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塵、摘星雖然是修士,實則也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人。見了秦川這寫出俠客行的偶像,發現對方年齡和他們差不多大,更生親近之感。


    秦川對兩個小道士也無惡感。


    雙方交談起來。


    出塵、摘星很想知道秦川是如何做出俠客行來的。


    秦川沒有回答,反倒是說了自己近日的見聞,說了蜀中劍俠燕生的故事。他沒有添油加醋,僅是把盤龍山清風寨的故事隱去自己的名字說了一遍,兩個小道士熱血沸騰。


    實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兩個小道士腦補出很多刺激的畫麵,最後的場景是攜劍飄然離去,一身白衣,隱在山間白雲裏。


    根本不見殺人後的一身血腥。


    那畫麵,如何不讓少年人心懷激蕩呢。


    這時夕陽落下,一道天河橫空出世,燦爛了眾人眼目。


    摘星指著天河,“何時習得劍術,如這天河,人間的妖氛鬼氣,隻一劍就掃蕩了。”


    秦川悠然一笑。


    少年人的心意是最沒有邊界的。


    這樣挺好的。


    眾人相談甚歡,來到青州府的天師道院休憩。


    嶗山和龍虎山雖然一向為誰執道門牛耳有所爭執,私下裏關係其實沒有外人以為的那樣差。


    嶗山製符,龍虎山煉丹。


    兩家私底下的交流實則很是密切。


    自來煉丹離不開紅塵富貴,龍虎山天師府的豪氣其實要遠遠勝過嶗山,從在多地設有天師道院,招待四方道友一事可見一斑。


    嶗山反而要倚重地方跟自己有關係的豪族,有些地方還得自己扶持。


    天師府自己便是豪族,在各地擁有大量產業。


    龍虎山張家,更是號稱西江第一家。


    今天是三月初一,距離上巳節還有兩日。玄清子和金光上人鬥法的地方在太素道院百裏外的清虛山。


    百裏的路程對普通人而言很遠了,且路上多有關卡,對於修士來說,距離還好。


    而且摘星、出塵有嶗山的紙鶴。騎乘紙鶴,翱翔天空,百裏的距離,很快就到了。


    嶗山有一位長老,極為擅長折紙為物的法術,紙鶴是他常用的道術承載之物,可以傳音信,載人禦空飛行,用途很廣。


    王孚近來生意做得愈發大了,嶗山對他很是重視,出塵、摘星名為下山遊曆,實則也肩著保護王孚的職責。


    可謂有錢能使道士下山。


    夜間,天上繁星如鬥,星光灑落庭院裏。


    出塵、摘星各自打坐練功,王孚最近亦是勤練秦川傳授的補虛壯陽功,他越來越嚐到這門功法的好處。


    少壯不強腎,老來淚空流。


    王孚發誓要練出金剛不壞的腎體。


    秦川對王孚突然的勤勉練功,還有些不適應。他尋思著密教有歡喜禪的法門,陰陽交合時也可以強身健體,要不要傳給王孚?


    算了,此道沉迷,容易走火入魔。


    歡喜禪須得有大定力才能修行。


    且雙修對象誘惑越大,降服欲念,獲得的好處越大。


    無論是哪種修道,本質上都是降服妄念的過程。


    這世界的鬼仙之道,強壯神魂,本質就是降服妄念,將其煉化,增加神魂的力量。


    到了鬼仙這層次,陰神強大無比,須得以天上雷霆的威能,來增加自身的修為。


    嬰寧在他們居住的小院不知哪裏尋來一隻青笛,拿給秦川,問哥哥知不知道這玩意怎麽玩。


    秦川見夜裏反正無事,便陪嬰寧玩耍,他將青笛擦拭幹淨。


    上麵的灰塵很重,青笛不知什麽材質,倒是不見腐朽的痕跡。原本的主人把它忘在院子裏某個角落,道院的打掃道人,竟也沒發現。


    反倒是讓嬰寧找出來。


    但將青笛擦拭幹淨後,一抹靈韻自然呈現出來。


    “看來嬰寧對這些有靈性的事物,感知很敏銳。”秦川心想。


    青笛本自蒙塵,靈韻內斂,並不泄露。


    即使秦川也是拂去塵埃,靈韻被激活,才察覺出來。


    嬰寧卻自己就將它找到了。


    可見嬰寧是天賦使然。


    對於修道而言,天賦心性皆是不可或缺的。


    “嬰寧想聽什麽曲兒?”


    “好聽的。”


    這個要求,真的很對。


    秦川哈哈大笑,摸了摸小嬰寧的頭,她立刻躲了過去,扮了鬼臉。


    秦川搖了搖頭,拿起青笛,吹起曲子來。


    曲名“百鳥朝鳳”,這本是嗩呐的曲子,用笛子也可以吹奏。


    他先是笛弄晚風三四聲,試了試笛音,又過了一會,笛音清風徐來般,飄蕩在院子裏。


    不多時,有鳥啼聲此起彼伏,院子裏的青驢往庭院外瞧去,但見得百鳥聚集,牆頭和院中樹木都落滿了。


    笛聲飄蕩,星河倒影。


    不知過了多久,笛聲作罷,餘韻不絕。


    鳥兒們依舊在牆頭樹枝,戀戀不肯離去。


    秦川收了笛聲,抬頭看到庭院百鳥聚集的場景,亦是微微一怔,旋即明悟,


    “道法自然。”


    他吹奏百鳥朝鳳的笛曲,無意中道法自然,引出百鳥聚集的異象。


    恰好現在是春天,正是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的時節。


    “好一個‘道法自然’。”


    秦川瞧向小院門外,一個小道士笑吟吟看著他,眉清目秀,姿容靚麗。這是個坤道,也就是俗稱的道姑。道姑行了冠禮,又稱之為女冠。俗人對道姑的尊稱是女官。


    小道姑大約十三四歲,比小倩身量要低不少。


    秦川身長八尺,她剛好到秦川的肩頭。


    “嗯?請問尊姓?”


    小道姑:“龍虎山張家的張。你呢?”


    秦川:“陵州人,秦川,字留仙。”


    他在夜裏遇過女鬼,遇見道姑還是首次。


    “秦留仙?我聽過你,據說你的文章辭賦乃是當今一流,小侄兒說伱有古人之風,我兄長誇你做的詩有古人之風。”


    秦川於是問:“小女官口中的兄長和小侄兒又是誰?”


    “兄長,旁人叫他張天師。不過不是嫡親的,而是堂兄。小侄兒是天師府的繼承人,別人叫他小天師。對了,女官就女官,為何要加個小字,我挺大了。”


    秦川笑道:“那就依女官的話。”


    小道姑走到秦川麵前,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你猜我今年多大?”


    “莫非七老八十?”


    小道姑驚訝一聲,“你怎麽知道,我其實今年九十六歲了。隻是修了長生不老之術,才看著年輕。你且聽。”


    她踱步負手信口吟道:“本是清都山水仙,謫居紅塵近百年。如欲得道須問我,打碎玉盤見青天。”


    她說罷,言笑晏晏,向著秦川道:“癡兒,莫要貪戀紅塵,還不隨本師上山去。”


    氣質為之一變,當真有山中高人的氣派。


    秦川灑然一笑,“女官豈不聞,大道不在九霄天外,在萬丈紅塵?”


    張清微臉露笑意,“我如何不知,所以才下了紅塵,剛才的話,隻是看你知不知道而已。我瞧你是個有慧根的,不如拜我為師,我輩分很高喲。”


    “小姑姑,不要戲弄人了。”這時一個年輕道士出現,他一臉黑線,對著秦川告罪,“小先生,實在對不起。家中小姑頑劣,喜歡戲弄人。還請恕罪則個。”


    他連忙到秦川身前告罪。


    又通了姓名。


    小道姑確實是張天師的遠房堂妹,至於修煉近百年,那自是玩笑之語。如今隻有十三歲,因為輩分大,天師府確實沒人敢管她。


    年輕道士將小道姑拉扯回去,小道姑兀自喋喋不休,“我沒騙你,那人真有道根。”


    “知道了,可人家是讀書人,將來要娶妻生子做大官的。”


    小道姑一臉不高興,“做道士一樣可以當官,更可以娶妻生子,不然哪來的你。”


    院子裏又複平靜下來。


    秦川沒有過多在意這件事,對著繁星如鬥,觀想天河。


    劍光分化的劍術他是悟到了,他打算師法自然,將天河觀想入劍術中,化生出一門天河劍法,以其作為施展劍光分化的底子。


    這也算是一門完整的劍術傳承。


    若是往後開宗立派,天河劍法亦是一門可以直指大道的真傳。


    他還想憑此,將元神正道的修行,化入天河劍法中,名字都想好了,喚作天河真法。


    天河真法和天河劍法配套,直指元神正宗的大道,若是真正梳理出來,怕是轟動整個修行界的大事。


    不過,在這個修行界修煉元神正法,確實無比艱難。


    秦川想著,他將來要去的世界,或許才是天河真法大放異彩的地方。


    可是離開聊齋世界,下一站會去哪呢?


    他現在實是不知的。


    先作為一個伏筆準備著吧。


    星空裏,天河流轉,實是藏著數之不盡的變化,卻又在無數變化中,藏著永恒不變的大道。


    古人觀星悟道,絕非虛言。


    秦川現在的元神力量,已經可以支撐他觀想星河,悟出一些玄妙的道來。


    他觀想天河之時,不知不覺有星力垂落。


    滿院子的星光比旁邊院子濃鬱不少,倒是顯得四周院落的星光黯淡了。星力本質是太陽真火,尋常修煉神魂的人,根本不敢嚐試。


    何況已然夜深,道院的修士多是在房間裏打坐,沒有出來特意盯著秦川的院子。


    …


    …


    “青州府也有能煉化星力的高人?”百裏外,一座斷崖上,有道人睜開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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