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十日,烽火狼煙越濃厚,夜鬼的行動也越發猖獗。


    獵鬼閣依舊神出鬼沒,四處獵殺夜鬼。


    隻不過這夜鬼越殺越多,以人族百姓做誘餌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滄州府的虎嘯軍遭到了夜鬼的屠殺。


    準確的說,那是夜鬼化的人族修行者,也就是所謂的冥士。


    不僅是虎嘯軍遭殃,滄州府的百姓同樣遭殃。


    等到獵鬼閣趕到之時,那些冥士也已經自斃。


    大楚朝中立刻有人宣稱,這是項籍也夜鬼勾結,將人族化作冥士。冥士失控危害人間。


    項籍自然不服,雙方互相攻訐。


    流言蜚語不斷,誰也不知道真假。


    但重要的是,揚州府徹底淪陷,成為項籍的地盤。


    十萬大山宗門南下,夜襲揚州城,助虎嘯軍破城。


    直到這時,大楚朝廷才知道蒼山的蒼別離與項籍早有勾結。


    戰火蔓延,南方的百姓流離失所,四處逃難。


    而北涼府之地已經完全被草原狼廷所掌控。


    難民湧入了曾經最為貧瘠的西漠州中。


    還有二十日就到蕭元德給定的期限。


    薑溪月沒有消息,倒是炎琸來到了羌城。


    在炎琸踏入羌城的那一刻,緋櫻就感受到了炎琸的氣息。


    “你回去吧。”緋櫻接過裝著金甲聖蟲的盒子。


    炎琸猶豫地問道:“王上,君上他......”


    緋櫻一向冷酷,是靈魁族中的斷罪之主,所有刑罰皆有緋櫻一言而斷。


    所有靈魁對於緋櫻女王的畏懼更甚於靈魁帝君。


    就算炎琸想多問一句,也覺得心頭發涼。


    緋櫻聞言,卻又難得地開口道:“你放心,炎君不會有事。等他恢複修為,會重招舊部。人間還有許多強者隱世,你小心些。”


    “是!”炎琸有些異樣的感覺,卻又說不出哪裏奇怪。


    緋櫻女王竟然會關心人?


    她什麽時候這麽好脾氣了?


    ......


    回到太平別院,虞知將金甲聖蟲交給餘竹月,等著她準備準備,就能夠為蘇沐慈解除蠱毒。


    緋櫻雙手抱胸,盯著虞知。


    “還剩一次人情。”


    虞知欠緋櫻六次人情,過去的一個半月時間中,緋櫻前後用了五次,現在剩下最後一次。


    虞知扭頭看向緋櫻,對方分明不知道什麽叫做害臊,神情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吃飯喝水的事。


    緋櫻認真又有些苦惱地說道:“隻剩一次了。”


    虞知好奇地問道:“你為什麽這麽熱衷於這件事?”


    緋櫻理所當然地回答道:“此事於本王有益。”


    緋櫻想了想,又解釋道:“靈魁的繁衍不需要這樣,也沒有任何感覺。”


    虞知說道:“靈魁是如何繁衍的?”


    緋櫻看向虞知,問道:“你要試試嗎?”


    虞知一愣,人和靈魁...這算是雜交嗎?


    虞知一個激靈,搖頭道:“不想。”


    靈魁族和人族的觀念並不相同。


    他們沒有親緣的關係,繁衍隻是繁衍。


    新的靈魁誕生之後,自然而然能夠生存,不需要如人族這樣從嬰兒開始照料。


    靈魁族中以絕對的實力論貴賤尊卑。


    也正因如此,族中靈魁地位分明,號令之下,無有違抗。


    緋櫻繼續說道:“千年前,本王見過你們人族之中舍生忘死的情誼。男人可以為了女人而死,女人也可以為了男人而死。人族說這是愛情。曾經本王不明白,現在明白了。”


    “你明白了?”虞知不信。


    緋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道:“你要死的時候,她這裏很痛。”


    虞知愣愣地看著緋櫻,那雙妖異的血瞳之後浮現的是黎晚桐梨花帶雨的柔弱模樣。


    “人族...並不低賤。”緋櫻第一次改口,不再稱人族低賤。


    虞知正想誇一誇緋櫻,卻又是聽緋櫻說道:“但依舊弱小,奸詐!”


    那叫智慧,智慧!


    虞知氣得牙癢癢。


    緋櫻再度說道:“你有什麽想問的,一次人情,一個問題。”


    虞知想了想,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人族與靈魁族和平共處?”


    緋櫻沒有立刻回答,沉思了片刻之後,說道:“千年之前,帝君曾和人族提出過此事。隻要給我族一塊可以生存的地域,靈魁族不願掀起戰爭。可惜,人族拒絕了。”


    虞知能夠想象千年之前的人族有多麽強盛。


    如雲縉、花漓這樣的宗師強者,怎會容許異族入侵?


    可千年之前的慘烈,不論是靈魁族,還是人族都損失慘重。


    “現在....”


    “今時今日再無罷手言和的可能。我族帝君以及諸王隕落,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虞知忌憚地看著緋櫻,直視著她那雙妖異的血瞳。


    “將來你我終究要站在對立麵。”


    ......


    餘竹月拿到金甲聖蟲之後,便開始培育。


    直到第三日,金色的金甲聖蟲身上發出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芒。


    隻見金甲聖蟲輕顫著雙翼,發出眾人都無法覺察的音波。


    忽而,蘇沐慈隻覺得身體中某一處有奇怪的東西在蠕動。


    幾息之後,一隻小蟲從蘇沐慈的後頸處爬出。


    餘藍好奇地張望著子蠱,說道:“這就是雙生子母蠱的蠱蟲?”


    餘竹月說道:“在南疆種蠱人的眼中,雙生子母蠱極為惡毒,是九大蠱之一。隻不過金甲蠱更為厲害。所以能夠驅使雙生子母蠱。”


    餘藍聞言,抬腳就是要踩死子蠱。


    “藍藍,等等。”虞知阻止道,“你弄死子蠱,蕭元德手中的母蠱也會死亡。他就會知道沐慈的蠱毒解了。”


    三月之期還有二十日。


    虞知不想這麽快擺脫蕭元德的控製。


    “你替我走一趟漠風城,告訴姑姑可收複西漠州了。”


    餘藍招呼了一聲寧歡,便是朝著漠風城趕去。


    虞知看向金甲聖蟲,對著餘竹月問道:“婆婆你曾說過這金甲蠱可以壓製大多數的蠱蟲。這般說來,任何小蟲子也可以任金甲蠱驅使?”


    餘竹月驕傲地說道:“不錯。若非金甲蠱之上的蠱蟲,隻能聽其號令。”


    虞知靈機一閃,說道:“婆婆。能不能將這隻金甲蠱送給我?”


    “拿去。不過,要想讓金甲蠱聽你命令行事,每日要喂它一滴你的精血。”餘竹月囑咐道。


    一滴精血而已,虞知給得起。


    蘇沐慈望著惡心的子蠱,胸口發悶。


    這幾個月來,雖然蘇沐慈平日看著無事,但是心中的擔憂並不少。


    如今蠱毒解除,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更是後怕。


    虞知握住蘇沐慈的手,輕聲安慰道:“蠱毒已解,今後再也沒人能夠傷害你。”


    蘇沐慈蒼白的臉色上浮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飛雪入夜來,溫酒話今生。


    蘇沐慈遭了一場生死之劫,從南州到京都,再到西漠州。


    蘇沐慈一路跟著虞知,起初她甘願獻身給虞知,不敢有過奢望。


    她不曾想到今時今日能夠得到這個比他小好幾歲的少年的憐愛。


    被父親當做交換利益的工具,賣入範府。


    被弟弟當成換取官位的籌碼,暗中交易。


    前半生所受的委屈在少年身上得到了彌補。


    上天是公平的。


    “虞知,我想給你生個孩子。”蘇沐慈忽然開口道。


    清澈的眸子,認真的目光,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女人並非生育的工具,甘願為男人延續血脈的女人已然心有所依。


    虞知輕輕抱著蘇沐慈,他自然覺得好,卻也覺得肩上沉甸甸的擔子。


    亂世之中,太平不易。


    西漠州中難民越來越多,羌城之中的難民也越來越多。


    蘇沐慈和黎晚桐等人一直都在為湧入羌城的難民施舍。


    羌城之中,分發糧食的地方不斷增加。


    雖然不是大魚大肉,但足以讓這些逃亡的難民填飽肚子。


    這幾日,風雪漸多,夜裏凍死的人也多了起來。


    再過幾日便是新年。


    可亂世之中,誰又會在乎今夕何年?


    “蘇姐姐,若若,該建一些住所來安置他們。否則,這天寒地凍的,夜裏又要凍死許多人。”黎晚桐說道。


    三人披著絨袍,依舊覺得發冷,更何況是這些衣服單薄的難民。


    城牆腳下,不少人身子僵硬,已經失去了知覺。


    無情的風雪落在他們頭上,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秋若若雙手揉搓著,臉上已經被風雪刮得通紅。


    “西漠州的冬季比京都還要冷許多。可郡守府的銀錢,根本不足以安置這麽多百姓。而且羌城本就貧瘠,即便修建房屋也需要許多日。”


    秋若若深感乏力,羌城在她的治理下井井有條,可眼前這些難民是一大難題。


    “銀錢倒是不用愁。”蘇沐慈說道,“我將粉蝶軒的銀子取來,蘇家的銀錢也還有一些,應該夠用。隻是這人力......”


    羌城不過十數萬人口,湧入羌城的難民也有數萬之多。


    能夠修建房屋的人又有多少?


    況且風雪越來越多,時間不等人。


    就在此時,魏無忌走了過來,在他身後還跟著許多人。


    “見過兩位少主母,若若姑娘。”魏無忌行禮道。


    魏無忌自從到羌城之後,便是回歸北鬥營開陽將的身份,什麽北涼侯,他才不稀罕!


    “魏將軍,這是......”秋若若問道。


    魏無忌解釋道:“少主讓北鬥營的將士下山,幫助這些難免,雖然人不多,但修行者幹起活來,比凡人要快得多。”


    秋若若眼前一亮,欣喜道:“那就麻煩魏將軍和北鬥營的諸位兄弟了。”


    雷駿聞言,一拍腦門。


    唉,我怎麽沒有虞兄這腦子.....


    “若若姑娘,我也可以讓斷刀門的師弟們來幫忙?”


    秋若若看向雷駿,為難地說道:“可我們銀錢有限.....”


    “不用錢,不用錢。我這就去喊人....”雷駿匆忙朝著連雲山趕去,生怕秋若若拒絕他的好意。


    真是呆子......秋若若嘴角多了一些笑意。


    黎晚桐和蘇沐慈兩人看著黃衣少女,又相視一笑。


    作為過來人,她們何嚐不明白這眼神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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