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接下來幹怎麽辦呢?”


    雛咲伊藏用平穩的口氣說著,同時環視著聚集在四周的人。


    “這四天,已經有三個人被椎葉一花殺死了。已經不用懷疑了,她肯定是認真的。也許,用不了多久她便會將魔爪伸到我們這裏。在對策方麵,如果你們有什麽意見,請你們發一下言。”


    在場的數人每一位都是財政界的重要人物,隻要他們說一句話,甚至可以另行任用國務大臣。可他們每人臉上都露出了憔悴的神色,因為恐懼而喘息著。


    “唯一能說的便是,答應那個女人的要求是不可能的。”


    一個人開口說道。


    五年前的魔法師海外派遣。以維和活動為幌子,其實是有內幕的。


    當時,介入了中東某個國家的政治活動的一個大國,因為難以對付反對勢力的抵抗,所以便要求日本協助。日本以降低一部分進口關稅為條件,答應了對方的請求。對於自己這邊來說,能夠拿出外交成果,對於對方國家來說,在這種肮髒的工作方麵和日本建立了合作關係,這種交易對於兩方都是有利的。談妥這件事的日本代表,便是以當時擔任外務大臣的伊藏為中心的這些人。


    而且這些事情根本無法公開。讓魔法師前往別國進行虐殺,這種行為非常明顯的違法了國內和國際的法律。如果情報泄露的話,恐怕伊藏等人難免倒台吧。


    “那麽該怎麽辦?”


    “不管怎麽優秀,已經壞掉的道具都無法使用了。還是,將她公開認定為反國家恐怖分子,全國一起處決那個女人吧……”


    “要怎麽做?”


    麵對伊藏的這個問題,對方立刻無言以對。


    這個意見在針對反政府主義者的時候是最常見也最有效果的,將她定義為恐怖分子沒有任何問題。恐怖主義是應該被鎮壓的,一般情況下應該是能夠輕鬆解決的吧。因為日本的治安機構可是非常優秀的。


    可問題是這次的對手並不一般。她是全世界最優秀的魔法師之一,她一個人的存在便淩駕於全日本的軍事戰鬥力之上。


    “對了,那個女人不是有一個親人嗎?她還在特別對策局的時候,把她的親人當做籌碼,她不是很聽話嗎?”


    “椎葉一花的弟弟是第一個被她襲擊的人,還身受重傷差點死掉。我們還是不要認為使用人質的這種舉動能行得通了。”


    伊藏一邊回答著,一邊痛感隻知道害怕,連事情的經過的都沒搞清楚的盟友們是多麽的無能。真丟人。


    一花的事情肯定是最大的未決事項,不過伊藏還有另一點非常在意的事情。藏匿她,幫助她出入日本,並為她提供情報,會發生現在的這種事情,都是因為有人在幫助她。


    (能找到線索嗎?)


    喜歡在世界地圖上不斷重複刺激的遊戲,那個可惡的男人的臉浮現在心底。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他和這次的事件有關,可如果能夠抓住他的尾巴的話,就能給pm社施加壓力,也許能夠和他們達成交易。


    不過另一方麵,跟椎葉一花似乎已經沒有交易的餘地了。


    如果能夠誘導她殺死敵對派係的人就好了,可是她不是那種能夠談判的人吧。那麽,將她處理掉不留後患平息騷動,才能強化自己的立場,這才是最好的對策。


    (為了這種時候而準備的王牌。要不要動用那個棋子呢……)


    伊藏在內心呢喃著。


    ***


    “好。”


    還有一點點,月子一邊鼓勵著自己,一邊再次抱起了巨大的行李包。


    眼前是守丘初等培訓學校的宿舍。


    寒假雖然還有幾天,不過月子還是回到這裏了。


    因為有一名教官住院了,所以自己作為班長要幫忙處理各種工作——她是用這種借口從家裏回到學校的。當然,真正的原因是呆在這裏要比在家行動自由得多。


    月子進入宿舍,在走廊中走過。會這麽安靜,是因為大部分學生都還在家吧。


    少年班住得是單間。月子的房間在三層。從樓梯上爬上來,來到走廊,很快月子就看到了自己的房間。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打開——裏麵出現了最部駿介的身影。


    同時,對方也發現了月子,似乎很吃驚的僵在了原地。


    月子知道,有很少的一部分不回家的學生會留在宿舍,所以駿介會在宿舍裏,這件事本身並不奇怪。


    “……為什麽,最部會從我的房間裏出來?”


    “不,我、我——”


    這時,月子想了起來。自己在房間裏養了貓。然後,駿介曾經半開玩笑的差點把那隻貓殺死。


    月子丟下行李,推開駿介衝進房間。


    “鯖太郎——!”


    銀灰色的虎斑貓——正悠閑的吃著貓糧。


    它看到月子之後,抬起頭喵的叫了一聲。然後,它猶豫了一會,是要迎接主人,還是要繼續吃飯,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月子安心的歎了口氣。


    “先跟你說一聲,我可沒欺負它。”


    月子身後傳來了不太高興的聲音。


    “啊……”


    月子想起駿介還在一旁,有些難為情的轉過頭。


    “你在放寒假的時候,拜托別人照顧貓了對吧。嘉神很忙的時候,都是我來幫忙的。”


    月子定睛看去,駿介還拿著貓糧袋子,和裝著替換下來的貓砂的垃圾袋。月子知道自己誤會對方了之後,總覺得自己會被罵,便縮了縮身體。


    可是駿介卻隻是咂了一下舌頭。


    “可惡。你怕什麽。不過要是說的話也是我不好。”


    駿介用《無形之手》將月子的行李運過來放在她麵前。


    “你忘的東西。別那麽扔在走廊上。太礙事了。還有,使用魔法呀。那樣就不用自己拿著這麽重的東西了。”


    “椎、椎葉老師說,不要養成總是依賴魔法的習慣……”


    這是十郎的口頭禪。


    可是,隻要一說出這個名字,胸口就感到一陣抽痛。自己被冷冷的推開,一想起現在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就忍不住想哭。


    月子知道他想讓自己遠離危險。所以,為了不讓自己成為十郎的負擔,她拚命的掩飾著。月子知道見不到對方也沒有辦法,可是也沒打算放棄幫助十郎,沒打算放棄更接近十郎一些。


    可是——果然,心裏好痛苦。好難過。那個人對自己來說,真的是特別的存在。


    月子忍住眼淚,等回過神來,不知何時駿介已經不在了。


    (——似乎嚇到他了。)


    情緒不安定也是個好事啊。月子歎了口氣,關上了房間的門。


    吃完飯的靖太郎抬頭望著主人,用不可思議的神情喵的叫了一聲。


    月子整理完行李之後,便往圖書館的機房走去。


    一花引發的一連串事件已成為了大新聞。雖然月子沒有及時看到,不過魔法師公開殺人這件事已經在全國直播了,所以造成了很大騷動。


    最近祖父慌忙的忙碌著,恐怕也是為了研究此事的對策吧。


    網上的新聞,和在報紙上讀到的報道沒什麽太大區別。在講述了事件詳細經過的同時,基本上所有的網站,都是譴責一花的。另一方麵,個人博客和大型論壇等地方,卻有人覺得有趣而聲援一花,不過一涉及到和事實相關的部分,便全是毫無責任的空想和推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關於她想知道得更多……)


    月子並不直接認識椎葉一花這個人。不過,從十郎聽到的那些描述,讓月子覺得她是一位溫柔又穩重的女性。應該不是那種會冷


    漠的引發這種恐怖事件的人。所以,月子想要先調查一下她的事情,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樣的人。


    月子開始檢索更久以前的新聞。


    不久,月子便找到了一花的死亡報道。五年前的夏天,在中東被卷入恐怖行動而殉職。照片上的她溫和的笑著。


    椎葉一花、石暮陸人、禦小柴亮、葛城功哉、九曜晶、乾廉平、才賀翔太郎、名阪千早。


    這八個人,從這次事件之後便隱匿行蹤,從國家這個枷鎖中逃離,獲得了自由。


    月子從十郎那裏聽說,他們的家人被當成人質,他們也遭受著殘酷的待遇。所以,月子明白他們憎恨日本這個國家的心情。先不說自己是不是讚同他們,先把自己放在他們的立場上,他們的心情並非不能理解。


    可是,想要殺死弟弟——十郎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想要殺死自己心愛的人,這種心理,到底是什麽呢?


    如果自己想要殺死十郎的話,那會在什麽情況下呢——想到這裏,月子停了下來。即使隻是假設,也讓人很難受。


    再從頭重新想一想吧。說不定,自己的前提就搞錯了。


    如果一開始一花就不愛十郎的話,那又如何呢。十郎可能被騙了,也有可能隻是他一廂情願的誤會——


    (……我在想一些討厭的事情呢。)


    月子歎了口氣。本來這就是毫無依據的推測。


    無論如何,單是傷害了十郎這一點,月子就無法喜歡她。反而,感到一種無法原諒她的強烈憤怒。不過,想要了解這個人的心情,也更強烈了。


    十郎一直擔心著月子的事情。恐怕是因為他知道同為複數施咒者的一花,曾經遭遇了怎樣的待遇吧。


    她就是另一個自己。


    那麽,自己就必須知道更多。必須理解椎葉一花這個人,月子覺得這是自己的義務。為了報答十郎。


    等到回過神來,天已經黑了。


    因為已經提前聯係過說自己要回宿舍住了,所以月子的那份晚餐應該已經準備好了。雖然沒什麽食欲,不過月子還是停止了調查,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平常,住在宿舍裏的所有人都會一起去吃晚飯,不過現在是假期中,人數很少,所以時間的規定並不嚴格。


    食堂的角落裏,有著一個人吃飯的駿介的身影。月子覺得,自己應該因為白天的誤解向他道歉,同時還要因為他幫自己搬了行李而道謝。不過,結果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月子拿著自己的盤子,坐在了離他不遠不近的一個位子上。


    因為春天發生的占領事件,導致宿舍半毀,所以食堂也進行了一次全麵的改造。


    雖然月子喜歡嶄新幹淨的地方,每天都很期待吃飯的時刻——不過,月子現在注意到,自己會那麽期待是因為有菜菜香和紗弓在。一個人吃晚飯實在是沒什麽滋味。


    接下來該做什麽呢,月子考慮著明天的安排。


    從新聞報道中恐怕已經得不到什麽情報了吧。這樣的話,如果能跟認識一花的人直接詢問是最好的了……


    “啊,月子,你回來了。”


    這時,開朗的聲音傳了過來。


    發出聲音的人嘎的一聲,粗暴的拉過椅子,坐在月子旁邊的座位上。


    “卯滝老師……”


    麵對這名精力過剩的年長一些的少女,月子覺得有些難以應對。雖然絕對說不上是討厭她……


    “信乃老師和嘉神老師去做醫院的工作了,所以今天我負責宿舍這邊。因為椎葉老師住院了,所以真是特別特別忙。啊,對了對了。有時間的話我還想去探病呢,聽說老師他轉院了。”


    “是啊。”


    唯裏對十郎抱有好感。而且她絲毫不想隱藏這件事。她非常樂觀、不會消沉的性格,讓月子偶爾會產生一種類似自卑的情緒。


    (啊,這麽說來——)


    能勢說過唯裏也見過一花了。如果自己問她的話,也許能夠得到什麽情報。


    “卯滝老師看到新聞了嗎?那個,魔法師她……”


    “啊……嗯。”


    唯裏將盛得冒尖的大碗蓋飯放在桌上,歎了口氣。


    “聽說是椎葉老師的姐姐。我聽老師說,因為這件事椎葉老師的立場也變得很複雜。”


    “椎葉老師住院的時候,她好像來醫院了……卯滝老師,你見到了吧?她是怎樣的人?”


    “咦,你為什麽會知道?怎樣的人啊——我隻是碰巧瞟到她和信乃老師說話,所以沒什麽感覺。看起來是個非常溫柔的人。隻不過,稍微有些奇怪。”


    “奇怪?”


    “看起來是笑著,可是感覺又沒有在笑,表情很溫和可是總讓人覺得有些恐怖,就是這種感覺。我說得不好。——至少,跟我之前見到她的時候印象完全不同了。”


    “之間見到她——你以前見過她嗎?”


    月子忍不住問道。


    “嗯。我小時候見過。她可能已經不記得了吧。——我,被那個姐姐救過呢。”


    唯裏的表情有些寂寞。


    “以前在國外的時候,我被卷入人質案件差點被殺死,那個時候一花她剛好在場,救了我的命。她是個複數施咒者,非常厲害的魔法師。又強大,又溫柔,我特別崇拜她。我將特殊執行官當成目標,也是因為她。看起來她完全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月子不知如何回答。雖然唯裏的表情接近於苦笑,不過月子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非常非常失落。


    “大概,椎葉老師受到的打擊最大吧,我這麽說可能不太好。”


    “……那個。”


    等回過神來,月子已經開口問道了。


    “老師,關於椎葉一花的事情,你會不會想知道得更多?她在想什麽,為什麽會做這種事情。”


    “誒?”


    唯裏眨了眨眼睛。


    “我……我想知道。我想理解椎葉老師痛苦的心情,當然,想幫助他也是原因之一,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目的就是這個……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必須要知道。那麽厲害,那麽溫柔的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


    就在唯裏這麽說的時候,月子的手機響了起來。


    因為滿腦子都是一花的事情,月子完全忘記了在宿舍禁止使用手機,應該將手機交給老師保管這件事。月子看了一眼旁邊的見習教官,唯裏仿佛在說,沒辦法呀,同時還閉上了一隻眼睛,所以月子便接起了電話。


    來電顯示是——紗弓。


    “喂?”


    “啊,接了。我本來想,你在宿舍裏,可能不會接呢。”


    “誒?為什麽你知道我在宿舍呢?”


    月子忍不住問道。因為自己是一時起意突然就跑回來的,所以應該還沒有告訴菜菜香和紗弓。


    “嗯,秘密。”


    紗弓仿佛很有深意的笑了起來。


    “對了,月子,你明天有時間嗎?如果可以的話,去城裏一起吃午飯怎麽樣?還有菜菜香。”


    “咦?真是少見的組合呀。”


    在漢堡店看到坐在一起的兩個人,剛剛走過來的紗弓和菜菜香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唯裏,你是從學校和月子一起來的嗎?”


    “是啊。我之後找月子稍微有些事情。對不起,打擾你們了。作為補償我請客。”


    “沒事的,唯裏的話完全ok呀。”


    “當然,如果你請客的話那更是歡迎了。”


    “不用客氣。反正我有拿薪水呀。好啦,去點餐吧。”


    大家感謝的為讚助人鼓掌之後,來到櫃台


    點餐。然後回到座位上,開始吃漢堡包。


    說不用客氣的唯裏,是買的最多的一個。她眼前五顏六色的漢堡包裝紙堆成了小山,店裏的人都忍不住側目觀看。


    “……我以前就這麽想了,你真能吃啊。”


    “為了成長這是必要的。身體需要這麽多。”


    “成長……”


    月子向唯裏凹凸有致的身體投去了羨慕又嫉妒的視線。


    “因為要成長所以才必須多吃,可不是多吃了就會無條件的成長呀,月子。”


    “如果你搞錯了度的話,橫向生長期便會到來呦。”


    “唔……”


    唯裏一瞬間停止了將漢堡往嘴裏塞。不過,糾結了幾秒鍾之後,還是輸給了食欲,重新開始攝取垃圾食物的工作。


    “差不多了。需要好好活動一下,把吃下去的東西都消耗掉。”


    那樣就完全不好吃了,唯裏小聲嘟囔著。本來她應該是最年長的,可有時候她又最像小孩子。


    “不過,月子,你看起來很正常嘛,稍微安心了。”


    “正常?”


    月子忍不住轉過臉望著身旁的紗弓。


    “嗯。實際上,我接到郵件了。因為月子你的樣子稍微有些奇怪,讓我找你談談看。”


    “啊,所以昨天你就知道我回到宿舍啦。可是,是誰呀?給你發郵件的那個人。卯滝老師?”


    月子又看了看唯裏,可是她卻搖了搖頭。


    “哇哇哇——唔,不是我呀。”


    “名字是秘密。”


    紗弓將手指放在嘴唇上,微微笑了笑。


    “他也不想讓你知道。”


    “啊……”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不過如果他擔心自己的話直接來問不就好了嗎。


    “有人擔心你可是好事呀。……那麽,發生了什麽?月子。”


    “那個——”


    月子稍微煩惱了一會,便說了出來。


    “最近,有一個女性魔法師引發了案件,你們知道嗎?”


    “啊,在新聞上看到了。好象是叫椎葉什麽的……”


    “是啊。她就是好幾年前已經去世的,椎葉老師的姐姐。”


    讓十郎受傷的也是她。現在,十郎身處十分微妙的立場。以及他拒絕了自己。可是,自己還是想幫助十郎。然後,先不論這些。自己非常想知道關於一花的事情。


    “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不過,我也認識一花。”


    唯裏接過話茬繼續說道。


    “我一直在想,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呢。然後,昨天晚上,我跟月子聊了聊,決定去月子家拜訪一下。因為覺得一定要問一問,失蹤以前,她是什麽樣的。”


    “在工作上,她的父親跟魔法師有關,所以應該比較清楚吧。說不定會把對這些事情知道得詳細一些的人介紹給我們認識。如果告訴他說這也是學校學習的一環的話,說不定他會幫忙。”


    雛咲拓馬是執政黨議員,經常涉及到與魔法師有關的法案的整理。


    雖然他身為父親是個嚴厲的人,月子很不擅長應付他,不過昨天晚上她還是鼓起勇氣聯係了父親。雖然還沒有告訴他詳細的情況,不過他說今天下午可以稍微空出一些時間談一談。


    因為找到了該做的事情,月子也變得相當積極樂觀了。


    “嗯,原來如此,你有這麽多煩惱的事啊……喂,月子月子。”


    菜菜香招了招手。什麽事,月子把臉湊了過去。


    “嘿!”


    “呀啊?”


    額頭突然被彈了一下。


    “可是,在做什麽行動事前要先跟我們商量一下呀。你就是有那種,什麽都放在心裏,一個人往前衝的傾向。”


    “同意!”


    紗弓舉起了右手。


    “可、可是,這是我的問題,會給你們添麻煩……”


    “你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而且,之前我也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吧。所以至少也要讓我還一點人情嘛。”


    “對、對不起……”


    “好,原諒你了。——那麽,我也可以去嗎?”


    “我也去。”


    “好、好的。肯定可以。”


    “嗯,那麽,大家一起去吧。我來領路。”


    將漢堡包全部幹掉的唯裏這樣說。雖然量不是一般的多,可是她吃完的時間卻和月子他們差不多,總覺得有些奇怪。


    “啊,那我差不多該給父親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下午的行程了。這個時間他大概在吃午飯,應該會接的——”


    就在月子準備拿出手機的時候,她停住了動作。她微微皺起了眉頭,然後猛的站了起來,椅子發出了咣當的聲響。


    “月子?怎麽了?”


    非常不好的感覺。背後升起一股寒氣。


    (這是——)


    瑪那流動的氣息。恐怕是在距離這裏幾公裏外的地方——


    “……有什麽人,在使用魔法。而且,是非常巨大的魔法。”


    ***


    大型豪華進口車,矗立在服務台上麵。仿佛是從地麵上垂直生長出來的一樣。


    然後,車下麵有一大片鮮血。


    死亡的是曾經擔任過內閣大臣的70多歲的原議員。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被空中飛過來的車子拍扁了。


    畫麵上出現了一名年輕的女性記者。


    “自稱是椎葉一花的女性,無視了警官部隊的阻止,剛剛往那個方向翩然離去了。現在警察正在追蹤她的去向。”


    記者的表情異常嚴肅。這次也和上次一樣,一臉要吐的表情,可是這一次她卻更強烈的表現出對恐怖分子的憎惡之意。


    “事情越鬧越大了呀。”


    十郎輕聲呢喃著。


    政府能找出有效的對策嗎。


    被軟禁的自己考慮這些也沒什麽用。十郎關上電視,打了一個哈欠,然後躺在床上。


    溫柔的姐姐,成了社會的敵人。


    時至今日仍然沒有什麽實感。仿佛是遙遠的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


    “…………”


    十郎咂了一下舌頭,翻了個神。


    是的,心底仿佛籠罩了一層迷霧的那種感覺一直都沒有消失。感情變得很遲鈍。


    ——可是,得不到答案的疑惑卻在胸中盤旋、沉澱,讓十郎愈發不安。


    一花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她接下來想要做什麽。


    殺害憎惡蔑視,接下來還會有什麽呢。


    ***


    “很近!左前方、一百米、上方……十米左右!”


    月子一邊跑一邊大聲叫道。


    月子帶頭,四個人正在從事件現場出發,追蹤瑪那的動向。因為能夠感覺到力場操作殘留的痕跡,所以對方應該是順著建築物移動的。速度並不很快。這樣下去應該能追上。


    “那裏,正上方!”


    在小路盡頭,月子往上方指著。同時唯裏沉默的跳了起來。


    “喂!”


    “喂,唯裏?”


    “……對不起,你們兩個人稍微等一下。”


    說完這些,月子便往唯裏的方向追了過去。


    兩人隻差數秒便來到了建築的屋頂上,唯裏和戴著眼鏡的女性互相對視著。


    和網上看到的照片一樣。


    “……這次的追兵真是可愛呀。你們,不是警察或者特別對策局的吧?是追著魔法的氣息過來的?”


    “是,是的。”


    月子點了點頭。女性歎了口氣。


    “唉,這可讓我沒自信了。從那天以


    後,我不想讓人發現痕跡,已經極力抑製自己的氣息了。”


    “那個,你是,椎葉一花吧?”


    “是的,我就是。你是去過十郎那裏的那個孩子吧。”


    一花笑了。她的表情給人一種奇妙的違和感和不明原因的壓迫感,月子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相反,唯裏卻揚聲說道。


    “啊,那個,我叫卯滝唯裏。我覺得你應該已經不記得了,不過,我,以前曾經見過一花小姐一次。”


    “這樣嗎?什麽時候?”


    “大約在七年前。你從恐怖分子手中救過我的命。”


    “這樣啊。對不起。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和很多人有過關係,不可能每個人都記住。那麽,你有什麽事?”


    “……我,非常憧憬你,所以把特別對策局當成努力目標。可是現在的你,和那個時候的印象已經完全不同了。”


    “這點,好像被很多人說過了呢。不過我自己可沒想改變呀。”


    “至少,那個時候,你的立場是逮捕壞人呀。可是,現在你自己,卻在殺人。為什麽?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這是唯裏發自內心的質問。一花有些為難的笑了笑。


    “因為有這麽做的必要,我隻能這麽說。你也是,把特別對策局——不,該說是把我當成目標,是不行的。”


    一瞬間,氣氛改變了。


    “——你這麽做,我覺得非常麻煩。”


    月子突然覺得毛骨悚然。


    這就是所謂的殺氣吧,等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一花的手臂正準備要貫穿唯裏的胸口。


    (一定要阻止她——)


    不行,動不了。來不及了。


    就在月子這麽想的時候——突然一花猛的往後飛去。同時用左手劃開飛來的魔法之箭。


    “哎呀呀,多管閑事的人來了。”


    一花鬆了聳肩,飛到了旁邊的建築上。


    “如果你不想再像剛剛那麽害怕的話,就不要再接近我了。再見。”


    一花留下這句話便消失了。


    “卯、卯滝老師!”


    月子慌忙跑到唯裏身邊。


    “沒關……係。”


    唯裏鐵青著臉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時按住了胸口。


    解開她的外套確認了一下,襯衣已經滲出了血跡。剛好在心髒的正上方。


    “馬、馬上治療、不,叫救護車——!”


    “冷靜下來。從這個出血情況判斷,傷口應該不深。”


    背後傳來一個聲音。不知何時屋頂上出現了一個高挑的長發女性。


    她板著臉繼續說道。


    “不過,你們在想些什麽呀。跟一花扯上關係就等於自殺。幸虧趕得及……”


    “啊。”


    月子突然想了起來。這就是之前抓走菜菜香的恐怖分子。


    她仿佛為了展示自己毫無敵意,舉起了兩隻手。


    “我不想戰鬥。複數施咒者的小姑娘。現在的我和《大袚》什麽關係也沒有。——稍微讓我看看吧。”


    她解開唯裏衣服的紐扣,將傷口露了出來。月子暫時就讓她做了。因為放出箭救下唯裏的就是這個人。應該是,沒有惡意的。大概。


    “嗯,深度大約兩厘米吧。撿回了一條命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組成了魔法回路。眼看著唯裏的傷口便開始愈合,血也止住了。


    “那個……你,認識一花嗎?你來這裏做什麽?”


    “這是我的台詞吧。本來想要逮捕一花的,結果你們突然冒了出來。到底在做些什麽——”


    月子茫然的望著唯裏沒有血色的臉,無話可說。


    “……這裏不是能交換意見的地方。咱們移動到能好好說話的地方吧。帶著你下麵的那些朋友們,跟過來。”


    ***


    考慮到被察覺的可能性,十郎沒有使用魔法,從陽台沿著排水管道來到了地麵上。


    “可惡……”


    十郎小聲嘀咕著。


    呼吸混亂,手也在微微發抖。自己臥床靜養應該也就是有十天左右,可是體力卻下降了不少。


    結果,因為心中的那種被迷霧籠罩的不快感始終無法消失,所以十郎沒辦法乖乖躺在床上。至少如果能再多得到一些詳細的情報的話,也許自己能冷靜下來。他想到了這些,所以便跑了出來。


    因為禁止跟外界接觸,手機也被拿走了。如果能和能勢取得聯係的話,應該能問他一些事情,所以,首先要想辦法聯係到能勢。


    那麽,去拜訪附近的民家,借他們的電話使用嗎,還是說隨便抓一個路過的人,借他的手機用呢——十郎一邊想著一邊走,這時,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哎呀,這真是偶遇呀。”


    回過頭去,十郎皺起了眉頭。纖細的中國風少女——pm社名叫阿黛爾的女性,正一臉溫和的站在那裏。剛剛確實什麽氣息都沒有感覺到啊。


    “你……在這裏負責監視嗎?”


    “並不是這麽回事。”


    阿黛爾微微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說偶然有一半是真的,一般是假的。我知道你在這裏,不過我沒想到,剛好在我來這裏觀察的時候會見到你。而且,你似乎是從很奇怪的地方出來的呢。”


    “找我有什麽事?”


    十郎一邊說著,一邊測量著自己和對方的距離。


    雖然不清楚對方的實力,不過她確實非常厲害。如果要戰鬥的話,自己這大病初愈的身體能夠與其對抗嗎。


    十郎感知著口袋中的芝麻一郎和福次郎。


    (怎麽辦?把它們解放,全力戰鬥嗎?)


    不過,阿黛爾卻沒有表現出絲毫戰意。


    “別露出那麽恐怖的表情呀。我覺得你能幫到我們,所以才來的。你難道不在意你姐姐的事情嗎?你難道不是因為看到新聞,才出來的嗎?”


    十郎無法回答。


    自己還無法很好的描述自己的心情。自己到底想把一花怎樣呢。


    “實際上我們pm社正在幫助椎葉一花。”


    “——!”


    阿黛爾看到十郎的表情,輕輕揚了一下眉毛然後向後跳去。


    “嚇了一跳。本來以為你已經嚇壞了,沒想到還能露出這種表情呀。”


    “你們就是幕後黑手嗎!”


    “這個說法真難聽。我們隻不過是協助者。為了讓她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那麽,你不想阻止一花嗎?”


    “…………”


    因為難以推測對方的意圖,十郎沉默了,阿黛爾則繼續說道。


    “根據情況不同,我們也可以幫助你的。因為我的雇主說《不能變得不公平呀》。”


    “……你們在想些什麽?”


    “我們也有我們的原因呀。”


    阿黛爾微笑了一下。從她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的感情。


    這不是表示友好的笑容。可是,也和能勢那種故意將自己偽裝成好人的人有所不同。她仿佛隻是把笑這種表情機械的解析之後,再再現出來一樣,好像她臉部的肌肉在獨立的運動,並沒有和心聯係在一起,讓人覺得有些恐怖。


    “那麽,你打算怎麽辦?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會詳細的給你解釋。——全看你如何選擇了,也許還能再見到椎葉一花,和她好好談一談呢?”


    高級賓館的頂層。十郎望著眼前的門。


    結果,十郎還是遂了阿黛爾的願。然後對方的指示,便是和這房間裏的人物相見。


    十郎輕輕敲了敲門。——沒有回答。


    十郎靜靜的打開門,微微皺了皺


    眉頭。不知住一夜要花多少錢的寬敞套間中,充滿了酒氣。


    “……你去哪了,阿黛爾。”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說道,非常慵懶的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回過頭來。


    冰見穀和十郎四目相對,他瞬間皺起了眉頭,然後露出了一個嘲諷的表情。


    “哎呀哎呀,這不是在大街小巷成為話題的魔法師恐怖分子的弟弟嘛。你到這種肮髒的地方來做什麽?”


    “……那個叫阿黛爾的女人,告訴我說這裏的人知道一花為什麽會變成那個樣子。”


    冰見穀一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咯咯的笑了起來。


    “啊啊,這樣啊,這樣啊,那個家夥。——是不是下達了姐弟對決的指示呀。這種事情,麥斯威爾那個大叔似乎會很高興呀。”


    “……那麽,怎麽樣?你知道什麽嗎?”


    “是啊。如果要說知道的話確實知道一些吧。”


    口齒不清的怪異語調,以及仿佛把對方當成笨蛋的笑容。


    十郎很煩躁的瞪著冰見穀。


    “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殺了你。——讓一花做那種事情的,是你們嗎?”


    “……殺了你?”


    冰見穀說著,緩緩的站了起來。


    “殺了你……殺了你啊。嗯,這話真好。簡直是太好了。”


    冰見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現在就想實施一下。”


    冰見穀啟動《霜刃》,他手中出現了一把實體化的刀。


    “————!”


    他的斬擊非常靈敏,完全無法讓人想象他已經喝了個爛醉,十郎勉強才躲過。


    刀刃撞擊到堅硬的石質牆壁上,將牆壁像切割粘土一樣切開。


    在對方抽刀繼續追擊的時候,十郎使出了壞咒。十郎再次調整好姿勢,將冰見穀踢飛。


    “唔——!”


    在這個瞬間,還沒有完全痊愈的腹部突然疼了起來,十郎皺起了眉頭。


    不好,果然現在還不是能夠正常戰鬥的狀態。


    應該撤退嗎,十郎望向對手。可是——冰見穀卻仍然大字裝躺在地上,完全沒想爬起來。


    十郎小心謹慎的觀察著對方的樣子。突然,冰見穀發出了大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他緩緩的爬了起來。


    “啊,火大火大火大火大。——可惡,在這個國家悠閑自由生活的大少爺,就隻會說些任意妄為的話!”


    然後,他拿起礦泉水瓶子,直接對嘴喝了起來。


    “頭好疼啊。——你坐下。別像個傻子似的站著。”


    “啊?”


    “你隨便坐。你想問什麽我告訴你。反正你知道之後也得死。”


    ***


    “來,請吧。”


    高級賓館的一間房間中。晶招了招手,月子等人也一起走進其中。


    房間內有一名戴著眼鏡的男人,他仿佛反彈起來似的站了起來。同時,菜菜香發出了,誒的一聲。


    “槙野……”


    “好,stop!槙野,不要拔槍。菜菜香你們也禁止使用魔法。我知道你們互相都有很多想說的話,暫時先冷靜下來。ok?”


    “喂,九曜,這些人是——”


    “因為有人受傷了,所以我就把他們帶過來了。不要吵架呀。那麽,新聞呢?”


    “啊,啊啊,剛剛結束。死亡的是政治家和兩名魔法師護衛。政府雖然發表了聲明,不過都是類似向犧牲者獻上哀悼之情,或者是譴責恐怖行動的,沒有什麽新的情報。”


    “知道了。這邊也姑且算是接觸了,不過被她逃掉了。——啊,那個,你的傷勢怎麽樣?還疼嗎?”


    “唔,嗯。沒事了……”


    唯裏小聲回答道。實際上傷口經過醫療魔法的治療已經完美的愈合了。她看起來沒什麽精神,恐怕不是因為受傷吧。


    “那麽,你們隨便坐吧。首先做個自我介紹。菜菜香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是九曜晶。原特殊執行官。”


    “我知道你的名字。那個,九曜小姐確實是五年前……”


    “哦,知道的很多嘛。五年前,被派往海外並殉職的八名魔法師中的一名。也就是說,我是那個椎葉一花曾經的同事,應該說是團隊成員?”


    月子等人也依次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麽,晶為什麽想和那個叫一花的人扯上關係呢?”


    菜菜香問道。


    “啊,因為我欠了那個人很多人情……實際上最近,在那個家夥引發這些事件之前,我見過她了,時隔五年了啊。”


    晶有些難為情的攏了一下頭發。


    “公開記錄上,我們都是死掉的人。如果想要舍棄過去的自己,走上新的人生的話,互相不要再扯上關係為好。我是這麽想的,所以當初才能爽快的和他們分別……可是,實際上,我看錯她了。我沒想到她受的傷會這麽深。所以,我覺得我也有責任吧。——那麽,你們呢?你們為什麽要管這麽危險的事?”


    “……一花是卯滝老師的恩人,然後,她還是照顧我們的老師的姐姐。”


    月子代表大家開口說道。


    十郎差點被殺死的事情。他被限製了人身自由的事情。自己想讓十郎能夠回到學校。然後作為一名魔法師,自己想問問一花為什麽會做這種事。


    “我不是不理解你們的心情,可是她可不是那種孩子們能夠隨意出手,還能平安無事的人。——你是叫,雛咲吧?”


    “是的。”


    “你是那個《雛咲家》的孩子吧。而且還是複數施咒者。”


    “…………”


    是的,不久之前,菜菜香被掠走的時候,自己曾經在這個人眼前,使出了複數施咒的能力。


    “你要是死掉的話,可是國家的損失呀。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卷入其中。”


    “我——”


    月子想要站起身抗議,卻被晶用手輕輕製止了。


    “不過,我覺得有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你想知道一花的事情吧?總之,我會在可能的範圍內都告訴你。你聽聽吧。另外的三個人也是。”


    月子看了看朋友們。紗弓看著月子的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那麽,首先,從最基本的地方開始吧。我覺得你們應該已經在學校裏學過了,我們是生來便擁有著特別力量的魔法師,接受著專門的教育,肩負著用自己的力量為社會服務的義務。當然,力量的強弱和種類有很多不同。大家會被分配到最適合自己的領域中。”


    這是大家剛剛進入培訓學校的時候被教授的事情。


    “那麽,當然力量越強大的人就越是貴重。你們知道有素質判定吧?那個就是用來測量力量大小的,這個素質判定的成績越好,就越是《對國家來說重要的魔法師》。力量強大的家夥要好好管理起來,不能放手。他們的方式便是糖加皮鞭。在工作方麵付給我們高昂的報酬,同時為了不讓我們反抗,將我們的家人當成人質。一花會被控製,就是因為這個。”


    也就是把十郎當成盾牌,讓一花聽話。以前也曾聽十郎本人說過這種事。


    “魔法師在社會中的立場是很弱的。因為數量很少。不管有著怎樣強大的力量,如果每個人被單獨流放到社會中的話,他們隻不過是無法生存下去的一個人而已。如果想要變得幸福的話,就不能違反這個社會的構成。——那麽,這裏就出現了問題。政府到底想把最優秀的魔法師配置到什麽部門去呢?”


    過去十


    郎曾經告訴過月子相似的事情。力量強大的魔法師最能夠發揮他們力量的地方,那就是——


    “軍隊……嗎?”


    “是的。因為在相互殘殺的時候,我們能發揮的力量可以和數億數兆日元的兵器相匹敵。可是,正如你所知,日本在戰爭方麵是個非常消極的國家。即使在國內會被指派一些肮髒的工作,可是大家卻沒有參與過戰爭。不過,隻是這樣便太沒趣了,有些人這麽想。”


    “這就是五年前海外派遣的原因——?”


    “是的。是有關係的。”


    聯合國會往紛爭地區派遣維和部隊這種事並不少見。當然,魔法師也經常會被動員。日本之前多在醫療及資金方麵提供援助。可是,那個時候,某個國家卻在不正式的情況下試探了日本。


    “聯合國不過是為了大國利益而行動的組織。實際上他們也會對敵對勢力展開大虐殺,或者在背地裏做一些殘忍的事情。然後,日本也有著優秀的魔法師,所以他們便對日本施壓,讓日本也承擔這種事情。還說,如果不聽話的話,就在貿易上苛責日本。雖然我們身處特別對策局,可當時的局長卻是個自私自利的討厭鬼,他把我們賣了。”


    “賣了?”


    “他說《我們會出幾個人,不管使用什麽手段都不會讓他們拒絕的》。然後,結果能力很高,又不會拒絕的,或者說無法拒絕的八個人被選了出來。然後,上麵的人,用外交上的利益作為交換,將我們派往了中東。”


    “那個,難道說,上麵的人指的是……”


    “啊,也包括你的祖父在內。他是當時的外務大臣吧?”


    月子頓時感覺到自己臉上血色褪盡。晶一瞬間仿佛後悔了一般,浮現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沒必要覺得自己也有責任。我也並沒有憎恨他,我說了多餘的話吧。”


    “不……”


    很受打擊。不過,即使如此自己也想知道一切,也一定要接受這一切。


    “……請繼續。”


    “啊。——大國們一邊支持著該國的政府,一邊妄圖得到開采石油的權利。可是反政府遊擊隊卻非常頑強,政局始終安定不下來。然後,我們就被要求進行處理。”


    “那個,處理指的,難道是……”


    紗弓插嘴說道,晶點了點頭。


    “是啊,就是殺人。我們的小隊聽從命令殺了很多人。真的,發生了很多難以言表的殘酷事情。他們像懼怕死神一樣懼怕著我們。然後,第一個到達極限的……”


    晶仿佛忍受著很大的痛苦一般,閉上了眼睛,然後繼續說道。


    “是椎葉一花。那個孩子將無數的友軍和整個一個村莊全都炸飛了。”


    ***


    “實際上,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及那個人內心中到底有些什麽。等注意到的時候,隻留下了傷害後的痕跡。”


    冰見穀這樣說著,同時他將水倒進玻璃杯中一口氣喝完了。恐怕,這個人本來就不怎麽能喝酒吧。他偶爾按著額角,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啊,可惡,頭疼完全沒有緩解呀。——然後,我們去看她的時候,我們見到的一花,明顯已經不行了。已經壞掉了。”


    “是不是就和現在一樣——”


    “不是的。仿佛一直以來勉強壓抑著的東西,突然斷掉了一樣。她一直哭著說,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能殺人了。”


    “…………”


    “我們全員都是有些本領的魔法師。不過,其中隻有她的力量最為超群。壓倒性的強大。如果一花無法戰鬥的話,我們的戰鬥力可不隻是減半那麽簡單。而且,我們也覺得厭煩了。”


    “所以,你們就消失了?”


    “是的。所以我們就報告說遇到了敵人的攻擊導致全滅了。我們乘坐的飛機被擊落,然後落在了友軍中,起火爆炸了。”


    “沒被發現嗎?”


    “被發現了呀。可是,我們被迫從事的是非法的活動。公開發表的話對政府不利。所以,如我們預計的一樣,我們被當成殉職來處理了。然後,我們便分開了。”


    “一花呢?”


    “我跟著她。因為她看起來很像會自殺。而且,在同伴中那個人也是與眾不同的。雖然有著無法估量的力量,可本性卻很天真,是個理想家。”


    “…………”


    “隻要能夠使用魔法,即使來曆不明也能找到工作。所以我帶著仿佛一具活著的屍骸的她,輾轉各地。就在那時,不知他們是通過什麽途徑怎麽做到的,那個pm社找到了我們。”


    隻要完成工作便能得到多得不合理的報酬。還會準備新的國籍和新的身份。那個開朗愉快的五六十歲的男性,社長麥斯威爾這樣說道。


    “關於一花,也會在公司裏給她一席之地。如果她不想工作的話,也可以讓我一直陪著她。這是求也求不來的絕好條件。我本來就沒什麽親人,對日本也沒什麽留戀。會參加海外派遣,也是因為一花去了,我隻是跟著她一起去而已。所以,我說服了她,二人一起接受pm社的照顧。我覺得這是正確的判斷。慢慢的一花臉上也有了表情,開口說話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可是——”


    冰見穀仿佛非常悔恨一樣,臉都扭曲了。


    “就因為這樣,我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晚了。那個家夥,麥斯威爾是多麽危險。結果,事情就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


    “那個,一花小姐這五年在做什麽——?”


    麵對月子的提問,晶搖了搖頭。


    “不知道。一直到前幾天再會之前,真的是一點聯係都沒有。不知她是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的,真是嚇了一跳——總之,她叫我出來,讓我治療她的弟弟。然後又過了不久,一花便殺了我們曾經的上司。在電視上鬧得沸沸揚揚的第一起事件。她本來是個溫柔的人,最討厭殺人了。感覺她已經變得讓我無法理解了。”


    晶呼的歎了口氣。


    “為什麽會變成那樣呢。”


    聽了晶的講述也是一樣。過去溫和的形象,和現在那個恐怖的一花,完全不一致。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你說她,溫柔嗎?”


    開口說話的是一直都沉默不語的槙野。在受到全部女性的注視之後,他似乎有些畏縮的皺了皺眉。


    “啊,天真,愛做夢,怎麽說都可以。她確實不是那種因為是工作,就能夠滿不在乎殺人的人。”


    “也就是說,她是那種對於殺人抱有罪惡感,猶豫不決痛苦煩惱的類型?”


    “是啊,就是這種感覺。”


    “那麽——她應該是找到了消除罪惡感的方法吧?”


    “啊?”


    “有的人最喜歡殺人這件事本身,也有的人能夠機械的認為這就是自己的任務。可是大多數人都並非如此,殺死別人這件事,一般情況下,都會帶來極大的壓力。所以必須在自己心中處理這件事,盡量減輕心裏的負擔。最普通的思考方式便是——殺了這個人有什麽意義吧。”


    “意義——嗎?”


    槙野點了點頭,繼續淡淡的說道。


    “自己所做的事情有意義。這個人的死有意義。這次殺人是為了達成什麽目的的手段。是為了大義正義——這麽堅信就可以了。內心的痛苦越強烈,便能被升華成為前進的動力。這跟前進的方向是對是錯沒什麽關係。”


    難道說這個人有類似的經驗嗎,月子心想。


    ***


    “也就是說,那個,麥斯威爾誘導她這麽做的?”


    “大概吧。讓那些犧牲者的死有意義。讓罪惡感通過這種方式成為自己


    的力量。——如果他給一花提示了這種思考方式的話,以一花的精神狀態,她隻會深信不疑吧。”


    冰見穀說著,又喝了一口水。


    “所以,她開始考慮對日本這個國家進行複仇。讓自己殺了很多人的國家,她認為將這個國家毀壞是自己的使命。——當然,這些隻不過是我後來的推測。可是我是知道的。麥斯威爾就是這種家夥。是商界的天才,稀少的武器商人,使用導彈的煉金術師——可他的本質卻是享樂主義自我陶醉的演員。他得到了破壞力超群的棋子,讓一個國家陷入大混亂,他覺得這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事。”


    “那麽,你——”


    十郎忍不住抓住了冰見穀的前襟。


    “你又做了什麽?你隻是遠遠的望著,一花被那種家夥所侵蝕嗎?”


    “……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不能讓她自殺。我不斷祈禱,必須要她找回活下去的意願。所以,我出手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冰見穀淡淡的回答道。


    “所以你沒注意到她變了,像個傻瓜似的錯過了嗎?”


    “是啊,我隻能這麽說了,真是遺憾。”


    冰見穀開玩笑似的說道——可是下一個瞬間,他卻反手抓住了十郎的前襟。


    “隻不過,我沒道理被你這麽說,椎葉十郎。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你,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到底在做些什麽?沒注意到她的煩惱和痛苦,就那麽悠閑的被保護著嗎!——你以為,那個人,這五年為什麽沒回到你那裏?”


    十郎頓時無言以對。


    因為自己隻不過是被保護的對象。隻見過一花背影的自己,和她並不是對等的。她並不認為十郎能幫助她,不認為十郎有任何力量。如果自己注意到了她的孤獨,也許能夠開創不同的未來。


    是的,結果,十郎和冰見穀都沒什麽不同。


    “老實說吧。我才不管日本會變成什麽樣呢。國家毀滅也好,社會崩潰也好,國民全都死光了也好。也許一花真的變了。可是,如果複仇能讓她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的話,我覺得這也未嚐不可。我的工作,隻剩下一直注視著那個人,看她能走到哪裏了。”


    說完,冰見穀突然露出仿佛對一切都失去興趣的神情,鬆開了手。


    “——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你快點回去吧。等一切全都結束了,我再去殺你。”


    “…………”


    可是,十郎卻沒有動。這並不是對冰見穀所說的話的反抗。雖然,十郎並不是對冰見穀的話沒什麽想法——不過,在那之前,十郎被他的另一句話牽動了。


    (毀滅、崩潰——)


    這樣嗎?會變成這樣嗎?


    “喂。”


    “啊?你還在呀?快點——”


    “一花想做的就是這種事嗎?”


    “什麽?”


    冰見穀一臉不明所以的皺起了眉頭。


    “那個家夥想要毀滅日本嗎?為了複仇?——不可能。就算做了這種事也不會有任何好處。就算日本毀滅了,也隻能滿足那個家夥的複仇心,誰也得不到任何好處呀。”


    “一花能得到好處呀。”


    “那個家夥不會這麽想的。滿足自己的複仇心,是為了她自己計算得失。從自己的利益出發的這種想法,是無法消除罪惡感的。這樣無法給長久以來因自己而喪生的那些生命任何意義。絕對不會。”


    這樣的話,一花就不可能是單純的為了複仇而暴走。其中一定有什麽意圖。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別的什麽人。


    “那你說是什麽?”


    “不知道。可是,如果有什麽理由的話,你就能原諒她了嗎?”


    冰見穀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微微張開了嘴,可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


    十郎繼續說道。


    “我是不會原諒的。如果她是為了自己以外的什麽事才做出這種舉動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原諒的。一花——姐姐她應該讓自己更幸福。她根本沒有必要背負別人的生命。所以,我會阻止她。這次我不會後悔也不會失敗。絕對。”


    在一花想要殺死自己的時候,在她殺死了政府要員的時候,她笑了。


    她用看起來一點也不幸福的表情,笑了。


    這是最難原諒的。


    ——啊啊,這樣啊。這就是我的真心嗎。


    終於明白了。


    籠罩在心中的迷霧終於消散了。感覺眼前突然明亮了起來。


    ***


    “——我覺得我漸漸明白了。椎葉一花的事情。謝謝了。”


    雖然並不是完全理解了。可是至少,對一花的印象不再是不知本來麵目的怪物了。


    晶一直板著臉。


    “那麽,你們會乖乖收手嗎?”


    “不會。”


    雖然月子很明白晶的意思,可她還是這麽回答了。


    “我覺得有我能做的事情。果然,我還是想跟一花小姐談一談。為了讓椎葉老師能沒有任何遺憾的回來。”


    “我、我也是。我不希望什麽都不能做。”


    唯裏說道。


    “……那邊的兩個人呢?”


    “本來我們就打算一直陪著月子的。”


    “為朋友著想也要分時間和場合呀……”


    “晶小姐,你不也是為了朋友在行動嗎?”


    聽了菜菜香的話,晶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然後,仿佛放棄了說服這些人一樣,深深歎了口氣。


    “我知道了。也許會需要你們幫忙。不過,不要自己擅自行動。一定要和我們聯係。”


    ***


    “你想做義工嗎?真少見呀。”


    孩子們回去之後,槙野說道。晶輕輕聳了聳肩。


    “如果硬要說的話,應該更接近於還錢吧。一花曾經數次救過我的性命,我欠她的是用金錢無法還清的。”


    稍微隔了一會,晶再次開口說道。


    “看到那個家夥的時候——你是怎麽想的?”


    “我覺得她瘋了。如果要說的更清楚一點的話,應該說她給我一種印象,她似乎知道自己已經瘋了。”


    “我總覺得我知道一部分理由。因為那個孩子的心太強大了。”


    “強大?”


    槙野一臉奇怪的反問道。


    “難道不是太軟弱了?”


    “軟弱的人會馬上放棄。會妥協讓自己接受。我和其他人都是如此。如果想要前進的道路看起來走不通的話,我們很快就放棄了,能夠輕鬆選擇別的路。可是,一花卻不同。她比任何人都溫柔,又充滿理想,希望別人能得到幸福。然後,她也沒有軟弱到能夠簡單拋棄這樣的自己。所以——她也無法拋棄過去殺掉的那麽多生命。她無法忘記一切,讓自己一個人幸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個大笨蛋。”


    晶苦笑了一下。


    “啊,就像你所說的《讓自己的行為有意義》的這個說法,我覺得說中了。大概,一花並不是毫無軌道的暴走。她應該有什麽企圖。”


    “你……想要阻止她嗎?”


    “算是吧。——我覺得我也有責任。那個孩子,如果我再多照顧她一些就好了。老實說,我很害怕一花。我很害怕她超越常理的魔法才能和實力。我覺得她是異次元的人。現在想來當時的自己真是難看。她不可能連內心都是怪物呀。”


    “你也是特級特殊執行官吧?有那麽大的差距嗎?”


    “那是當然的。一流之中也分等級。那個孩子是頂級。在全世界——不,大概在整個曆史中都是如此。”


    晶點燃了煙,用力吸了一口,又吐了出來。


    對於當權者來說便


    是道具,對於一般人來說則是異類,對於魔法師來說更是才能有著天壤之別的怪物——一花一直被這麽對待。同時,晶也是對她敬而遠之的一個人。


    “欠疚嗎?”


    “大概吧。還有一點。我對於現在的自己還挺滿足的。雖然不能走上公開的舞台,不過我能夠隨心所欲的使用力量。我能像以前我希望的那樣,為人們治療。——所以,一直以來,我都裝作視而不見。”


    如果想要走上嶄新的人生,互相還是不要扯上關係為好?這隻不過是一句漂亮話。一花的樣子明顯不正常。晶注意到了。可是她不想讓現在安穩的日子再起波瀾,所以逃開了。


    過去和現在,兩次欠疚。


    “所以,我想阻止她。那個孩子正在做的事情,不管怎麽想都不會有結果。我覺得,她應該有一個更普通,更幸福的人生。——對了,你要怎麽辦?很危險的,你可以退出。以後我也不會找你要錢的。”


    槙野皺起了眉頭。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在鬧別扭。


    “本來我討厭的就是魔法師為所欲為這個社會。我怎麽會聽你的話退出呢。”


    “——這樣啊。”


    晶微微翹起了嘴角。


    “這樣啊。謝謝你,真木山慧。”


    “……別叫我的真名。”


    “為什麽?這裏可包含著更加親密的親愛之情啊。”


    “這個名字聽起來太像女人了,所以我不喜歡。”


    槙野沒有轉過頭就接著說道。他的耳根有些紅了起來。


    晶眨了兩三下眼睛,然後很奇怪的咯咯笑了起來。


    “——你偶爾會變得特別可愛呀。”


    這種小小的樂趣,幸福會降落在平淡無奇的日常生活中。自己最喜歡這一點了。


    不過,恐怕一花不明白吧。她甚至不想去關注一下這些小幸福。


    這是錯誤的,這不是該有的生活方式。


    所以,一定要阻止她,一定要告訴她已經可以停下來了。晶這麽想。


    ***


    “目標是這之中的人嗎?”


    冰見穀打開了桌上的名單。是和那次海外派遣有關的人員列表。大概有十幾名。


    “不過,接下來襲擊誰都由她的心情決定啊。”


    “跟她取得聯係問一問呢?”


    “不可能。自從她殺了第一個人之後就聯係不上了。她大概是打算一個人做吧。”


    可惡,十郎小聲嘟囔著。


    必須盡可能及早阻止一花。可是似乎要找出下一個目標非常困難。


    按照之前的模式,一花首先會抓住目標人物,然後計算時間,在電視台趕過去開始直播的時候,華麗的將目標殺掉。如果能在她抓住人質之前和她取得聯係的話是最好的了,可是——


    “喂,椎葉,你瑪那的感知能力怎麽樣?”


    “頂多半徑十米左右。”


    十郎身為魔法師的基礎能力很低。切,冰見穀咂了一下舌頭。


    “派不上用場的三流。”


    “那你呢?”


    “我不擅長感知。我要是能做到的話就不會問你了。我不說明白你就不懂嗎?”


    “…………我殺了你啊。”


    一花操縱瑪那的能力非比尋常。如果能察覺到她的氣息的話,就能比媒體和警察更早趕到吧。不過,十郎和冰見穀都沒有這種能力。


    (大概……那個家夥的話。)


    十郎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少女的身影。有著恐怕能和一花匹敵的才能的少女,十郎的一名學生。


    她能在極廣的範圍內感知瑪那的動向,大概能夠迅速察覺到一花的位置吧。


    可是,十郎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她應該是被身為教官的自己保護的對象,也是自己應該回去的地方。


    而且名單中還有雛咲伊藏的名字。從恐怖分子手中保護家人——這個責任讓十二歲的少女背負太過沉重了吧。雖然之前她也曾卷入各種事件之中,不過,本來就不應該讓那樣的孩子介入其中。


    如果直播開始之後便能輕易找到地點了。不過,一花明顯是為了《讓大家觀看》才引發的這次的事件。如果在電視攝像機的鏡頭下,恐怕她不會聽任何說服的話語吧。


    等待事情結束,然後追蹤她,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和她對峙怎麽樣呢?


    恐怕以十郎的能力,是無法追蹤逃跑的一花的。冰見穀的話能夠做到嗎?不過,這種作戰方式的前提是至少也要對一個人見死不救,所以要采用這種方式,多少有些猶豫。


    “那個叫阿黛爾的女人怎麽樣?能夠借助她的力量嗎?”


    “那個家夥嗎?”


    冰見穀板著臉說道。


    “沒法期待她。先不說能力如何,她的任務是直屬麥斯威爾,負責監視。我幫助一花,麥斯威爾應該已經全知道了,如果是讓事態惡化的話還好,可我不覺得她會幫忙讓她沉靜下來。”


    “……她把我帶到這裏然後在一旁靜靜的觀察,恐怕是覺得我們無法阻止一花吧。”


    無論十郎如何行動,頂多也隻能為這從未有過的魔法恐怖活動加點調味料。大概對方對自己就是這種評價吧。真想吐口唾沫。


    時間就這樣白白流逝了。隻是變得越來越焦急。


    “可惡。難道就沒有什麽有效的手段嗎……”


    就在這時,冰見穀打了一個打哈欠。


    “算了,就算煩惱也沒什麽用。在這裏休息一會吧休息一會。”


    “喂,等一下——”


    十郎本想罵他兩句,可他卻突然對十郎的腹部發起了攻擊。冰見穀的拳頭準確的砸中了十郎還沒有完全康複的傷口。


    “唔……啊……!”


    因為過於疼痛,眼前一片黑暗。


    “這一下,是為了還你一開始就把我踢倒的那一腳。我,在這種事情上,是那種睚眥必報的類型。”


    “你,你——”


    “你現在的狀態很差吧。跟一直空轉比起來,稍微休息一會恢複一下比較好。反正你也沒地方可以回去了吧。啊,床在那邊。”


    冰見穀使用《無形之手》,將十郎扔在了床上。


    ***


    伊藏環視了一下周圍的人。


    跟上一次比起來,大家臉上的焦急和恐懼都更甚了,伊藏心想。


    “那麽,前幾天的那個女人,又讓聚集在這裏的人減少了一個。黒木因為非常謹慎,還委派了兩名魔法師護衛,可即使如此也被簡單的壓在了自己的車下麵,被殺了。”


    簡單的確認了一下現狀。每個人的臉上更沒有血色了。


    在文件上,這些人擁有的權利能夠左右數千人、數萬人的命運,可是等到自己的性命,成為案板上的肉之後,每一個都這麽可憐。他們讓人不得不這麽想。


    “結果,這證明了每個人的自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個女人有著壓倒性的力量,束手待斃這種全滅的結局幾乎是注定的。”


    “你、你為什麽能這麽鎮定?”


    一個人說道。


    “就算大吵大鬧也沒有用。我跟特別對策局的淵上局長確認過了,就算集結全部魔法師的力量,想要逮捕她或者殺死她都是非常困難的。”


    老人們口中發出了絕望的呻吟聲。


    包括自己在內,不得不承認這些人缺乏想象力。雖然複數施咒者是最強的王牌,可是大家都隻想著怎麽更有效的利用她,卻從沒設想過拔去她尖牙的可能性。


    不過即使如此,在金錢和社會保障的意義上,這個國家魔法師的待遇應該都不壞。而且,實際上一直以來都這樣沒有任何問題的運轉著。經


    過了數十年的積累,有一兩個錯誤也許是無法避免的。


    無論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處理掉正在發生的事件,然後如果可以的話,便利用現在的狀況得到一些利益。


    “有沒有人有什麽相應的對策?”


    老人們隻是不安的相互對視著。不出預料。如果要讓他們記得自己的恩情,這是最好的時機了。


    “那麽就交給我吧。”


    “你、你有辦法嗎?”


    “也許會犧牲幾名魔法師。不過如果因此能夠挽救我們的生命的話,那可是很劃算的對吧?”


    “已經談攏了。”


    伊藏說完,駕駛席上的女性短短的回答了一句,這樣啊。


    “我再問你一次——真的可能嗎?殺死椎葉一花?”


    “可能的。”


    平時被稱為幸崎的女性淡淡的回答道。


    “你對於殺死過去的同事這件事,就沒有什麽抵觸嗎?”


    “因為這是工作。”


    伊藏聽了這個回答,點了點頭。雖然自己將她作為秘書放在身邊,不過看起來,她作為魔法師發揮作用的時刻到來了。


    “我把你放在我這裏是有意義的。我會如你要求的那樣,準備牽扯她腳步的人員。你要好好工作呀。名阪千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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