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佛主咋一看是各方追殺,似乎是要被滅口了。


    但武悼可沒有忘記。


    他們的背後是有一尊佛的,雖然這尊佛可能癲了一些,但那也是佛啊。敏銳的察覺到這裏有隱情,所以武悼並沒有把那麵容模糊的老僧幻象告訴其他人,既然要查那就查到底,才是他武某人的風格。


    不然隻死善惡佛主。


    要是幕後還有人,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武悼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不會那麽簡單就結束,善惡佛主帶著那尊佛,就是兜圈子都有的是功夫耗。到時候人家一頭鑽入震澤大湖,你要怎麽追呢?那個地方可是異常凶險混亂啊,更別說有一座將軍墓在裏麵。


    換武悼要逃逸,要麽海外要麽震澤大湖,麵對廟堂和宗門的追殺,基本上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所以聯合執法其實是一個苦差事。


    估摸浦海的上官們,也沒有想真的弄死善惡佛主,隻是希望把白佛教的危害損失降到最低即可。


    望向桌子上白花花的三淨肉。


    武悼不由得心中微微歎息了一聲。


    果然還是廝殺簡單,你死我活而已。這黑白人間,還是得足夠強,才能夠做到無懼無恃無恐啊。


    管你是佛是魔。


    下次見麵武悼都要把這善惡佛主給一同宰了!


    “韓校尉,有件事恐怕得勞煩伱一下。”武悼這邊眼中閃爍精光冒個不停,讓他不得不垂下眼眸來遮掩,這令武悼顯得有些傲慢之意。


    “但說無妨。”


    “我準備突破了,我要在崇寧寺找個清靜之地進行突破。”


    武悼確實是要突破了,並且那種呼之欲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在佛國的廝殺中,全力以赴的他捅破了那層窗戶紙,算是水到渠成吧,雖然說沒有補全真力相關的功法,但是神門九轉已經達到了條件。


    也算是順便躲個懶。


    估摸浦海宗門來人,肯定會找他,不如先找個地方找個清靜,等韓校尉把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自己再出來。


    “哦?那我可得先提前恭喜你了。”


    韓旗眼睛頓時一亮,武悼今年十七歲剛出頭,這次突破怕是要邁入啟藏四重了。


    包括梅摘星等人在內。


    實際上都是以武悼為核心鏈接在一起的一派新秀力量,武悼變強和武悼開枝散葉,對於他們這一派人來說都是好消息。


    “那剩下的事情就全部拜托韓校尉了。”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將武悼親切的送出門,韓旗瞧著外麵熱鬧的場景不由得有點微微恍惚。


    “十七歲,嗬,才十七歲。玉衡你這眼光比看相的還要毒辣,可你說的越對,我就越對你很久前說過的那件事感到害怕啊,這大爭之世,終究是逃不開生靈塗炭一場嗎?我輩武人,心係天下,實在是不忍心啊。”


    韓旗回憶起了第一次見到梅摘星的場景。


    當時他很落魄,是一個從南都被趕出來的家族弟子,自己還有些瞧不起這個儒生。而後麵的事情,卻是有些記不太清了,隻記得梅摘星幾乎是所謀必中,不知不覺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被趕出南都的梅摘星似乎真的發現了一條蟠龍,有了希望。


    希望這點希望。


    不僅能夠幫助梅摘星重回南都,也能夠未不知道何時會到來的浩劫帶來機會吧。


    思緒收回。


    韓旗開始吩咐手下的人開始處理這些白佛教的信徒。


    他們體內的佛韻需要用氣血勁力好好衝一衝,然後才能夠放走。至於衝一衝有沒有效果,這個效果可能心理安慰的意義更大一些,如果他們還是向著白佛教,那麽效果基本上可以無視。


    對此官方的宣傳不一定慣用,因為窮苦者聽不懂大道理。


    他們有些快餓死的時候。


    是白佛教給了他們一口肉,讓他們能活下來,這就是最樸實無華的道理,比你說一千道一萬還要有用。


    所以說,佛在心中啊。


    武悼在路過這些信徒的時候,身上染著鮮血,一襲綢衣的他感受到了不少暗裏的怨懟視線。所有人都知道,是他這個校尉砸了白佛教,是這個人讓他們可能從今天起沒有肉吃,他們自然是心有怨氣。


    如果武悼不是肅武堂校尉。


    恐怕這就是不是怨了,而是信徒們的怒火。


    對此武悼十分坦然,眼中銀芒瘋狂的旋轉,隱約帶著絲絲雷霆凶威,誰敢看自己他毫不畏懼的瞪回去。惡就是惡,善就是善,善該賞,惡該罰,他武某人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做所為皆為正義!


    別說是這如浪潮般的怨懟。


    就算是這人間如獄!


    武悼也會悍然殺出一個朗朗乾坤!


    也許是武悼的眼神太有壓迫感,一個個虔誠的信徒都承受不了天王的注視,心中的怨懟化作了無端的驚懼,不約而同的深深底下了自己的頭顱,仿佛是野獸在麵對天雷的威勢一般,對此武悼隻是冷哼了一聲。


    待他走過後,一位飛鷹司衙役瞧著老實了許多的信徒不禁稱讚。


    “武校尉,真猛士也。”


    “那可不,人家可是真刀真槍殺出來的校尉。”


    “聽說日啖五牛,夜禦十女!”


    “臥槽,細說十女,武校尉那方麵也這麽猛嗎?”


    “那可不,聽一神算張鐵口所傳,這個數,就這個數,一晚上都不帶停的,什麽花魁清倌人,都被放倒了。許家知道吧,那個賣油料的許家,那小兒子就是和武校尉比劃這個,被放倒的,直接羞愧離開雲州了。”


    還沒走遠的武悼老臉頓時一黑。


    他媽的張鐵口!


    等你回來,武爺爺非把你腦袋擰下來當夜壺不可!


    與此同時,手持鎖龍鐲,從浦海陰宅處一路出發,追查著地儀軌跡的張鐵口猛然間打了一個大噴嚏。然後很沒有形象的擦了擦鼻子,嘴裏嘀咕道。


    “肯定是武心卓在想神算我了,放心吧,神算肯定把這地儀給你揪出來,讓你好好的報複世家。”


    跋山涉水的張鐵口此刻來到了震澤之後的一個城鎮。


    他雖然還沒有抓到線索,但卻有了些許發現,他發現了浦海陰司鬼神的蹤跡。而那日遊神本不該出現在此處,既然在這裏了,肯定證明是有問題。張鐵口知道,左家是不可能甘心被地脈永遠束縛,而早在很多年前,雲州天師道也想到了。


    …………


    …………


    當善佛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猛的吐出了一口氣,猶若是從鬼門關回來的的他,隻覺得口中吐出來的不是熱氣,而是一把把燒紅的刀子,好像胃裏被人塞進了一團炭火,正在止不住的朝外嗬出灼熱氣息。


    痛!!!


    全身上下都在痛,被燒焦撕裂的疼痛,讓善佛主忍不住發出了嗬嗬的低鳴喘息。


    他想起來了。


    那個不怕死的瘋子,最後用了一招雷法按在手上衝了過來,要和他同歸於盡。自己的大日如來金身,在那恐怖凶悍的雷法之下,就連佛的力量都被湮滅吞噬化作了熾烈雷火的燃料,然後他就被轟得暈死了過去。


    在劇痛當中,善佛主感覺到嘴巴裏被人塞進來了一團油膩的東西。


    然後他的痛感大大減輕了。


    “你醒了。”


    在一片黑暗中,浮現了惡佛主慈悲憐憫的麵容。


    油燈打在他的臉上,未能照進器官當中,呈現出凹陷下去的漆黑,顯得莫名可怖。


    “我們在哪?”


    “震澤邊上的那個隱蔽據點。”


    惡佛主語氣平淡,絲毫沒有被追殺的緊迫和氣急敗壞。


    “你被雷法差點劈死,肉身佛也被武心卓燒掉,現在宗門應該把我們逐出去了,這個地方最多十二個時辰後就會有人追殺過來。接下來,你我隻要在雲州露頭,都會被聯合絞殺,佛還沒有醒,我們大概率會死。”


    對於被逐出宗門,他們早有預料。


    “哦。”


    躺屍中的善佛主平靜的應答了一聲,這引起了惡佛主的興致。


    “善,我以為你會很失望。”


    “佛法無邊,唯有大毅力,大智慧,大造化,方可證得果位,佛又豈會因為注定之事而失望。”善佛主虛弱道。


    凡人怕果,菩薩怕因。


    “我和你不同,人間猶如阿鼻地獄,佛醒不如佛法醒,唯有佛法方可渡盡世人,而非一佛可渡。”惡佛主神情慈悲,眼神冷酷,論惡他比世上絕大多數人都惡,故以佛法行事,證無情觀。


    絲毫沒有被追殺的緊迫感。


    兩個和尚在這地下據點裏還能辯上兩句。


    事實上他們的覺悟遠超尋常宗門子弟,哪怕是那些高僧也不如他們,他們隻是想教化眾生以佛法行事,讓佛活過來而已,從來都沒有想過作惡。


    行雲州五百裏路。


    見無人問津之鄉野,人如草芥,亦如禽獸。那些人都是跟不上大爭之世,是諸夏社會默認最邊緣可以放棄的人。他們難道就該被放棄嗎?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地藏王菩薩曾立宏願。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佛也好,佛法也罷,隻要能救下能救之人,那便是大善,那就是人們所認可的佛法。


    此刻善惡佛主都能夠感受到。


    數不清的願力匯聚到了冥冥之中的佛身上。


    佛還沒有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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