情來。


    這些人一旦進了蘅蕪館,那必然是一出麻煩,誰也無法預料到日後會發生什麽。


    若是有個萬一,苦得還是謝斐。


    “哦?”謝斐緩緩走了過去,“那你呢,你是不是也不把我放在眼裏啊?”


    那丫頭一愣,頓時僵住了:“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隻是怕夫人這樣會惹惱了我家夫人。”


    謝斐輕聲一笑:“你家夫人?你可還惦記著伯母呢,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主子可是我,還是說你不服從老夫人的安排,不願意在蘅蕪館伺候了?”


    明麵上都是劉氏的安排,倒是正好讓謝斐利用了。


    三言兩句的,那丫頭就支愣不住了,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奴婢怎敢?”


    “不敢你還說,可見是明知故犯了,我蘅蕪館可不敢用這樣的丫頭,不如我去回來老夫人,將你重新送回麗景軒去?”謝斐的話音帶了幾分漫不經心,可卻不失震懾人的力量。


    丫頭一想到自己來此之前江玉玲對自己的吩咐瞬間變嚇得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不是有意的,隻是好心提醒夫人而已,如今既然入了蘅蕪館,自然隻有一個主子,還請夫人饒恕這一回吧!”


    既然是劉氏做的表率,若是她真的被送回麗景軒的話,豈不是又在打江玉玲的臉麽?


    事情還沒做好,就要被遣返,不僅會讓劉氏惱怒,還會遭到江玉玲的責罵,謝斐這一句還真是把她的七寸給拿捏死了。


    謝斐幽幽道:“是嗎?我覺得倒不是這麽回事呢。”


    那丫頭徹底慌了神了,她隻是想甩甩臉子,卻沒想到謝斐這麽不好對付,還反掐了她一把。


    “自然是了,奴婢怎敢說假話?”丫頭掃了一眼謝斐,努力裝的鎮靜,“奴婢從前是江夫人手下的,如今入了蘅蕪館,自然是以二夫人為先了。”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先將局麵穩定住,否則她可就要遭了!


    “我知道你從前是麗景軒的下人,想必伯母對你也是看重,否則也不會派你來這裏了,既然是這樣,我看在伯母的麵子上……”謝斐的聲音忽而小了下去,似乎是在揣度其中的厲害關係似的。


    那丫頭心下一喜:就說吧,隻要把江玉玲的名頭給搬出來,看謝斐這個不得勢的二夫人還敢怎麽囂張,這不就是怕了?


    謝斐忽然問她:“你這樣伶俐,你叫什麽名字?”


    丫頭眼裏閃過一抹得意:“奴婢叫菱角。”


    “菱角,倒是個水頭十足的好名字,怪不得你這樣機靈活潑。”


    “多謝二夫人誇讚──”


    “我誇你了嗎!”謝斐的神色忽然變得十分嚴肅,眉目間戾氣環繞,眼底更是一片怒色,聲音更是淩厲,“好你個菱角,你居然還敢拿伯母的名頭來壓我,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丫鬟罷了,你還想翻身做了主子不成?!”


    菱角瑟縮一下:“奴婢沒有!”


    謝斐狠狠地瞪著她:“沒有?你竟然還敢狡辯,你分明就是膽大包天!”


    “你惦記舊主是好事,可我不知一句提醒你現在是在蘅蕪館,你就不該總拿伯母來壓我,這難道是她教你的不成?你這樣肆意妄為,狐假虎威,頭一日來蘅蕪館就想鬧得這裏不安生嗎,你可是從麗景軒來的規矩?”


    “不是不是……”菱角有些被嚇到了,神情既惶恐又有些呆滯。


    “既然不是,那你為什麽又如此目中無人,可見是沒有我這個主子的,我受你一個奴婢欺壓是我沒本事,可若是這樣的事情傳揚出去的話,隻會讓別人說麗景軒管教不嚴,養出你這樣一個刁鑽的奴婢來,那到時候丟的可是誰的臉?是你江大夫人的臉,還是老夫人的臉,你可想過沒有?”


    一番話壓下來,菱角身子都抖了抖。


    謝斐繼續發力,高聲斥責道:“今日我受了委屈不要緊,可不能不顧老夫人和大伯母的顏麵,更加不能不顧司家上下的顏麵,有一就有二,若是人人都如你這般,豈不是上下顛倒,不顧尊卑了嗎?”


    “不管你服不服,今日我都要代替老夫人和大伯母教訓教訓你,希望你能夠長記性,以後不要再不懂規矩,更不要胡言亂語才是!”


    菱角身子都軟了,這是怎麽回事,她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而已,怎麽就要被罰了,還要拉扯上劉氏和江玉玲……


    “我也不罰重了,小懲大誡而已,你就在這裏跪著,跪足了一個時辰才可起來。”謝斐麵無表情的看著菱角。


    “奴婢……領受。”菱角此刻已經被震懾了,哪裏還敢多嘴,麵上服從了,心裏卻生出怨毒來。


    其他幾個被撥來的丫鬟見到這一場景,已經是大氣都不敢出了,都各自垂著頭。


    早就都沒把謝斐放在眼裏,如今算是開了眼界了,都對她有所改觀,更多的還是畏懼和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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