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忍冬哭笑不得:“你在想什麽!是我自己不小心崴的,與你無關。”


    戚慈更加懷疑:“你現在輕身術已略有小得,懸崖峭壁都能飛下去,好端端的怎麽會崴腳。莫非是我昨晚喝醉後拉著你習武練劍?”


    霍忍冬別開眼——習武練劍,虧他想得出來。


    她總不能說,是你昨晚喝醉後拉著我非親個沒完。


    她扭過頭不去理他,一瘸一拐走出去兩步,忽然被人從後麵拉住,隨後整個人騰空而起,被戚慈抄著膝彎抱了起來。


    霍忍冬驚呼一聲,摟住他的脖子。


    戚慈低頭道:“小傷也不能放任不管。你行走不便,我帶你去醫治。”


    說罷,他召來雷刑劍,帶著她踩上去,飛得又快又穩。


    霍忍冬扶著男人的肩膀不說話。這樣的姿勢,難免讓她回憶起昨夜的點滴。隻是他現在並無記憶,她隻能強迫自己放輕鬆,不要太過別扭。


    一路上,戚慈覺得女子身形略僵硬,並無多想。


    宗門裏長期有供奉著擅岐黃之術的教習,他們平時負責照顧築基期以下弟子的小傷小病,金丹期往上的大能並不會找他們。


    因此,黃教習正在上班摸魚時,看見戚慈抱著一人大踏步進來,差點尖叫著把手裏的話本子給丟出去。


    “師叔祖,您、您有哪裏不舒服嗎?”


    戚慈示意了一下懷裏人:“不是我,是給她看診。”


    黃教習這才把目光轉向男人懷抱著的美麗女子,見她杏眼桃腮、麵龐紅暈,他在一秒鍾時間裏有了十個猜測。


    懷孕了?


    流產了?


    懷了不想要?


    想要懷不上?


    黃教習難免擔憂:如何是好啊,我不擅長婦科產科病症啊!


    霍忍冬見麵前的老男人眼神變來變去,豐富多彩,忍不住替自己解釋了一句:“教習,是我腳傷了。”


    黃教習一愣:“……是腳啊,好好好,腳好。咳咳仙子快去竹榻前坐下。”


    等到一番細致的摸骨探查,他鬆了口氣:“仙子放心,你這個情況不算特別嚴重,隻是腳踝關節發生了錯位,待老朽回正就好。”


    戚慈挑眉:“腫成這樣了,還不嚴重?”


    黃教習陪著笑:“師叔祖明鑒,仙子的腳踝隻是輕度錯位,實不嚴重,也沒有傷到經脈,隻需要戴好固定竹板,好好將養一段日子即可。”


    他頓了頓,遲疑著:“隻是正骨時,可能、可能會有點疼……”


    戚慈聞言,認真思考了一會低頭問她,語氣溫柔地可以滴出水來:“怕疼嗎?”


    霍忍冬愣了愣神,見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都眼巴巴望著自己,忙斬釘截鐵回答:“不怕!”


    後來,黃教習準備好了固定的用具,又仔細淨了手,讓霍忍冬除掉鞋襪坐好。


    “仙子忍著點,片刻就好。”


    黃教習到底是有幾分真才實學在的,醫治時神情認真,一點沒了剛才不著調的樣子。


    霍忍冬見此也冷靜地點點頭,她偏過頭,卻見戚慈麵無表情站在床邊,眼神凝視著自己的腳不知道在想什麽。


    下一秒,她還未做好準備,忽然一陣劇烈刺痛襲來,霍忍冬還沒來得及叫出聲,正骨就結束了。


    “好了,回去好好修養吧,切記不可亂動。”黃教習滿意道,他看向一旁不說話的男人,“師叔祖還有什麽吩咐?”


    見霍忍冬確實無礙,戚慈繃緊的身體才放鬆下來,他答道:“沒了,辛苦你。”


    “應該的應該的。”


    等二人離去,黃教習正準備再拾起話本子摸魚時,忽然發現剛才戚慈站立的地方,地上有一堆木頭碎屑。而他的桌子……缺了一個角。


    這是被生生掰碎了啊??


    診室外人來人往頻繁,不少受了傷生了病的弟子來這裏看診,碰見抱著霍忍冬昂首挺胸走出來的戚慈,紛紛肅立兩側,讓出一條道來。


    霍忍冬臉皮薄,被這麽多人矚目很是不好意思:“公子,很多人在看我們。現在已經不疼了,其實我可以下來自己走的。”


    戚慈連動都沒動一下,他兩條鐵臂牢牢攬著她,顯得懷中女子格外嬌小纖細。


    “你要怎麽走,用一條腿蹦著下山嗎?”


    “別管他們,誰敢多說一個字,我挖了他的眼睛。”


    霍忍冬:……


    一路無話,兩人氣氛詭異地回到溪洞天,戚慈在藥農們的注目下,光明正大把霍忍冬抱進洞府。


    他把她放在床榻上,抱臂站在一旁,像尊石雕一樣看了許久,久得霍忍冬都有些別扭了。


    她往上拉了拉被子蓋住胸口,嗓音細微:“怎麽了?”


    戚慈撓撓頭,有些懊惱:“我不會照顧人,這段時間就住在你洞府外。有什麽需要的隨時叫我,不要自己隨便走動。”


    霍忍冬心裏想的其實是:絕對不會叫他!


    “公子,我沒事的,這樣的話你太辛苦了。”


    戚慈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怕我抱不動你?”他好像忽然有了點勝負欲的心理。


    “一天一夜我都抱得動,何愁這一時半刻?”


    他的話有些歧義,霍忍冬想到昨晚壓著她不放的強壯身體,臉皮燒起來,支支吾吾的:“不是,是男女有別,總有不方便的地方……”


    戚慈看見她臉上的紅暈有些呆,這才察覺到什麽,咳嗽一聲:“那我給你做根拐杖,不方便的時候,你就自己來。”


    “嗯……”


    兩人共處一室,曖昧的氣氛在空氣裏流轉,戚慈覺得自己體內血流越來越快,都無法思考了。


    “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等到出了內室來到正廳裏,沒了影響判斷力的人,戚慈在原地站了一會,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此處的陳設,是霍忍冬的洞府內宅。


    他之前從未進來過,又或者說,他從未進入過任何其他人的洞府。


    所以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戚慈便感到了有一點束手束腳。


    霍忍冬的房間幾乎沒有什麽昂貴陳設,窗明幾淨,鵝黃色的麻布椅墊幹幹淨淨的,四方的黃梨木桌上放著一遝書籍,他隨便翻了翻,從山河誌怪到草藥圖解,樣樣俱全。


    牆角擺著個水碗和飯盆,是給四象闊耳狐用的東西。


    大約也隻有這樣物什可以看出,這是霍忍冬的房間了。但除此之外,到底是少女的居所,空氣裏殘留著一股淺淡的甜香,像花朵,也像藥材。


    不知為何,戚慈分辨了半天也沒分辨出來,隻是覺得熟悉。也不知道她平日裏用的什麽香囊,還是吃的什麽丹丸,會這麽好聞。


    她今日才正了骨,正是避免挪動的時候。怕她需要什麽,他不能走遠,以免她沒人照顧。


    但戚慈又沒有東看西看的習慣,也覺得這樣頗為不尊重女子,所以便在桌邊坐了下來。


    他先是對著客廳發了會呆,然後眼尖的發現,院子外堆了好些木頭材料,好像是她準備做個籬笆。


    霍忍冬喜歡靈植花卉,小院裏種滿了各色花草,想要搭個籬笆也是正常。戚慈幹脆蹲下來,拿起錘子和木料,開始做她沒完成的木藩籬。


    籬笆沒什麽技術含量,很快就做好了。他還細心地磨掉了木刺,全程親力親為沒用一點法力。


    看著剩下的一塊木頭,戚慈幹脆拿出匕首,試著去雕刻點什麽。


    如此不經意間的動作,他剛才刻意不去想關於她的事情,便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戚慈竟然有些迷茫。


    他沉默片刻,捏了捏手裏的粗陋木雕,低聲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畢竟不是法寶,也不值錢。


    他對於男女情愛雖沒有經驗,一切依照本能,卻也不是傻的。霍忍冬對他的反應一切都看在眼裏,她明明心動了,也有和他一樣的感情,卻是退避的、瑟縮的。


    “或許她還沒有準備好,或許她還沒從上一段感情的傷痛裏走出來。”


    傻子都知道的事,戚慈又怎麽會不懂。


    霍忍冬經曆過殺夫證道,此生會不會和男人在一起,這都是未知的事情。


    隻是她要走出去,他就必須是那個唯一的人,絕不允許旁人存在。


    他既有些心疼,又有些急切。


    匕首懸在木雕上,心緒不寧,半天落不下一筆。戚慈皺著眉頭,他明明想要隨便刻個什麽東西,卻刀隨心動,刻了一個美人半身像。


    隻是一個粗略的模樣,卻依稀能看出鬢發如雲、瓜子臉、美人麵。


    頓了頓,戚慈深吸一口氣,抬手想要將這絕無可能送出手的木雕毀掉。可他的手才捏緊了一點,又有些後悔。


    他盯著掌心小小的美人木雕看了半天,從那模糊的完全看不清的人像裏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


    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眼彎彎喊他:公子……


    等到已經意識到時,戚慈已經低下頭,將木雕湊在了鼻尖,他垂著眼,耳根的紅暈一路向下蔓延到了脖頸。


    他長發雪白,這樣的紅宛如雪山日升,格外醒目。


    正好這時,裏屋傳來倒水喝茶的動靜,戚慈耳聰目明格外敏銳,因為那一點點響動,他的心跳不僅沒有變慢,甚至更快了些。


    狂亂的心跳之下,好似有什麽湍流在暗潮湧動。隻要是聽到她的聲音、看到有關於她的一切、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心湖便要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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