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爽這才抬起頭來,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我不想告她了,隻要我能順利離婚,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爽,你知道自己的情況嗎?”白向南放在雙膝上的雙手,已然輕輕攥起。


    林爽笑起來,“我知道啊。”


    我可能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也沒有辦法體會當媽媽的幸福了,我都知道啊。


    看她那副仿若自暴自棄的樣子,白向南心尖子像是被貓爪狠狠抓了一把,前所未有的疼痛,他抿起薄唇,很快又鬆開,他對林爽說:“你有資格維護自己的權益。”


    林爽卻搖頭:“白副局長,這裏不是警局,你不要跟我說這些過於官方的話好嗎,我覺得我……特別累。”


    白向南想抱抱他,真的,特別想抱她一下。


    但是林爽現在沒有離婚,還處在很尷尬的位置,如果這個時候他與她有了糾纏,倘若被外人知曉,對她離婚或是維護自己的權益都是很不利的,他按捺住衝動,“好,我不說了,你好好休息。”


    林爽點點頭,又開始和水。


    白副局長倒的開水特別甜,很好喝呢。


    喝著喝著,林爽的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下來。


    再好的白副局長,不是她的,再好喝的誰,也不是能一輩子都喝的。過去她得不到的男人,以後也沒有資格再得到了。


    白向南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看她哭,隻當她是經曆了這些事情心裏難受。畢竟女孩子都是想當媽媽的,孩子沒了,她當然是要不開心的。


    他不會安慰人,尤其是在這些事情上。


    白向南太想抱她了,他控製不住那種想要照顧她保護她的念頭,索性就什麽都不管了,站起來,靠近了林爽。


    以林爽坐著的那個姿勢,他隻需要把她拉過去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腹部,就這麽抱著她就好。


    可是林爽大概是猜到他要幹什麽,躲瘟疫似的躲開了,轉開臉把淚擦幹,然後說,“白副局長您回去吧,您在這裏待著確實不太好,要是給人看見……”


    “給誰看見?”


    白向南看她這躲避的態度,心頭一陣無名火起,雙手插在褲兜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清,語氣淡淡的:“門關得好好的能給誰看見?林爽,既然我願意靠近你,就說明我沒有顧忌,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是了,林爽還是了解白向南的,但凡他有心和你疏遠,你是怎麽都靠不近的。


    但林爽不想要他的靠近,也不再看他,語氣生冷道:“我有顧忌,我不想被人說我不守婦道,更不想被人抓住把柄說我離婚的原因是在外麵找了男人,你不在乎我在乎!”


    白向南不知道她說這話時故意氣自己還是出自本意,打林爽這話對於他來說實在過於難聽,他僵立在原地看了她好一陣,等那份薄怒冷下來,才心平氣和道:“等你爸媽回來,我就走。”


    ……


    林存年和蔣世芳在外麵商商量量的,不想回去打擾白副局長和女兒。


    不過夫妻兩個有異議,林存年覺得小爽跟羅凱元離婚後能和白副局長好,那就最好了,但蔣世芳不這麽認為,蔣世芳覺得不管怎麽樣,找對象還是要找門當戶對的,比自己差的不行,比自己好太多的也不行。


    雖然蔣世芳不是很清楚白向南的家底,但多多少少還是有聽來一些,榮市白家和孫家都是不得了的名門望族,她有自知之明,女兒和人家不般配,還是不要胡思亂想比較好。


    蔣世芳分析得頭頭是道,林存年聽了就在那瞪她,不認可她說的那一套門當戶對,人家蔓蔓和她婆家那邊也不是門當戶對,他就看人家小夫妻好得很。


    林存年不跟蔣世芳再聊這件事了,一頭鑽進小賣部隨便買了點東西,這就回去看女兒了。


    在林存年那裏,女兒就是他的心肝,誰也別在他麵前說女兒的不是,誰要是敢說,他立馬要翻臉的,時常搞得蔣世芳哭笑不得。


    等他們兩口子一回病房,白向南就告辭了。


    林存年可喜歡這個白副局長,讓蔣世芳想看著女兒,他送白副局長出去。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講話,可要比女人來得直接爽快多了,白向南還在因為先前林爽那幾句話鬱悶的時候,林存年都不給對方緩衝的時間,想都不想就說:“白副局長這是喜歡我家小爽?”


    “……”


    白向南腳步一頓,倏然轉頭看著林存年。


    林存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尷尬地笑笑:“對不起白副局長,我好像不該這麽說,可是我……”


    “小爽性格好,有本事,也漂亮,誰不喜歡呢。”


    想必林存年的局促,白向南倒是顯得坦蕩得多,原本插在褲兜裏的雙手也拿出來了,筆挺地麵對林存年而立,在林存年愕然的表情中說道:“所以說造化弄人呢,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自己能掌控的,隻怪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林存年眼睛紅紅的,連連點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女兒好,我就知道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說著就轉過身去,背著白向南抹淚。


    一個大男人,為了自己女兒而落淚,白向南看了很是動容。


    其實他已經從林爽一家三口的相處看出他們家庭氛圍很和睦溫馨,在這種家庭裏長大的孩子都是不缺愛的,但是眼下,她爸爸為了她落淚卻是白向南沒想到的。


    她往後的丈夫隻有更愛她更疼她,她的父親估計才放心吧。


    一想到這,白向南忽地勾起唇角,不知不覺笑了。


    林存年說,“小爽和羅凱元結婚就是個錯誤,我和她媽媽一直不看好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他陪著白向南走到他停車的地方,兩人再次停下腳步。


    林存年又道:“不過,眼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小爽怕是暫時不會再結婚了。”


    白向南拍拍林存年的肩膀:“叔叔不必過於擔憂,小爽年紀還小,很多事情得慢慢來。”


    林存年才點點頭,“誒。”


    白向南上了車:“叔叔,很晚了,您快回去吧,我這就走了。”


    林存年目送他驅車離開,然後轉身回住院大樓。


    果然幹大事的男人不拘小節,白副局長能喜歡小爽已經讓他意外,而且現在小爽還是結過婚的身份他還是喜歡她,這份真心實屬難得。


    如此看來,白副局長不僅為人正直,對待感情也很是純粹,那以後小爽要是有那個福分嫁給他的話,也算是老天爺對她的補償。


    可是……


    林存年已經走到病房門口了,突然想起小爽以後不能生孩子,這種事情白副局長可能會因為喜歡小爽而不在意,但是他的父母也會不在意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於是老林同誌那顆落下去的心,又懸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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