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濟帆狠狠的挖了蒼術一眼。


    蒼術一臉無辜的指著自己的鼻子,他做錯什麽了嗎?


    “大人快走吧,要是被小安子見到了你在這裏,我不好和皇上解釋。”葉緋色見嚴濟帆還不動,著急中推了嚴濟帆一把。


    嚴濟帆欲言又止,最後隻能甩袖從窗戶離去。


    小安子正好捂著肚子推門走了進來。


    葉緋色看他的臉都快成青色的了,好心給了他解藥,但隻說是涼茶性涼,小安子受不住這才拉肚子。


    賽龍舟已經結束,葉緋色走出雅間,要走出門時,呂掌櫃追了上來。


    “葉姑娘且慢,今日多謝您救了席大人,又查明了真相,否則小店要吃不了兜著走了,這是東家讓給您的玉牌。日後您若有難處,隻管來臨江仙說一聲,能幫的臨江仙一定幫。”


    葉緋色並未推辭,拎著玉牌笑道:“那以後我來臨江仙吃飯,是不是都不要錢了?”


    呂掌櫃愣了愣,隨後也露出笑容,拱手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葉緋色一把攬住小安子的肩膀,哥倆好一般:“聽到了沒,以後我就可以請安公公來這裏吃飯了。”


    “姑娘,光天化日,你這也沒個正行。”小安子掙脫了她,眼神雖是嗔怪,但並無慍色。


    葉緋色哈哈一笑,朝呂掌櫃拱手道:“那我這就告辭了。”


    從臨江仙出來,她沒有馬上往宮中走去,而是在街市上閑逛起來,下到糖葫蘆,上到各色糕點買了許多,直到小安子和請纓都拿不下,她這才收了手。


    此時太陽也已經下山,眼看著夜幕就要降臨,一行人這才啟程回宮。


    馬車上,葉緋色看著一車的戰利品,笑道:“陛下看到這些肯定會喜歡的。”


    小安子整理著,沒好氣的說:“奴才看是姑娘自己想吃吧,陛下從來都不吃這些東西,而且這些東西哪裏比得上禦膳房做出來的,天下最好的廚子都在禦膳房。”


    “誒,安公公你這話說的可不全對,術業有專攻,天底下的菜式那麽多,禦廚哪裏都會做?而且民間小吃自有味道,這是禦膳房做不出來的。我覺得陛下肯定會喜歡的。”


    兩人爭執著,馬車在官道上行駛著。


    忽然,馬嘶鳴一聲,馬車停了下來。


    “怎麽了?”葉緋色不解的掀開車簾,就見馬車前麵站了三個黑衣人。


    這是……刺殺她嗎?


    就在官道上?


    請纓也看到了外麵的刺客,手按在了劍柄上,起身就想出去。


    “別衝動,現在天還沒有完全黑呢,這幾乎是在宮牆外,他們肯定不止這三個人,看清楚情況再說。”


    葉緋色察覺到請纓的動作,伸手按住了她。


    請纓輕應了一聲,走出馬車四處看了看,果真看到馬車後麵還有更多的人。


    她一步一步退到了車轅邊,小聲對葉緋色說:“我來拖住他們,姑娘抓緊時間進宮。”


    “不行!”葉緋色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你留在這裏凶多吉少,要走我們就一起走!”


    請纓沒有管她說什麽,用劍鞘敲了一下馬屁股,馬兒吃疼,嘶鳴一聲往前跑去。


    車夫懂了請纓的意思,趕著馬車往前衝。


    請纓利劍出鞘,目光淩厲視死如歸,朝著殺手們殺去。


    葉緋色的聲音都被湮沒在風中。


    但是沒有跑出多遠,車夫又勒停了馬,葉緋色定睛一看,前麵又出現一波黑衣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垂下眼眸,究竟是誰一定要她的命?


    喬莞爾肯定是其中之一,但是喬莞爾脫離了皇帝之後是沒有這麽大的本事,能驅動這麽多殺手來對付她的,否則的話她還在宮外的時候喬莞爾早已經這麽做了,不會被她逼得假死脫身。


    亦或是今天她在臨江仙救了席首輔,惹到了哪尊大佛?


    但事實如何似乎都不重要了,擋在馬車前麵的殺手已經一步步朝她逼近。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安子,小聲說:“我下車去與他們交涉,他們的目標應該是我,你們趁機往宮中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看如今的情形,她是凶多吉少了,那就沒有必要連累無辜的人和她一起死。


    而且小安子要是能成功回到宮中,將情況稟告給皇帝,說不定抓緊時間還能抓到幕後之人。


    隻是她來到這裏也沒有多久就又要死,著實是有些不甘心。


    想著,她暗暗歎了一口氣,便下了馬車,揚聲對刺客道:“你們的目標應該是我,莫要連累無辜之人,放他們走吧。”


    為首之人似是冷笑了一聲,沉聲回道:“姑娘好膽氣,不過今天在這裏的人,一個都別想走!”


    說著,鋼刀閃著寒光就朝她劈來。


    她麵色一寒,縱然知道不是對方的對手,但還是下意識的轉身就往後跑去。


    叮!


    跑著,跑著,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嚇得她差點抱頭蹲下。


    正當她疑惑之際,另一夥黑衣人騎著馬朝她迎麵而來。


    不是吧,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殺她?


    她在心裏哀嚎一聲,左右張望看看還有哪裏能跑的時候,就被人攝到了馬上。


    “你放開我!”她掙紮著大叫起來,但是絲毫沒有作用,她腹部朝下被橫放在馬上,不一會兒的時間就被顛得七葷八素,連去往的是什麽方向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馬兒在一幢宅子麵前停下,劫持她的黑衣人下了馬,並把她扛在肩上,進了宅子。


    現下冷靜下來,葉緋色卻是乖乖的不敢叫了。


    這時她忽然聞到一陣明顯的血腥味,她低頭一看,隻見男人的肩上赫然有一道刀傷,在月光之下,鮮血汩汩冒出。


    她皺起眉頭,心頭冒上疑問。


    難道這人是來救她的嗎?


    要是來救她的,就直接把她往宮門口一扔就是了,怎麽要把她帶來這裏?


    正想著,黑衣人將她放了下來,她腦袋還暈著,後退了兩步,扶住了桌子才勉強站穩。


    “足下將小女子帶來這裏,想做什麽?”她警惕的問道。


    黑衣人似是歎了一口氣,緩緩轉過身,扯下了臉上的黑布。


    “大人!”等看清楚了那人的麵容,葉緋色驚呼出聲,隨即驚喜道:“大人怎麽會在這裏?”


    嚴濟帆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之前我便和你說過,喬莞爾不是容易對付的,今天又不是我,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現在他都不敢回想,要是再來晚那麽一會兒,他見到的是不是就是葉緋色的屍體了。


    不過這女人也不知是膽子大還是沒心沒肺,剛剛才虎口脫險,現在卻沒事人一樣,這女人的心究竟是有多大?


    葉緋色摸了摸鼻子,小聲解釋:“這也不是喬莞爾一個人的本事,對了,大人可知道她這是又搭上了誰?”


    嚴濟帆:……


    合著他剛才說的危險的話葉緋色是一點都沒有聽進去嗎?


    他抿著唇,將手中的劍重重的放在桌上,卻牽動了肩上的傷,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先別說這些了,我先給大人治傷吧。”


    葉緋色這才反應過來他身上有傷,說著便上前給他查看。


    見葉緋色的動作和臉上著急的神情,他的心裏這才好受了些。


    葉緋色先幫他將身上的衣衫去了,脫衣服時,葉緋色的手有意無意的觸碰到他的皮膚,每一次觸碰,都讓他的心頭一顫。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起來。


    葉緋色專心查看傷口,卻也察覺到他變粗重的呼吸,輕聲問道:“很疼嗎?”


    疼?


    嚴濟帆一怔,這種傷於他而言不是第一次,這種疼他也早已經習慣了。


    但是不疼二字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口,變成了一個‘嗯’。


    “傷口太深了,需要消毒止血縫合,但我身上沒有藥,我們還是先回你的府中吧。”葉緋色皺著眉頭說。


    方才還不覺得害怕,現在見到嚴濟帆的傷,她才一陣後怕。


    當時若不是嚴濟帆趕到,她現在就是一具屍體了。


    “無妨,讓蒼術去弄來,現在我的府中肯定許多人盯著,你不能回去。”


    話音剛落,蒼術從門外走了進來,等著葉緋色的吩咐。


    葉緋色將需要的藥材告訴了蒼術,隨後用銀針暫時封住了傷口周圍的穴位止血。


    見血止住了,她才問起正事:“對了,大人怎麽會知道有人刺殺我,你方才說到喬莞爾,是這件事和喬莞爾有關係嗎?”


    嚴濟帆歎了一口氣,看來不把事情說清楚,葉緋色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已經知道給席首輔下毒的人是喬莞爾了,也知道喬莞爾與範呂是有勾結的,難道還想不清楚這其中的關竅嗎?”


    “哦!我知道了,是範呂想要除掉席首輔,喬莞爾就和範呂結了盟,喬莞爾幫範呂除掉席首輔,後來我沒有死,席首輔也沒有死,喬莞爾和範呂就惱羞成怒,想要直接派殺手殺死我。”葉緋色撫掌道。


    她就說喬莞爾自己沒有這麽大的本事能派這麽多的殺手來截殺她。


    從皇帝對她的態度上,她能估摸出皇帝喜歡玩製衡的手段,那範呂和席首輔對皇帝的意思就和她與喬莞爾之間一樣。


    席首輔出事,她出事,以皇帝那多疑的心性,不用多想就能懷疑到喬莞爾和範呂的頭上,也難怪範呂和喬莞爾會氣急敗壞。


    她和席首輔沒有死,喬莞爾和範呂還無端惹上懷疑,焉能不氣?


    看著她興奮的眼神,嚴濟帆不難知道她在想什麽:“你也別想著火上澆油,我知道你在宮中,在陛下的麵前扮乖巧,知道這麽多可不是一個乖巧之人該做的。”


    這他都知道。


    葉緋色在心中啐了一口,撇撇嘴道:“我知道,但乖巧有乖巧的話要說,他們敢做初一,我就有本事做十五。而且大人又為了救我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這個仇我肯定會報的!”


    對她下手也就算了,她能忍就忍了,但是她萬萬忍不了傷及身邊的人。


    嚴濟帆的眉頭一皺,這話好像也不能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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