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怎麽有那麽多奇奇怪怪的外號?要是你姐姐在這邊的話,她會喜歡的。”


    陳慕之跟著秋香,回到了後宅。正好梁文心的配的藥也好了,便一同前往趙如意的住處。


    這是陳慕之第一次到女子的閨房,一進屋便聞到一股細細的香味。抬頭便見到雪白的的牆壁上掛著一副《仙人飛天圖》,下麵的桌案上,擺著一個白瓷廣口的牡丹花瓶,裏麵插著幾支開得正盛的桃花、迎春。


    拐過屏風,往裏看就是各種紅紅綠綠的裝飾。窗邊放著一個梳妝台,上麵擺著一麵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一些從未見趙如意戴過的珠翠金釵和羊脂玉梳子就放在一邊。


    另一側梳妝台的對麵,是一個雕花的坐塌,中間小桌上擺著一些茶具,旁邊還有幾張凳子。除了燭台外,還有一個黑檀木的架子,上麵掛著著一柄紅鞘寶劍和一個鎏金的箭囊。


    秋香走前麵,挑開瓔珞穿成的珠簾,朝裏輕聲道:“夫人、小姐,梁姑娘和陳公子來了。”然後便請二人進去。


    陳慕之跟在梁文心身後,便見到再裏麵,是一張檀香木的繡床,粉色的床幔分掛在兩旁的金鉤上,繡床上粉色同心錦被中的趙如意,額頭上搭著白色的濕巾,臉蛋兒燒的紅通通的。


    趙如意一見到陳慕之作勢要起身,被趙夫人輕輕按下。趙夫人皺著眉頭對梁文心急道:“梁姑娘,你快過來看看,剛才還好好的,怎麽這一會兒臉燒的更紅了。”


    梁文心快步上前,手放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確實比一早更燙了。”


    趙如意精神尚好,看著梁文心和陳慕之,虛弱的笑著道:“沒事的,傷風嘛,就是腦袋暈乎乎的,睡一覺就好了。”


    趙夫人拿過她頭上的濕巾,旁邊的侍女遞過來一個新的,又重新蓋在趙如意額頭上,歎了口氣,“這孩子從小舞刀弄劍的,就沒怎麽生過病,這一病就這麽嚴重。都怪娘昨天在你沐浴的時候,嘮嘮叨叨的說了半天……”


    聽到這話,梁文心轉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陳慕之一眼。取出新配的藥來,交給趙夫人,由她親自喂趙如意服下。


    梁文心叫過趙夫人到珠簾邊上,兩個人輕聲談話。趙如意朝陳慕之微微一笑,陳慕之近前。隻見她原本眉宇之間英氣勃勃,此時有些黯淡無神。雖然嘴角還笑著,但也無精打采的。紅豔的嘴唇都有些幹裂,臉上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酡紅,那虛弱的樣子,看得陳慕之皺眉心疼。


    聽到遠處梁文心和趙夫人說著什麽,趙夫人聽到後突然提高了語調,“那怎麽行!”


    “夫人要是不放心,盡可以在旁邊看著。”


    陳慕之回頭,正好到她兩個人都盯著自己。


    “慕之。”


    這時聽到趙如意叫他,陳慕之連忙湊到她臉前。就聽趙如意斷斷續續說道;“……不要皺著眉毛……樣子就不好看了……”


    看她這樣子,趙夫人歎了口氣無奈道:“我再考慮考慮。”


    趙如意吃了藥之後,不一會兒就平穩的睡著了。陳慕之和梁文心出了趙如意的閨房,走到涼亭的石凳上坐下。


    看到陳慕之還是愁眉不展的樣子,梁文心有心岔開話題道:“剛才去外麵看那擂台怎麽樣?”


    陳慕之回過心神,把剛才外麵看到的那一幕告訴梁文心,聽到外麵五花八門的外號,梁文心忍不住大笑起來,就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


    “師父?我姐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陳慕之好奇的問道。


    梁文心換了個坐姿,露出回想的神情說道:“你姐姐啊,長相跟你很相似,柳葉眉、眉清目秀的那種。年齡和如意差不多,模樣身材也差不多。”梁文心笑著,用手在身前比劃了一個筆直的手勢。


    “不過比起如如意,你姐姐老是冷著一張臉,好像別人都欠她靈石似的。另外別看她長著一副清冷美人的樣子,其實脾氣可火爆了,一點就炸。風梁山上跟她同輩的,可沒少挨她打。”


    “啊!”陳慕之驚到了。


    “而且她還是劍武雙修的路子,又和本命契合,年紀輕輕就已經破了練氣的第二道坎,跟她同輩的,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對了我還記得當初,帶她去買同參法器,她學著路邊比武賣藝的,也要起給自己起一個外號。”


    梁文心皺著眉頭思索著,“咦,叫玉……玉,玉什麽來著的?”


    ……


    “玉羅刹冷劍寒霜白衣女俠!”


    此時比武擂台上,一個身著白衣,長發及腰,戴著銀色麵具的女子,淩然回道。


    就在剛才西邊擂台上又過了幾場,如今擂主位置被一個滿口汙言穢語的胖大頭陀占住。隻見他一杆黃金杵,舞的虎虎生風,江湖人稱“瘋頭陀鬼臉賽金剛”。


    在場的雖說有不少高手,但是知道此人下手不知輕重,再加上胡攪蠻纏、皮糙肉厚,著實難以對付。


    那瘋頭陀,連勝兩人,見無人敢上前應戰,站在台上唾沫橫飛,張口就問候人家父母,諸如“有娘生沒娘養”之類的不絕於耳。


    正當長椅上的高手名宿,準備製止的時候,此時擂台一角,眼神一花,便出現了一個頭戴麵具的白衣長發女子。


    瘋頭陀確實瘋,以前在老家沒人跟他打。到了擂台賽上,打了兩下也沒人了。此時看到有人到擂台上,他也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猛地踏步上前,呼的一聲捂金杵往她頭上砸去!


    雖然看不見麵容,但那高挑的身段氣質,絕對是個美女。台下眾人眼看金杵來勢凶猛,美人就要香消玉損,同仇敵愾,紛紛鼓噪起來齊聲驚呼“小心!”


    眼看金杵還差一絲,就要將白衣女子砸成肉醬。那是女子腳步一動,身法靈巧便已經閃開老遠。來不及眾人鬆一口氣,那瘋頭陀毫不理會,將金杵舞蹈成一片黃光,風聲呼呼,越來越響。


    那女子並不出手,隻是在擂台上飄飛躲閃,一直和瘋頭陀拉開二尺距離。


    眾人漸漸也看出來了,那女子的功夫遠高於瘋頭陀。一個嬌美身段在台上如同舞蹈一般,看得台下各家的年輕人十分陶醉,不時還有人發出狼嚎一般的喝彩聲。


    隻有場下武藝最高的“紫麵天王”董穿海和“妙手書生”張華英看出了些門道,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俱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已經休息過了的陳堂川,本來正欲再上東麵擂台打擂,此時站住腳步看著那白衣身影,愣愣出神。


    那瘋頭陀使盡全力,卻都砸在了空處,滿臉怒容,大聲咒罵“倒黴娘們兒”黃金杵舞得更急了。


    忽然,隻聽“錚”的一聲,不知何時,那白衣女子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隻一閃,便到了瘋頭陀跟前,兵刃交擊。隻聽那女子一聲清脆清叱“著!”,瘋頭陀手中那老大的黃金杵,竟然被被斜斜的切掉一截!


    冒著寒氣的劍鋒直逼瘋頭陀雙眼之間,那瘋頭陀看著劍尖,兩個眼珠子都變成了對雞眼,“咕嘟”一聲咽下老大個唾沫,也不敢亂說話了,顫聲道:“姑奶奶饒命……”他倒是能屈能伸。


    隻聽那白衣女子輕笑一聲,另一手中雪白的劍鞘照著他的臉就呼了過去。就見瘋頭陀“哎呦”一聲,向台外直飛出去。


    擂台下的眾人也不敢接啊,連忙閃開老大塊空地。那瘋頭陀砰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幸好他皮糙肉厚,除了臉上被砸了一塊紅印,爬起來就往外跑。剛跑幾步,又跑回來把那兩節的黃金杵撿走了。


    眾人哈哈大笑,此時那白衣女子迎風而立,更覺得驚豔絕塵,台下同時想起幾個聲音:“姑娘好俊的功夫。”“我來領教幾招!”“大妹子來踹我臉上!”幾人同時躍上擂台。


    就聽“砰砰砰”三聲悶響,登時三人被砸飛出來,每個人臉上一個劍鞘紅印。下麵有點人還不以為意,喊著“踩我!”就要往上衝!


    “通通住手!”一聲爆喝,董穿海拍案而起,“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不虧是新晉的昆侖俠,本身就不怒自威,此時一聲嗬斥,剛才沸騰的場內,頓時鴉雀無聲!


    見震住了場麵,董穿海朝擂台上拱了拱手,說道:“我乃此地‘震八方紫麵昆侖天王’董穿海,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那白衣女子明顯思索了一下,然後才爆出名號,一聽“玉羅刹冷劍寒霜白衣女俠”這麽老長的外號,台下眾人都悚然一驚,議論紛紛,按此間約定俗成的習慣,隻有成名越久的人物,才有這麽老長的名字。


    “這麽長的名號,和四大‘昆侖俠’都相當了?”


    “難道是哪方隱士不出的前輩高人?”


    董穿海心想,比我的的還要多兩字,問道:“不知‘銀劍冷麵觀音怨子’女俠歸跟閣下是什麽關係?”


    “沒聽說過。”


    董穿海和張華英對視了一眼,張華英問道:“‘摩天幻影玄女劍冷眼觀潮呂明真’,閣下可認識?”


    “也不認識。”


    能想到這兩個當世武功最高的女俠,都無瓜葛,張華英心想:“難道是‘震昆侖流彩無敵劍斬三才紅衣女劍客’張紫博的弟子?”湊到董穿海耳邊小聲交談了幾句。


    又再次抱拳,態度極為恭敬:“前輩可知這個擂台是何緣由?”


    “不就是打擂台比武嗎?”少女清脆的聲音沒帶一絲猶豫。


    “前輩容稟,此擂台是為趙家大小姐比武招親,挑選出趙家的女婿。”張華英手往趙員外一指。趙員外麵露笑容起身拱了拱手。


    “額……”那白衣女子遲疑了一下,“告辭!”一閃身人影就已經不見!


    張華英擦了擦頭上的細汗,和董穿海對視一眼,長呼了了一口氣,“擂台賽繼續!”


    話說趙府內宅涼亭,剛才外麵一浪高過一浪的喧囂傳進後院,陳慕之心想之前看過的場麵,又想到趙如意在床榻之上嬌弱的樣子,和這些天來她的一顰一笑。


    別看她行事說話大大方方的,但是在自己畫符的時候給自己喂東西、給自己梳發時候的溫柔動作、還有昨晚在沐浴室中……外麵擂台上那一黑一矮,一胖一瘦,打來打去的那些,了解趙如意嗎?趙如意能滿意嫁給這樣的人嗎?


    正當陳慕之的思緒越飄越遠,隻聽梁文心莊重的說道:“慕之,我現在要教你一道醫術,你要認真聽好。”


    陳慕之端坐身子,拱手道:“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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