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鬧鍾,生物鍾卻很精準。天剛亮,準時醒來,在溪流邊洗漱,李大偉尷尬的發現又被關注了。‘價值不菲’的雪花鹽被用來刷牙,這得多敗家?擦在臉上的東西為什麽能搓出泡泡?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洗幹淨了之後人顯得那麽的白淨。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都是小事,李大偉讓大家共享。小阿哥們驚奇的發現眼前的這些阿妹變得更水靈了,小阿妹們用手摸著臉上光滑的皮膚,相互誇讚著,銀鈴般的笑聲衝破了清晨薄薄的暮靄。


    筐子裏還有一塊,李大偉幹脆拿出來分給大家,每人一小塊。小阿妹接到時候的眼神,李大偉幾十年的道行都有點臉紅了。


    禮物送到心坎上,早餐就飯來伸手。


    清脆的山歌聲中,踏上一天新的路程。‘虎崽’陪著李大偉走在最後,磕磕絆絆的交流著,李大偉也終於弄明白了。他們‘趕圩’除了交換所需的生活品,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相親’。


    這種‘易市’,十裏八村的年輕男女都會聚集到一起,其實就是一個見麵的機會。無論男女,看到中意的就會唱山歌,對方也會以山歌回應,雙方有意就會找一個僻靜的地方交流感情,事後會去提親,當然也有不再聯係的。


    ‘虎崽’朝前努努嘴,給他解釋‘小幺妹’山歌中表達的意思:李大偉可以把她帶走感受她柔情一麵,而不用負責任。嗯~另外四個阿妹意思也差不多。瑤漢不通婚,但是交流感情是沒人管的。


    呃~這樣直白啊,之前的五十多年都白活了。


    現在與外界關係比較緊張。聽說外麵本來就亂,最近兩年多沒下雨,天下大旱就更亂了。有漢人官兵進山當土匪,搶劫殺人,土司老爺殺了一批,然後下令讓各村都派出年輕的阿哥組成隊伍,隨時保衛自己的村落。


    再怎麽亂,一般不會為難他們這些行腳商人,相反還比較受歡迎。否則沒有這些商人把山外的東西帶進來,特別是鹽,他們的日也不好過。


    曉行夜宿,一路歡歌笑語。現在明白歌詞裏表達的意思了,李大偉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後世那些愛情劇台詞比這個酸一百倍。


    原創山歌不行,盜版信手拈來。嚎上一嗓子“山丹丹的那個花開喲...”呃,好久沒唱了,有點破音,高音沒上去,歌詞還有點串。引來一片善意的笑聲。


    不同的旋律,不同的節奏,不同的形式,大家都要跟著學,很快山歌就變了一種形式。聽著大家很輕鬆的把高音唱上去,李大偉汗顏,抽空得練練,記得自己以前也是能唱上去的。


    問了‘虎崽’與‘幺妹’感情問題。‘虎崽’很無奈,‘幺妹’說對他是類似兄妹的情誼。這個傻小子,這種話也能信,待久了就是愛情了。追女孩子方法那麽多,李大偉實戰不行,理論上是無敵的,當年班主任盡幹些拆散戀愛男女生的破事。


    既然喜歡唱歌,就別‘漁歌互答’了,教你們一首專屬的‘情侶對唱’,唱著唱著感情就來了。為了愛情男人的智慧是無窮的。李大偉以深情的《知心愛人》為曲,‘虎崽’為此填詞,沒辦法,李大偉不會,隻能磕磕絆絆的解釋原來的歌詞是什麽意思。


    精雕細琢,李大偉給他強調的就是文雅,直白而深情,也不知道‘虎崽’領會了幾分,能做到幾分,到休息地的時候,史上第一首流行音樂誕生了。


    為了朋友泡妞操碎了心啊。李大偉又要去打獵,‘虎崽’要陪同一起去,不是每次都會有那麽好運氣,多個人多個幫手。當聽明白李大偉要讓他把女生部分教給‘幺妹’,晚上給他們伴奏,‘虎崽’立馬打消了打獵的念頭。


    李大偉嘴裏嘀咕著,“你要是去了,我怎麽跟‘大虎’‘小三’約會呢”。


    這次更誇張,直接拖了一頭大野豬回來,沒辦法,路上又匯合了一批人,怕不夠吃。能獨自力鬥公野豬,這是很難想象的。野豬全身無傷,隻有眼睛被紮,擺明了一擊致命。


    ‘虎崽’親自收拾,把野豬皮剝下來給李大偉。李大偉笑著拒絕,包括獠牙什麽的都送給他,就當著給他和‘幺妹’成婚的賀禮。沒譜的事情,但‘虎崽’願聽,略一猶豫,收下了。不是‘情敵’,又送‘賀禮’,親近程度飆升到一個新境界。


    依舊是一個盛大的狂歡夜。唱歌,跳舞,李大偉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待這種原生態的表演。靜下來之後,見大家都看向自己,李大偉示意了一下‘虎崽’,後者會意的拉著‘幺妹’登場。


    他(她)們這輩子沒見過這種完全契合的音樂伴奏形式,打鼓那種是通用版本,不是那種隔著百八十米的山溝喊,而是深情的男女對唱,很容易讓荷爾蒙飆升,大家都聽呆了。


    ‘虎崽’終究不傻,知道單膝跪地,把整張野豬皮送給‘幺妹’,四周鼓噪聲一片。


    所以,現代追女孩子都得要‘拖’,成功率最起碼提升百分之五十。毫無疑問‘幺妹’成了眾人中最耀眼的一個,他們倆是最令人豔羨的一對。


    每個人心裏都藏著一個夢想。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成為焦點,沒有經曆過的浪漫,意料之外的驚喜,什麽亂七八糟的隻有兄妹情誼,那就是荷爾蒙分泌不夠,所以‘虎崽’成功了。


    ‘虎崽’拉著‘幺妹’的手就跑了出去,消失在了月色中。


    這...這也太急切了吧?李大偉目瞪口呆。也許是這種氛圍刺激到了某些人,又一對牽著手出去了,這個...好吧,年代不同,習俗不同。‘虎崽’回來的比較快,滿麵春風。


    “牲口啊,這都下的去手”李大偉嘀咕了一句,“時間是不是有點短啊!”


    ‘虎崽’很興奮的說‘幺妹答應他了,這次趕圩之後就可以去她家提親,不過有個要求,就是一頭完整的公野豬’


    哦,誤會了,李大偉問他是否需要幫忙,這當然是客氣話。‘虎崽’很感激,他本就是優秀的獵手,終於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出去晚的那一對好半晌才會,眉目含春的,也不怕外麵有蟲子野獸啥的,不過好像大家都習以為常,沒有誰打趣取笑。


    既然確立了戀愛關係,‘虎崽’一大早的獻殷勤,幫幺妹收拾東西。李大偉無意看到了一小張獸皮,上麵畫了些東西,笑著問是什麽,結果‘虎崽’不認識。幺妹解釋這是他阿爹讓他帶給她阿哥的信,具體什麽內容,她也不識字。


    識字率很低呀,義務教育任重而道遠。


    瞄了一眼,自己也看不懂,跟象形文字似的,隻能尷尬一笑。


    越往前走,碰到的人越多,第三天日落時分終於到了目的地,一個上百戶聚集的大村落--坳上村。當然不可能住進村裏,大家散落各處,自己找地方休息。


    跟李大偉解釋了一下,‘幺妹’要帶著‘虎崽’去找他哥,明早會來找他。李大偉笑著說反正後天就是就是‘趕圩’了,到時候大家自然會見到,先去忙他們自己的。


    人已經聚集了很多,令李大偉激動地是,終於看到了正版的行腳商人,一看打扮就是漢人,四十歲左右,有著商人特有的精明與市儈,正在與瑤民討價還價交換東西。看情形沒成功,應該是嫌出‘價’太低,想等正式‘趕圩’的時候再換。


    他鄉遇故知,‘四大喜’之一。見對方閑下來,李大偉主動上前一抱拳,“這位大哥,有禮了”姿勢對不對的無所謂了,反正能讓人明白是在打招呼。


    對方明顯一愣,也有樣學樣的一抱拳回禮,隨後有些驚喜的道,“你...你也是漢人”,終於碰到能正常交流的‘明白人’,李大偉眼淚都快出來了。在這異鄉,能碰到語言相通的人,大家自然而然的有些親切感,交流很順暢。


    經過交流的得知,他叫王福利,還有六個同伴,領頭的叫‘吳金柱’,與另外的五個在‘村老’家裏。這是他們的最後一站,過完‘趕圩’就回去。看著李大偉壯碩的身材,建議他要走可以跟著他們,現在很不太平,路上可以有個照應。


    各有利弊,想了想,李大偉答應了下來。這加深了二者的關係,反正現在也沒法做買賣,兩人找了離村落不遠的一塊空地坐下來閑聊。


    沒一會兒,‘虎崽’過來,送來了一些酒,並千叮嚀萬囑咐,說‘幺妹的哥哥現在抽不開身,請他務必等他,他要親自感謝對幺妹的照顧’。


    看‘虎崽’那滿麵春風的表情,應該是‘大舅哥’認可了他與幺妹的戀愛關係。


    有酒豈能無肉,李大偉跟王福利打了個招呼說去弄點吃的,就吹起了竹哨,轉身走向了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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