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虞知正在連雲山。


    神隱閣的暫住之地就在這裏。


    知道虞知的來意之後,顏依冷笑著看著虞知,說道:“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在羌城數月也不來神隱閣。今日有事,知道來求我了?”


    顏依一直都在連雲山中。


    她自是不會去羌城,好歹人家家裏有著兩位夫人。


    用顏依自己的話說,曆來見到東宮娘娘都是要躲著走的,哪有迎上去的道理。


    虞知笑道:“難民越來越多,神隱閣精通奇門遁甲,正是大展身手的機會。不要這麽小氣嘛?”


    顏依扭頭道:“你就是這麽求人的嘛?”


    虞知不好意思,換了一個話題,問道:“李叔還沒有下落嗎?”


    一旁的顏暮煙則是說道:“神隱閣的暗子未曾發現他的蹤跡。都已經過了數月之久,我倒是有些擔心他的安危了。”


    劍道宗師本已經是武道絕巔,一連消失數月之久,連紅顏都要香消玉殞都未曾出現,說沒出事,很難讓人信服。


    虞知安慰道:“以叔的修為,世上沒人能攔得住他。再等等看。”


    顏暮煙也隻能點點頭。


    顏暮煙被懸空寺的玄嵩大師所救,能夠安然無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十萬大山之中,除了神隱閣和斷刀門尚且完整,其他宗門皆是遭受了重創。


    “顏閣主,你還活著的消息最好還是不要外傳。蒼別離已經踏入宗師,咱們這小地方經不起他折騰。”虞知提醒道。


    顏暮煙點點頭,她一直都在山中養傷。


    除了顏依幾個親近的人之外,誰也沒見。


    “神隱閣之事多虧了你。否則,在十萬大山,神隱閣也很難逃過此劫。”


    頓時,顏依說道:“娘,你謝他幹什麽?他在蒼山的時候,我可沒少幫他。”


    在顏暮煙蘇醒之後,顏依也解開了心結,一口一個娘,喊得親切。


    顏暮煙笑了笑,繼續說道:“羌城的事,我會讓閣中弟子前往。顏依隻是和你開玩笑,若是有什麽需要神隱閣出手,你也不必客氣,隻管跟顏依說。”


    虞知也知道顏依隻是口頭上拒絕。


    顏依冷哼一聲,盯著虞知,那目光仿佛在說,真是便宜你了。


    虞知繼續說道:“我還有一事,是關於一座陣法。”


    說著,虞知散開真氣,隔絕周圍的一切探查。


    虞知謹慎的態度讓顏暮煙和顏依也慎重起來。


    下一刻,虞知伸手,掌心之中閃爍幾道流光,無數星辰閃耀著墨黑和赤紅兩種神秘的光芒。


    恐怖的殺機彌漫在整個樓閣之中。


    就算不懂陣法之人也能夠從這股殺機中感受虞知手中星辰的恐怖。


    “這是.....”顏暮煙神色凝重。


    僅是這一眼,她知道就是傾盡神隱閣所有武技功法,也尋不到如虞知手中這般厲害的陣法。


    虞知解釋道:“這是一位前輩贈予我的陣法,名叫《諸星殺陣》,若是陣成,可以坑殺宗師之上的強者。隻不過在陣法一途,我生性愚鈍,所以想求教兩位。”


    顏暮煙和顏依對視一眼,目光有些複雜。


    虞知問道:“怎麽了,難道連你們也看不懂?”


    神隱閣的陣法可謂舉世無雙,身為神隱閣閣主的顏暮煙也精通陣法。若是連顏暮煙也沒法下手,怕是隻能等待有緣人了。


    顏依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將這麽珍貴的陣法給我們看,不怕我們學去了,據為己有?”


    虞知淡淡一笑,直視著顏依,反問道:“你會這麽做嗎?”


    顏依又是歎了一口氣,惡狠狠地說道:“會,我學去了,還不教給你。讓你哭都沒地方哭!”


    虞知不信,無所謂地笑了笑。


    顏暮煙解釋道:“這座陣法很深奧,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修成的。而且我們若是掌控了陣法......”


    “無妨。反正我也學不會,不如交給你們。但這陣法不能外傳。”虞知算是徹底放棄了。


    當初能在鑄劍山上施展出半吊子的諸星殺陣已經是虞知耗費了所有的心力。


    雲縉前輩,你可千萬不要怪我。


    我就算學不會,也不能讓你的諸星殺陣就此失傳啊。


    顏暮煙聞言,鄭重地點頭道:“你放心,諸星殺陣隻會由顏依修行,絕不會外傳。”


    虞知看著顏暮煙,沒有說話。


    轉身之際,手中星辰便已經落在了顏依的手中。


    “新年將至,山下的百姓還需要神隱閣的弟子相助。”


    說完,虞知瀟灑地轉身離開。


    顏依愣愣地看著掌心中恐怖的諸星殺陣,不知說什麽才好。


    “娘,他...就這麽送人了?”


    顏暮煙苦笑著點了一下顏依的額頭,說道:“你看不出來虞知相信你?”


    顏暮煙望著虞知離開的身影,歎道:“這小子可比他爹聰明。分明是算計神隱閣,我們卻不得不感謝他。”


    前後救宗之恩,現在又送了這麽一座恐怖大陣。


    這樣的恩情將兩者牢牢地綁在一起。


    顏依不解,望著手中的星辰,心裏美滋滋的,心道:算計就算計吧。


    ......


    風雪連下三日,羌城中,蘇沐慈將身上的絨袍脫下,裹在了兩個孩子身上。


    養育了團團這麽久,蘇沐慈已然是一位慈母。


    孩子身邊的一個婦人連忙道謝道:“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天氣越來越冷,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餓了幾日,遇見能下肚的草根樹皮也吃下了肚。


    “你們放心,過不了幾日,大家都能有住的地方。”


    風雪漸濃,厚厚的雪堆積在屋簷上,肆虐的寒風呼嘯而過。


    今夜又不知要凍死多少人。


    蘇沐慈將兩個孩子臉頰上的汙漬擦去。


    “魏將軍,將別院中的炭火拿些來,還有衣服。”


    團團也將自己的帽子摘下,戴在了一個與她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頭上。


    蘇沐慈欣慰地一笑,說道:“團團也長大了呢。”


    團團小小的眉頭緊巴巴地皺起,說道:“蘇姐姐,以前團團也是這個樣子。吃不飽,穿不暖。他們也和團團一樣。”


    鵝毛大的雪花落在了蘇沐慈,也落在了團團的頭上。


    這亂世紛擾,偏偏又有風雪作惡。


    一襲寒風闖入蘇沐慈的衣襟,不禁讓其一顫。


    忽然,溫暖的絨袍落在蘇沐慈的身上,身後傳來虞知的聲音。


    “發善心,也不能凍著自己。”虞知囑咐道。


    蘇沐慈溫柔地一笑,隻聽虞知繼續說道:“讓桐兒和若若都一同回去吧。你們已經忙碌了一整日。今夜之事北鬥營的將士和羌城守軍會幫忙。”


    蘇沐慈沒有堅持,與黎晚桐等人一同回去。


    離開之時,黎晚桐在虞知耳邊偷偷說了幾句。


    虞知神色怪異地看著秋若若,隻見秋若若正上下張望著,尋找著某人的身影。


    “好白菜都被豬拱了!”虞知低聲罵道。


    黎晚桐撲哧一笑,說道:“我和蘇姐姐還不是被你給拱了?”


    虞知揉揉鼻子,打了個噴嚏。“是是是,你們倆真是我今生的福氣。”


    深夜中,羌城的街道上燈火通明,屋簷下房舍中擠滿了難民。


    心善的鋪子老板讓難民入了屋子,圍著火爐取暖。


    還有許多無法安置的難民隻能在風雪中緊緊挨著身邊的炭火。


    大雪迷眼,這一夜注定又要死許多人。


    “少主,你已經三日沒休息,先回去睡一覺。這裏有我和北鬥營的將士看著。”魏無忌說道。


    在虞知到過北鬥營之後,北鬥營三百餘人逐漸分成了兩派。


    一派兩百餘人跟著魏無忌到來連雲山的演武場修行。


    另一派依舊在城外軍營中跟著蕭景齊。


    如今在城中救濟百姓的也是這兩百多北鬥營將士。


    修行者不懼寒冷,但也遭不住太多的風雪。


    虞知喝了一口熱酒,口中吐出氣息瞬間變成白霧。他雙手搓了搓臉頰。


    這三日並不讓他覺得勞累。


    “老魏,漠風城守軍中已經選出來一些好苗子,有五百人左右。”


    魏無忌心頭一喜,說道:“太好了。少主將這些人交給末將,我一定將他們訓練成精英。”


    虞知搖搖頭,將手中的熱酒遞給魏無忌說道:“加上這五百人,如今北鬥營中有七百餘人。但當年的七星將大多已經隕落。天樞星、玉衡星、天璿星三人隕落。天璣星逃亡二十年未曾露麵,想來也是凶多吉少。”


    “如今北鬥七星將中隻剩下,你、姑姑,還有李叔。當年的北鬥營之所以能夠威震北境,主要是北鬥七星將各司其職,互相配合。”


    魏無忌也讚同地點頭,回憶起當年的歲月,他心中依舊是熱血沸騰。


    剛喝下去的那一口熱酒仿佛就在胸口化作火焰,熊熊燃燒。


    虞知繼續說道:“當年,開陽星與搖光星領軍攻伐,天樞星陣中暗殺,天權星運籌帷幄,玉衡星對內裁決,天璣星掌糧草後勤,天璿星鎮守後方。”


    (北鬥七星對應民間叫法:開陽星——武曲星,天璣星——祿存星,天權星——文曲星,天樞星——貪狼星,玉衡星——廉貞星,搖光星——破軍星,天璿星——巨門星。)


    “事無巨細,有你們七位才能夠率領北鬥營所向披靡。因此,重建北鬥營更要重新找到北鬥七星將。”


    魏無忌說道:“當年的北鬥七星將都是主上尋來的翹楚,如今僅存三人,剩下的四個位置怕不是這麽容易尋到。”


    虞知笑著說道:“老魏,你錯了。我要找的並非四人,而是七個人。”


    “七個人?”


    “沒錯,我要重建北鬥七星將。”


    “少主,你是不要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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