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南之地有一棵參天巨樹,在它生長範圍內,普通人延年益壽,連莊稼漢都可身輕如燕、身手矯健,野獸和植物都自開靈智。這棵巨樹更不得了,它渾身都是寶,從樹葉、樹枝到花和根,都是不可多得的神藥!”


    一說書人正唾沫橫飛地說著什麽,他身邊圍觀的人哈哈大笑,無情嘲諷:“哪來的巨樹,說得那麽玄乎。若真是如此厲害,我等怎麽沒聽說過?”


    說書人揚揚得意:“此等寶物,天道自然是要給隱藏起來的。不過諸位可有福了,今日過後,黑市上應該就能得窺巨樹真顏,屆時此樹到底有沒有那麽神,諸位大可一觀。”


    “哦,你就這麽胸有成竹?”


    “內部消息,有人高價委托黑魁黑煞二兄弟去尋那巨樹,你我都知道,那二人走過的地方,地都能被扒下一層皮!那棵樹,還有守護巨樹的人,都保不住咯!”


    戚慈站在一處修士市集外,這裏就在戚家老宅不遠處。他麵前有許多散修坊市,幾乎每一處都有人在說話。


    而這些話,就是幕後黑手故意放給戚慈聽的消息。


    ——他雇傭了兩名惡霸,要去蕩平聖樹村、殺光所有人。


    而原因肯定不隻是因為要用聖樹做神藥。聖樹合歡長在修真界上千年,為什麽早不找晚不找,偏偏是現在?


    他暫時沒想通幕後之人這麽做的目的。也正是這個時候,他收到了白玉簪裏霍忍冬的傳音。


    ……獨孤易膽敢放火燒聖樹村?


    戚慈拳頭捏得咯咯響,眼中迎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


    而在千裏之外的聖樹村中,暴動的植物變成綠色的海洋,以飛蛾撲火的架勢暫時抵擋住了業火侵襲。


    而接著這一波聖樹的助力,霍忍冬法力全開,各式水係招式齊出,攪得他們略顯頭疼。偏偏她使用的八寶蓮罩是個高階法寶,一時破壞不掉。


    黑煞暴躁地踏扁腳邊胡亂扭動的野草,嫌惡道:“這些植物搞什麽鬼!這都是那個小女修做的?這怎麽可能,她分明隻是個築基期的修士?”


    後一句話是問獨孤易的。可後者同樣臉色發白,帶著不可置信,他低下頭:“我也不知她有那麽大的神通。”也或許是他從未想過去了解她。


    黑魁伸手拂過頭頂的業火丹鼎,源源不斷注入靈力,他麵色難看,雖然口頭上沒說,但實際上越靠近聖樹,他就感覺呼吸困難,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他仰頭看著麵前樹冠巨大,遮天蔽日的巨樹,眼睛眯起。按理說,若無這小姑娘橫插一腳,這些凡人早就在業火下死了千百回了。


    可如此看來,這棵巨大的合歡能被稱為聖樹,果然是有些不一般的。


    “哈哈哈哈哈——!”黑魁忽然爆發一陣大笑。


    “本座還就想看看,你們一個是區區築基期女娃娃,一個是連動都不會動的破樹,再加一群螻蟻似的凡民,到底如何擋住本座的業火!!!”


    黑魁大喝一聲,整個人氣勢陡然一變,他頭頂忽然冒出一個袖珍小人兒,長相和他如出一轍,竟然是將元嬰本體召出來了!


    有了元嬰加持,丹鼎內業火噴發的速度迅猛了十倍。


    此時黑煞也動了,他不知道從袖中召出了什麽,黑漆漆的霧氣瞬間彌漫開來,一股肮髒、詭異的氣息緩慢朝著聖樹的淨場靠近,沉重得仿佛水銀,被黑氣沾到的地方綠草飛快枯萎。


    也就是在黑氣出現的一刹那,聖樹周圍狂風四起,滋滋的灼燒聲音響起。一正一邪的力量正在看不見的地方瘋狂比拚。


    “哈哈哈,聖樹?和黑域瘴毒比又如何?!”


    “燒吧,燒啊,全部燒光!”


    麵前瘋狂的兩人已經完全陷入殺欲中,後方的獨孤易動了動手指,但最終還是沒有行動。曹明鏡的大業已經籌備了幾百年,不可能因為一個人而停止。


    而且他也想看看,霍忍冬到底還藏著什麽秘密。


    而在圈內的霍忍冬,被困於業火和聖樹之間。元嬰期修士全力輸出的火焰絕非尋常之火,那業火已經變成白色,在焚燒植物的同時也在焚燒結界,甚至在用熱力炙烤結界內的所有生靈。


    她能清楚感覺到皮膚上傳來的滾燙熱力,火苗透出的力量舔舐她的身體,神魂被灼燒的痛感。但同時青霄玉又源源不斷地透出清涼,修複她的身體,使得她每時每刻都在經曆撕毀和新生,翻來覆去的疼,偏偏還隻能保持清醒。


    汗水已經濕透法衣,聖樹的淨化之力和外側的業火加瘴毒彼此拉鋸,她夾在中間,不停地被焚燒、被治愈,兩股力量在她周圍戰鬥,而她儼然已成了戰場。


    霍忍冬手持落日劍,她已經不能一隻手握劍,胳膊發顫。她眼看著流水劍越來越短,綠牆被燒的越來越矮。


    身後的村民們因為承受不住這熾熱的溫度,一個接一個暈厥倒下,隻剩下她一個還在苦苦支撐。


    天地仿佛被黑霧彌漫,眼前隻有火光。


    “啊啊啊啊——”她終於還是支撐不住,發出一陣淒厲的叫聲。


    這聲慘叫好像打破了某些禁錮,引得整座聖樹村範圍內天地震動。


    離得最近的黑煞、黑魁二人倏地後退幾步,仿佛感受到了什麽神魂衝擊。


    也就是在這分神的刹那,一股磅礴的力量從聖樹方向傳來,如洪流朝他們碾壓而來,所到之處,瘴毒被淨化,所有業火湮滅,黑煞隻是晚了一步,半條手臂就被瞬間吞沒。


    “兄長——!”黑煞淒慘大叫,黑魁一把拽住他往後掠走,“退!”


    但不及他們逃離,從那恐怖的淨場中忽然衝出一道身影。霍忍冬此時已經是身體的潛意識支配大腦,她腦中隻有一個念頭:趁她還能動,絕不能放過他們!


    她整個人仿佛和聖樹融為一體,眼中瞳孔已變成一片銀色。等她衝過來時,淨化之力也隨即而來,任憑黑煞逃得飛快,也被抓住了一隻腳。一個金丹後期的大修士,隻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身子就重重跌在地上,先是一條腿被蠶食,再飛快蔓延到全身。


    在淨化之力眼中,黑煞周身布滿濁氣,全無被淨化的可能,因此不過片刻他就渾身冒出白煙,徹底化為飛灰,重新變成一團靈力滋養這修真大地了。


    哥哥黑魁到底是元嬰期修士,反應速度和行動能力都很可觀,要殺他沒那麽容易。黑魁險險避過之後想要去救人,結果發現,弟弟已經沒了。


    怎麽可能!


    黑煞可是金丹後期!就這麽全無防備地隕落了?!難道……黑魁一臉震驚地看著衝出火圈,一身法衣襤褸、表情難辨的女修。


    難道,她已經驅使先天靈物聖樹,和其融為一體了?


    黑魁默默吞咽了下口水,這下妄圖拿到一根半根聖樹枝丫簡直是做夢了,他回頭狠狠瞪了眼獨孤易:“這筆賬我回去再跟你算,現在你還不出手,是等著我們一起死在這嗎?!”


    獨孤易看了眼霍忍冬,抬手放出一片星雲擋住洶湧碾壓過來的淨化之力,冷靜道:“別讓她近身就會沒事。”


    兩人迅速往外圍退去,但黑煞顯然不甘心:“如此回去尊主肯定大發雷霆。這女修殺我弟弟,此仇不共戴天!”


    他掌心業火丹鼎還在緩慢旋轉,黑煞露出一個惡狠狠的笑:“不就是一棵樹?看我燒光這片樹林,我看她如何在火海中生存!!!”


    業火在理論上可以焚盡一切。火克木,盡管先天靈物再強大,也天生受五行規製。


    戚慈知道聖樹村今日難逃大劫,他禦劍飛行,速度已經到了巔峰,下方的人隻感覺到一股疾風掠過,根本看不見是什麽人。


    快到達聖樹村所在的樹林外時,戚慈遇到了一行人,正是宋幻、宋瑜、黃鑲幾個。


    宋瑜麵色焦急,滿頭大汗:“戚前輩!我收到了霍姐姐的傳音求助,馬上叫上兄長們趕來了,可我們在樹林外轉半天也進不去,隻能看見火象漫天,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宋幻也抱拳,神色嚴肅:“看這火勢根本不是尋常林火,而是業火!”


    戚慈也看見那燒紅了天的火光,他心中咯噔一聲:“是我連累了她。”


    也是我連累了村民們。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往樹林裏衝的,完全不顧樹枝樹葉劃傷臉頰,眼中隻有前方。


    但他終究還是趕來的太晚了,村子裏已經空無一人,房屋全部毀壞,在火海裏化成焦炭,連綿的田野變成焦地。


    戚慈幾乎已經不能思考,他機械地左右尋找著,剛往前踏出一步,忽然聽到一陣女子淒厲的慘叫聲。


    同一時間,整個天地間,都有了同樣的悲鳴,仿佛花草樹木、萬生萬物一起悲泣。


    他的步伐頓了一下,但也僅僅是頓了一下,整個人就在原地消失,瞬間朝聲音來處掠去,隻留下一道破風的殘影。


    可等他衝到聖樹所在時,麵前哪裏有什麽聖樹,有的是已經被灼燒得焦黑的樹幹,還有周圍一片白慘慘的火焰。它們狂熱地舔舐著聖樹的枝幹,瘋狂往上攀去。


    周圍全無一道人影,沒有村民們的,沒有她的,哪怕是屍體都沒有。


    是的,被業火焚燒的生靈不會留下屍體,而是會化為齏粉。


    戚慈拖著腳步往前走了幾步,再次仔仔細細確認麵前空無一物,這一刻,他的眼中好像也徹底空洞了,變成了一具失去了心的行屍走肉。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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