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很看重弟子修行,不同境界弟子能拿到的供奉都不同。


    一般情況,若有真傳弟子築基,各家支脈都會小小擺上幾桌宴席,算是宣告弟子正式邁入修真路了。


    但目前,雲遷真君還在閉關,霍忍冬隻好給他去了一隻傳音紙鴿子,自己先去主峰登記修為。


    “師姐,恭喜築基,這是您的身份腰牌,請拿好。以後每個月的供奉都會有人送到洞府,不必親自來拿了。”


    負責登記的弟子低眉順眼,明顯態度較之以前恭敬許多,霍忍冬點點頭,道了謝。


    她沿著小道下山,沒想到在主峰的山坡處看見了一個眼熟的人。


    王佩玲這次是去找天香峰的秋水真君,問關於女媧祭的詳情,結果被對方打了半天太極,愣是沒問出霍忍冬的一星半點。


    她心裏賭氣,抬腳踢飛路邊一顆小石頭。


    眼神一轉,忽然發現前方樹下負手站著一人,形單影隻、衣衫簡單。


    王佩玲一下子認出那是誰,心裏忽然高興起來,她兩三步走過去,態度倨傲道:“你來這裏幹什麽,等我?不會是來認錯求饒的吧。”


    霍忍冬轉過身來,看著麵前環佩叮當、身著彩衣的年輕女子。


    她聲音平靜:“王道友,你和溪洞天的外門弟子們是有什麽過節麽?”


    王佩玲發出誇張的聲音:“那些低賤的人,我怎麽可能和他們扯上關係。”


    “那你是和我有什麽過節。”


    王佩玲先是一愣,對上霍忍冬平靜的表情,忽然火氣就被點燃,她柳眉倒豎,聲音拔高:“你竟然不記得了!”


    “你先是在拍賣場搶奪我看上的東西,又讓我在眾人麵前出醜,害師父責備於我。我告訴你,別以為你身後有兩個金丹撐腰就可以無所畏懼了,雲遷是個懦弱的,慈惠自身難保,嗬嗬,我定要你十倍、百倍奉還!”


    聽著她口中堪稱兒戲的理由,霍忍冬眼神變得冰冷:“拍賣場公平競爭,價高者得,不存在我搶你的說法。當時你若不忿,大可以繼續跟價。現在還心存怨憤,隻能說你心眼極小。”


    “另說我令你出醜,你若不故意為難、汙蔑我偷盜,也不至於被師父處罰。說到底還是你作繭自縛。”


    王佩玲呆了,她長這麽大,何時被人這麽指著鼻子罵過。


    氣急之下,她直接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張符籙,撕了朝對麵人臉上扔過去。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數落我!!”


    符籙燃燒起一陣烈焰,帶著滾滾熱度。霍忍冬站著一動不動,在火焰即將撩到她衣袍時,闊耳狐阿狸從背後躍出,爪子在半空一踩,一個金色的保護盾憑空出現,把火焰完全擋在外頭。


    “四象闊耳狐……星移道君那日拍下這畜生,果然是送給你了。”王佩玲咬著牙,滿含嫉妒道,“你這個賤人。”


    霍忍冬摸了摸阿狸的腦袋,冷眼看向她:“公然同門相殘,看來你不光心術不正,還無視法紀門規。”


    “你也是真傳,什麽時候能夠堂堂正正對我拔劍,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王佩玲憤憤,她握緊了雙拳:“你等著吧,我早晚會把你踩在腳下,讓你跪著求我。”


    霍忍冬平靜看她:“我等著那天。”


    就算是刀山火海、殺人陷阱,她又何嚐畏懼過。


    她抬步往山下繼續走,王佩玲打量了她一會兒,卻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追了上來。


    “你從我手裏搶走的飛虹呢?”


    她幾乎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像是發現了什麽大秘密似的:“你把它送給了慈惠真君吧。一個陌生男子,萍水相逢,你們兩個是什麽關係?恐怕並非正當男女關係吧。”


    她語氣誇張:“莫非你的修為進展這麽快,是靠和男修亂搞得來的……”


    霍忍冬腳步一頓,猛地回頭看向她,語氣有點古怪,“你提醒我了。”


    她的視線落在王佩玲腰間的劍鞘上。非常漂亮的一把細劍,劍柄上掛著翡翠絡子劍穗,比起武器,更像是一個飾品。


    “你也是個劍修啊……”霍忍冬喃喃道,她忽然一抬手。


    “劍來。”


    在王佩玲驚愕的目光當中,她腰間的劍立馬嗡嗡顫動,嗖地一聲飛了起來。


    名劍擇名主,這把秀氣纖長的劍,名喚白雀,就這麽當著王佩玲的麵,溫馴地落在了霍忍冬的手中。


    這仿佛是一個巴掌——劍修的劍,竟然這麽輕易地背叛了自己的主人!


    “你你你,你做了什麽!你把劍還給我!”


    王佩玲氣得嘴唇發抖,看看白雀劍又看看霍忍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霍忍冬掂了掂,白雀劍比落日劍輕很多,不算趁手,但看得出是把集天材地寶打造的名貴寶劍。


    “怎麽,又要去找鄒長老,或你家族告狀?”


    王佩玲咬牙:“你別瞧不起人。”


    “有句話,我想說很久了。”


    霍忍冬笑了笑:“我就是瞧不起你。”


    她往前一步,王佩玲立馬嚇得後退。


    “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為什麽忍氣吞聲,難道我是怕了你?”


    王佩玲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畢竟,她是修真世家王家最寵愛的嫡女,還有執掌大權的師父,而霍忍冬,不過是父母嘴裏卑賤的凡人之女。


    這些草根出身的人,就該讓著她、避著她,就連麻煩找上門也該咬牙憋著。


    霍忍冬怕她,不是應該的麽


    但是下一句話,讓王佩玲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了,渾身氣得發抖。


    霍忍冬:“我從不和劍都拔不出來的廢物計較。”


    “你如今幾歲?”


    王佩玲大叫:“你問這個做什麽!”


    霍忍冬用她的白雀劍挽了一個劍花:“我今年十八歲,修煉一載成功築基。據我所知,你自小就入門修行了。”


    王佩玲臉色瞬間煞白。


    她當然聽懂了對方的話,一年就築基,沒有真傳弟子可以達到。


    霍忍冬還在不疾不徐繼續道:“你心緒駁雜、道心不穩,如今困於煉氣期,未來,當我繼續突破金丹、元嬰,你仍困於煉氣……哦,或者那時候你壽數已盡,早已化為黃土。”


    她說了這些話後,就恢複了麵無表情,不再理會王佩玲,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背後的落日劍嗡嗡震動表示不滿,霍忍冬這才想起來什麽似的,把搶來的白雀劍隨便扔在地上。


    “咣當——”一聲,漂亮潔白的細劍掉在地上。


    霍忍冬奚落了王佩玲一番,隨後直接回了洞府。


    在那麽故意表現過以後,之後一整天,針對藥農們的找茬事件果然都停了。


    “恐怕現在她已恨死我了。”霍忍冬搖頭。


    她築基的消息傳出去,司宏闊、曹駿兩人先後送來了築基禮,尋芳蹤支脈略相熟的人,比如魏誡、李玉虛等也都送了禮。


    連戒律堂的蔣單也送了東西過來,這是霍忍冬沒想到的。


    築基尚且隻算入門,等進入金丹,就是要曆雷劫、度心魔的修行大關了。


    戚慈還沒回來,她在鳳頭玉簪上留言,告知自己築基的事情。


    如今把王佩玲徹底得罪,當務之急就是提升鬥法能力,也好無人撐腰時,有自保能力。


    之前曹駿曾建議她去聽劍閣修習劍意,說是閣,其實這是主峰後的一個山洞。


    外側擺了密密麻麻幾十塊石碑,上麵刻滿了前輩劍修的名字,不乏如雷貫耳之輩,下放諸多香火供奉。


    山洞裏卻什麽也都沒有,隻有一盞燈,和一壁劍痕,宛如一人傷痕累累的脊背。


    初來時,看一眼便覺雙目刺痛,便是靜坐其中,也能感到縱橫繚繞劍意,氣溫森然,仿佛將周圍山峰裏那些劍氣壓縮到了這一方山洞之中。


    聽劍閣裏沒有教習和長老指導,就算戚慈在此,她也隻能一個人戰那些劍意。


    滿壁繚繞的劍意顯然並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有溫和的,有暴戾的,也有霸氣無雙的,但全都是宗師級的劍修,有自己的劍道。


    她被劍氣傷得遍體鱗傷。


    天色漆黑,霍忍冬獨自躺在冰冷的洞穴地麵上,連手都抬不起來,聽到中央油燈“劈啪”燃燒的微響。


    於是她爬起來,自己包紮傷口,打坐恢複靈氣,再再三複盤剛才戰鬥的疏漏,學著如何抵禦那些劍意,再怎麽揮出一樣威力的、甚至更強的劍氣。


    一連幾天,她連夢裏醒來都是漫天劍痕,劍痕再變成線,連成片,鋪天蓋地卷成雲。


    “哈!”


    霍忍冬足尖輕點石壁,身輕如燕、騰空而起,手持落日劍,對著洞穴裏狂風一樣的劍意迎麵而上。


    今日出手的是一位元嬰大能的劍意,沉重霸氣如泰山千鈞。


    還好此處是無人的後山,霍忍冬不斷後退,揮出風劍稀釋對方的劍芒,是以她這樣急退幾十步,快到洞穴邊緣時,已經能接下這一劍。


    築基與煉氣自然不同,落日劍在手,霍忍冬覺得自己渾身靈氣已經沸騰!


    她揮劍。


    風劍靈活輕盈、水劍密織羅網、極光劍化為屏障。


    劍芒劍意齊齊吞吐,霍忍冬硬生生接下這一劍,強撐了幾秒,虎口都開裂流血,靴子陷入沙土中。


    但她到底還是忍不住,露出來一個笑容。


    因為苦練幾日,她終於能勉強接住元嬰大能的劍意!


    這個消息如果說出去,恐怕會令天衍宗上下震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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