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摩逅死了死的並不那麽光彩,腦袋被典韋硬生生擰下來,交給宮裏宦官拿去醃上最後放入木盒裏,由快馬送往北方。


    屍身隨即就被宦官拖去東宮南麵,那裏有一個角落,專門有座煉人爐,焚燒一些枉死在宮裏的宮女、宦官、侍衛用的。


    曾經堂堂一教之主,屍體被雜役隨意搬弄,脫去身上錦衣錦袍,赤條條的丟進爐子裏,最後煆燒出來,隻剩一具白骨,再被搗碎倒入木桶,隨後拉到城外亂葬崗,挖一個坑埋了。


    這一過程進行的時候,蘇辰從前宮出來,徑直穿過中宮,來到後宮右側的映照殿,西廂這邊宮女進出,還有幾個老嬤嬤,手裏拿著檢查身體的器物。


    見到皇帝過來,她們走到側旁,恭敬的跪地等候。


    “陛下,奴婢等人已經檢查過了,孟昭儀隻有一些皮外傷,沒有被侵犯過的痕跡。”


    這是宮裏的規矩,凡是外出過的妃子,就算皇帝沒有下令,也會有年老的宮女,或者嬤嬤秉著職責過去檢查。


    放在後世,是女人們無法接受的,有失尊嚴。但此刻的世道,尤其是皇帝的妃子沒有覺得不妥,畢竟這是向皇帝展示自己忠誠、貞潔的機會。


    蘇辰沒有責怪她們,職責所在嘛,隻是揮了下手讓這些年老的宮女離開,便徑直去了映照殿的西廂房。


    許褚揮走了這裏的宦官,隻讓一個宮女小荷留下,帶來的甲士迅速把守附近。


    吱!


    房門推開,蘇辰進到裏屋時,孟羽音換了一身淺藍色收腰托底羅裙,上衣繡有水芙蓉,滿開的雙袖微微托起,坐在床邊擦著臉頰上掛著的淚痕。


    “陛下!”


    見到蘇辰進來,將房門關上,孟羽音連忙起身,垂首下拜。


    “剛才那些嬤嬤給你檢查身子,感到委屈?若是委屈,往後朕就對你破例。”蘇辰將她托起身,畢竟剛經曆過一次生死,對於這個年紀的女子,心裏害怕很正常,回來後又被防賊似得,檢查身子,心裏肯定會難受。


    “陛下,臣妾雖然心裏不舒服可……不能壞規矩。”


    孟羽音是越國公主,在宮裏長大,自然明白皇宮裏的規矩,不能輕易破例。隨即,她吸了吸鼻子,擠出一點笑。


    “陛下放寬心,臣妾不會那麽容易就尋死覓活。”


    “你這是反過來寬慰朕啊。”


    蘇辰搬來凳子,坐在一旁,看著坐到床邊的少女要給他說起被擄走後發生的事,大抵想要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還是不說那日的事了,秦檜、王朗已經跟朕匯報過了。”蘇辰拍了拍女子的手,這一句讓孟羽音眼中再次泛起濕紅,心裏頗為感動,明白這是皇帝不想讓她再回憶那段驚恐的畫麵。


    “陛下,臣妾……”


    說著又要下跪,被蘇辰托住雙手,按回到床邊坐好,“跟朕說說,回娘家的一些事吧。”


    提起娘家越國,孟羽音抿著紅唇,顯得頗為猶豫,兄長孟卓文剛死,其餘幾個兄弟就開始奪嫡,這樣的家醜,在自家夫君麵前說出來,感覺有些羞恥。


    “……回去後,臣妾拜見了父皇和母後,他們雖然傷心,但身體尚好,臣妾也去了兄長墓前祭拜,還走了許多親戚。”


    說著說著,少女的天性漸漸暴露出來,提到剛到的那天晚上百官夜宴,不得不佩服司徒王朗的那番舌戰群儒的場景。


    “想不到王司徒平日看上去沾沾自喜,真到關鍵時候,能這般臨危不懼,把一幫朝臣說的啞口無言。”


    不過說到最後,孟羽音臉色漸漸暗下來,娘家人不爭氣,尤其五個兄長的做派讓人感到心寒,如果說隻是在父皇麵前表現一番還說得過去,然而,在她離開越國後不久,便聽說三皇兄帶兵跟四皇兄打起來了。


    而其餘三個兄長也沒閑著,依舊互相攻訐,將越國從朝堂,到地方郡縣弄的烏煙瘴氣。


    “伱父皇沒管?”


    蘇辰對越國的事自然了如指掌,不過親耳從孟羽音口中聽到,又是另一番感受。


    “不知道,臣妾的父皇,是有能耐的,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放任哥哥們這樣下去。”


    說到這裏,孟羽音忽然抬起臉,看著麵前的夫君,一把將蘇辰的手抓在手心摩挲,“陛下,臣妾想……想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


    “能不能勸一勸臣妾的父皇,還有五位皇兄。”


    “這……恐怕不好。”蘇辰終於等到這句話了,根據諸葛亮和賈詡的布置,他做一步步做了這麽多事,一來讓越國內亂,好讓軍隊安穩平定吳國;二來,不用打仗的情況下,用計謀的方式,一點點蠶食掉越國。


    眼下,孟羽音終於可以主動開口了。


    雖然也可強硬的態度,或是偽造孟羽音一份書信,但到底讓對方真心實意的插手,又是不同的。


    “朕是夏國皇帝,又與越國是姻親,貿然插手越國之事,還是有關太子之位,屬實太過敏感,容易讓人覺得朕對越國不懷好意。”


    蘇辰這些年經過身後那幫皇帝們的熏陶,皇帝那一套,自然盡數都學會了,他看著麵前的少女眼神真誠,話語也坦然的說出過濾,這種行為不僅不讓孟羽音有所遲疑,反而更加信任麵前的夫君。


    她反過來握緊蘇辰的手。


    “陛下,臣妾知道你擔心什麽,但臣妾不願看到家國被皇兄們弄的支離破碎,這次回去,臣妾看到越國百姓,過得苦不堪言,與中原的百姓相比,簡直活得豬狗不如。”


    說到這裏,她聲音哽咽,微微抽泣。


    這隻是簡簡單單代表著少女對自己家國的熱愛。蘇辰沉默了片刻,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你愛越國,朕看到了,你先寫一封家書送到越國,給你的父皇勸說一番,至於後麵的事,等朕先忙完吳國的事。”


    蘇辰摟著少女肩頭,將她靠到自己身上,聲音溫柔,又有著淡然的冷漠:“不用擔心,吳國很快就解決,這個時候,並州、益州兩軍應該打過渾江了!”


    “真的?”少女有些驚訝的在夫君懷裏抬了抬臉。


    “今日剛收到的戰報。”


    蘇辰笑了笑,抬手一揮,卷起的勁風將桌上的蠟燭熄滅,“歇息吧,朕在這裏陪著你。”


    房裏燈火一滅,這間寢房外,一道道皇帝的影子沒趣的四散而開,曹操納悶的摸著下頷胡須,與李世民、趙匡胤結伴飄走。


    “滅什麽蠟燭,長生真是太見外了。”


    “誰說不是。長生這是不把咱們當自己人!”趙匡胤歎了一口氣,“不過說起來,老朱不跟咱們夜遊皇宮了,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麽。”


    “現在人家當然是摟著老妻過神仙日子,誰像咱們三個,跟孤魂野鬼似得,在宮裏遊蕩。”


    李世民再是雄才大略,望著幽幽的深宮後苑,也感到有些寂寞。


    “哦,對了,上次朕發現西南角落一口井,井裏有住著一位不知魏國哪朝帝王的妃子,樣貌不錯!”趙匡胤沒理會李世民的多愁善感。


    那邊,曹操一正臉色,眉頭緊鎖:“如此美貌,就投井,必然身負莫大冤屈,今日孤與趙兄、李兄,正好一起連夜伸冤一番。”


    正善感的李世民,臉色迅速變得嚴肅認真。


    “朕也有此意!”


    “請!”曹操伸手一攤!


    李世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旋即,朝右側的趙匡胤重重拱手:“趙兄,前麵帶路!”


    三位曾經的皇帝,頓時化作一股陰風,消失在庭院中。


    ……


    慶州以南的淮江之上。


    戰爭的聲浪已經開始搖撼長長的江河段。


    一艘艘戰船在江麵上,橫呈對射,艨艟劃過湍急的河流,撞向對麵吳國的船隻,拋出鉤索、軟梯,含刀攀爬而上。


    延綿十多裏的江麵上,黑煙如龍席卷天際,飄蕩夏國旗幟的一艘艘戰船,開始突破吳國的阻擊防線。


    大量的益州士兵嫻熟的操作船隻在江上進行最後的合圍,沿岸之上,兩千虎步營重甲士卒,以及並州軍的陷陣營迅速衝出船艙,凶猛強悍的殺入岸上的吳國陣列。


    外圍,岸上無數的吳國士兵正洶湧的支援過來。


    岸上的攻防戰瞬間拔高到熾熱的地步,天光之下,手持刀盾、長槍的陷陣營士兵、虎步營士兵,在豹頭環眼的將領率領下,猛虎一般殺入人堆,方圓兩裏的鋒線上,歇斯底裏的廝殺呐喊,戰團迅速擴散開。


    而在麟州的渡口,八艘海船終於在今日揚起了白帆,周瑜一身銀甲白袍,抽出腰間佩劍,屹立船樓之上,望著海平麵上升起的旭日,他緩緩舉起劍鋒,映著金色的晨陽。


    “準備了——”


    旗語揮舞、戰鼓敲響起來。


    周瑜站在船樓上,命令落下的同時,旁邊另一艘海船上,甘寧晃蕩著腰間鈴鐺,扒拉著桅杆,站到了最高處,嘶喊:“都督有令,拔錨起航,南下吳國!”


    八艘海船,載著八千士卒駛離了渡口,周圍飛舞的海鳥嘶鳴聲裏,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齊齊調轉方向,沿著海岸線向南麵的吳國盛康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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