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伊恩北部邊境的一個小村落。


    說是村落,其實有些過了,總共不到十戶人家,在兩國的夾縫中苦苦求生。所幸斯諾頓南征軍隻是匆匆經過,而他們又家徒四壁,身上榨不出什麽油水,所以才僥幸躲過了那場兵禍。


    但幸運女神的眷顧,在這個殘陽如血的傍晚突然失效,一頭名為"災殃"的紅龍,毫無征兆的從天而降。


    磅礴的龍威蓬然張開,村落裏的男女老少全都癱倒在地。麵對沒修習武技或者魔法的普通人類,巨龍連一根小指甲都不用,就能讓他們喪失抵抗。


    身著鍍金盔甲的達維德跳下龍背,見到還敢掙紮者,拔出長劍一一斬殺。鮮血四處流溢,紅龍普林格不滿的吼了一聲,它更喜歡鮮活的食材。


    "好吧,你自己來。"達維德聳了聳肩,隨手拿起繩上晾曬的衣服,擦拭著劍刃上的血跡。他並沒有掩飾身份的打算,因為很快,這個村落裏的所有人都會被巨龍吞噬。


    紅龍趴伏在地麵上,狹長的瞳孔四處逡巡。那如長蛇般的脖頸一縮一伸,就有一個癱軟的村民被咬住,在滴答著惡臭口水的利齒下,脆弱的肉體瞬間被切開,普林格仰脖吞咽肉塊,同時猩紅的長舌一卷,將試圖逃逸的靈魂也吞入腹中。


    這就是巨龍被視為邪惡的原因之一,在它們眼裏,人類隻是一種美味的食物。一條巨龍活的年歲越久,吃掉的生靈越多,身上的邪惡氣息就越濃鬱。甚至連它們趴伏過的黃金,都會沾染上恐怖的詛咒,為其擁有者帶來無盡的厄運。


    "等等,先別吃她。"百無聊賴的達維德,目光不經意間一掃,連忙開口製止道。沒想到這個窮鄉僻壤之地,姑娘倒有幾分姿色。他起身走過去,臉上露出淫邪的怪笑,前段時間一直呆在大營裏,可把他給憋壞了。


    正大快朵頤的巨龍,憤怒的咆哮了一聲。達爾尼昂拍拍它的腦袋,將瑟瑟發抖的少婦從龍吻下解救出來,仔細的端量了片刻。


    "大,大人..."那女子又驚又懼,連話都說不清楚。達維德抹去她臉頰上的灰塵,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普林格繼續進食,自己則拖著少婦向旁邊的房屋內走去。


    石牆上塗滿了血液,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暗紅色的巨龍大口咀嚼,龍尾愉悅的拍打,掃起一片塵土。在瀕死村民淒厲的慘叫聲中,附近的房屋裏,傳來肉體的碰撞和微弱的呻吟。


    真是一幅詭異的畫麵。


    直到霞光消散,進食完畢的紅龍,才滿意的打了個飽嗝,村莊中隻剩下幾個由於肉質不好而被嫌棄的老人,但他們毫無例外,都因為驚嚇而昏死過去。同樣得到了滿足的達維德,從白皙的胴體上爬起來,然後反手拔劍,沿著高聳的胸脯,刺入了對方的心髒。


    將女子垂死的尖叫拋在腦後,他穿好衣甲走出房間,衝著紅龍點頭道,"普林格,放火。"


    巨龍微微蓄力,喉間漾起黑紅色的光澤,達維德眉頭微皺,隨口說道,"別用龍息了,省著點,接下來還有一場大戰。"


    紅龍哼了一聲,散去醞釀的龍息,然後揮動前爪,施放了一個"烈焰風暴"。對於火龍來說,火係魔法算是它們的天賦法術,雖然威力要遜色於龍息噴吐,但消耗的魔力儲備也少上很多。


    一股股旋轉的火柱,在村落裏肆虐,沿途的房屋柴草,盡皆被烈焰點燃。施放完一個"烈焰風暴",普林格揮爪又補了一個,旋即肚腹吸氣,一股狂風噴吐而出。


    火借風勢,村莊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走,再巡視一圈。"焚屍滅跡的工作完成,達維德招呼巨龍,翻身躍上龍鞍。他們在村莊周圍數十裏內,盤旋了幾圈,發現並無活人,方才扶搖直上,轉瞬就消失在了南方的天際。


    這場大火,足足持續了兩個小時,整個村落化為一片瓦礫。不管死人活人,全被焚燒成灰,而沒有意外的話,事實的真相,將永遠不會為世人所知。


    ******


    可意外,終究是發生了。


    在村莊背後,有一個糞池,距離最近的房屋,都有數十米。正是因此,火勢沒有蔓延到這裏,而惡臭的氣味,更是讓巨龍和巨龍騎士都敬而遠之。


    夜色降臨。


    反複確認安全之後,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從肮髒的糞池中冒出頭來,勉強爬到了旁邊的空地上。


    濃煙滾滾直上,少年呆呆注視著仍在燃燒的村莊,伸手抹去臉上的穢物,眼角淌出兩行清淚。


    他跪在地上,向前伸手,試圖抓住一點什麽,可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場大火中徹底消失。那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家鄉,也是少年的整個人生。


    他眼神茫然,手足無措,不知道要幹什麽,也不知道要怎麽做。混雜的情緒,沉悶而焦躁,讓他想大吼大叫,可衝出口的,卻是一聲嗚咽。


    於是少年俯下身去,開始抽泣,痛苦的感覺一股腦湧上來,撕心裂肺。


    他哭得昏天黑地,直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迅速接近,他呆愣了片刻,第一反應是重新鑽回糞池。可在一隻腳已經踏進去的刹那,少年停住了。


    僵硬的思維再次運轉,他的直覺告訴他,新來的這批人,應該和那個龍騎士沒有關係。


    至少,不是一夥的。


    少年從糞池中拔出腳,跌跌撞撞的,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跑去。在龍騎士降落的時候,直覺就救了他一命,而如今,他打算再碰一次運氣。


    數十名騎士,在熏人的熱浪前駐足,他們訝然望著這片瓦礫火場,心中納悶不已。難道,自己不是身處戰場後方嗎?為什麽,這座村莊會受到襲擊呢?


    還是說,沙漠騎兵竟然膽大包天到,用這種方式向帝國示威嗎?


    與此同時,少年的腳步,也逐漸慢了下來。


    他掃過騎士們胸前的軍徽,如果沒記錯的話,與那名龍騎士盔甲上的一模一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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