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火焰充斥著整個祖祠。


    僅是幾息時間,祖祠中的溫度如正午時的荒漠,讓人難以承受。


    “爹,這火焰是......”安成泰疑惑地問道。


    安漠山看著這一團金色火焰,沉聲說道:“這是我們安家崛起的希望。”


    安漠山頓了頓,神色複雜,眸子中映著金色的火焰。


    安成泰能夠感受到金色火焰中蘊含的恐怖力量,這股力量遠比他遇見的任何人都要強大。


    可此前,安成泰不曾知道安家祖祠中竟然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存在。


    安漠山繼續說道:“大概六十年前,玉門城外的荒漠之中出現了異樣。所有的黃沙倒流進荒漠中心,風暴不斷,飛沙漫天,天氣也比平日更加炎熱,這樣的異象整整持續了月餘時間,荒漠邊緣的百姓死了很多。”


    “有人說,這是天譴。有人說,這是異寶出世......總之在異象消失之後,有修行者進入荒漠中探查情況。我也走進了荒漠。”


    安漠山看向那一團金色火焰,眼神熾熱。


    那一次的選擇是他此生中最正確的。


    “不知走了幾天幾夜之後,我被流沙卷入到了地底深處。那裏是一處洞穴,異常炎熱,隻是幾息的時間,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


    “也是在那一處洞穴中,我得到了這一團金色火焰。”


    安漠山從靈位之後取出一卷卷軸。


    卷軸上寫著一些神秘的文字,奇形怪狀,絕非人族所有。


    “當時,洞穴中還有其他人,無相宮的羽公子,禮佛院的佛子,還有妙音庵的玉觀音禪靜......這些都是西漠州名噪一時的年輕強者。”


    “起初,洞穴中存在著許多夜鬼。我們並不知道那些惡心醜陋的人形生物就是夜鬼。接連發生了幾場大戰,在眾人的合力之下,夜鬼幾乎全被斬殺。”


    “直到麵對這一道金色火焰,眾人心中再也藏不住貪欲,平日裏口中的清心寡欲都喂了狗。誰都能看出金色火焰中蘊含著巨大的力量,誰都想帶回宗門,借此成為無上強者。”


    “戰鬥持續了不知多久,那些年輕強者互相攻伐,死傷殆盡,最終隻有我活了下來。我將它帶出來荒漠地底。而卷軸上的文字也是從洞穴的石壁上拓印下來。”


    “我不斷翻閱古籍,暗中破譯這些文字,直到前些年才完全明白這些文字的意思。”


    安漠山盯著金色火焰,崇敬又有些激動地說道:“這團火焰名叫大日金焱,是夜鬼的信仰之物。說來可笑,那些藏在黑暗裏的惡心東西,竟然信仰這至陽至剛的火焰。”


    “大日金焱的力量太過恐怖。數十年來,我慢慢汲取其中的力量,暗中修行。從開碑七品一直到如今的開碑九品。從一個無名小卒成為一方諸侯。這些都是依靠於大日金焱。”


    安漠山回想起過往的數十年曆程,心中激動。


    這一直都是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而今他全然告訴了安成泰,是因為接下來他想在亂世之中分一杯羹。


    “成泰。我知道自從楚王項籍起兵反叛之後,夜鬼在西漠州現身,人人自危。不少勢力都在暗中聯合,也有人朝我們安武侯府伸出橄欖枝。”


    “聯合是不錯。但為父要的不僅僅是自保,而是整個西漠州!”


    安成泰心頭一驚,他遠沒有想到一直不問世事的父親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安成泰試探地問道:“爹,您是想要自立為王?”


    “不錯!”安漠山神情無比堅定,這件事他已經謀劃了很多年,等的就是趁亂而起。


    “如今,南州府的項籍叛軍勢不可擋。楚皇無法顧及西漠州的情形。這些年,我暗中聯絡了一些舊友,隻要我等兵起,西漠州唾手可得。”


    “我們安家手中還有大日金焱,若是為父能夠徹底掌控大日金焱,踏入宗師境界,天下間何人能阻我安家?”


    安成泰從未有過的雄心壯誌也在這一刻被點燃。


    “爹,接下來如何謀劃,全聽爹的。”


    安漠山抬手,一道真氣籠罩在大日金焱之上,然而金焱升騰,極度排斥安漠山的掌控。


    這是夜鬼族中的聖火,又怎會被輕易驅使?


    安漠山則是繼續說道:“我一直都在尋找掌控大日金焱的手段,一直沒有結果。普天之下,存於世間的兩種靈火,一是蒼山的碧落青炎,二是鑄劍山劍廬中的天照真火。”


    “這兩處勢力都能夠完全掌控靈火。可掌控靈火的法訣並不好得。蒼山有別離劍蒼別離鎮守,劍廬中更是有無數鑄劍師。”


    “但現在機會就在眼前。”


    安漠山壓抑著心裏的激動,多年的心願即將就要達成。


    安成泰依舊不明白。


    安家祖祠之中,大日金焱懸浮在空中,升騰的金色火焰仿佛正預示著他們安家的崛起。


    ......


    ......


    雖有安成泰前來尋釁,但是妙音庵的弟子依舊日日在玉門城中輪值,尋找夜鬼蹤跡。


    可惜的是,至今也還未曾弄清楚夜鬼到底在尋找些什麽。


    虞知手中握著那一塊玉佩,他似乎在哪兒見過這樣的形狀,隻是這幾日的事情,卻想不起來。


    竺蘭和秋若若坐在虞知的一旁。


    竺清和餘藍則是去調理禪靜的身子。


    “玉門城外,荒漠中...”


    禪靜清醒時留下這麽一句,卻沒有再多的線索。


    “竺蘭姑娘,數十年前荒漠中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情?”虞知問道。“禪靜師太留下這麽半句話,她便是可能從荒漠中逃回來。”


    竺蘭很快便回答道:“師傅曾經也說過這件事。小師祖中毒的那一年,荒漠裏確實有異變。據說黃沙倒流,化作浮動的沙海吞噬了周邊不少村落。而小師祖歸山也是在那之後不久。”


    “這麽重要的事,前幾日為何不說。”虞知無語道。


    竺蘭吐了吐舌頭,說道:“師傅曾經去那一片荒漠探查過,沒有發現什麽異樣,或許不值一提。”


    忽然,竺蘭提議道:“不如我們一同去看看?”


    秋若若眼前一亮,附和道:“我還未曾見過沙漠。真想去看看呢?”


    虞知瞅了秋若若一眼,心中歎了口氣。


    “走吧。帶上餘藍。不然這丫頭又要鬧翻天。”


    兩女連忙點頭。


    最終,竺清和餘藍也一同下山。一行五人離開了妙音庵。


    說是去查探當年的線索,可已經過去了數十年,風吹沙走,荒漠的地形都有了變化,何從查起。


    隻不過是滿足秋若若的心願罷了。


    虞知望著茫茫荒漠,一輪秋日懸在高空,將整個荒漠化作了一片金色。


    數十年的光陰,當年的故事比自己活著的時間還長。


    哪能查到什麽?


    秋若若和餘藍兩人赤腳奔跑在沙子上,餘藍倒是瘋慣了,倒是秋若若...虞知還是第一次見秋若若放下了大家閨秀的模樣,放鬆自己。


    在荒漠邊緣亦是有各種攤販,平日裏也有許多人氣。


    竺清和竺蘭從小就在荒漠邊上長大,見多了玩多了這些。


    竺蘭帶著秋若若和餘藍兩人遊玩,而竺清和虞知在一旁看著。


    “虞公子不去玩玩?”竺清問道。


    虞知搖搖頭,說道:“我這個人溫文爾雅,可不像藍藍那丫頭,這麽鬧騰。”


    竺清掩嘴輕笑,隻怕也隻有你自己說自己溫文爾雅了吧。


    虞知遠眺著荒漠深處,這一片荒漠遠遠看不到盡頭。或許盡頭的景象也該是如眼前一樣。


    “茫茫荒漠的盡頭到底是怎樣的風景,真是令人好奇。”虞知發出感慨。


    竺清也順著虞知的目光望去。


    “世代生活在這裏的人都會走進荒漠之中,但從未有人走出荒漠。師傅說,荒漠中藏著無數危險,它是生命禁區,讓我等不要妄圖勘破。”


    虞知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明鏡師太說得對。這個世間有許多秘密,若是知道了,就不得不承擔起責任來。”


    虞知本想做個糊塗鬼,安樂一生。


    但他知道這絕無可能。


    從他出生開始,便是注定要在大楚掀起一番風雨來。


    “虞公子,眼下天下大亂,你又作何打算?”竺清問道。


    虞知一愣,轉頭看著竺清。來到妙音庵後,虞知從未提及過這些,隻怕對方以為是別有所圖。


    如今反而是竺清提起了。


    這是妙音庵想要拉攏我.....虞知不禁心想。


    竺清輕鬆地笑道:“隻是閑聊而已。”


    虞知聳了聳肩,回答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擋不住還有李叔。”


    “可夜鬼呢?妙音庵也傳承了近千年,庵中也有記載,知道這一場浩劫躲不過。”竺清略帶憂愁地說道。“我佛慈悲。這亂世中,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竺清信佛,自小在妙音庵中,有一顆慈悲之心。


    虞知歎了口氣,說道:“你我所能做的也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些見不到的也就救不了。即便沒有這亂世,世上也多是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之事。”


    虞知想起來郭舒兒,如今的郭舒兒不知去了何處,過得又如何了。


    可無論如何,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用女子的清白來換取複仇的機會。


    郭舒兒的命運又是何等悲慘。


    虞知鄭重地說道:“竺清姑娘,若是妙音庵有救世之心,我願盡綿薄之力。不過,單靠妙音庵,難改天下大勢。”


    “若是整個西漠州能夠......”


    虞知言盡於此,便不再多言。


    “竺清明白。”竺清眸子一亮,說道。


    今日所言,亦是妙音庵中諸位師太的愁緒。


    而虞知的主意很簡單,卻也最有效。


    此時,遠處一卷煙塵飛揚,無數駿馬嘶鳴。


    在沙塵之中,一行人披盔戴甲朝著虞知等人而來。


    虞知看清來人,嘴角彎起一抹笑意。


    “真是甩不掉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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