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修斯河穀的宴會廳,自然不能與豪奢的沃萊登莊園相比,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設施和配備,這裏絲毫不缺。


    大廳與廚房之間,是供菜肴中轉的隔廳,奧妮莎來回檢視一遍,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可以了,開席吧。"


    "我還以為,你在後麵的小院裏。"正在此時,阿萊格裏的聲音,從廳口傳來。


    "你...回來了?"奧妮莎似乎有些緊張,她迅速轉過身來,語氣有明顯的起伏,但最終,還是化為一句平常的問候。


    "要不然,你這宴會是為誰準備的?"阿萊格裏快步走近,聞聽此言,不由啞然失笑。


    奧妮莎也意識到了自己話中的漏洞,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她素麵朝天,未施粉黛,黑色的長發,僅僅用一根木簪束住,樸素中,透出一股別樣的清麗,讓人不禁想起了綠河穀的原野與溪澗。


    "你們的速度,要比我預料的慢了半個時辰,"奧妮莎就像一個盡職盡責的女管家,在向主人抱怨,"有些菜肴,隻好重新做了一遍,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費妮乘坐的馬車太過寬大,有幾次不得不臨時避讓,以防與逆行的商隊發生刮蹭。"阿萊格裏答道,在相對狹窄的隧道中,這種情況屢見不鮮。


    "費妮?"奧妮莎的神色,有了一絲絲變化,她本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但此時此刻,一句話卻脫口而出,"就是你的那個小未婚妻嗎?"


    "呃..."阿萊格裏被噎了一下,居然莫名的有點心虛,他低頭,徒勞的辯解道,"上一封發到河穀的信裏,我不是解釋過了麽?"


    "你是寫給迪奧斯的,我沒看。"一不做二不休,奧妮莎來了個抵死不認。


    "那你又怎麽知道,她是我未婚妻的?"阿萊格裏徹底無奈了,他想了想,還是明智的換了個話題,"不提這個了,走,咱們去參加晚宴吧。"


    "我不去。"奧妮莎搖了搖頭,幹脆的拒絕。


    "別擔心,"還以為她有所顧慮,阿萊格裏溫言勸說道,"我已經和王上說過了,你現在就是公開露麵,也沒關係的。"


    "不行,"奧妮莎臉上,掠過一抹異樣之色,她別過身去,嘟噥道,"你沒看到,我連妝都沒化,禮服都沒穿嗎?"


    "就為這?"阿萊格裏自以為幽默的笑道,"隻是一個晚宴而已,以前咱們吃飯的時候,也沒見你盛裝出席啊。"


    "你——"奧妮莎恨恨的跺了跺腳,低哼道,"以前是以前,現在要見河穀未來的女主人了,我當然要正式一點,免得別人看不順眼,把我掃地出門了。"


    阿萊格裏再次詞窮。他不明白,一向落落大方的奧妮莎,今天為什麽像個小女孩一樣,亂發脾氣。


    兩人靜靜的站在原地,誰都沒有說話。一名端著餐盤的侍者,探頭探腦的張望了一番,又識相的縮了回去。


    "好了,"最終還是阿萊格裏,打破了沉默,他伸出雙手,扳過少女的肩膀,一邊推著她向大廳走去,一邊柔聲道,"給個麵子嘛,我的殿下。"


    ******


    這場宴會,在弦月爬上山脊時,便已接近尾聲。


    長途跋涉之後,大家都食欲不振,也沒了歡飲玩樂的興致。與美味佳肴相比,鬆軟的床鋪,怕是更合他們的心意。


    阿萊格裏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並沒有多說廢話。簡短的致辭,共飲一杯後,他就示意眾人自便,盡情享用精美的菜肴。


    他坐在長條餐桌的主位上,右邊首席是比拉諾奧大師,次席是河穀的最高軍事長官迪奧斯,而其左手第一位,居然是一身便裝的奧妮莎,往下才是遠道而來,名義上是他未婚妻的費妮小姐。刻板循禮的老管家,對此很是不滿,不過畢竟阿萊格裏,才是這裏的主人,他執意要如此安排,其他人也無從置喙。


    所幸費妮對阿萊格裏,基本上沒什麽興趣,因此不久之後,她竟然與奧妮莎攀談起來。見兩位少女越說越投契,相處的頗為融洽,阿萊格裏總算鬆了一口氣。


    如此很快,宴會就宣告結束。布魯克為比拉諾奧,在鎮上安排了一幢獨棟的小樓。阿萊格裏親自將其送去,才轉身回到自己久違的住所。


    隔壁的院落,傳來少女隱約的笑語,席上,奧妮莎自告奮勇,將費妮請來同住。想到柏姬,也曾是在那裏住過,而現在卻生死不明,阿萊格裏暗歎一聲,推門而入。


    燈亮著,伊爾洛坐在窗台上,正仰頭望著群星閃爍,手中是一個半空的酒囊。迪奧斯還要巡視一遍河穀的防務,所以尚未趕來。阿萊格裏走上廊道,靠在半精靈遊俠身旁,輕聲道,


    "很自責?"


    "是我讓她在那裏等著的,"伊爾洛轉向他,反問道,"結果我自己逃跑,卻把她忘了,你說怪不怪我?"


    "怪你,但眼下,可不是自責的時候,"阿萊格裏整理了一番思路,將話題岔開,"對方到底是什麽來頭?"


    "據邪靈之王講,是他的同類,最強大的邪神之一,號為''喪鍾'';..."來自血脈的傳承,奧古斯爾的饋贈,加上邪靈之王的供言,伊爾洛應該是這個世界上,對邪神最了解的人之一。


    "邪靈在哪?我想見見他。"阿萊格裏沉吟片刻,開口道。


    "怕他逃走,被我關起來了。"伊爾洛從懷中掏出一枚半尺長的金屬管,他旋開頂蓋,攤開手掌,口朝下一抖,一陣淡淡的臭味頓時散發出來,隨即掉下的,是一具幹枯的蜥蜴屍體。


    "死了?"伊爾洛這下可傻眼了,他急忙撥弄了幾下,灰皮蜥蜴卻紋絲不動,顯然是死的透了。


    "你把它放在裏麵,幾天了?"阿萊格裏摸摸鼻子,納悶道,"總不會是餓死的吧?"


    "三天前,我喂過他一次,"伊爾洛茫然的搖了搖頭,"他當時還說,自己根本不需要進食。"


    "應該是逃走了,"迪奧斯大踏步走近,插話道,"以邪靈之王的性格,怎麽可能甘心寄人籬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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