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喧鬧聲不絕於耳,哭爹罵娘的髒話讓葉桑晚的眉頭越蹙越緊。


    村民們的討伐聲,江律和朱朝章等人製止聲,還有解釋被淹沒在咬牙憤怒的吼叫聲中。


    有那麽一瞬間,葉桑晚的心裏是打了退堂鼓的。


    本以為大家一起共了患難,至少應該不會受人挑撥兩句,就變得如此失去理智。


    不得不說,她們的計策成功了一半。


    臨到大門前,小石塊和砂礫從四麵八方朝葉桑晚身上投來,還冒著熱氣的各類食物被雜草和沙土糟蹋得不成樣子。


    這是她在空間裏親手做的,到底是費了自己不好精力,在這亂世荒年,糟蹋糧食本應受人指責。


    反之,葉桑晚麵對這村民們的血盆大口,耳朵裏嘈雜一片,腦袋嗡嗡作響。


    “葉桑晚你簡直十惡不赦,竟敢在食物裏投毒!”


    “燒死她,燒死她!惡毒的壞人,燒死她!”


    新一輪的砂礫石頭轟炸,讓葉桑晚被沙子迷瞎了眼。


    她內心閃過無數慌亂,一直以來,她守著自己有金手指的秘密,深怕有朝一日會像曾在電視上把人當妖怪一樣燒死。


    當心裏的恐懼被人放大,葉桑有一瞬間的呆滯。


    “安靜!先聽我說一句,阿晚若真的要害你們,她為何要在流民屠村帶你們一起躲進大山?又費勁親自下山救人?


    那邊的人是誰?他們說的話就一定全是對的嗎?”


    感覺不到石頭扔在身上,葉桑晚茫然地睜開眼睛,糾結的意識也被喊話給拉回了現實。


    抬眸便看到一道大黑影籠罩在葉桑晚麵前,他麵朝葉桑晚,麵部隱忍的表情在告訴葉桑晚,薑沿耀這貨竟用後背給她擋石頭!


    “你不要命了?”葉桑晚將他推開,自己也躲到了門邊上。


    薑沿耀撇撇嘴,“你不也是,直愣愣的站在那任人宰割。”


    葉桑晚張了張嘴,隻是不知怎麽忽然控製不住自己的四肢罷了。


    “我不信阿晚會做投毒傷害大家的事。”


    可是,陳氏的死,薑沿耀那日不是也怪她了嗎?


    葉桑晚的沉默,讓薑沿耀意識到自己那日的瘋言瘋語感到愧疚,“那日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娘她咎由自取,我隻是一時悲憤……”


    “嗯……”


    “看到了沒!那狠毒的女人連門都不敢出,她心虛了!”這聲音,是林詩茉身邊的丫鬟又綠沒錯了。


    又綠與葉桑晚第一次見麵,那日就覺得這丫鬟的麵相,不是那種好相處的人,第六感果然沒錯。


    “主子,你沒事吧?這些村民們太瘋狂了,一點感恩都沒有。這些人若真是不識好歹,我們就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算了。”江律壓著一腔怒火道。


    葉家的資產,江律了解的不多,不過他手裏管理的兩百多畝田地,整座的玉帶山,地窖下怎麽也搬不盡的米糧,換個地方再見座宅子也不成問題,何必在這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葉桑晚冷冷地抬起頭,“你說的對。”


    “關門!”江律朝負責看門的下人們打了個手勢。


    “慢著,在此之前我需要自證清白,我葉桑晚沒做過的事便是沒做過,這鍋我不背。”


    朱朝章擦著鬢角上的薄汗,焦急地道:“晚丫頭,這事我來擺平,你先回去。”


    “朱爺爺,這些人擺明了是衝著我來的,我要躲起來,這戲就不好看了。”


    朝後麵趕來的君姑喊了一聲,“帶我去那邊。”


    葉桑晚指了指又青站的地方。


    “鎮上第一酒樓的飯菜隨便吃隨便拿!是我們縣令千金特地為大家準備的,快過來吃!”又青抬著下顎,一臉輕蔑地看著葉桑晚。


    君姑手才搭上葉桑晚的腰,就被葉桑晚製止了,“先讓他們吃東西吧!一大早鬧起來,還真是操碎了心。”


    “主子,你……”桃良不可思議地盯著葉桑晚,隻覺得葉桑晚聖母得毫無邊界。


    “等著吧,這大魚大肉可費了人家不少銀子,村民們肯定會放開肚皮大吃的……”


    朱朝章不認同地叱罵:“真是餓鬼投胎來著的,這些人肚子一肚子的刮水,吃了這些東西,別鬧肚子才好……阿晚你……”


    葉桑晚心如止水:“最好的不一定適合自己,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這些村民不認識什麽字,也沒見過什麽世麵,更不懂上層社會的勾心鬥角,他們的想法很簡單,最大的心願的吃飽穿暖。


    說不怪這些村民,葉桑晚沒有這般寬廣的心胸。


    可她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總不能剛邁出第一步摔了一跤就退縮了吧?這跟縮頭烏龜有什麽區別。


    作為一個穿越者,葉桑晚不想成為活得最狼狽的那一位。


    雲珩還在邊關,她還要等雲珩平安歸來。


    人心叵測,這些人終會有一日被馴服,成為自己的助力。


    “大家也都填飽肚子,一會才有力氣幹仗。”


    說著,葉桑晚朝月白做了個手勢。


    一早起來,葉桑晚也沒吃東西,她目光落在被石頭、泥沙汙染的吃食,眼前一亮。


    “這些吃食雖然沾染了泥沙石塊,在這以糧為命的年代,有口吃的已經算是難能可貴。大家若是願意,便跟我一道用這些食物吧。”


    朱一鳴忽地瞪大眼睛,露出駭然之色:“晚妹妹,那吃食裏頭除了泥沙還有毒!”


    “一鳴哥也相信了那人的話?”葉桑晚盯著他,目光裏的光華漸漸地暗了下去。


    朱一鳴連忙解釋:“不,晚妹妹我不是這個意思……”


    朱一鳴從鎮上回來那一晚,自家爺爺和爹爹輪番給他講述阿晚妹妹的事跡,朱一鳴除了感激葉桑晚對他們朱家的好之外,還覺得葉桑晚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女子。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子,竟然能憑自己的一己之力幫助到這麽多人。


    他真的沒有不信任晚妹妹的意思,看著她越來越失望的眼神,朱一鳴再一次聲明:“我沒有懷疑晚妹妹的意思,我就是怕那人在這些東西裏提前下了毒……”


    在縣城呆了好幾年,富人家裏的那些勾心鬥角無時不在提醒他世道的人心險惡。


    葉桑晚伸手取了個碗,給自己打了一碗豆漿,取了一個包子,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下淡定的吃了下去。


    見此,周圍的下人們也依葫蘆畫瓢,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哪怕是赴死,也要證明他們葉家沒有投毒的心思。


    大家都是經曆過苦難的人,混了泥沙的食物比什麽都沒有更令人絕望,餓過肚子,啃過樹皮,吃過草根,能活著已經是上天對他們這些人最大的恩賜。


    就連朱朝章和旺村的毛五幾個代表,也不約而同伸手去拿那些髒兮兮的食物。


    葉桑晚看著周圍的人,眼裏漸漸地浮起氤氳:也不是所有人都不信任自己。


    “快看快看,他們在吃那些東西!”那邊狼吞虎咽著大魚大肉的村民們忽然發現了大門這邊的異樣。


    “真的!他們都在吃!”


    “他們不怕死嗎?”


    這一句話,讓眾人醍醐灌頂,哪怕這些人再蠢,也從中捂出了一抹不尋常。


    若是裏頭真的有毒,作為眾人眼裏一向講究的葉桑晚,必定不會吃這些不幹淨的食物。


    村裏頭還是有些傳聞的:聽聞在小苑裏的人飯前和解手後都會用皂仔仔細細的洗一遍手,說是這樣能少生病。


    村裏的婦人或多或少的都聽了進去,自家裏雖然沒有那昂貴的皂,但清水還是有的,於是,村裏就漸漸地培養了愛幹淨的風氣,比起多洗手,花銀子看病和自己難受來得讓人容易接受。


    “有沒有可能,晚丫頭他們根本沒往那食物裏頭下毒……”


    語畢,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與又綠一夥的幾人。


    “別看我!說你們中毒的可是這位大夫,而且,你們別不知好歹!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又綠麵對這些村民們質問和瘮人的目光,忍不住將旁邊做醫士打扮的老頭推了出來。


    老頭長得精瘦,臉上的肉凹陷,顯得眼睛十分的突兀,隻不過嘴巴下那束山羊胡,倒讓他在“醫士”這個稱謂上加了二三分。


    那老頭拿了人錢財替人消災,他挺直了脊背,篤定地道:“別被那惡毒的人眯了眼,小夥子,我瞧你印堂發黑,嘴唇、有些發白,你這是中邪、毒已久,再有幾日,將會暴斃身亡!”


    他又看向另一個人,“你也差不多!”


    老頭一連看了幾個,來來去去的幾句話,讓村民們人心惶惶。


    “那毒女當然敢吃,那裏頭的毒需要在體內逐漸積累,達到一定的程度才會爆發,為時晚矣!”


    “啊?”眾人發出驚呼。


    裏頭不乏有人對此產生疑惑:“你口口聲聲說阿晚下毒謀害於我們,你們有什麽證據?”


    “對啊!葉家為何要毒死我們?要真想要我們的命,不給我們借糧,不告知我們有流民不就行了?救了我們又下毒害我們,費那些力氣幹什麽?”


    “就是啊!那邊瓦匠隊的人也跟我們用的同一種吃食,為什麽他們一點事兒都沒有?”


    “對!那縣令千金沒來之前咱啥事沒有,她一來就出事……我們去聽聽阿晚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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