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第七天堂的最後一位客人送出門後,蒂法(tifa)回到餐廳裏清理廚房。房間籠罩在足夠照明但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昏暗、朦朧。那裏除了蒂法外空無一人。僅僅在幾天前,這工作還顯的不那麽漫長。她享受著同她的家庭一起,忘記所有的煩惱,但是現在,水已經變的冰冷,到處是肮髒的餐具,她哪裏也去不了。蒂法打開店裏所有的燈去嚐試改變這種氣氛。短暫的一刻裏,店裏亮了起來,然而不穩定的電力供應很快又使一切重歸昏暗。一種不安的感覺向她襲來,她懷疑是否在這房子裏自己一直是孤獨一人。當這種想法閃現在腦中的時候,蒂法幾乎不能忍受,她叫出了一位女孩的名字。


    “瑪琳(marlene)!”


    不一會,輕輕的腳步聲從店子深處的兒童房裏傳來,瑪琳走過來。


    “噓——”她皺著眉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蒂法道了歉,並且放下心來。


    “丁塞爾(denzel)總算睡著了。”


    “他還是覺得疼嗎?”


    “是的。”


    “你應該叫我過去。”


    “丁塞爾不讓。”


    “我明白……”


    蒂法感到自責,她讓孩子們為她擔心了。


    “你怎麽了?”


    “嗯……你的意思是?”蒂法無意義的回答著,試圖隱藏自己的感覺。瑪琳環顧了一下店子,這裏隻有蒂法一個人。


    “你覺得寂寞嗎?”小女孩看穿了一切。“我哪裏也不會去的。”


    “謝謝。你也應該去睡覺了。”


    “我正要去睡覺呢!”


    “對不起。”


    [她是我的女兒。我向別人這樣介紹她。她的父母不久前去世了,她爸爸最親密的朋友巴瑞特(barret)養育了她。]


    從蒂法遇到巴瑞特並跟他一起旅行時起,她已經了解了許多瑪琳的事情。於是很自然的,當巴瑞特決定去旅行以安頓他的過去的時候,他把瑪琳托付給了蒂法。


    蒂法停止了清洗餐具,她跟著瑪琳走進兒童房。兒童房裏有兩張床並排擺放著,丁塞爾躺在那裏,已經睡熟了。八歲男孩前額上星痕症候群的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當他被病痛折磨的時候,沒有什麽能減輕症狀,也沒有什麽能使他的病況稍加改善。蒂法拭去了在他濕潤額頭的傷痕上湧出的黑膿,丁塞爾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很快繼續睡著了。一直注視著丁塞爾的瑪琳,在躺在自己的床上塞好被子後,叫住了蒂法。


    “即使和我們在這裏,你仍然覺得寂寞,是嗎?”


    “……對不起。”蒂法老實的承認道。


    “別介意。我們也是一樣。”


    “我能明白。”


    “我好想知道,克勞德(cloud)在哪裏呢?”


    蒂法抬起頭,沒有辦法回答。克勞德在midgar的某個地方。起初,她想象著可能發生的最壞的情況。也許他在出工作的時候遇到了事故,或者遭到了某些怪物的襲擊。


    她很快發現其實他仍然在某處做他的工作,人們可以在工作中看到他,他僅僅是離開了這棟房子而已。蒂法曾經嚐試著使孩子們相信一切都沒有改變,但是她最終無法冷靜下來。不久之後,孩子們意識到發生了一些事情。


    “他為什麽要離開呢?”


    [我不知道。也許我們之間突然出現了問題。]


    但是蒂法仍然記得當她最後一次看見克勞德時他臉上的笑容,親切,溫柔,令她覺得一切都那麽美好。


    [我懷疑我是不是誤解了什麽。]


    宿命的那一天,來自外太空的流星從天而降。生命之泉從星球的裂縫處噴湧流出、融合、並且摧毀了一切。那時,蒂法和她的夥伴一起在空中目睹了這一幕。


    [我希望一切都被洗刷走。洗刷掉我的過去,我們的過去。也許,我還感到了伴隨著戰鬥結束後的解脫而來的、不可避免的恐懼。]


    [我懷疑,是否我還可以繼續按我自己的方式來生活。]


    當一些人麵對同樣的問題,她會告訴他們應該繼續生活下去,無論什麽事情發生。但是現在輪到她自己的時候,她動搖了。


    由於神羅公司開發了魔晃能源,世界繁榮起來,光明照耀了大地。但是同時更黑暗的事情發生了。反神羅組織“雪崩”為此行動起來,他們要讓世界了解到那些黑暗。


    魔晃能源使星球陷入了毀滅。盡管雪崩組織在地下努力行動著,但無能為力,世界沒有任何改變。一旦你了解到魔晃能源帶來的好處,你就很難再去反對它。為了使情況有所改變,雪崩組織選擇了進行一些極端的行動。在魔晃能源被大麵積使用、有很多人居住的魔晃城市midgar,他們炸掉了其中一個反應堆。


    因為對炸彈威力的錯誤計算,城市地區被破壞的程度超過了雪崩組織的想象。魔晃反應堆周圍的地區也被破壞。作為對這一事件的反應,神羅公司開始致力於消滅雪崩組織。於是城市midgar裏雪崩組織藏身、同時還有很多居民居住的一個地區被完全摧毀了。這是為了消滅微小的反叛者組織雪崩,神羅公司所采取的暴行。最終,雪崩組織成為了無數無辜生命犧牲的根源。


    那就是蒂法加入的雪崩組織。


    以前她曾經認為為了實現偉大的目標,犧牲或多或少是不可避免的。他們也隨時準備著犧牲掉他們的生命。但是大災難過後,蒂法和其他人失去了原本的目標。當他們對付神羅公司時,他們很快發現他們在和強大的薩菲羅斯(sephiroth)戰鬥。蒂法和她的童年好友克勞德一起,加上雪崩組織的幸存者巴瑞特,混亂中認識的愛麗斯(aerith),還有火紅十三(rediii),他們展開了旅程。在經曆了更多的事情後,席德(cid),caidsith,尤菲(yuffie)和文森特(vi)也成為了同伴。


    新的友情之花正在綻放,然而作為代價,愛麗斯失去了她的生命。


    盡管如此,旅程在繼續著。回過頭看著這段旅程,蒂法可以感到,無論成功或者失敗,他們的戰鬥正在走向終點。


    [當我仍然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一切就開始了。那時在我家鄉nibelheim附近的魔晃反應堆出了些問題,威脅著我們的生命。]


    [薩菲羅斯被神羅派來解決這些問題,但是他殺了我的父親。我無法忍受對神羅和薩菲羅斯的憎恨。於是我加入了雪崩。是的。那是我內心中對他們憤恨的開始。雪崩組織所使用的標語“反對神羅”,“反對魔晃”正好掩蓋了我真正的動機。但是當我們嚐試去拯救這個星球時,太多的生命犧牲了。如果那隻是因為我私人的複仇,那麽……]


    這種罪惡感深深的植在了蒂法的內心中。


    她懷疑她是否能伴隨著這種感覺生活下去。蒂法害怕她的未來,她的視線從天空移向了地麵。


    那時,克勞德坐在她的旁邊,與她看著同樣的風景,溫柔的微笑了。那是她在旅途中從未見過的笑容。克勞德意識到了她的注視,問道,“怎麽了?”


    “克勞德,你笑了。”


    “我有嗎?”


    “是的。”


    “一切從現在開始。一個新的……”克勞德尋找著合適的字眼,“一個新的生活。”


    “我要活下去。我想那是我可以被原諒的唯一辦法。我們經曆了……太多事情。”


    “我猜你是對的……”


    “但是當我在想,究竟我已經打算重新開始一個新的生活多少次了,就感到很可笑。”


    “為什麽?”


    “每當我想開始時,總是會失敗。”


    “這並不可笑


    。”


    “……我想這次會沒問題的。”


    克勞德沉默了一會,接著說,“因為你和我在一起。”


    “但以前我也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明天也會如此。”克勞德回答著,再次笑了。


    蒂法和她的夥伴一起去看望愛麗斯。她如今沉睡在遺忘之都的湖底。正如他們被告知的那樣,那個她用生命去拯救的世界現在必定已經安然無恙。蒂法聽到一個聲音問她,是否一切都好。她不知道那是愛麗斯的聲音,抑或是她自己的聲音。她忍不住哭出聲來。就在薩菲羅斯奪走愛麗斯的生命時,蒂法沒有為她的死亡感到悲痛。她的哀傷轉為了更大的對敵人的憤怒。至少現在,當她來到這個地方,她深深體會到了幾乎把她心髒撕裂的悲傷和痛苦。作為雪崩的一員,一直伴隨著帶給她這種感覺的大集體,此時蒂法無法停止她的眼淚。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感到克勞德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他緊緊的握住她的肩膀,仿佛這樣她就哪裏也去不了。現在,她隻想縱情大哭一場,接著把其餘的一切全交給他。


    如果是孤獨一人,她會不知道她還能做什麽。


    ******


    蒂法那些一起經受住旅途考驗的夥伴們分開了,如同當時聚在一起時那樣輕易。文森特好似一位剛巧坐在身邊的火車旅人那樣離開了。尤菲抗議著,她說在成為朋友共患難過後,他們不應該以這種方式分手。好象是巴瑞特,也許是cid告訴她,如果大家都活著,隻要想,他們就隨時可以見麵。在許諾過哪天會重聚之後,蒂法、克勞德和巴瑞特離開了其他人前往corel鎮。那裏是巴瑞特的故鄉。那裏,因為魔晃而發生的慘劇是對他來說是一切開始的根源。巴瑞特默默的站了一會後,他告訴其他人不要追隨他,他同樣不得不背負著罪惡活下去。


    他們還去了nilbeim,蒂法和克勞德的故鄉。他們沒有感到任何鄉愁,卻清晰的回想起了在這個城鎮發生的悲劇。


    “我不應該回來的,”克勞德說,“這使我重新回到了過去。”


    克勞德的話也說出了蒂法心中的感受。


    ******


    接著他們去了kalm,在那裏等待他們的是愛麗斯的養母elymyra,還有留在那裏被照顧的女孩,瑪琳。elymyra的兩個親戚住在他們在kalm的房子裏。巴瑞特和瑪琳為重逢感到高興。克勞德告訴了他們在愛麗斯身上發生的事情。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如何接受已經發生的事實,蒂法、克勞德和巴瑞特為他們無法拯救愛麗斯道歉著。


    “你們已經盡力了,不需要道歉了。”elmyra說。


    蒂法和其他人無法回答。


    [我們真的盡力了嗎?]


    很多人來到kalm尋求避難。普通的民房成為了緊急避難所。盡管可以收取一定的費用,但kalm居民沒有這樣做。甚至連旅館也免費為需要的人們提供房間,如同所有人都在為世界的重建而努力合作著。


    “走吧,我們回家去。”克勞德說。


    “去哪裏?”巴瑞特問。


    “去我們被打斷的現實。”


    “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們普通的生活。”


    “我們在哪裏還有那樣的東西?”


    “我們會找到的。”克勞德看著蒂法說,“對嗎?”


    “是的!”瑪琳高興得喊出聲來。蒂法也點點頭,但是和巴瑞特一樣,她懷疑他們哪裏還能有一個正常的生活。


    他們四人返回了midagar.隕石被摧毀後,城市已經從震驚和混亂中恢複。人們開始重新尋找他們的未來……不,是尋找他們現在的生活。看到這一切後,蒂法再次譴責了自己。當她從空中看midgar時,她希望一切都被清洗幹淨。她不知道那裏仍然有許多生命。蒂法無法原諒自己的自私,她告訴克勞德和巴瑞特當她在飛空艇中時的想法。巴瑞特和克勞德明白她的感受並且讚同了。但是他們提醒她,無論他們在那裏,在做什麽,永遠也無法從意識深處的罪惡感中解脫出來。


    “既然這樣,我們要繼續生存。我們要生存到直到我們贖清了所有的罪過。這是唯一的辦法。”巴瑞特說道。


    當蒂法和克勞德單獨在一起時,克勞德對她說,“為自己的想法而困擾,這不像你。”


    “我……就是這樣的。”


    “不。你是更加快樂而堅強的人。如果你忘記了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會在你身邊提醒你。”


    “你真的願意嗎?”


    “也許。”克勞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


    他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midgar的內外收集信息。原材料是缺乏的,但重要的是,他們沒有漏過有關哪裏能找到材料的任何消息。他們三人分頭行動著,互相通知各自需要的消息,這樣他們就能找到他們所需要的材料。他們幫助那些行動不便的人。晚上,他們睡在midgar裏一塊據說隨時會倒塌的盤塊下。


    有一天,巴瑞特帶回來一罐酒,一個電暖氣還有各種水果。那是別人送給他作為幫忙拆屋子的謝禮。


    “看著,”巴瑞特說道,他開始很有技巧的做飯,那是其餘兩人以前從沒見過的景象。那瓶酒從被帶回來起已經放在那裏兩周了。他們發現那是corel鎮生產的一種特釀酒。蒂法和克勞德慢慢的綴飲著。巴瑞特喝的很多,也許喝下去的那些酒的量已經足夠洗澡。當他談論起他記憶中那些過去的美好時光時,露出了享受和幸福的表情。喝醉後,他跌進了一口井裏。蒂法和克勞德大笑起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第二天,巴瑞特用一種認真的口吻說,“我們開始來賣這種酒,開酒吧做點生意如何?”


    “我們嗎?”克勞德驚訝的問。


    “當然,你真傻!我們吸引不了客人,但是蒂法可以。”


    “我?”


    “你對這個很在行。”


    就在不久之前,雪崩組織的隱蔽處是一個叫做第七天堂的酒吧。酒吧的經營為組織內人員的生活和活動提供資金。蒂法那個時候是酒吧的服務生,更準確點說,是酒吧的經理。巴瑞特繼續說下去。


    “依我看,midgar的人們分為兩種。那些整日到處遊蕩至今不能接受現實的人,還有那些打算好好工作繼續活下去的人。我明白這兩種人的感受。每個人都麵對著他們各自的問題,但是他們用不同的方法來解決。而酒是一個可以解決所有人問題的辦法。”


    “為什麽?”


    “我不知道。但是當我們昨天喝的半醉的時候,我們笑了。我們忘記了各種煩惱不是嗎?那就是酒能帶給我們的。”


    “嗯……我猜你是對的。”


    “這樣的快樂時光很重要,不是嗎?嘿,蒂法,你覺得呢?”


    蒂法無法馬上回答。她明白巴瑞特的意思,但是,開這樣的一個酒吧就像回到了雪崩過去的日子一樣。


    克勞德開口了。


    “蒂法,讓我們嚐試著去開始吧。如果太痛苦,我們可以停下來。”


    “不會痛苦的。如果蒂法不工作的話她就總會去想那些事情。這樣下去她就什麽也做不了了。”


    那也許是對的。


    他們三人開始著手準備。他們決定在midgar北邊的新城市edge開始他們的新酒吧。


    所有巴瑞特和克勞德以前幫助過的人們聚集到一起。他們運來了石牆、立柱諸如此類修建酒吧所需要的建築材料。


    巴瑞特大聲的命令著,而克勞德則輕聲指導著那些人


    。另一方麵蒂法在學習如何釀造corel的特製酒,如何使它更加可口。她也在考慮著,基於那些能被穩定提供的烹飪配料,有哪些食物能被列進菜單。瑪琳對於那些幫助修建酒吧的人來說是位小天使,就象她不斷強調她將如何成為酒吧的新服務生一樣。解決每天發生的問題是很辛苦的工作,但是也給他們帶來了滿足感。有時,蒂法仍然會在微笑時為她的罪惡感到心虛,不過這種感覺總會被詢問各種事情的電話聲打斷。


    克勞德說,再有幾天他們的新酒吧也許就可以開張了。巴瑞特問他們決定給酒吧起個什麽名字。主意有很多,但克勞德起的名字全都沉悶且無意義,而巴瑞特的名字總讓人們想起怪物。最後,這件事情不得不由蒂法來決定了。兩個男人保證無論蒂法起什麽名字,他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不過,酒吧開張的日子快到了,蒂法有太多工作要做,她沒有時間去想這件事情。有一天,瑪琳來了,她問他們是否起好了酒吧的名字。


    “我們仍然在考慮。”


    “我希望能叫第七天堂,”瑪琳說。那是蒂法一直想回避的名字。


    [僅僅是我心中的那些過去就已經夠了。無須再起一個這樣的名字來提醒我的過去。]


    “為什麽?”


    “因為那時很快樂,如果我們還叫它第七天堂的話,我們會再次擁有歡樂的。”


    我們已經忘記了成年人是如何擁有野心的。但是,瑪琳與那一切無關。對於她來說,第七天堂是一個快樂的家,一個巴瑞特、蒂法和其他朋友都在那裏的家。


    “嗯,第七天堂……”


    [我無法抹殺我的過去。我隻能妥協並繼續活下去。]


    蒂法決定她要做好準備。


    第七天堂開張的第一天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corel鎮的酒是一種當你想喝時可以自己製作的東西,所以價格不貴。由於烹飪原材料有限,他們沒辦法提供任何特餐。但即使如此,人們也仍然在尋找這樣一個地方,一個他們可以和朋友一起喝酒的地方,一個可以平複現實中的悲傷,或者忘記現實暢想未來的地方。沒有錢的人們也可以用物品來交換酒喝。這裏還提供了各種果汁,所以小孩子們也可以入內。他們隻招待瑪琳認識並喜歡的小孩子。她是一個任何時候都不能被忽視的存在。瑪琳作為服務生不能工作到深夜,那些喝多的人們會被毫不猶豫的遣送回家。


    巴瑞特在角落裏慢慢喝著他的酒。也許他在計劃成為酒吧裏的保鏢。克勞德的工作是取來製作食物和酒所需的原料。他不知道大部分水果和蔬菜的名字。起初蒂法很驚訝,但是他想起了克勞德所經曆的人生,確實也沒有辦法。當她想起,克勞德的新生活就是從記住蔬菜的名字開始時,她就覺得很有趣。不,我不能笑,蒂法心裏這樣對自己說。


    克勞德對社交活動不在行。他不善言辭,但是現在他可以為他們所需要的原料討價還價了。原料的價格比本身的價值要高,克勞德也在不斷努力著。


    酒吧開張的第一個禮拜過去後,巴瑞特告訴其他人,看到現在生意進行的不錯,他可以離開去旅行了。他會把瑪琳留在這裏。


    “我要去旅行,去安頓我的過去。”


    克勞德點點頭,仿佛明白他的意思。


    “安頓你的過去……?但是我也正想這麽做。”


    “你們在這裏就可以做這件事。不僅僅是剝奪,試試證明一下吧,你們也可以給予。”


    在巴瑞特離開前的那晚,以前總是和蒂法一起睡的瑪琳,那天晚上和她的養父一起睡。他們那天晚上一直交談著,直到深夜。


    第二天清晨,巴瑞特出發了。


    在他身後,瑪琳喊道,“給我來信!也要打電話!”


    巴瑞特舉起他裝有機槍義肢的右手,他一直向前走去,沒有回頭。那是一個除了戰鬥外別無生存辦法的背影。


    [我想知道他將會找到什麽樣的生活。我祈禱他能遠離戰爭。不僅僅是剝奪,我祈禱他能夠證明他也可以給予。]


    “你們要保證當個‘好’孩子!”


    當克勞德和蒂法聽到巴瑞特的話,他們彼此對望了一眼。當個“好”孩子?


    “我會照顧好克勞德和蒂法的!”


    巴瑞特轉過身喊道,“保重!”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維持住這個家!努力!”


    ******


    [我離不開朋友,這樣我才能承受住靈魂中的罪惡感活下去。即使他們和我有同樣的傷痛,即使他們背負著同樣的罪惡。離開了對方的鼓勵和支持,我們全都無法活下去。]


    [也許你可以把那稱為家庭。我們必須盡我們最大的努力維持這個家庭。]


    蒂法想,隻要和能被稱為家庭的朋友一起,她就可以克服任何困難。


    ******


    酒吧開張後已經過去幾個月了。有一天負責原材料提供的克勞德打回電話。他想商量一下有關每位來第七天堂的客人終生能得到多少免費餐點和飲料的特權問題。不用聽他講述,蒂法已經明白他的想法。她確定克勞德想用這種特權去交換些什麽,無論那是什麽。


    晚上克勞德騎著機車回來了。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型號。從那時起,隻要是在工作之餘的閑暇時間,克勞德總是在調試他的機車。他帶回一位在別的地方認識的工程師去改裝他的機車。後來好象是一些其他人也來幫助他完成改裝。瑪琳和她的年輕鄰居朋友也在看。這情景使蒂法感到安心,他們真的成為了世界上的一個家庭。


    有好幾次為了原料供應,克勞德不得不離開midgar。目的地大多是kalm。如果是以前,他就需要租一輛機車或者卡車,或者是陸行鳥,但是現在他有了自己的機車。偶爾,他甚至去到很遠的地方,並且設法搞到了一些稀有物品。


    一天晚上,克勞德接到一個電話。在談了一會電話之後,克勞德說他要出去一會。


    “你要去哪裏?”


    “我該怎麽告訴你呢……”


    克勞德告訴蒂法,以前當他帶著原料回來的時候,經常被要求送一些貨物。打電話來的人是那些和他們分享蔬菜的商店老板之一。他有一些東西想讓克勞德在天亮前務必要送到。克勞德看著蒂法,如同一位暴露了秘密的孩子。


    “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嗯……對不起,我之前隱瞞了這件事。”


    “為什麽呢?”


    “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


    蒂法大笑起來。克勞德繼續告訴蒂法,他是如何依靠送貨拿到一點報酬,並且他為自己把這些錢全花在了改裝機車上而感到心虛。蒂法想,他就像一個孩子。克勞德已經找到了蒂法所不知道的另一個世界,為此也許她感到有點難過,但是他的世界在擴大,這又是一個讓人感到鼓舞的事實。是的,這就像是一位母親的想法。蒂法將克勞德送出門,她為在她心中產生的這種全新的感覺而感到欣喜。


    現在,蒂法已經可以獨自伴隨著她心裏的罪惡感活下去,但是她並沒有忘記它們。也許有一天,她將最終得到懲罰。直到那天到來,蒂法都會一直向前看,努力生活下去。她會生活下去,不是為了剝奪,而是為了證明她自己也可以給予。


    ******


    蒂法很認真的鼓勵克勞德開一家快遞服務公司。他們可以在酒吧裏接定單。她或者瑪琳可以來做接電話的工作。克勞德猶豫著,但是經過一晚上的思考後,他接受了這個建議。當然,他很快又舉棋不定了。


    就這樣,斯特萊夫(strife)快遞服務公司開始了。midgar是他們業務的中心,但是隻要克


    勞德騎機車能去,他們也負責送貨到全世界。克勞德對於他自己是個大的活廣告這件事置之一笑。他的工作也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在現在這個時候,寄送物品並不容易,到處都有潛伏的怪物,由於生命之泉的噴湧,地區的道路也可能會隨時崩壞。像這樣需要全世界旅行的工作並不是誰都可以完成的,這也正是克勞德想要的。蒂法想,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克勞德是一個不善社交的人,通過快遞工作,他可以結識到更多的人。


    克勞德開始他的快遞業務以後,他們的“家庭”生活受到了很大影響。這不太好,除了清晨和深夜,克勞德經常都不在家。當然,這也意味著他們三人可以一起坐下來說話的機會越來越少了。蒂法嚐試著每周關掉酒吧一天,但是這不能阻止克勞德繼續做他的工作。克勞德不會拒絕任何業務。盡管蒂法希望大家能偶爾騰出些空餘時間好好相處,但她覺得這太自私了。在那段時間裏,瑪琳發現克勞德變了。她告訴蒂法,克勞德有時會獨自看著天空而不再注意她。


    [克勞德永遠不會真的主動接近瑪琳和她說話,但是我確定,在她向他開口說話之前,他從來沒有忽視過她。我知道克勞德有他自己的方法去和瑪琳相處。我想起了到處都有不善於和孩子打交道的人,但是對於孩子,他們又都有自己的相處之道。]


    [我告訴她克勞德也許隻是累了,但是沒有用。瑪琳是一個對大人的變化非常敏感的孩子。]


    在他們的假日裏,蒂法和瑪琳正在打掃房間,這裏現在是克勞德的辦公室。那裏有很多未經整理的散亂的紙張。其中一張吸引了蒂法的視線。


    客戶名字——elmyragainsbh


    運送物品——花束


    目的地——遺忘之都


    蒂法把這張紙單獨放好,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因為強烈的擔心,她全身顫抖了。在全世界運送貨物,就意味著克勞德也在和他的過去一起旅行。她知道克勞德因為沒能保護愛麗斯而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已經處在了可以克服它的邊緣,但是現在,重新回到他和愛麗斯分離的地方,這意味著悲痛和悔恨將再次撕裂他的心靈。


    晚上酒吧關門後,克勞德很少見的喝著酒,他一飲而盡。在走過去給他倒滿前,蒂法猶豫了一下。


    “我能和你一起喝嗎?”她有些話想和他談談。


    “我想獨自喝。”


    聽到這些,蒂法無法自已,她說道,“那麽回你自己的房間喝。”


    巴瑞特打過幾次電話回來。大多時候他沒有談到他自己,而是問瑪琳過的如何。每次他都以和瑪琳說一會話來結束這個電話。瑪琳在注意了一下蒂法是不是能聽見之後,難過的對巴瑞特說,“克勞德和蒂法相處的不太好。”


    無論蒂法和克勞德是如何看待對方的,他們不能把瑪琳卷進來。蒂法這樣對自己說。


    蒂法強迫她自己和克勞德說話。當瑪琳在場時,她會挑那些輕鬆愉快的話題來說,避免使談話變的沉重。克勞德對於蒂法的改變顯得迷惑,但隱約猜到了她的想法。他附和著這種氣氛去和蒂法講話,甚至瑪琳也會加入進來。


    [我想一切都還好。但是我不能說我真正想說的。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一天早上,蒂法對大家說起一個她從顧客那裏聽來的笑話。


    “那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克勞德自言自語道。


    “那不可能!”瑪琳喊起來。


    所有的人都驚訝的看著瑪琳。


    “你以前已經告訴過我們那個故事了!克勞德每次都回答相同的話!”


    也許相處不是那麽愉快,但是我們在一起,我們是一個家庭。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並且我們依靠維係著這個家庭而生存。也許不會有很多談話或者歡笑,但是我們是一個家庭。蒂法這樣想著。不,這是她讓她自己這樣想。


    確定克勞德已經熟睡後,她對他說,


    “我們一切都會好的,是嗎?”


    當然,她沒有得到回答,她隻聽到了克勞德熟睡時的呼吸聲。蒂法想知道是否他睡在這裏的事實意味著,他是這個家庭的一份子。


    “你愛我嗎?”


    克勞德醒了,一個懷疑的目光注視著他。


    “克勞德,你愛瑪琳嗎?”


    “當然。但是有些時候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近她。”


    “即使是在我們在一起的時候?”


    “也許還不夠。”


    “我們對你來說不夠嗎?”


    克勞德沒有回答。


    “對不起,問了奇怪的問題。”


    “不用道歉,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克勞德閉上了眼睛。


    “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克勞德還是沒有回答。


    在那不久後,克勞德帶回了丁塞爾。丁塞爾被帶進酒吧的時候是失去知覺的。那是星痕症候群。克勞德說看起來這病症是不久前染上的。當蒂法看護丁塞爾時,她想不知道有多少孩子都染上了同樣的病。現在有很多專門為失去雙親的孩子而建立的設施。然而,為什麽克勞德把丁塞爾帶到這裏呢?當蒂法想問他的時候,克勞德說了一些話。


    “這個孩子到我那裏去了。”


    “什麽意思?”


    “我是說……”


    ******


    當丁塞爾恢複後,蒂法聽了丁塞爾在來到這裏前所發生的所有事情。接下去她對自己說,他應該來到這裏。他是第七區被破壞的犧牲者之一。


    [第七區被破壞是因為我們。這就是我為什麽要負起責任來養育他。他不是去了克勞德那裏,他隻是見到了克勞德,這樣他就可以來到我這裏。]


    蒂法和克勞德、瑪琳商量,她想讓丁塞爾成為他們家庭的一員。克勞德點點頭沒有說話,而瑪琳非常高興。


    起初,丁塞爾堅持不懈的幫助他們,作為對收養了他的回報。但當他幫助克勞德工作並在酒吧前前後後忙碌時,他開始向他們打開了心靈。


    晚上,酒吧關門了。清潔廚房的時候,蒂法看向房間中間的桌子。那裏坐著斯特萊夫快遞服務公司的經理克勞德,還有他的兩個助手,瑪琳和丁塞爾。丁塞爾經常被星痕症候群的病痛折磨,但是在不感到痛苦的日子裏,他總是呆在克勞德旁邊。每天,克勞德都會有一半的時間在外麵,當他回來的時候,就是丁塞爾最珍貴的時間去和他的英雄在一起。是的,克勞德是丁塞爾心目中的英雄。騎著機車,在他星痕症發作瀕臨死亡的時候拯救了他……那所有的一切都讓丁塞爾覺得向往。丁塞爾想知道關於克勞德的一切。在克勞德回家前,他不斷的問蒂法有關克勞德的事情,隻要她能回答。一次,蒂法半開玩笑的對丁塞爾說,她才是每天做飯給他們吃的人。丁塞爾就用大人的口吻說,他同樣每天都在打掃房間和酒吧。


    確實,他的清潔工作完成的很好。當他被問到是否是他去世的母親教會他打掃的時候,他回答不是。第二天,蒂法問克勞德誰教會了丁塞爾打掃。丁塞爾早把答案告訴了克勞德。這讓蒂法覺得有點受傷。


    [為什麽丁塞爾告訴了克勞德而不告訴我,我為此感到困惑。一天我向一位和丁塞爾年紀相仿的小顧客詢問這件事。他回答說男孩子都是這樣的。所以看樣子沒有任何問題,我們是一個很正常的家庭。]


    那答案沒有使蒂法更了解他們,但是“正常家庭”的字眼使她感到安心。


    在酒吧關門後,通常三個人會圍坐在桌子旁。如果說這是一位年輕的父親和他的兩個孩子,也不會感到奇怪。如果蒂法願意,她可以走過去加入他們,他們微笑著表示歡迎。


    克勞德把地圖鋪在


    桌上。他在確定明天他要走的送貨路線。丁塞爾和瑪琳在整理那些紙張。當瑪琳有不認識的字的時候,她就去問丁塞爾。丁塞爾就會像一位哥哥一樣去教她。當丁塞爾也不認識那些字的時候,他會去問克勞德。在告訴他們字的讀法之後,克勞德會習慣性的遞給他們一支筆。他告訴他們,如果他們不會寫這些字,也就沒辦法記住它們。紙張上的各種地名引起了孩子們極大的好奇,他們問克勞德那些地方都是什麽樣子的。克勞德的描述很簡單。那裏有很多人,那裏幾乎沒有人,那裏有很多怪物所以很危險,走北邊的路會更安全……那些描述會使你問“就這樣?”,但是卻使那些孩子們感到滿足。不久,蒂法想多說些關於那些地方的事情。當她加入更多細節的時候,丁塞爾就會問克勞德是不是真的。這讓蒂法有點生氣。但是她也會想,一切都沒問題,也許正常家庭就是這個樣子。


    也許在丁塞爾來了之後,他們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家庭。克勞德接的工作明顯少了。在晚上,他總是保證他能有時間和孩子們呆在一起。他和蒂法之間那些又短又傻的對話也回來了。


    ******


    “所以問題都解決了?”


    “什麽問題?”


    “你的問題。”


    “是的……”


    克勞德想了一下。


    “如果你不想告訴我,沒關係。”


    “我真的不能解釋得很好……”在開始說之前,克勞德提醒道。


    “問題沒有解決。我不覺得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我能解決它。你無法挽回已經逝去的生命。”


    蒂法默默的點點頭。


    “但是也許我們仍然能夠拯救那些現在處在危險中的生命。也許我能做到。”


    “你是說丁塞爾?”


    “是的。”


    “你還記得當你把丁塞爾帶回來時,說過的話嗎?”


    “我說了什麽?”


    “你說丁塞爾到你那裏去了。”


    “嗯……”和通常一樣,克勞德看起來像一個被責罵的孩子。


    “告訴我。我會在聽過之後再決定是否要生氣。”


    克勞德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丁塞爾暈倒在愛麗斯常在的那座教堂前。所以我想是愛麗斯帶他到‘我那裏’去的。”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克勞德的視線移開了。


    “你去了那座教堂。”


    “我不是想在那裏逃避。”


    “你是在逃避。”


    “我很抱歉。”


    “我不是說你不可以去。但是下次,我會和你一起去的。”


    “我明白。”


    “並且你錯了,克勞德。”


    克勞德困惑的看著蒂法。


    “愛麗斯不是把丁塞爾帶給你。”


    “是的,我也這麽想。”


    “愛麗斯把那孩子帶給我們,不是嗎?”


    克勞德凝視著蒂法,最後笑了。那笑容親切而溫柔,令她覺得一切都沒有問題,一切都很美好。


    ******


    談話過去的幾天後,克勞德離開了。蒂法懷疑是否那天她看到的笑容僅僅是個幻覺。在親吻了熟睡孩子們的臉頰後,她走進克勞德的辦公室,擦拭掉他們全家合影上的灰塵,她嚐試著給克勞德打個電話。幾聲鈴聲過後,她聽到了語音留言的係統服務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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