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琅微微笑了一下, 沉默著沒有做聲。


    謝樺也笑了, 笑完之後他把手裏快要燃盡的煙掐掉, 問她說:“你今天過來見我, 有什麽想說的?”


    “我已經成年了, 父親。”燕琅冷靜的看著他說:“作為謝家的一份子,我應該有權力處置屬於我的那一份資產, 您可以跟珍夫人打聲招呼, 叫她把屬於我的那份資產還給我嗎?”


    謝夫人隻有一個, 那就是何嫻, 剩下的女人們,古時候叫做妾,現在叫做情婦,稱呼的時候, 沒什麽體麵的叫某小姐,有些臉麵的就在名字裏取一個字,後邊加個夫人的後綴。


    陳安珍生下了謝樺的長子,又有一個養在大婦名下的女兒, 謝家人便尊稱她一聲珍夫人,算是給足了她體麵。


    至於燕琅所說的那份資產,卻又是謝歡留下的糊塗賬了。


    要說謝歡拎不清, 她也是真拎不清,誰都知道錢要握在自己手裏才靠得住,可她呢,聽陳安珍哭了幾聲, 摟著叫了幾句“心肝”,就把自己安身立命的東西給交出去了。


    每一個通過了謝家考核的謝家兒女都有資格獲得一份獨屬於自己的資產,謝歡性格太柔,但腦子不蠢,讀書的時候也靈光,成年之後當然也擁有了屬於她自己的那一份,她生活在謝家,衣食無憂,一點都沒給自己留,全都交給陳安珍母子了。


    謝家對自家的兒女出手大方,謝樺也不是吝嗇的人,而且一碗水端平,無論兒女,每一份資產都價值十億,至於兒女們要怎麽分配這筆資產,投資還是揮霍,他是不管的。


    謝家這一代有兒女十來個人,一人十億也不到一百五十億,能用這點錢選拔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出來,值得。


    謝歡的那一份進了陳安珍和謝台的手裏,那就別想著再要回來了,說的難聽點,就是肉包子打狗。


    她又沒什麽親信心腹,腆著臉去要,陳安珍當場就能把她給罵出來,半個子兒都不會往外掏,還不如來謝樺這兒碰碰運氣呢。


    謝樺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聞言怔了一瞬,然後似笑非笑的說:“那是你的生母,跟你親近著呢,你不去找她要,跟我說得著嗎。”


    燕琅聽他這麽說,就知道謝樺心裏不喜歡這個女兒,又或者說是因為謝歡從前做的那些蠢事,生生把自己的後路給堵死了。


    她也不多辯解,隻是低下頭認錯:“從前是我糊塗,腦子不清楚,做了許多混賬事,叫父親和母親失望了,現在死過一回,從前理不清的那些亂賬,當然也就理順了。我今天既是來請父親幫忙,也是來向父親認錯,請您原諒我的過錯。”


    謝樺輕輕頷首,然後說:“你想把屬於的那一份資產要回來,是這樣嗎?”


    燕琅說:“是。”


    謝樺就問她:“我為什麽要幫你?”


    他神色冷淡,注視著她的時候,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路是你自己走的,選擇是你自己做的,苦果也該你一個人嚐,跟我有什麽關係?我看起來這麽像是聖父嗎?”


    燕琅一開始就沒有對謝樺抱太大的希望,現在聽他說的這麽不客氣,也不覺得失落。


    靜靜聽他說完,她回答道:“因為我姓謝,您也姓謝,我們是一家人。珍夫人姓陳,她不姓謝,大哥是姓謝,但我卻覺得,他還是比較適合跟珍夫人姓,您覺得呢?”


    謝樺不置可否:“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希望能夠以謝家女兒的身份,爭奪家督之位。”


    燕琅看著他,眼底鋒芒畢露:“您願意給自己的每個兒女十億資財來檢驗他們,希望能夠選拔出合格的繼承人,現在我所需要的隻是您的一句話而已,您為什麽不試一試呢?或許我比其餘人更加能叫您滿意。”


    家督,這是個有些古老的詞匯,《史記》中說:家有長子曰家督。


    謝家沿用了這個充斥著古典風情的詞匯,用它來指代謝家少主,下一代的繼承人。


    謝樺原本還漫不經心,聽到這兒,神色卻帶了幾分正經。


    淡淡打量她幾眼,他報以一聲嗤笑,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家督?你也配。”


    這就是從前謝歡留給謝樺的印象,軟弱,無能,拎不清,就跟她的生母陳安珍一樣,除去那張豔光四射的麵孔,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東西。


    嗤笑結束,謝樺重新點了一根煙,然後開門見山的說:“這個位置你不配,謝台也不配。”


    “你是謝家的女兒,你的父親叫謝樺,母親叫何嫻,你走到哪兒去都可以抬頭挺胸,可你是怎麽做的?”


    他慢慢抽了一口,繼續道:“坦白說,當初那件事情,你叫你母親很失望,也叫我很失望。別人打了你的左臉,你愣了愣,然後跟他說沒關係,不疼?”


    謝樺點了點她腳下站立的地方,說:“當初我叫你過來,問你想怎麽處置這件事,就在這兒,你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跟我說還是算了吧——知道我那時候心裏在想什麽嗎?爛泥扶不上牆!”


    “就因為這件事,你寒了你母親的心,你自己應該也知道自己糊塗,可那之後你是怎麽做的?傷春悲秋,一個人躲在房裏哭,哭有用嗎?!再後來,你又跟唐家那個私生子攪和在一起——謝歡,我麻煩你長長眼,那小子滿臉都寫著鑽營,一心想往上爬,你真指望跟他雙宿雙飛呢?!”


    “後來那小子把你蹬了,我以為你總能清醒一點了,結果你思來想去,最後決定自殺?你的命就這麽賤,被男人拋棄過一回,就一文不值了?你給陳安珍打了電話,傻子似的囑咐她,關心她,然後就跑到海邊去自殺……老管家問我,他說先生,您不攔著嗎?我說不用攔,這種東西死了幹淨!”


    說到這兒,謝樺斂去笑意,神情冰冷,重重一拍桌案,道:“你是這個樣子,謝台也是這個樣子!為了區區一個席家,他能坐視別人強/奸他的妹妹,事後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居然是哭著求你放席航一馬!不成器的東西,還想坐上家督之位?他配嗎?!”


    “一個你,一個謝台,你們真是一個娘生的,都他媽淨惹我生氣!”


    謝樺說話的時候,燕琅也不吭聲,好在謝樺似乎也不指望她吭聲,冷著臉罵完之後,直接指了指門外:“滾出去!你不是都決定要自殺了嗎?還回來幹什麽?棺材我都叫人準備好了,你怎麽不死了?!”


    “我想請您再給我一個機會。”燕琅厚著臉皮說:“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機遇,對您而言,無非也就是一句話而已,賭輸了什麽也不虧,但要是贏了,就是一本萬利。”


    “一本萬利?你還真敢說。”


    謝樺冷笑一聲,倒沒有再叫她滾,臉色陰晴不定一會兒,說:“你這麽幹,那就是打算跟陳安珍和謝台撕破臉了。”


    燕琅說:“是。”


    謝樺沒想到她會應得這麽痛快,有些詫異的看她一眼,說:“狠得下心來嗎?”


    燕琅說:“狠得下心來。”


    “謝歡。”這一次,謝樺看了她很久,最後才說:“我有很多兒女,都是情婦生的,當然,你也是。但論及身份,也隻有你是被你母親撫養長大的,曾經我對你抱有過希望,但你自己把這份希望給作沒了。”


    又是謝歡的鍋。


    燕琅心下腹誹,臉上卻恭恭敬敬道:“是。”


    謝樺輕輕頷首,繼續道:“自己丟掉的東西,要自己撿起來,你說想爭家督的位置,想讓我幫你把屬於你的資產從陳安珍那兒要出來,那你就要讓我看到你的改變和潛力。”


    燕琅說:“是。”


    “我會給你驗證自己的機會,能不能抓住,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謝樺擺擺手,吩咐說:“出去吧。”


    燕琅聽他這麽說,就知道這事兒已經十拿九穩,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她走了,謝樺心裏卻不安寧,接連抽了幾根煙,搞得書房裏全是嗆人的煙味。


    老管家默不作聲的侍立在一邊,這麽過了半個小時,就聽謝樺吩咐:“今天晚上我要請客,就在主宅裏,吩咐人去準備。”


    老管家應了聲:“是。”慢慢的走了出去。


    燕琅離開書房,就去何嫻那兒了,陳安珍顯然是靠不住的,鬼知道當初謝歡是怎麽想的,放著何嫻這個金大腿不要,非得跳進臭水溝裏。


    平心而論,謝樺父親挑選兒媳婦的眼光十分不錯,何嫻是真正的大家主母,溫柔的時候柔的像水,該硬的時候都能跟謝樺對嗆,隻要你不作妖,她不會針對你,更不會跟宮鬥劇裏的皇後似的瘋狂打胎。


    至於謝家那些情婦們,去給她請安的時候都站在一邊,往日裏的貴婦們活脫兒就變成了粗使丫頭。


    要不是她運氣差了點,因為那場意外不能生育,否則妥妥是中宮皇後母儀天下,穩坐釣魚台。


    謝樺生下來就被抱到何嫻身邊教養,這其實也是她的福氣,畢竟何嫻可沒什麽對不住謝歡的,要不是真心拿她當女兒,當初席航的事兒一出,她也不會那麽生氣。


    燕琅到了何嫻院子的門口,就被使女們攔下了,說是夫人剛剛午睡,不便見人。


    燕琅知道這是托詞,也不介意,就站在外邊兒等著,這麽過了半個小時,裏邊就有人出來,說是夫人醒了,叫她進去。


    何嫻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隻是保養得宜,看起來仍舊像是三十來歲的樣子,珍珠一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見到燕琅,她淡淡笑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我是來向您道歉的,”燕琅輕輕叫了一聲:“媽媽。”


    謝歡是在何嫻身邊長大的,從小小的嬰孩,到牙牙學語的小姑娘,她叫出第一聲“媽媽”的時候,何嫻激動的哭了。


    她其實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愛謝歡,還是因為那奶聲奶氣的模樣叫自己想起了那個沒能活下來的女兒,但那時候何嫻所流下來的眼淚,是真心實意的。


    後來謝歡漸漸長大,因為席家那件事情與她漸行漸遠,她不再叫自己“媽媽”,見到之後,也隻會客氣的叫一聲“母親”。


    忽然聽她這樣稱呼自己,何嫻臉上的平靜與漠然裂開了一道縫隙,目光複雜的看著這個養女,她輕輕的歎了口氣。


    “是出什麽事了嗎?”何嫻問她。


    燕琅半跪在床邊,埋臉在何嫻膝上,坦誠的將謝歡這些年的經曆講給她聽,從席航那件事開始,到唐梟那件事結束,最後,又說起自己覺得生無可戀,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


    謝樺在冰冷而秩序井然的家族裏長大,經曆過戰場鐵血,見識過商海風雲,他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也幾次瀕臨絕境,險些喪命。


    他有一副鐵石心腸,會用他自己的標準來給其餘人標價,對身邊人進行衡量,但何嫻不一樣。


    她是一個女人,而且,她是一個母親。


    燕琅從浴缸裏爬起來,就直接回到謝家的主宅,期間也隻是喝了一點紅糖水補充能量,現在臉色仍然是慘白的。


    何嫻聽她將這些年的經曆講完,臉上就顯露出幾分不忍,等聽到最後,知道她決意自殺,才意識到她現在的臉色因何而來,一把抓起她的手拉起衣袖,就見那上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


    何嫻的神情變了幾次,最終歎了口氣,她吩咐使女說:“把許醫生叫過來吧。”


    她作為謝家的主母,身邊當然有陪同的醫生,雖說大病還是要去醫院,但日常檢查之類的小毛病,就不需要專門走一趟了。


    許醫生帶著醫藥箱過來,幫燕琅把受傷的繃帶解開,露出帶著傷痕的手腕,謝歡飽了必死之心,手腕接連劃了幾道,傷口暫時愈合之後,看起來猙獰而又可怖。


    何嫻看了一眼,就心疼的扭過頭去,下一瞬就忍不住落下淚來。


    “你啊,”她哽咽著說:“真是糊塗透了!”


    ……


    陳安珍跟謝台接到謝樺秘書的通知,說是今晚上到主樓庭院裏去吃飯,母子倆受寵若驚的去了,才發現謝樺不僅僅請了他們娘倆。


    何嫻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真絲旗袍,脖子上一串翡翠項鏈,端莊矜雅的坐在謝樺旁邊,盡顯當家主母的風範。


    她跟謝樺坐在上位,兩側還留了四個位置,兩個是給他們娘倆的,另外兩個就不知道是給誰的了。


    謝台恭敬的叫了“父親”和“母親”,陳安珍卻沒有資格說話,隻滿心疑惑的看著空出來的兩個位置,眉頭幾不可見的蹙起一點。


    謝台在謝樺下首處坐下了,陳安珍得到何嫻示意,坐到了她旁邊,謝台看謝樺心情不壞的樣子,也就賠著笑問了句:“父親今天怎麽有心情請客?”


    “也不算是請客,”謝樺把玩著手裏的打火機,似笑非笑道:“大家都是熟人。”


    謝台聽得微微一驚:“熟人?”


    何嫻矜持的笑了笑,說:“阿歡去接另一位客人去了,等他們到這兒,就會開席。”


    她說的“阿歡”,顯然是指謝歡。


    謝台心下暗覺詫異,陳安珍也是臉色一變,來的客人到底是誰,居然要謝歡這個謝家小姐去接?


    還有謝樺和何嫻,他們今晚的表現,也未免太奇怪了些。


    母子二人各有猜測,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而此時,燕琅則在主院門外等到了謝樺邀請的客人。


    是席航。


    當年借酒差點強/暴謝歡,後來被迫出國的席家大公子。


    “一別多年,謝小姐風采更勝往昔。”


    席航下了車,看著麵前豔光四射的燕琅,眼底暗光湧動:“就是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做謝先生的乘龍快婿了。”


    燕琅淡淡一笑,做了個“請”的動作:“席先生,往裏請吧。”


    陳安珍年輕時候就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謝歡這副皮囊更勝一籌,略加妝扮,就叫人拔不出眼。


    席航心裏邊癢癢的,又知道她現在已經不再被何嫻看重,心裏不覺起了幾分色心,伸手去摸她的手,涎著臉道:“謝小姐,我們也許多年沒見了,你怎麽這麽冷淡?當年一點小誤會,你不會記恨到現在吧?”


    燕琅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臉上笑意不變:“席先生,我父親在等你。”


    席航聽她提起謝樺,不禁心下一凜,登時規矩起來。


    謝台跟陳安珍隻知道謝樺叫謝歡去請一位客人過來,卻沒想到來人居然是席航,一打眼看見,母子二人臉色都有點不對。


    席航接到邀請,也以為這應該有諸多賓客,不想居然隻有這麽幾個人,他心頭一個咯噔,忽然就生出幾分不安來。


    夜風輕柔,謝樺臉色的笑意也溫和,管家幫他倒了酒,他持著酒杯,慢慢說:“今天中午,阿歡去找我,說她也想爭一爭家督之位。”


    這麽一句話落地,掉進陳安珍和謝台的耳朵裏,真是比炸雷還要響亮,席航臉上同樣遍是驚詫。


    謝台幾乎控製不住臉上的愕然,看看自己同胞所出的妹妹,再看看謝樺,難以置信的說了一聲:“爭家督之位?阿歡?”


    “她有這份心氣,我是支持的,”謝樺搖晃著杯子裏的紅酒,不急不緩道:“隻是你們也知道,她這個人向來軟弱,性格也優柔寡斷,實在不像是能擔起重擔來的樣子。”


    謝台聽他這麽評說,不由自主的鬆一口氣,深深覺得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荒唐,他忍不住說:“父親,阿歡根本就不是那塊料,即便她說想做家督,您也沒必要當真啊。”


    “你說的有道理。”謝樺頷首微笑,然後說:“不過為了她敢說出口的勇氣,我決定送她一份小小的禮物。”


    禮物?


    什麽禮物?


    謝台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正在超出控製,陳安珍也是一樣,席航一個外姓人出席了滿是謝家人的宴席,心裏更覺得不自在,椅子上也跟放了釘子似的,難受的不行。


    老管家手裏捧著一隻黑漆托盤,慢慢的走過來,托盤上擺著一隻木盒,看起來雕工非凡。


    他走到燕琅麵前,說:“小姐,打開看看吧。”


    燕琅伸手將木盒從托盤上取下,按下搭扣,“啪”的一聲輕響,木盒的蓋子悠悠彈開。


    紅色的金絲絨緞子上靜靜的躺著一把黑色的沙漠之鷹。


    燕琅笑了一下,伸手將它從木盒裏拿出來,端詳三秒鍾,然後扣動了扳機。


    夜風是輕柔的,她臉上的笑意是冰冷的。


    “砰”的一聲巨響,因為距離太近,桌旁所有人的耳朵都有短暫的轟鳴聲響起。


    巨大的衝力之下,席航連人帶椅子一起倒地,鮮血和腦漿混雜在一起噴濺出去,弄髒了陳安珍精心挑選的晚禮服裙擺。


    席航死了。


    一槍致命。


    時間停頓了一分鍾之久,陳安珍才大夢初醒一樣,驟然爆發出一聲尖叫,謝台猛地站起身,帶倒了屁股後邊的椅子。


    他眼眶赤紅,看著死不瞑目的席航,嘴唇顫抖半天,情緒劇烈起伏之下,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陳安珍從沒有這麽近距離的接觸過殺人畫麵,更別說死者的腦漿濺了她一身,她像是瘋了一樣的把那些白的紅的東西往下都抖,手指觸碰到之後,又是一陣惡心幹嘔。


    謝台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死死的瞪著燕琅,一字字道:“你,你居然敢……”


    他的話沒能說完,陳安珍也沒能再繼續尖叫下去,謝樺重重一拍桌子,全場鴉雀無聲,隻有謝台因為震驚和怒火而壓抑著的呼吸聲傳入耳中。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嘴唇囁嚅道:“父親,您……”


    謝樺既沒有對他做出任何解釋,也沒有對燕琅的行為進行任何評判,甚至於沒有吩咐人收拾席航倒在餐桌旁的屍體。


    他心情很好的笑了笑,仰頭將杯中紅酒飲下,然後說:“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尼瑪晉江崩了,我拚了老命才登進後台,簡直是日了狗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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