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小舞的畫像,翠兒和子簫邊打聽,邊沿街尋了半日,來到一個熱鬧的飯莊前,子簫瞅了瞅滿臉疲態的翠兒,關心道:“走,進去休息一下,也順便吃點東西”。


    翠兒微笑著點頭。


    子簫衝一個頭上長著雙角的夥計,招呼道:“給尋個安靜些的位置”。


    “得嘞,兩位公子,這麵請”,滿臉堆笑的夥計,將子簫和穿著男裝的翠兒引到臨窗的一個座位上。


    “兩位公子……想吃些什麽?”


    子簫看了看旁邊一桌點的菜,對夥計交待,“就跟那桌一樣吧,再外加兩壺酒”。


    一會酒菜就上了桌,子簫給翠兒倒了酒,二人對望一眼,都默默喝下。翠兒側頭憂心忡忡地望著窗外大街,子簫暗歎了一口氣,獨自默飲。


    “你們可知?咱們神武英明的魔王……終於又回來”


    中間一桌正高談闊論的四個人,引起了子簫和翠兒的注意,他們分別長著紅黃綠藍色的麵孔,很是惹人注目。


    黃臉人帶著不屑的口氣,說:“魔王一直在,怎麽說又回來了呢?”


    “你知道個屁,從魔後走後,咱魔王的心也跟著走了……他把自己關在寢宮,十年啊!……據宮內人說,魔王都憔悴的不成樣子了”。


    藍臉人插話道:“嘖嘖,都說魔王魔後感情好,敢情是真的?”。


    “唉!想想也替咱魔王難過,唯一的嫡子去了,連最愛的女人也去了,怎能不難過呀?”


    綠臉人搖著頭,也感慨道:“唉!這些年啊,多虧大王子在苦苦支撐著,否則……”


    “嗯,大王子最是孝道了,十年如一日,親自侍奉在魔王跟前……還不時請高人開導,這不……咱魔王終於想通醒悟過來,前些日子,又重新上朝理政了”


    “這,就是你說的,魔王又回來的意思吧?”


    “當然不止這些呢,你們都知道吧,咱魔後本是九重天的淩波仙子,人美的跟玉雕的一般!天庭上的那個天君,曾苦追多年都沒能追上……而淩波仙子就看上咱英武的魔王了,還私奔到這,義無反顧嫁了咱魔王。”


    “嗬嗬,那豈不是讓天君老兒……很沒麵子?”


    “可不是嗎,魔後被小心眼的天君免了仙籍,連家人也被他發配到偏遠之地受苦”


    子簫眸色冷厲,眉頭緊皺,緊握著拳頭,他再也無法聽進去,起身要去懲戒那四個膽敢詆毀父君的怪物。


    翠兒忙伸手拉住,子簫怒衝衝瞅了她一眼,最終臉黑沉沉,氣呼呼地複又坐下。


    四個人沒有發現子蕭的異動憤怒,繼續自顧自說著,“更可氣的是,咱魔王放下顏麵,派使者去天庭送親筆信,懇請天君老兒能讓魔後家人來見最後一麵,結果……”,侃侃而談的紅臉人,押了一口酒故作玄虛著。


    “結果怎樣?”


    “結果,那天君老兒招恨的很,心胸狹窄挾私報複,根本就沒與理會,隻可憐……魔後到最後都沒能見到家人……據說,臨終都沒能合上眼呐……咱魔王覺得欠魔後太多,所以十年都沒能走出自責和悲痛”。


    黃臉人也湊近了,低聲道:“我堂兄是宮內的侍衛,聽他講,現在魔王跟之前是大不一樣,每日,不是夜以繼日地忙碌政事,就是將自己關入殿內專心修煉”。


    “咱魔王如此勵精圖治,那是憋著一股勁……想必,是想替魔後報不能閉眼之仇啊!……依我看,將來仙魔一戰,定是不可避免嘍”


    “你說的對,現在呀,就能看出端倪了,這段時間,對天族人的盤查緊的很,說是已抓了不少……據知情人講,說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這架勢……可是前所未有的,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


    “哼!那天君老兒太不講道義,也該咱魔王好好教訓教訓他了”


    子簫忍無可忍,他把杯中酒一口喝光,“呼”地站起身,將杯子重重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齊齊扭頭看了過來,那四個說話的男子被這突來的響聲,也給驚的一楞,子簫怒視著,正不知所以然的四人。


    翠兒忙起身,抓住子簫的手臂,搖頭示意他不可魯莽。


    子簫怒紅了一張俊臉,胸脯劇烈起伏,喘息片刻,甩手氣憤地走出飯莊。


    四個說話的男子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子簫身後罵咧咧。


    “呲,神經病!”


    “媽的!喝多了吧”


    翠兒扔下錢也快步跟了出去,她明白,若不是怕暴露身份,子簫非揍四個滿口胡言的怪物不可,但他們說的話,還是讓翠兒更添了擔心,突然覺得九幽城不能再多停留了,每多待一日,危險就會多一分,翠兒怕子簫的氣息被識破,使他陷入危險中。


    翠兒支子簫去別處尋找小舞,自己則去了大璟陽宮,但看出端倪的子簫,不多久就又自己跟了過來。


    在大璟陽宮門前徘徊了近半日,翠兒終於看到了熟人——虎嘯,見他在宮門前正盛氣淩人地訓斥一個守將。


    翠兒讓子簫在一棵樹後等待,她將鬥篷帽子拉低,獨自向大璟陽宮宮門前走去。


    虎嘯及守衛看見有外人接近,都警戒起來。


    翠兒走近些,掀開蓋了半張臉的帽子,對虎嘯喊:“虎嘯,是我……我是翠兒啊”。


    虎嘯楞怔了一下,定睛細看,突然衝上前,激動道:“翠兒,翠兒,真的是你呀!……三千多年沒見了,你還好嗎?……哎,這兩百年,你和小舞小主去哪了?宮裏曾派人找你們,找的著實辛苦!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咦?小舞小主呢?”。


    虎嘯隻知道,大王子成烈在小舞和翠兒失蹤後,尋找過她們。但之後,成烈安排影士的秘密尋找,他就一無所知了。


    翠兒見到故人也是開心,何況在大璟陽宮時,虎嘯曾愛慕自己,雖然自己無意,但他對自己的好,翠兒還是一直心懷感念。


    “小舞小主,沒有……回大璟陽宮?”


    虎嘯臉上頓時沒了笑容,疑惑道:“噢?不是說流寇屠滅了白鹿族,連聖女殿也一起遭了秧,是你帶著小舞小主一起逃走了嗎?……難道……小主沒有和你在一起?”。


    翠兒聽罷,怒從心氣,原來巫靈族是這樣欺瞞魔族上下的,麵對一臉狐疑的虎嘯,翠兒穩了穩情緒,她不想騙虎嘯,故意叉開話題,“白鹿族的人,有在宮內的嗎?”。


    虎嘯摸著後腦勺,仔細想了想,突然道:“有!有一個,是大王子從聖女殿帶回來的侍女,就是她說的,她看見你帶著小舞小主逃走,後來流寇闖進聖女殿,她藏了起來,才躲過一劫……後來,大王子帶人親自去找你們,見她可憐,就把她帶回了大璟陽宮”。


    翠兒急切的問:“她叫什麽名字?”。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見翠兒滿臉焦急的樣子,虎嘯寬慰道,“翠兒,這個容易,我現在就命護衛,把她帶來與你相見,你等一會哦”,虎嘯說完,轉身命令門前護衛,前去武德宮尋人。


    等待期間,虎嘯和翠兒說著閑話,“自從二王子走後,龍騰就回到大王子身邊,我被派做大璟陽宮的護衛總領”。


    “不錯!挺威風的,恭喜你高升了”


    虎嘯有些羞澀地瞟看著翠兒,柔聲道:“哪裏,哪裏……翠兒……自從你離開,我……其實……挺想你的!”。


    翠兒低頭不語,她無法麵對虎嘯真誠熱辣的目光。


    翠兒的離去,曾讓虎嘯傷心了好一段時間,三千多年了,他依舊還會常想起她,失而複得讓虎嘯有些動情,他突然抓住翠兒的手,麵有赤色,含情脈脈道:“翠兒,你……這次回來,就別走了,我……我有能力……照顧好你”。


    麵對如此坦誠直白的表達,翠兒很是慌亂,“虎嘯,多謝……你的美意,但是……我得……繼續尋找小舞小主”。


    子簫站在樹下,一直伸長脖子向宮門口張望。


    虎嘯注意到了子簫,情緒低落道:“翠兒,那個小白臉是與你一道的?”。


    “哦,那是我朋友,他……陪我一起……在找小舞小主”


    “是嗎?我怎麽覺得……他不像魔族人?”,虎嘯起了疑心,他邊說著,邊向子簫走去。


    翠兒一把拉住虎嘯,指了指宮內方向,“虎嘯,你看,他們回來了”。


    隻見守衛帶來一個穿著宮女裝的輕盈女子,向他們走來。


    “真可兒!”


    翠兒認出來了,她就是小舞小時候的玩伴,自己和她在聖女殿,一起貼身照顧小舞的真可兒。


    真可兒來到翠兒身邊,端詳一下,一下撲進翠兒的懷裏,失聲痛哭,“翠兒!翠兒!是你嗎?嗚嗚嗚……”。


    “是我!是我!真可兒,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翠兒緊緊抱著真可兒,也淚流滿麵。家園沒了,死裏逃生後能再次見麵,二人心中自是悲喜交加、悲痛萬分。


    哭了好一會,真可兒抬起淚眼,四處梭巡,抽噎問:“翠兒,小舞呢?她在哪?”。


    “小舞,她……”,翠兒瞄見虎嘯在旁身旁,覺得不方便說太多,就欲言又止。


    真可兒搖晃著翠兒的胳膊,焦急地追問,“翠兒,你說呀,小舞呐?”。


    看見遠處一隊車馬過來,虎嘯對翠兒和真可兒說了聲,“是大王子回宮了,我過去照應一下……一會再過來”。


    “好,你先忙”,見虎嘯離開,翠兒對真可兒低聲道:“我與小舞……走散了,我……也在找小主”。


    “什麽?小舞沒和你在一起?”


    翠兒瞥見虎嘯滿臉狐疑,不斷向子簫掃看,心不由提了起來,也有些沉不住氣,她也聽明白了,真可兒沒有見過小舞,看來小舞沒有回到大璟陽宮,翠兒了轉化話題,又急切地問:“真可兒,你離開白鹿族時,可見過小灃小主?”。


    真可兒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滿臉震驚:“小灃?……你說小灃小主,難道……他還活著?”。


    翠兒覺得大璟陽宮門前,對子簫實在是太危險了,她急急地簡單回答:“不出意外,應該還活著吧……小灃小主頭部受傷,我把他藏在暗室中,但暗室被打開了,他現在也沒了蹤跡”。


    真可兒聽言,頓感腿上發軟,踉蹌一下險些跌倒,翠兒忙伸手摻扶住,她知道,真可兒和小灃曾是一對小戀人。


    真可兒的淚如決堤的潮水嘩嘩湧出,她一直以為,小灃在屠殺中也已經死去,思念緬懷了他近兩百年,小灃可能還活著的消息,如晴空一聲炸雷,炸的真可兒渾身顫抖、不知所措,她強抑震驚,哆嗦著再次確認,“翠兒,小灃……真的……可能還活著?”。


    “真的!”


    得到確切答案,真可兒臉上悲喜交加,又趴在翠兒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翠兒心內很是不安,看著越來越近的車隊,覺得趕快回避最是妥當,一來,子簫正身處險境,二來,真可兒在大王子宮內當差,也不能給她招惹了麻煩。


    翠兒雙手搖晃,正哭泣的真可兒的肩膀,焦急道:“真可兒,快別哭了,這裏實在不方便說話,你先回去,明日你想辦法出宮,來同福客棧尋我,我再與你細說……記住,千萬不可告訴任何人”,翠兒說完,拉低披風的帽子,低頭快步離開。


    “好,我明日一早就去”,真可兒抹著眼淚,衝著翠兒的背影喊。


    真可兒和翠兒道別這一幕,被一輛華貴寰頂大車裏,正掀開車簾角的男子,全都看在眼裏,成烈的眼神從之前的漫不經心,頓時變得狠厲起來。


    騎著金獅獸上,一個身穿玄色盔甲、披著大紅鬥篷威風凜凜的年輕將軍,也正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身披青色鬥篷的公子和一個宮婢摟摟抱抱、依依不舍的情景,也落入他的視線。


    遠看那小宮婢體態婀娜又白淨素雅,想想自己身邊那些濃豔風騷的魔女,宸佑覺得,這朵白蓮花美的更令人心癢。


    雖然已貴為魔族陣前大將軍,但宮中的女人,他還從未敢染指過。或許今日這個把柄,可以讓他得償所願。想到此,宸佑半眯的丹鳳眼中精光閃動,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


    宸佑側頭低聲安排身邊部將,指著真可兒,讓馬上去查這個小宮婢的情況。


    一陣風將翠兒的披風帽子刮開,宸佑棱角分明的臉上充滿好奇,遠遠細打量著,想看看是何等大膽之徒?敢勾引宮中的“白蓮花”。


    這一細打量不要緊,宸佑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是她!那個和自己交過戰,帶大眼睛小舞逃走的侍女翠兒,她倆是他屠滅白鹿族僅存的證人,他父王派人找了她倆近兩百年,沒想到今日竟送上門來,宸佑真恨不得衝上去,立馬殺了翠兒。


    宸佑心內緊張,卻不敢聲張,畢竟後麵車裏還坐著大王子,他可不想讓屠殺白鹿族的事敗露。


    宸烈陰沉著狠厲的臉,忙招手喚來副將鬼見愁,附耳交待,“去!跟著那個穿青色鬥篷的,一定要活捉回來,有同黨也一並拿下”。


    翠兒邊重新戴好帽子,邊走到子簫身邊,她總覺得有一道陰森透骨的光盯著自己,猛回頭,眼睛正對上宸佑狠厲的目光。


    翠兒永遠都不會忘記,這雙嗜血的眼睛,他是滅了白鹿全族的罪魁禍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翠兒臉色突變,手心已暗暗運出力道。


    子簫看見翠兒渾身顫抖,嘴唇緊抿,眼內燃燒著熊熊怒火,目呲欲裂地直視著車隊。


    見翠兒手上運功,子簫忙抓住她手腕,搖頭製止。


    “就是他!……帶兵屠了……白鹿族”。


    翠兒說著,眼淚噴湧而出,她心裏明白,此時此刻絕不能動手,她不能將子簫帶入絕境。


    子簫能理解翠兒的憤恨,繼續抓著她的手腕,低聲道:“我猜到了,但……報仇……現在,還不是時候”,掃見有一隊魔兵,向他們的方向快步趕過來,子簫警覺道:“翠兒,我們可能被發現了”。


    畢竟是女子英傑,翠兒雖有脆弱失態,但絕不會不分場合地胡為,況且麵對家仇族恨,她沒資格脆弱任性。


    子簫和翠兒四目對望,心事了然,一同化青煙離開,那十幾個魔兵也化作黑煙追了上去。


    回到客棧房間,子簫對恢複了理智的翠兒說,“這裏,不能再留了,你收拾一下,我們先回藥師府,再做其他打算”。


    話正說著,就聽見客棧大廳亂哄哄一陣混亂,一個黑臉紅發魔將帶著十幾個魔兵衝了進來。


    子簫從門縫看了看,說了聲,“來的,還真快!”,說完,拉著還在收拾東西的翠兒化青煙離開。


    子簫和翠兒剛離開,門就從外麵被粗魯踢開,魔將鬼見愁持刀率先衝了進來。


    ()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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