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將剩下的折子翻了一遍,但貴妃並沒有做批注,而是放到了一邊,抬頭有些疲倦的看著身旁的婢女“本宮乏了,陪我出去走走。”


    她雖知道尉遲去了那裏,可卻不知道尉遲要去做什麽,也隻能派著人在身後跟著,這事隻有聖人,尉遲家的那兩個人知道。


    前兩個在宮裏自是日日能見,但是剛剛聖人的試探,讓她更沒有理由去過問此事。


    另一個再宮外,也隻能借武堯安生辰一事,將武堯安叫道宮中問問對方是否知曉尉遲去做了什麽。


    在這梅園裏還沒有走幾步,那天空中便又飄起了雪,武曌伸出手失神的接著雪花。


    “這雪是一年一年的下,當真是瑞雪兆豐年。”貴妃說著又看了一眼那開的通紅的梅花“準備些梅花,等我那個堂妹來我們賞花。”


    那婢女應了一聲隨後道:“娘娘,這雪越下越大。出來這麽久想必聖人已經醒了,我們也回去吧。”


    貴妃緊緊身上披風,望眼欲穿的看著皇城外的方向,以後恐怕是出不去這城了。武曌突然想起以前在府裏的日子,雖然那時也想著觸碰至高無上的權力,但卻快活天真。


    可如今真當身處這個位置的時候除了興奮還有頭疼,要是想讓國勢按照自己的想法走,那麽是必要大刀闊斧的改革,靠屋子裏的那人肯定是行不通。


    她知道聖人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好不壞維持盛世的延續,便是他腦中所想,便足以下去麵對列祖列宗。


    可她不,她要讓這盛世萬國來朝!她要讓所有活著的人來這裏感受疆土之內的繁華!一個屬於她的王朝。


    眼下隻能先借助武堯安的手,讓天子背鍋把自己摘出去。


    可那武堯安渾身都是反骨,用不好也必定會反傷自己。如今武堯安的心全部撲在太尉一黨的身上,短時間確實可以為自己所用。


    可往後如果時間一長,沒有自己可以用的人,到時必將捉襟見肘。得想辦法更快的培養自己的黨羽,要再快一些,不能像現在這般溫和了。


    進了殿內,腳上粘的雪化成了水,正思考間沒注意腳下,貴妃下意識的驚叫一聲險些摔倒,好在被剛醒來的聖人扶住。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聖人伸手一拽,將貴妃摟入懷中。


    “回陛下,臣妾再想著武堯安生辰該給她準備些什麽...”貴妃掩麵有些嬌羞的笑著。


    察覺到有人跟蹤,尉遲天還沒亮便抹黑離開了客棧,快馬加鞭到下午行至樓蘭。


    尉遲在樓蘭又找了客棧準備下一步路程,順帶打探消息。她要去大宛與大夏交界處,那細作得了消息已經跑回老家。


    她以前從未來過這些地方,隻聽問絲綢之路往來交易頻繁,又途徑沙漠,沙漠兩端連著許多繁華之地,但沙漠之中若是獨行很少有活著出去的。


    尉遲看了一眼地圖,若是想到達大夏有兩條路可走,而樓蘭就是這兩條路的分界點。


    若是北道西行,經渠犁、龜茲、姑墨至疏勒。南道自鄯善經且末、精絕、於闐、皮山、莎車至疏勒。從疏樂西行,越蔥嶺便可到大宛,再西行便是大夏。


    走到這裏她自己可走,可是再走下去她便要想想法子。尉遲洗漱好後帶上自己的包裹,下了樓。


    “小二,這裏可有什麽商隊?”


    “這位女俠,你要是問我可就問對人了。”那小兒說著一臉的得意,站在門口,指著不遠處的集市。


    “樓蘭的集市,不僅交易繁榮,而且隻要你肯出錢就會有人交易,無論何事,隻要價錢合理。”


    “當真?”尉遲轉頭問道。


    “當真,我生在這裏,長在這裏,沒有騙你的必要。聽女俠口音不是本地人,可是要去塞外?”


    “出來曆練。”尉遲說著笑了起來“家父覺得大夏的貨在長安很好賣,便讓我前來探探,可我初來乍到,又聽聞荒漠難行,便想搭個商隊。”


    “就這點事啊?客官我跟你講。”那店小二看了眼四周,豎起手背擋在嘴邊繼續說道:


    “你要是想跟著商隊去大夏,可要注意點。有的商隊仗義,收點錢就算了,有的商隊可是要收命的,客官找商隊的時候可莫要貪圖便宜。”


    尉遲看著店小二的模樣又笑了起來,伸手從錢袋子中掏出兩枚銅錢放到店小二手中“多謝指點。”


    “那就祝客官一路順風,樓上的房還要給客官留著嘛?”那店小二說著伸手指了指樓上尉遲的廂房。


    尉遲抬眼,隨後搖搖頭,正要離開那小二伸手叫住了尉遲。


    “客官你稍等,收了你一天的銀錢,剩下的給你帶點幹糧,路遠有備無患。”


    “怪不得你們店生意好,連跑堂的夥計都這麽會做生意!”尉遲恭維著看著那店小二跑進了後廚。


    “女俠客氣了~”小二說著走了回來,懷中多了兩包用油紙包裹的點心“本店的招牌,女俠帶走嚐嚐。”


    雖是第一次來樓蘭,尉遲很想在這個富有西域風情的地方逛一逛,可事態緊急,不容她有多餘的心思。


    但路過一小販之時尉遲被攤位上的飾品吸引,一條樓蘭風格琉璃項飾,和一個長鼻子的古怪木麵具。


    前者送給循月那個丫頭正好,再過幾日武堯安生辰,給她作賀禮正好,很符合她那個古怪的性格。


    正要走時又想起家裏還有個趙籮,便找了個最合眼緣的木偶拿了起來,這送給她也不錯。


    看到攤位上掛著的披肩圍巾,尉遲伸手撤了下來,學著那些商人的模樣將頭全部圍了起來。


    尉遲拿了這幾件物品並未講價,等到了集市又尋了家鏢局,隻字未寫隻留了大理寺的地址,交了一半的銀兩便離開了鏢局。


    集市內充斥著形形色色的人,各路人操著各式各樣的口音,有些方言聽不懂便打起了手勢。


    尉遲走了一圈詢問了四個今天要出發的商隊,拋去一個最豪華的,又拋去了一個看著最破舊的。


    剩下兩個差不多的商隊,尉遲又考量了一番,本還再糾結,可聽到了一人說長安官話,最後便在一江南商隊處落了腳。


    那幾個整頓馬車的商人看著映在地上壓過來的影子,停下手中綁繩的動作,看著站在麵前臉色不善的尉遲。


    “你找哪位?”商隊中一個最壯的男人站了出來,看樣子應該是來保護這批貨物安全的。


    “我要去大夏,不知道幾位能否帶我穿過這片沙漠,錢我有。”


    尉遲說的簡單,可對方聽到尉遲的說話聲音後這群人突然笑了,一個女娃娃隻身一人跑去大夏,這事他們也是頭一次見。


    尉遲不知道他們的笑聲是何意,抬眼看了一圈,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車上插著的旗幟。


    那插著旗幟的旗杆大約有人的胳膊粗,尉遲上前一步,將腰間的佩刀拔出,雙手握住刀柄,揮刀將那旗幟的旗杆攔腰斬斷。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隻聽尉遲聲音冷冷地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我要去大夏,不知道幾位能否帶我穿過這片沙漠,錢我有。”


    “少俠好伸手,同是大唐人,就是帶你穿過沙漠,小事一樁,小事一樁。”


    說話的是一老者,尉遲打量著,看商隊這些人的動作,這老者應該就是商隊的管事。


    “在下七星。”尉遲說著與老者對著行禮,起身後又補充道:“無意冒犯,若是您不肯收錢,那我願護送商隊一程。”


    那老者一聽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那便謝過七星少俠了。”


    尉遲點點頭將刀收回刀鞘中,坐在了一旁的土坡上,看著商隊的人裝車。


    “你這衣服怎麽回事?”趙籮正吃著飯,目光一掃便看到了武堯安裙擺上的破洞。


    趙籮並沒有看到武堯安全部審訊過程,因為害怕,便早早被司獄帶了出去。


    “而可能剛剛拿烙鐵的時候不小心蹦到的。”武堯安提起裙擺看了一眼破洞,像是被火星碰到而形成的破洞。


    “那個大官怎麽樣?招供了?”


    趙籮好奇的湊過去,以往都是她害怕,如今輪到那些大官在她麵前害怕反倒是膽子膽子大了。


    “你倒是上心。”武堯安談了一口氣,順口吐槽著:


    “別提了,膽子太小。還沒問什麽自己先暈過去了,真不知道這種人怎麽做出這種忤逆的事情。”


    趙籮撇撇嘴,有幾個能在武堯安這種威脅恐嚇之下能正常的?別看眼前這人平時人畜無害,這人家裏不僅有前朝的刑具研究書籍,甚至還會自己去做這些東西。


    “欸?你別不信。我跟你講,我現在能感覺的到那邊有些坐不住了。”


    聽到這話趙籮險些翻了白眼,對武堯安的話半知半解。


    “放誰誰能坐的住?滿朝的官員大大小小仔細一查哪個沒有點問題?”趙籮說完自知是說錯了話,伸出雙手將自己的嘴捂住。


    “你師父就沒有。”武堯安撇著嘴一臉不服氣的反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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