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盡最後力氣的初一,癱躺在死狼的身下。


    張大著嘴,使勁的喘息著,這時,狼頭流下的血液,順著狼的耳朵流到初一的臉上。


    有一些濺到了初一的嘴裏,鹹鹹的,熱熱的,一股很腥的味道迅速的布滿了初一的口腔。


    讓初一有了想要嘔吐的衝動,一口狼血嗆進了初一的食道裏進入了胃中,似乎這一下喚醒了初一身體裏所有的器官。


    初一的身體內部快速運作起來,感受到了身體器官的信號。


    初一明白,在這雨夜裏再沒有食物就意味著死亡。


    初一開始強忍著嘔吐感,大口大口的吞咽著狼血,身體的機能和體力,也在這吞咽的過程中,慢慢的複蘇。


    幾口狼血過後,狼頭沒再繼續流血了,初一的體力也恢複了很多。


    他用力推開身上的狼屍,猛吸了幾口氣,撐著手坐了起來。


    看著身邊的餓狼,真醜。


    一匹幹癟著身體的餓狼,幹癟的頭顱,幹癟的軀體,腹部的肋條一根根的凸顯著,就一條狼尾還顯得比較粗壯。


    身上的寒意一陣陣的襲來,初一遲疑了一會兒,爬起身。


    從狼頭用力的拔出短劍,接著在拔劍的創口上,用嘴使勁的吮吸了幾大口狼血。


    感覺吸不出來了,初一抬起頭,用衣袖擦了擦嘴巴,感覺似乎自己衣服上的血腥味更濃一些。


    看著餓狼,初一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提起短劍,開始比照著自己記憶中,父親的侍衛們挎剝獵物皮毛的手法,挎剝餓狼。


    手法生疏,中間還剌破了幾次,但是總算比較完整的剝下了狼皮。


    初一看看自己被狼咬破的褲子和傷口,傷口不深,已經沒有流血了,但褲子是破的不成樣子了。


    本來就幾個洞,但是,在翻滾的過程中被餓狼的斷牙,把褲子掛爛得很厲害了。


    初一索性脫下了褲子和衣服,用衣褲把剝下來的狼皮好好的擦了幾遍,然後把衣褲撕成條,再把狼皮捆在自己的身上。


    還不錯,比血浸過的衣褲穿在身上舒服,這個時候,初一十歲孩子的天性暴露出來了,就是愛玩,好玩,覺得自己很厲害,心裏居然有點沾沾自喜。


    忙碌了這許久,喝得那點狼血似乎已經消化完了,初一感覺自己的肚子更餓了。


    看著被剝了皮的狼,初一想了想,提起短劍,從狼腿上割下一小條狼肉,在嘴邊比劃了好幾下,最終丟進嘴裏。


    憋住一口氣,用力的咀嚼起來,很難吃,也不好嚼,還差點嘔吐出來。


    但是初一知道,為了活命,隻得硬著頭皮吃,嚼完一小條,再割一小條,吃著吃著,好像也沒有一開始的時候那麽難以下咽了。


    饑餓感消除了,身上也熱乎了,就連黑夜的樹林,好像也明亮了一些。


    初一能看見四周不遠處的樹木了,初一心想,既然不餓了,又能多少看得見,那就還是繼續走吧。


    初一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去哪,但是他還是起身,又割了好幾條狼腿肉,這次是割的大條,幾乎把狼腿肉都割幹淨了,本來餓狼就瘦,也沒多少肉。


    憑借微弱的目力,初一小心的前行,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前麵是個山壁,順著山壁繼續前行。


    這時,初一發現雨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停的,隻是現在又突然開始下起來了。


    雨水從狼皮的縫隙處流進了初一的身上。


    初一又開始感覺到寒冷了。


    順著山壁,初一加快了步伐,他希望能找到一個什麽地方躲躲雨,太冷了。


    走著走著,初一看見前麵不遠處有一塊山崖突出的地方,初一心想,那我就到那塊山崖下去,可能夠我藏身一下。


    來到山崖凸起處,初一弓身,用後背貼過去,一個踉蹌,後翻了過去。


    初一迅速起身,拔出插在腰間的短劍,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剛才是靠近了一個山洞。


    洞外,雨還在嘩啦啦的下著,天色比剛才略微亮了點,應該是要天亮了吧,初一這樣想到。


    再回頭看看黑漆漆的洞穴,初一心裏有點打鼓,不知道裏麵的情況,他不敢繼續深入。


    反正天也快要亮了,我就不進去了,就在這洞口淋不著雨的地方待著吧。


    初一退出洞穴,在洞穴外淋不著雨的地方坐了下來,靠著山壁,困意襲來,眼皮越來越重。


    不知覺間,初一居然睡了過去。


    寒冷加上受傷,再加上連日連夜的驚嚇,這個十歲的孩子發起燒來了。


    他裹著狼皮,身體蜷縮著,雙手握著短劍緊緊的貼在胸前,身體因為發燒在抖動著。


    光滑的腦袋上冒出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體溫在升高,生命在流逝。


    黝黑寂靜的山洞裏傳來了一陣“嗦嗦嗦”的聲響。


    一隻剛剛會走路的小狼從山洞裏爬了出來。


    它目標明確的向著初一爬來,在初一的臉上,脖子上,胸口前這裏聞聞,那裏嗅嗅,它爬到初一的腦袋邊,伸出舌頭,舔了舔初一光亮的腦袋。


    滿頭的汗水沾到了小狼的舌頭上,小狼吧唧吧唧了嘴巴,可能覺得味道還不錯,繼續伸出來舌頭有滋有味的舔食了起來。


    初一在睡夢中夢到了他的母親,母親摟著他,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


    初一感受著母親懷抱的溫暖,撫摸著他的頭的那雙手,讓他感覺特別的舒服和安全。


    “娘”,初一輕聲的呼喚著,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一顆狼頭出現在視線裏,狼的舌頭還在自己的額頭舔食著,溫熱的感覺一下下的傳來。


    初一嚇得一骨碌翻身爬起,順勢拔出手中的短劍,就要砍將過去。


    “嗚,嗚”兩聲稚嫩的狼叫響起,眼前一頭初一小臂長的小狼向著初一歡叫著,尾巴搖晃著,活生生就像一隻剛滿月不久的小狗。


    它搖搖晃晃的向著初一跑來,整個身體都在搖擺,就像看見了自己的母親一樣。


    初一眨巴眨巴眼睛,再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小東西。


    小狼跑到了初一麵前,伸出舌頭舔著初一的腳背,癢癢的。


    初一這才發現自己光著腳,鞋子早就在昨晚的夜行或是和餓狼的搏鬥中,不知道哪去了。


    初一蹲下身子,把短劍插回放在一邊的地上,雙手抱起小狼。


    小狼也鼓愣著兩隻眼睛看著初一,一人一狼就這樣對視著。


    小狼嘴裏又發出“嗚”一聲,像是在撒嬌,兩隻後腿左右向著初一蹬踢了幾下。


    初一將小狼抱進自己的懷裏,小狼舒服卷曲身體,鼻腔裏發出了兩聲“嗯嗯”的聲音,就閉上眼睛不動了,在初一的懷裏睡了起來。


    初一抱著小狼,心想,昨晚遇到的餓狼可能就是它的母親吧。


    餓狼為了它的孩子,在雨夜出去獵食,沒想到,卻被我給殺了。


    剩下這個小狼可怎麽辦啊,它母親已經死了,它獨自是不能生存下去的。


    沒想到它也和我一樣,成了個孤兒了,我身上還穿著它母親的皮毛。


    也許就是這身皮毛有它母親的味道,它錯把我當成了它的母親了吧!


    天已大亮,雨卻未停,雨天昏暗暗的。


    初一抱著小狼,拿起短劍插在腰中的布條裏,走進了山洞。


    山洞裏還有一些陳舊的骨頭,上麵有還有利齒咬過的痕跡。


    山洞不大,天亮後,一眼就能看到頭,最裏麵有一些幹野草躺出的一個獸窩。


    初一坐到草窩裏,想起昨天自己好像發燒昏迷了,難道是小狼舔食我額頭給我降了溫,救了我?


    這真是的,它母親雖然是要吃了我,但是最後是我殺了它的母親,喝了血,吃了肉,剝了皮禦寒,才讓我沒有死在昨晚。


    而這個小東西它錯把我當成它的母親,又無意間在我高燒的時候救了我。


    它們母子倆都能算我的救命“恩狼”啊。


    初一這個十歲的孩子,哪怕生活再好,學的知識和禮教再多,他也還是個孩子。


    在他心裏的好壞善惡就是這麽的簡單和直接。


    再加上孩子嘛,都喜歡小動物,他對小狼的喜愛在他自己都不知覺間暴漲。


    懷中小狼睜開了眼,開始哏哏唧唧的扭動,在初一的懷裏拱動,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初一心念一動,覺得應該是小狼餓了,可是我有什麽可以喂它的呢?


    肯定是不能把掛在腰上的狼肉喂它的,那它能吃什麽呢?


    懷裏小狼已經拱動的越來越厲害了。


    初一一咬牙,算了,我吃了你母親的血肉,那就用我的血肉喂養你吧。


    初一拔出短劍在自己的左手心劃出一道傷口。


    鮮血立刻流了出來,他把手放在了小狼的嘴邊,小狼伸出舌頭開始舔食起來,吃得是津津有味。


    初一忍著疼痛看著小狼,不大一會兒,手心不再流血了,小狼好像也吃飽了,繼續閉上眼,蜷著身體在初一的懷裏睡了。


    初一看著手中的傷口,傷口處被小狼舔得有點發白了。


    “就這樣吧,誰叫我欠你們倆啊”,初一輕聲的說道。


    “既然我養著你,那我也給你取個名字吧,我叫著也方便。”


    “叫什麽呢?我叫初一,因為生在初一,我決定養你,那我就會對你不離不棄,那就幹脆叫你不離吧”。


    小狼在初一的懷裏哼唧了一聲,好像也同意了這個名字。


    “不離,等雨停了,我就帶你出去,不然在這裏,我隻能用我的血喂養你,那,我們都會死的”。


    初一看著懷裏的不離輕輕的說道,可是這雨,又什麽時候才會停啊,就算停了,我又去哪裏啊?


    初一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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