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美神阿芙洛狄忒你已看到,不過很不幸的是你似乎招到了討厭。”一直未發表任何言論的宙斯終於出聲,他坐在主位似乎將下方一切的暗湧都看在了眼裏,又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現。此刻,盡管他話中的內容像是帶著嘲笑,然那過於平淡的語氣卻又讓人聽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波塞冬皺著眉頭佯裝傷心的說道:“這確實是一件很苦惱的事呢,”然而,話落之後的下一秒,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頓時又舒展眉頭,笑得格外開心,風流的桃花眼向上挑起,嘴角邊噙出的一抹誇張弧度讓他看起來有一種詭異到邪氣的俊美,“不過親愛的弟弟啊,我並不著急,時間會讓一切變得可能。”他頓了一下,眼裏流轉出一抹精光,特意又補了一句:“嗯―任何事情。”


    宙斯挑了挑眉,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搖晃著,任由清潤的葡萄酒液沿著杯壁蕩開一圈圈宛如年輪的漣漪:“你的時間總是被你那自不量力的想法消磨掉,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你該回去了,波塞冬,”宙斯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然語氣卻微微加重了些許:“事實上,你在奧林匹斯山待的時間足夠久了。”


    “啊,親愛的弟弟,你說得沒錯,”波塞冬笑眯眯的點頭:“時間確實過了好一會兒了,我想我美麗的王妃安菲特裏忒此刻應該正在匆忙趕來奧林匹斯山的路上。這真是如此甜蜜的負荷,她太可愛了,總擔心我隻帶格勞科斯一個手下來奧林匹斯山會被冷落。”


    宙斯握住酒杯的手頓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放下酒杯後,笑道:“奧林匹斯山從來都歡迎漂亮優雅的女性,既然安菲特裏忒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奧林匹斯山理應送上一份厚禮。剛好前幾日我與赫拉一同發現了一朵奇異的花,這朵花在不同的時間會散發出不同的香氣,漂亮的外衣如同藍色的海洋,送於安菲特裏忒在合適不過。”


    他對身側的赫拉說道:“你親自去拿,贈予即將趕來的王妃於這朵完全盛開的花。”


    “但是……”赫拉似乎有些不願意,事實上,那朵花此刻正處於生長期,要完全成熟至少還需一天的時間,這也就意味著等她將完全盛開的花拿出來的時候,宴會已經結束。


    “聽話。”宙斯輕輕摩挲著赫拉的下巴,溫柔的語氣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葵音:什麽情況?]


    [宙斯在故意支開赫拉。]


    [葵音:為什麽一聽到安菲特裏忒要來,神王大人就要支開赫拉,莫非是有什麽奸情?]


    [應該不是。]


    [葵音:那是為什麽?]


    [為了提前製止某些可能會發生的事,]


    [葵音:所以某些可能會發生的事和赫淮斯托斯有關?]


    [或許吧]


    不管赫淮斯托斯有沒有報複之心,他的存對赫拉來說就是一個恥辱,一旦他出現在宴會,一向高傲又容不得半點瑕疵的天後必然會有極大的情緒波動。


    而於宙斯而言,赫淮斯托斯有著高超的冶煉技術,這意味著在赫淮斯托斯的手中將有無數的藝術品、工具,甚至是鋒利而絕殺的武器被創造,這正是奧林匹斯山或者說是作為神王的宙斯所需要的,這也使得他默許了赫淮斯托斯參加宴會。


    或許在這位神王看來,不管是到時候赫拉見到赫淮斯托斯情緒波動太大以至於失控,又或者是赫淮斯托斯可能對赫拉進行某種報複,都不過隻是一件極簡單的事,是在他可控製的範圍之內,甚至於波塞冬會在宴會開始的時候出現在奧林匹斯山這一點,應該也被他考慮到了。


    一直沒見蹤影的赫爾墨斯便是最好證明。


    波塞冬的野心和他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個性一樣出名,一旦波塞冬參合了進來,原本一件極簡單的事勢必會被唯恐天下不亂的波塞冬演變的更複雜。


    出於某種考慮,宙斯讓赫爾墨斯去拖住赫淮斯托斯,必要的時候甚至抹殺赫淮斯托斯來參加宴會的權利。


    不過從現在的局勢來看,顯然波塞冬也不是毫無準備,讓王妃安菲特裏忒晚一步來宴會,便是他的故意為之。波塞冬應該是猜到了宙斯的想法,於是讓王妃後一步來奧林匹斯山,並且在前來的路途中,將被赫爾墨斯拖住的赫淮斯托斯一並帶來。


    安菲特裏忒本身或許並沒有影響力,然因著海皇波塞冬的王妃這一身份,多少還是讓一些神忌憚。而赫淮斯托斯能否在宴會上現身,最重要的還是取決於赫爾墨斯。如果這個狡猾又聰明的神使對神王足夠衷心,或許會在安菲特裏忒出現在他和赫淮斯托斯麵前的時候考慮到宙斯的憂慮,然後用他那誰都比不過的欺詐之術穩住安菲特裏忒從而,避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不過在梔庚的認知裏,他潛意識的覺得,赫爾墨斯這樣圓滑機靈同時又變化多端的神,本質上就不是一個安分的家夥。


    當然這一切也都是基於希臘神話故事基礎上的一種猜測。不過事實證明,出現在門口的幾副麵孔,證明了他的猜測並沒有錯。


    [葵音:超棒!我已經預感到接下來的宴會有多熱鬧了!]


    “尊貴又嫻雅的天後赫拉呀,”安菲特裏忒的呼喊讓正準備離座的赫拉停下了動作,她臉上的笑容十分得體,然話中的內容卻不甚討喜:“我認為此刻沒有什麽事情能比得上你與親身孩子相認更重要的了。”


    “孩子?什麽意思?”赫拉頓時眉頭一皺。


    見赫拉這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安菲特裏忒一邊抿唇笑著一邊走到了波塞冬的身邊。而隨著她這一走,原本站在她身後位置處的赫淮斯托斯,就這麽暴露在了眾神的麵前。


    看到赫淮斯托斯全貌的一瞬間,整個宴會廳頓時唏噓一片。


    門口的這個高大男人,有著一頭淩亂的紅色長發,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火鉗,身上穿著純黑色的長衣,麵容黝黑,左臉處一道猙獰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唇角,讓他整個五官幾乎不可辨別。仔細一看,他站立的姿勢似乎格外不協調,肩膀微向□□的動作昭示著這個男人瘸腿的事實。


    這個醜陋男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眾神紛紛將目光轉向赫拉,果然看到天後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的臉色,那驚訝的模樣讓眾神毫不懷疑她此刻的內心是多麽風起雲湧。


    宙斯淡淡地看了赫爾墨斯一眼,隨後握住赫拉的手,將它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撫摸,動作溫柔且極具安撫意味。很快,在宙斯撫慰下,赫拉似乎終於平靜了下來,隻是眉頭卻還是緊緊皺著,十分厭惡的看向赫淮斯托斯:“你是當初那個孩子?”


    赫淮斯托斯點了點頭,幹癟癟的吐出一個字:“是。”


    過於木訥的回答,幹澀而難聽的嗓音,這讓眾神又是一陣驚訝。原來赫淮斯托斯的木訥和不善言辭,與他那駭人的外表一樣具有真實性。


    宙斯若有所思的看著赫淮斯托斯,深邃猶如漩渦一般的雙眸流轉出某種精光,隨後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波塞冬,竟又重新放鬆身體靠著椅背,單手撐著頭懶散的看著下方的發展,從容和不受絲毫影響。


    而坐在他身側的赫拉,眉頭卻皺得更緊了,她深呼了一口氣,隨後才冷冷說道:“赫淮斯托斯,即使你現在出現在這裏,我也並不後悔曾經將你丟棄。”


    見赫淮斯托斯悶聲不坑,赫拉又說道:“如果你此刻是想報複我曾經將你丟棄之事,我同樣無所畏懼。”清麗的嗓音裏帶著獨屬於天後的傲氣和高貴。


    “赫拉,”宙斯輕輕拍了拍赫拉的手:“我想赫淮斯托斯是一個真誠老實並且不計前嫌的孩子,你看他此番模樣,並不像是要對你實施報複的樣子,你該寬容一點。或許赫淮斯托斯來參加宴會隻是想借此與你建立一個和睦共處的關係。對嗎,赫淮斯托斯?”宙斯看向下方的紅發男人。


    赫淮斯托斯再一次點了點頭,正要說話時,波塞冬卻突然先他一步道:“我聽安菲特裏忒說,赫淮斯托斯還特意為天後你準備了一份華麗精美的禮物。”


    “禮物?”赫拉眉目間似有了一絲鬆動。


    “那真是極華貴的禮物,我想沒有任何神能抗拒得了。”安菲特裏忒靠著波塞冬,清脆的嗓音裏透著濃濃的羨慕。


    “赫淮斯托斯,你為我準備了禮物?”赫拉問道,沒有誰對一件能讓其他神羨慕的禮物不動容,不過盡管如此,赫淮卻還保持著該有的警惕,畢竟話從波塞冬的嘴裏被引出來,眼下這番局勢,容不得她不多想:“是什麽禮物?”


    安菲特裏忒溫聲出著主意:“富有高超冶煉技術的赫淮斯托斯呀,不若你現在就將禮物送於天後赫拉,這樣便可讓尊貴的天後看到禮物的真容。”


    “不,”赫淮斯托斯搖頭,頓了一下後,才說道:“我想在宴會結束之後再相送。”


    坐在寶座上的宙斯突然發出一聲輕笑,“既然你有如此打算,那就先參加宴會吧,找個位置入座,音樂將重新被奏響。”


    赫淮斯托斯似乎鬆了一口氣,正準備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時,空氣裏卻響起一道極好聽的男聲。


    “赫淮斯托斯,來我旁邊的位置。”清麗的嗓音裏透著幾分染上酒意的低綿,宛如細砂緩緩流過指縫,一點一點滑出撩人的酥麻。


    這樣魅惑心神的聲音,除了美神阿芙洛狄忒還會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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