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意識的劍，永遠神劍——
稍有不慎，精神將為它所吞噬。
悠人以拉奇歐斯王國的伊特藍傑身份持續衝鋒陷陣。在吞並周邊數個國家之後，拉奇歐斯王國終於擠進前三強。可是，悠人對帝國馬洛利根共和國出現二位伊特藍傑一事尚不知情。即將與手足死黨陷入敵對狀態的悠人、加上天才由蒂亞的出現，進一步將戰爭帶入新的局麵……
序幕
少年在夜晚的沙漠中行走。
這是一個砂丘起伏的蒼白世界。
滿月高掛頭頂，地上映照著漆黑的陰影，空氣清新，天空似乎伸手可及，星光燦爛，如夢如幻到令人不禁想吹起口哨——可是這一切早已不再新鮮。
因為，不論走到哪裏，風景始終不變，單調而無趣。
背部可以感覺到少女的重量，少年一麵數著腳步一麵移動。
四周鴉雀無聲。
靜得令人心煩——
腳步聲消失在沙上中。
而且，連一路風也沒有。
「……我招誰惹誰啊，為什麽這麽倒黴？」
少年心不甘情不願地對某人發牢騷。
明知別開口，盡量爭取距離是保存體力的最佳方式，然而生性輕浮的他卻還是耐不住沉默，不由得脫口而出。
少年舔了舔龜裂的嘴唇。
感覺到沙土和一股鹽氣。
他渴望喝一大缸水。
「實在……太離譜了……」
注意到時，人已位於沙漠的中心點。
這種事說了也沒人會相信。
他們是平凡的少年和少女——理應如此。
然而卻在神社院內看到好友與人爭吵，打算上前勸架時，突然被耀眼的金色光芒吞噬，意識瞬間模糊，醒來時二人都躺在灼熱的沙地上。
少女陷入錯亂狀態，而勉強保持冷靜的少年則說服她移動。二人將襯衫罩在頭上遮陽應急，長袖運動夾克正好避免皮膚直接接觸日光。
太陽下山之前在砂丘的陰暗處休息，到了夜晚便開始移動。
——這會兒真的成了名符其實的苦行僧了。
總之，無法補充水分。一味地出汗隻有死路一條。即便是陰涼處，恐怕也在攝氏50度左右。就算躲到沙堆裏，水分照樣會毫不留情地流失。
去年一時興起閱讀的完全活命手冊中提到，行走在灸熱的沙漠裏。就算是夜間，30公裏路程也需要將近四公升的水。
絞盡腦汁搜尋模糊的記憶，設法從地下掄取水源，可是終究還是徒勞無功。想咬樹根解渴又找不到植物，連一隻蠍子的影子也沒有。
根本就是不毛之地。
——原木對自己的體力還滿有自信的……
少年一麵漫步，一麵籍由呼吸來調整生理和精神。
人類的身體原本就不適合在沙漠生存，再怎麽千錘百煉都不可能戰勝大自然，縱使以靈長類、萬物之靈自居，畢竟也隻能征服一部分陸地。
「……嗚。」
少女在背上痛苦地呻吟。
幾個小時前，因承受不了目眩和頭痛，少女終於不支倒地。她眉宇深鎖，咬緊牙關拚命忍耐。
「喂，振作點。」
少年出聲呼喚，可是少女沒有反應。
她的意識已經陷入昏迷狀態。
背部傳來快速的心跳和乳房的彈力，為了通風散熱，減少汗水的流量，少女脫下了胸罩。雖然臉色依舊紅熱，不過出汗的情況已經完全改善。
這分明是中暑症狀。
「死在這種地方不像妳的作風喔。喂，聽見沒有？」
即使如此，少女依然沒有動靜。
不管多麽好強，畢竟是普通女子。雖然聽說困境中的女人最為堅強，可是手無寸鐵地被扔進炎熱的沙漠中，想必在適應之前，任誰也受不了打擊。
能夠忍耐二個晚上，應該算是奇跡了。
「嗯……阿悠。」
聽到少女的低語，少年不禁仰望天空。
——這種情況下，這句話……太離譜了。
盡管泄氣，少年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前進。
為何生氣，自己也不清楚。天空別說是飛機，連一隻鳥兒的影子也沒有。
老實說，縱使沒有獲救的希望，以靜製動永遠是明智之舉。
明知魯莽，可是卻有非動不可的理由。抬頭仰望夜空，看不到熟悉的星座，無法判斷經緯度，也不知道目前身在何處，處於哪個國家。
由於不想加深不安感，少年並未告訴少女，不過他已經注意到令人恐懼的事實。
——實在太離譜了……
太陽和月亮的位置不僅亂成一團，少年記憶中的現代世界地圖也沒有如此廣大的沙漠。
總之……這裏不是地球。
少年有股現實在眼前退漸粉碎之感，所幸托精神修行之福，切離了部分錯亂的意識，現在竭盡全力地保住性命，重拾均衡的心靈。
——不管怎樣，先救這家夥再說。要是有個萬一，就算吸我的血也……絕對要讓她活下去。
話雖如此，少年的肉體也幾乎到達極限。
不知道能否再撐一天——
「想來想去，這應該不是我的工作……對吧?」
少年試著低聲呼喚不在現場的好友的名字。
——你以為我甘心做老二嗎？
寂靜、蒼白的世界。
明月照亮著砂丘。
強韌過了頭的理性雖然還不容許幻覺、幻聽出現，不過時間的感覺己逐漸麻痹。少年隻能機械性地移動腳步。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少年的嘴邊浮現出頑強的微笑。
總覺得死到臨頭恢舊樂天知命的自己非常可笑。
都什麽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情為能夠與背上的少女獨處而感到高興。再怎麽說，這裏也是星光燦爛的沙漠，相當羅曼蒂克的場景。如果再騎著駱駝橫越砂丘的話將無懈可擊。
「嗯？」
少年布滿眼屎的眼睛為之一亮。
雖然沒有駱幹的蹤影，不過卻發現到正從砂丘上橫越的黑影。
「喂——」
少年扯開幹燥到幾乎粘在一起的嗓門大喊。
除了他們以外，不可能有其它迷途羔羊。
得救了。
或許是綠洲將近也說不定。有人的地方意味著有水，想必也能分到一點食物，應該也有膏藥才對。
「看過來!可惡！」
少年想追上前去，可是背著少女的他沒有跑步的力氣。
他用盡全力揮手吶喊。
「喂——————！」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
開始朝這裏過來。
放心讓全身一下於虛脫無力。
「……咦？」
背著少女的少年就這樣倒臥在沙地上，感覺到意識逐漸遙遠的同時，亦懷
疑自己的眼婧。
——不妙……死期到了嗎？
因為，他清楚看到前來解救他們的，是天使。
不，大概是妖精——吧？
速度快如飛鳥。
振翅飛翔——手持巨劍——
那是一群異類少女。
「天使也好，惡魔也罷……無所謂了。」
少年苦笑地閉上眼睛自嘲。
——理解力這麽棒、根本不正常嘛。
第1章天之閃電
聖約特曆三三一年——
阿塞庫月，藍四日。
拉奇歐斯王國的蕾絲提娜?代?
拉奇歐斯訪問馬洛利根共和國的計劃成行，是新女王即位後約二個月左右的事。
目的是為了要和馬洛利根共和國的指導者庫維德?金總統會談。
拉奇歐斯在統一北方五國後與馬洛利根的國力逆轉成二比一局麵，而進攻帝國的腳步也在鎮壓住舊達茲大公國領土凱西拉特後更加明確。
與帝國的全麵對決已經無可避免，不過蕾絲提娜女王無意連馬洛利根共和國也一起宣戰。
何況馬洛利根原本便表態反對帝國，若能締結同盟或維持中立的話再好不過。
假使計劃成行，瑪那量和軍事力都將完全淩駕於帝國之上。成為史上最巨大的軍事同盟。
然而——
『這麽說……您無意與我們結盟囉？』
『年輕的女王啊，要打破現狀，唯有一戰……而且必須大戰一場。』
『沒有談和的空間嗎？您的意思是要放棄和平嗎？』
『妳所說的和平，指的是沒有引發戰爭的狀態吧，像以往那樣沒有發動戰爭拖延情勢的作法，難道就是努力維持和平的表現嗎?過去伊斯貝利亞王國和達茲大公國，不都是因為這樣導致局勢緊張而引發了<詛咒的大饑荒>？』
『……原因不在於此。』
『哦，那真正的原因是什麽?』
『我想，以太技術才是問題的根源吧。光靠以太技術和精靈的話，<大陸>是無法得到和平的。』
『妳的話很有趣。拉奇歐斯王國正是靠精靈的軍事力統一北方的不是嗎？況且，拾棄以太技術又有什麽好處?』
『永世太平。』
『說得好，可惜我不是一個浪漫主義者。』
『應該可以實現。隻要我們明辨事非。反省罪過的話——』
『妳的菩薩心腸令人感動，不過人民對這種反省罪過的接受度會如何？百姓們隻想過豐衣足食的生活而已。』
『就是這種自私心態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麵，再繼續下去的話、人類永無止盡的欲望恐將吞噬墜個<大陸>。我們也會跟著滅亡。到時候，不管是誰，同樣都必須承受痛苦。』
『如果想用這種孩子氣的理想論欺騙社會的話。總有一天會失去人民的信任。』
『硬是把痛苦加諸在精靈身上，已經偏離戰爭的本質了！』
『哎呀呀，居然連精靈都被情感化了……若有失言之處。請多包涵。我國的軍事力理所當然完全仰賴精靈作戰。加諸痛苦的說法隻是妳個人的偏見罷了。』
『除非了解戰爭的痛苦，否則同樣的悲劇會一再上演。』
『我跟妳的見解不同。說不定戰爭也算是謀求最後和平的手段之一喔。』
『最後將自取滅亡。』
『沒錯。很遺憾，我沒空說什麽長篇大論。結論是，削減人員是我們解決目前局勢的唯一特效藥。既然如此，我認為滅亡也是必經之路。』
『可是……』
『不過，我們馬洛利根是絕對不會滅亡的。』
『這樣……跟帝國又有什麽不同?』
『從妳的觀點來看，大概沒什麽不同吧。『
『……』
『再交談下去也沒有意義。』
『……您是說，談判破裂了嗎？』b
『二十四小時後。我方會向拉奇歐斯王國正式宣戰。』
『隻能以武力解決……嗎？』
『我也有我的立場。我們共和國與血脈世襲的王國不同，我這個主席的義務便是實現全體國民的意見，不能有絲毫背叛之心。』
『我們到底要做傻事到什麽時候呢？』
『人類是貪得無厭、自私自利的動物，討厭受他人支配，喜歡支配他人。如果你是聰明的女王，應該能夠了解到這個道理。這就是我們的工作。』
『這種說法是很悲哀的。』
『沒錯……很悲哀。』
這是蕾絲提娜女王和庫維德?金總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會談內容，成為史上有明文記載的重要分歧點。
曆史並未詳細交代向來以賢能執政著稱並得到外國極高評價的庫維德?金總統為何拒絕同盟，所以其積極向拉奇歐斯宣戰的理由自然也不得而知。
不管怎樣，此曆史性的會談結束後，戰亂的中心地隨即從拉奇歐斯王國移轉到馬洛利根共和國。
戴歐德肯商業公會的駱駝商隊隊長弗西?薩侖多，率領總數10名的精靈藏匿在綠洲西方的砂丘中。
貿易方麵，處於長久合作關係的馬洛利根共和國與拉奇歐斯宣戰之後，接著又向戴歐德肯宣戰，隊長弗西?薩倫多打算在此埋伏攻擊。
——馬洛利根那些裝模作樣的家夥要來就來吧，誰怕誰。別以為像在沙地玩耍那麽簡單，我要讓你們好好見識沙漠的可怕。
弗西?薩倫多在防沙布內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位滿險胡須、臂力過人的彪形大漢，早巳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苗頭不對時，甚至不惜拖精靈下水，引爆纏在腰部的以太炸藥。
年紀不過三十二，思緒卻深謀遠慮。由於具備冷靜的判斷力和強韌的體魄，加上不屈不撓的鬥誌，因此被全體人員一致推選為駱駝商隊的隊長。
戴歐境肯商業公會是一個非常奇特的國家。
正確來說，它連國家都談不上。
首都戴歐德肯位於達斯卡多倫大沙漠的中央，南方被烏西特山、北方被米來德湖圍繞，奇跡地避開沙漠化的綠洲之地，連結<大陸>北部、西部、南部的重要據點，非常繁茶的貿易轉運站。
各國商隊原本在沙漠的威脅下，從事著周而複始的交易行為，後來便自然而然地出現了擔任中介或護衛任務的角色，不久更以互助為目的締結成公會。
為了確保橫越沙漠的安全性，公會連結買賣雙方組成駱駝商隊，並加派精靈為護衛、然後再從中賺取龐大的手續費。
其它國家避之危恐不及的達斯卡多倫大沙漠。對出生綠洲且在沙漠中一麵旅行一麵成長的戴歐德肯人民而言，是如影隨行的導師、守護者。
弗西?薩倫多也是其中一位土生土長的商人，更是出類拔粹的戰士，對於千變萬化的砂丘了如指掌、宛如進出自家庭院般來去自如。盡管敵國的國力有五倍之強，他也沒有不戰而懼的理由。
何況，戴歐德青的精靈數量雖少，卻都是擊退看不慣自由貿易都市，進而侵略的敵國軍隊的強者，遊擊戰是她們的拿手絕活。
——是北方的米耶由?還是從南方的卡爾咯林？……裝模作樣的庫維德?金閣下會選擇從哪邊進攻呢？米耶由的話必須經過史雷吉特，森利坶中立自治區那群人應該會采取警戒行動……會從南方的卡爾咯林來嗎?
就算對手是向來以剽悍聞名的馬洛利根精靈部隊，一旦進入沙漠中，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勝算。
弗西?薩倫多根本不把馬洛利根出現的二位伊特藍傑放在眼裏，認為傳說中的戰士充其量不過比一般精靈更擅於使用強力神劍魔法而己。
他們對沙漠一無所知。
沙漠有沙漠的律法、戰術。
然而，這個想法卻成了他的致命傷。
「……！」
他的脖子被冰冷的物體抵住。
物體厚如鐵板，巨大得離譜，形狀與刀劍有天壤之別，而且閃耀著不祥的光芒。倘若真如傳聞所言，這必定走第五位的永遠神劍<因果>。
「其它精靈先處理掉了，不好意思……我也是拚了老命呢。沒辦法，我們大將說什麽也要拿下戴歐德肯。」
背後傳來的聲音雖然聽起來老成又疲累，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少年音。
「你……是伊持藍傑……嗎？」
弗西?薩淪多的聲音因屈辱而顫抖，因為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何時挨近。
「大概吧……」
「我國的精靈隊……全軍覆沒了嗎？」
「是啊，這麽一來戴歐德青使一絲不掛了。雖然沒什麽意思，不過戰爭結束了，你就看開點吧。既然你無法還原成瑪那，殺了也沒用。舉手投降的話，我倒是可以饒你——」
弗西?薩倫多還沒聽完便拉扯炸藥的引信。
「……哼！」
馬洛利根的伊特藍傑根本來不及跳開，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固體狀的以太爆炸了。炸藥量威力驚人。足足可以讓二、三名精靈跟著陪葬。勇敢的駱駝商隊隊長被炸得粉碎，血肉被四散的高熱以太燃燒殆盡。
可是、早己張開靈光防護罩的伊特藍傑卻毫發無傷。
「真是的……居然自己引爆。」
苦澀地低語後，伊特藍傑向自家精靈發號司令。
「衝啊，<閃電>們！」
馬洛利根的精靈部隊整齊劃一地在沙漠上疾馳。
「別擔心，有我在，隻要能夠保命。盡管放手一搏。」
悠人和拉奇歐斯妖精部隊正在<火之道>上行軍。
這是一條橫越拒絕一切生命繁衍的達斯卡多倫大沙溝的殘酷道路，唯一連接<大陸>北方和中部西方的快捷方式，
情勢迫在眉睫。
就在拉奇歐斯耗費時間準備戰事之際，蕾絲提娜女王獲報得知馬洛利根共和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功侵略了戴歐德肯商業公會，一舉摧毀了戴歐德肯守備隊後震驚不已。
過去大國間之所以沒有引發戰爭，完全拜瑪那極端稀薄、精靈無法發揮戰鬥力的大沙漠所賜。
戴歐德肯位於大沙漠的中心，由於牽動著各國的利益，誰也不敢與之為敵，加上擁有少數卻擅於沙漠戰的精銳精靈部隊，因此連帝國都無法草率舉兵侵略。
特別是馬洛利根共和國還委托了戴歐德肯與其它國家進行貿易，所以誰也料想不到居然會采取如此明目張膽的手段。
壞消息不隻這一件。
繼載歐德肯之後，森利姆中立自治區的史雷吉特和密哈斯似乎也遭受到攻擊，輕而易舉地淪陷了。
史雷吉特位於人沙漠的西北，是馬洛利根、森利姆、戴歐德肯三國分界的重要小城市。
密哈斯鎮則由於地處通往森利姆首都的要道<朝聖者之道>,因此受到牽製後，完全阻止了中立自治區的介入。
盡管國力僅次於帝國，境內的精靈們也力量強大，但是對一年前的馬洛利根而言根本是天方夜譚。
根據戰略研究室的分析，恐怕在拉奇歐析出現伊特藍傑的前後時期，庫維德?金總統早已秘密進行籌備，此次首度現身的精銳精靈部隊<天之閃電>和領軍的二位伊特藍傑也是一大要因。
蕾絲提娜從會見的那一刻起，已經晚了二、三步。
另一方麵，悠人也心急如焚。
他一心隻想盡快攻下馬洛利根共和國，打倒神聖沙吉歐斯帝國。救出佳織。
那個不祥的夜晚——
雖說不知該如何以對，悠人理應能夠在隔天與暌違一年的佳織相見。
然而，沒想到拉奇歐斯慘遭祝融洗禮，烏路卡奉舜之命劫持了妹妹，悠人見狀一時無法接受事實。
怒氣讓他失去理智，意識被<要求>趁虛而入，激動過頭的他就這樣朝逃向天空坤烏珞卡扔出最大的攻擊魔法。當時，如果烏路卡沒有彈開光箭的話，佳織勢必一起跟著毀滅。
而艾絲培莉亞也為了沒能即時察覺帝國暗殺部隊的入侵行動，無法解救國王和王妃一事自責不已，情緒相當低落。
讓陷入低潮的悠人和艾絲培莉亞重新振作精神的，正是剛剛失去雙親的蕾絲提娜公主。
『現在不是悲傷、絕望時候——』
蕾絲提娜將驚慌失措的臣子們召集到謁見室，以第一王位繼承人的身分，威風凜凜地宣布就任為拉奇歐斯的女王後，立刻舉行國葬，竭盡全力穩定國內的動亂。
北方五國之所以沒有再次分裂。完全歸功於此時的處理迅速、準確，沒有給其它國家趁虛而入的空間。
年輕的斬女王臉上沒有哀傷之情，嚴肅地達成王族應盡的義務，勇往直前不向命運低頭。
幾乎所有國民都欣然接受了這位美麗、聰慧的蕾絲提娜女王。
舊王派的貴族打算彈劫無法保護國王的精靈，主張將全體處以極刑，不過反倒被蕾絲提娜以情勢緊迫、不能削減戰力為由大聲斥責。
悠人過去一直認為蕾絲提娜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也因為她想挺身保護佳織的舉動，總算讓他察覺到自己對她的誤解有多深。
其後，蕾絲提娜接掌了精靈部隊的控製權，重新站在對等的立場要求悠人協助。
『一想到我們對你的所作所為。被你怨恨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們也知道這是不情之請，不過……為了這個世界，為了救出你最重要的人……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好嗎？』
蕾絲提娜想打到帝國。
悠人想從舜的身邊搶回佳織。
在直覺到女王的眼神沒有欺瞞的色彩後，迷惑剎那間煙消雲散。
這次——
自己選擇了並肩作戰之路。
[嗶～～～～～～～～～～～～]
「悠人少爺。」
「咦？」
艾絲培莉亞的聲音讓悠人倏地回過神。
悠人似乎邊走邊做白日夢。
從藍沙的堡壘出發後，已經過了四天。一直定不到半庫雷。大家或許是累了說不定。
事前雖然聽了講習，不過環境比想像中嚴酷。
強烈的陽光無情地照射，熱沙灼燙著身體，吸收的熱氣充滿了頭部無法釋出，整個人沐浴在四麵八方吹來的熱風中，宛如置身於烤箱中的感覺。
問題不隻是熱度。
沙塵不斷拍擊，伸手不見五指，呼吸困難。景色也一成不變，砂丘一望無際。意識難以集中，腦筋開始朦朧、隻想著自己到底走了多少個鍾頭。
「嗯……什、什麽？」
「進入達斯卡多倫大沙漠之後，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看到敵人的蹤影。這一帶對敵人而言是最佳的迎擊場所，完全沒有任何部署未免太可疑了。」
艾絲培莉亞一麵撫平被熱風吹亂的頭發、一麵皺著細致的眉頭，額頭布滿汗珠，看起來果然有些許倦容。
「經妳這麽一說……好像是這樣。」
以現在的速度前進，恐怕還要三天才會到達史雷吉特。
這一帶是重要據點，基於戰略上的考慮，馬洛利根不太可能放棄，一定埋伏在某處伺機而動。
「這裏可以縮短距離，機不可失，隻能這麽想了。」
悠人試著往好的方麵想。
不想在沒有地利、瑪那薄弱的土地戰鬥，也不想考慮太多。
敵人的目的或許隻定想引誘拉奇歐斯軍，消耗其精神力而已。
「……說的也是。」
艾絲培莉亞一麵警戒四方、一麵含混地點頭。
自從馬洛利根會談後，時間已經過了二個多月。
事實上，蕾絲提娜也想即刻派兵，可是礙於國內不滿新女王的激進份子引發政變未遂事件，忙著收拾善後和思考因應對策的她因而抽不了身。
政變的主謀者是舊王派貴族。據說是因為蕾絲提娜對改革太操之過急，解放精靈和放棄以太技術這二大政策讓保守階層備感威脅，於是便暗中籌劃謀反行動
。
身為執政者。這無疑是缺乏經驗導致的一大失敗。
此事件在國內外意外暴露出蕾絲提娜女王的新體製並不周詳。
「艾絲培莉亞，稍微休息一下吧。」
「知道了。」
艾絲培莉亞號令全軍停止前進。
悠人注意列艾絲培莉亞的態度變得極為公事化，原因也略知一二。顯然是因為二人肉體結合的那一個夜晚發生國王暗殺事件，沒能實時阻止悲劇發生的她，至今依然耿耿於懷。
原本約好隻共度一夜。事件以後，艾絲培莉亞甚至不敢和有人有任何肌膚之親的動作。
盡管得到蕾絲提娜的諒解，然而艾絲培莉亞還是無法原諒自己。悠人雖然心知肚明，卻也無能為力。因為，這是她必須自己克服的領域，別人無從插手。
賽莉亞、娜娜路、西密卡分別站在前方和左右巡哨，奈莉和紫亞這對雙胞胎精靈相互倚背癱坐在地上。海莉恩則異常平靜地降下屁股屈膝而坐。
此次除了終於嚐到實戰經驗的海莉恩外，新增加了二名精靈，也就是綠精靈妮姆特爾和黑精靈法蓮。
妮姆特爾視法蓮如姐，老是黏著她撒嬌。法蓮並沒有叫熱，隻是因惑地皺著濃密的眉毛。
仔細觀察精靈們的情況後，悠人發現紅精靈和黑精靈看起來比較活潑，而在綠樹和水源枯蠍的沙漠中，綠精靈和藍精靈則似乎無精打采了些。
哈莉恩尤其痛苦。
往常總是以溫柔大方的口吻問大家「有沒有人要喝茶～」後開始分發馬克杯，這次連說話的餘力也沒有，衣冠不楚地躺臥在地上。
悠人的視線始終盯著哈莉恩上下起伏的豐滿胸部。
突然問，腦海申想起了方才那幕香豔刺激的白日夢。
這種時候，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悠人驚惶失措，硬是將視線移開。
憤怒讓他與神劍連上了線，<要求>引出了他身上更強大的力量。不過，說來諷刺，樓下來<要求>使像以前一樣停止了對精靈瑪那的需求。
可是，或許是欲望無處言一泄之故，悠人不知為何，開始頻頻夢見自己侵犯精靈們的春夢——
「爸爸，你不要緊吧，臉色不太好喔。」
歐法莉爾一如往常活蹦亂跳地跑過來問。
悠人將白日夢的殘像揮出腦外後回答。
「是啊……老實說，還真是吃不消……歐法莉爾，妳沒事嗎?」
「人家也熱死了～。可是。沙漠本來就很熱，沒辦法呀～。」
歐法莉爾仿佛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般，手插在臉細的腰上咯咯地笑。
「嗯了？……妳的胸部好像變大了。」
悠人指出後，歐法莉爾像是被一語道破似地立刻按住胸部。她的胸部確實鼓得很明顯，就算是成長期。也不可能人得那麽離譜。
「這、這個嘛……一定是熱脹的緣故啦，」
「不。就算如此，這也太……」
而且，內部還在緩緩蠕動。
「歐法莉爾!」
眼尖的艾絲培莉亞似乎也注意到了。
「為什麽帶艾西古來?」
「喂，不會吧，那隻兔子也跟來了嗎?」
悠人一臉訝異。
「它才不是鬼子呢，是哈酷獸啦。」
正當歐法莉爾這麽強調時，一隻小生物忽然從飄有蝴蝶結的胸前探出頭來。耳朵細長，全身毛絨絨，簡直跟兔子沒有兩樣。額頭有角是唯一不一樣的地方。
這是上個月歐法莉爾在拉奇歐斯森林發現到的寵物。<哈酷默>是動物名。<艾西古>是類似意大利通心麵般的食物。總之，這隻狀似兔子般的哈酷默名字叫做艾西古。
「不是告訴妳很多次不能帶到戰場上來嗎?為什麽都講不聽？」
「因為～，艾西古很寂寞嘛。」
「那是什麽理由！」
「因為～，牠不想離開人家嘛。」
「歐法莉爾!」
歐法莉爾鼓著腮幫子嘟起嘴。或許是衣服內過於悶熱之故，艾西古迫不及待地跳到沙地上。
「啊～!」
正當歐法莉爾想追上前去時——
一股顫栗倏地襲向悠人。
「大家小心！」
「悠人少爺，有敵人嗎？」
「沒錯!快走!我們被鎖定了！快!」
悠人邊叫邊以瑪那張開防護罩，艾絲培莉亞、娜娜路、妮姆特爾，紫亞也隨即開始聚集瑪那防禦。敵人位置不明，不過有一股恐怖攻擊即將來臨的預感。
空氣的味道改變了。
刹那問，震天價響的雷擊從天而降。
「嗚……！」
倘若沒有事先警告，恐怕將有半數人員被這一擊命中。
雷擊與防護罩碰撞後，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耳朵開始耳鳴，空間逐漸扭曲。悠人吱緊牙關，腳下展開巨大的靈光氣魔法陣。沙漠果然不易聚集瑪那。就在防護罩即將破裂的前一刻——
壓力突然消失了。
「蠢劍!敵人在哪裏?」
悠人的背部殘留著冷汗。
威力並不尋常，不是一般精靈使得出的技巧。
非伊持藍傑級的攻擊莫屬。
——契約者……在那座岩石上。
悠人擺出反擊的架式回頭。
<要求>指出的地點有二個人影。
「這個程度果然不行……枉費我還用<因果>抑製住殺氣呢。不愧是拉奇歐斯的伊持藍傑，真有一套。」
從容不迫、吊兒郎當的口氣。
「……不會吧……!」
雖然反光看不清臉部，可是聲音卻相當熟悉。
其中一人身材修長，肩上扛著帶有如臂柴刀般巨大刀刃的雙劍型永遠神劍。身穿刻意加寬的長褲和鬆垮垮的外衣，外衣裏麵穿著西裝夾克，脖子上則掛著眼熟的念昧。
另一人是身材嬌小的短發少女，手持類似細劍般的神劍。橘子色的迷你裙在熱風中飄揚。身穿馬洛利根戰士特有的輕型皚甲和護手套。
「……永遠神劍第五位<空虛>聽命。在此以主之名命令，雷電——」
正當少女打算再次念咒攻擊時，少年迅速伸出強壯的手臂上前製止。
「住手，今日子。大將不是說隻要打聲招呼就行了嗎了？」
「她是……今日子。」
悠人依然無法置信。
「嗨，好久不見，悠人。」
對方說的，正是不折不扣的日語。
「光陰!為什麽……怎麽會是你們？」
悠人也用日語叫喊。
與懷念的好友們重逢讓他欣喜若狂。他早該注章到才對。因為連舜都來到了夢幻國度。所以當時同樣在神社院內的光陰和今日子，在這裏出現也不足為奇。
錯愕變成喜悅。
接著——再轉為絕望。
「為什麽……嗎?」
碧光陰輕輕舉起永遠神劍。
「我也想知道。」
那飄然的語氣、一舉一動都是他記憶中的好友沒錯，可是不知為何卻又有一股說不出的不協調感。
「總之，我和今日子都拿著神劍……而且，你也是。」
重逢的興奮感消失，悠人終於注意到了。
「怎……怎麽回事了你們為什麽在馬洛利根?剛才的攻擊……是什麽意思？」
拉奇歐斯的精靈們並沒有解除應戰態勢，<要求>也不斷發出警告。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很明顯的，他們的攻擊是針對有人一行人而來的。
破
壞力並非兒戲，倘若沒有奮力張開防護罩，勢必早已化為瑪那的塵土，消失殆盡。
「我們也有我們的苦衷嘛。」
「苦衷？今日子……喂，為什麽不說話？」
岬今日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開口說話。
以前的她一見麵總是會說些挖苦人的活，光陰見狀嘲弄，最後連悠人都受到池魚之殃、慘遭折扇攻擊，佳織則麵帶微笑地看著三人嬉鬧。
俯視悠人的雙眸如冰雪般冷漠。
除了強烈的殺意外空無一物。
「下次……殺無赦。」
聲音不帶一絲情感，令人毛骨陳然。
「悠人，相信手上握著那把永遠神劍一直戰鬥到現在的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如同你為佳織而戰一般，我們也有非戰不可的理由。」
「難道今日子她……」
被神劍吞噬了嗎?這個想法讓悠人一陣錯愕。
「不好意思……你就乖乖受死吧。」
光陰一副開玩笑的口吻。
臉上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手上則靈活地轉動神劍將刀鋒對準悠人。
「永遠神劍第五位<因果>聽命，在此以主光陰之名命今——」
也許是事前吸足了瑪那之故，光陰的神劍發出寒氣逼人的強大靈光氣。
假使方才的攻擊魔法出自今日子之手的話，這股靈光氣則略勝一籌。恐怕連<要求>都難以招架。無須預測或預感，也無須刀劍交鋒，這是冷酷且不爭的事實。
「光陰!住手，你玩真的嗎!」
明知防禦不了，悠人還是將所有精神力集中於<要求>。
「咱們下次見，悠人。這隻是開戰宣言而已。你破的了我們的防禦戰嗎？我拭目以待喔。」
沙塵環繞著光陰飛舞。舉起永遠神劍<因果>後，藍色的光波立刻從刀鋒射出，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
「——我們誰也別怨誰。」
「別去!艾賽莉亞！」
艾賽莉亞單槍匹馬突擊。
可是，那不是精靈可以承受的攻擊。
悠人反射性地追上前去。
光陰稱心一笑，將聚集的靈光氣擊向腳下的岩石。
岩石瞬間爆裂，無數的碎片四處飛散。
悠人早巳張開防護罩，衝擊波震耳欲聾，全身麻痹。盡管好不容易擋住了碎片，悠人和艾賽莉亞還是被爆風吹得在防護罩中撞來撞去。
沙塵消散了。
岩石堆變成大坑洞，光陰和今日子消失蹤影。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惡，回答我。今日子!光陰!」
悠人的呐喊沉入沙海中。
見識到敵軍壓倒性的力量後，戰無不勝的拉奇歐斯妖精隊，首次嚐到了敗北的滋味。
歐法莉爾的情緒尤其低落，因為可愛的哈酷獸不幸卷入今日子的雷擊中一命呼嗚。可憐的她無法理解哈酷獸為何不再活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艾絲培莉亞亦然，由於先前己聽說過光陰和今日子的事，因此在知道馬洛利根二位伊特藍傑的真麵目後，臉色頓時慘白。
悠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前進。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真的非與昔自好友廝殺不可嗎——？
悠人心煩意亂，怎麽也冷靜不下來。
懷著這種心情絕無勝算、受創的精神不適合戰鬥。或許應該暫時撤退才是上上之策，可是在沒有人受重傷的情況下反而難以判斷。
然後，更嚴重的危機在數小時後來臨。
「嗚……幹、幹什麽，蠢劍。」
突然間。一陣針刺殷的頭痛襲來。
——契約者，注意!立刻撤退！
這是最嚴厲的警告。
「撤退？為什麽？」
「悠人少爺……這，這是!」
艾絲培莉亞的聲音充滿恐懼。
其它精靈們也聒噪地抬頭仰望天空。
「……什、什麽？」
悠人全身汗毛豎正。
天空昏暗，出現了不祥的極光。金色光芒如彩帶般排列在右手邊，不斷發出強烈的火花，爆炸光和爆炸聲震天價響。怪光越來越刺眼，背脊的冰凍感也越來越強。
「這情景……難道是……<瑪那消失>？」
極光發出強烈的光芒，四周突然寂靜無聲。
——失調了……瑪那風暴要來了!
「大家快逃!全速朝東北前進……回到藍沙!我殿後!快，沒時間了!」
可怕的轟隆聲和瑪那的衝擊波如惡夢般開始接近。
沒時間猶豫了。
「給我好好運氣，蠢劍!」
悠人全神貫汪，抱著必死的決心釋出靈氣防禦。
聖約特曆三三一年——
艾摩月，黑五日。
馬洛利根共和國終於啟動了王牌<瑪那障壁製造裝置>。
達斯卡多倫大沙漠戰線果然不出庫維德?金總統所料，呈現長期化的態勢。
第2章瑪那障壁
「哇……席卷的範圍還真廣。」
強勁的瑪那風暴幾平縱貫了整個大沙漠。
「又出現麻煩的東西了。」
由蒂亞隨手扔開讀完的報告書，身體重重地沉入椅子中，雙腳沒大沒小地放在桌子上，動手搔了搔一頭蓬鬆的亂發時，頭皮屑馬上飄落了下來。
石造的室內令人神清氣爽，是午睡的最佳環境，不過現在必須以思索為優先。
這是蕾絲提娜女王特別為她在拉奇歐斯城內準備的研究室，所有牆壁都立著書架，上麵排滿了大量的研究資料或文獻。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書籍文件容納不下，雜亂無章地到處堆放。
「如果報告書沒錯的話。至少不是自然現象，應該是人為引起的瑪那風暴。我們稱之為——<瑪那障壁>，是以太技術在軍事上的一種用途。」
圓形眼鏡背後的琥珀色眼眸眯起，眉宇微皺。由蒂亞雖然擺出嚴肅的表情，但是與生俱來的娃娃臉和寬大可愛的額頭卻吹走了威嚴感，活像個才華洋溢且難以伺候的少年。
身上的襯衫因為懶得脫下已經穿了三天，胸前有生物學上足以證明為女性程度的隆起，皺巴巴的白袍也有半個多月沒換洗，長褲的前扣脫落，內褲光明正大地暴露出來。
助手伊歐如果看到這副邋遏的模樣，想必會皺著伶俐的眉頭抱怨連連吧。不過，我這個天才——不，大天才不會在意這種小細節呢。由蒂亞私底下這麽為自己辯護著。
總之，皮膚習慣衣服這種東西是需要時間的——
「……<瑪那障壁>是什麽，」
將預備留在藍沙，不久之前才回到拉奇歐斯的伊特藍傑悠人驚訝地瞪大眼睛。
「簡單來說——」
由蒂亞調整了一下呼吸後，以一般人能夠理解的方式說明。
「首先，你可以想象它定一個由二個機械組成的大構造。而這個構造設有發信器和收信器。其間若要產生瑪那消失空間的話，條件必須齊全。接下來，隻要將以太技術從發信器傳送到收信器即可——到此為止明白嗎？」
「……還可以」
「你應該知道以太在不結晶狀態下，，直接釋出時會還原成瑪那的現象吧？瑪那太稀薄的話，以太會——」
「大量的以太會一口氣在那個空間還原成瑪那嗎？」
「哇。笨蛋開竅了。」
由蒂亞拍手歡呼。
「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不過規模很大倒是真的。總之，以太回歸瑪那的瞬間爆發力會在空中產生巨大風暴。」
被說成笨蛋雖然感到生氣，不過或許是想到當時的壯烈光景吧，悠人的眼睛泛著恐懼的色彩。
對依附瑪那生存的伊特藍傑和精靈而言，在瑪那風暴下撤退應該消耗了不少體力和精力，心境上想必跟赤身裸體在刀具上打滾沒有兩樣。能夠平安無事返回藍沙算是非常不錯了。
「然後，收信端接收到流過來的瑪那後開始轉換成以太。等到發信端空空如也時。這次輪到原本的收信端發信、隻要將收信端切換成發信端即可。除了最初啟動被吃掉的大量瑪那外，其餘皆可以做術久性活動，成為精靈無法突破的銅牆鐵壁。那座沙漠簡直就像是瑪那消失空間，條件大完美了。」
悠人雖然聽得一個頭兩個大，腦袋不靈光的他仍舊絞盤腦汁企圖理出頭緒。
由蒂亞暗自竊笑。
信念堅定者令人頭痛。不過總比頭腦既單四肢發達的自戀狂強得多。拉奇歐斯的伊特藍傑在這一才麵並非天生的笨蛋，隻是頭腦太久沒用生繡了而己。除非像她這種天才，否則凡人一生隻有煩惱的份。
這就是大天才對庸才寬大為懷的地方。
「等一下?可是，最初不是需要大量的瑪那嗎?沙漠的瑪那如此稀薄、發信機和收信機要設置在哪裏？」
「你認為馬洛利根為什麽要攻下戴歐德肯和森利姆？」
「……啊。」
「看來你終於想通了。」
二個裝置恐泊是設在戴歐德肯和密哈斯。
「話說回來……我萬萬沒想到他們會開始使用<瑪那障壁>。」
由蒂亞不是滋味地嘟著嘴低語。
別說走蕾絲提娜和悠人，就連由蒂亞也沒有料到。從宣戰的那一刻起到啟動<瑪那障壁製造裝置>將拉奇歐斯軍逼入絕境為止，一切都在馬洛利根的計算中。
「對了，<瑪耶障壁>可以做為最佳兵器使用嗎?」
由蒂亞搖搖頭回應悠人的質問。
「不，它是相當麻煩的兵器代用品，過去應該沒有實戰使用的案例……不過，瑪那障壁在帝國時代原本由我們負責研究，當時的研究成果應該已經化為烏有了才對……」
有<賢明者>或<隱居者>之稱的由蒂亞?裏卡裏恩，過去隸屬於神聖沙吉歐斯帝國研究所，是以太技術和瑪那研究方麵無人能及的優秀研究員。
可是，這個甚至被喻為<拉克洛克轉世>、深受敵我雙方認同的天才卻突然離開了研究所，年紀輕輕便隱居在馬洛利根和森利姆國境一帶的愛特斯姆山脈洞窟中，成了孤僻頑固的怪人。
<瑪那障壁>正是由蒂亞和另一位同僚領軍開發用來抵擋<瑪那消失>災害的技術。
「化、化為烏有？」
「嗯，可以這麽說……人生無常嘛。」
由蒂亞幹咳了一聲輕描淡寫地帶過，悠人雖然以狐疑的眼光盯著大天才看，然而似乎沒有追根究底的勇氣。
「……莫非是帝國的技術合作？」
「不，那麽大規模的兵器是極重要機密，就算利益輸送，帝國也不可能給予技術合作。」
回想起帝國研究所機密事項多到打算監控、拘束研究員一舉一動的機密體製，由蒂亞聳了聳肩。
她之所以背棄帝國，原因除了對一直讓她從事無聊軍事技術研究的研究所感到厭煩外，事實上還有其他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拉克洛克極限說>的問題。
<拉克洛克極限說>是以太技術之父拉克洛克對外發表的驚世理論，對當時的世界造成極大的衝擊。這個理論藉由某項實驗首度暗示了瑪那和以太為相同物質，且瑪那總量固定的可能性。
過去始終被認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東西被證明有限時，以太已經成為人類文明社會所不可或缺的重要資源。
總之，瑪那本身變成了戰爭的導火線。
而且，拉克洛克晚年還發表了追加理論。
亦即，瑪那和以太並不等價，每當從以太還原成瑪那時，盡管數量稀少，瑪那依舊有減少的趨勢——
他甚至提出了可靠的實驗結果，隻可惜不但沒有取信於人，反倒還受到譏笑辱罵。
因為，這是形同否定以太文明的危險理論，人類對依賴以太技術有朝一日將消滅世界的想法感到恐懼，進而有了歇斯底裏的逃避心態。
由蒂亞再也不想與那些對警告充耳不聞，逃避現實、沒有絲毫憂患意識的愚蠢人類為伍。一個人獨自埋頭致力於研究消除以太技術的方法。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獲知蕾絲提娜即位的消息。
以太技術是文明的生命線，曆代國王想必從未有過放棄的念頭。不，除非沒有思考能力，否則任誰都知道那是人類延續生命的唯一途徑。
蕾絲提娜確實不凡又具備勇氣。
由蒂亞立即派使者伊歐前注拉奇歐斯，盡管處於隨時與馬洛利根開戰的緊張時期，伊特藍傑悠人還是於雷猶月前來迎接由蒂亞。
悠人在會麵後發現，由蒂亞萊然不愧是帝國車事研究所也敬畏三分的奇才，正氣凜然，聰明且具執行力，並擁有高度的向心力。身為她的協助者，悠人無話可說。
於是，結來隱居生活的大天才成為拉奇歐斯的賓客，在女王的全力支持下，開始進行封印以太技術的研究。理論上，隻要讓循環的瑪那無法二次利用即可——
「總之，讓我再調查一下。那種東西在這個節骨眼複活，想必應該經過改良，必須好好視察才行。對應方法我會很快調查出來，在這之前，你想辦法撐過去吧。」
「好吧……我試試看。」
隻能防不能攻的戰況理應相當嚴酷，然而不知怎麽的，悠人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或覺。
因為，現在的他依舊對必須與二位好友戰鬥一事感到彷徨不己。根據多日來的觀察，由蒂亞發現傳說申的伊特藍傑雖然一如傳言有著高人一等的戰鬥能力，可是這位少年的精神麵卻不太成熟。
當然，這畢竟是旁人無從插手，必須由本人自我克服的試煉。不過，他的軟弱反倒讓由蒂亞抱持好感。
也許定想到昔日的同窗好友了吧。
——偏偏碰上了<瑪那障壁>……
這正是由蒂亞一開始便注意到的事。
惱海中浮現一張精悍的淺黑色臉孔。
『有本事阻止我的話，盡管故馬過來。』
耳邊似乎可以聽到那種宣言。
由蒂亞從白袍中拿出皺巴巴的盒子。
——庸才，小看我這個人天才的話，小心倒大黴喔！
由蒂亞含住一根煙後，用力咬緊濾嘴。
馬洛利根共和國籠罩在夜晚的黑暗中。
明明是戰爭時期，然而這裏卻毫無鹿有的緊張感，由於總統提倡節約以太能源，因此街燈減少了一些。
議員們也各自返回宅第，現在應該好夢正甜才對。
「真不愧是我國的伊特藍傑，太厲害了。」
庫維德?金總統在燈火依然通明的辦公室聽取伊特藍傑光陰的戰況報告。
「鎮壓住戴歐德肯的首都和森利姆的兩個都市，也成功擊退了拉奇歐斯軍。你們的表現超出我的預期，希望能繼續保持下去。」
「厲害……嗎？」
光陰揚起一邊的眉毛聳了聳肩。
「依我看，厲害的人是大將你吧。原理我雖然略知一二，不過<瑪那障壁>這東西……就算在安全範圍內也今人毛骨陳然。要是被那種東西正麵攻擊的話，恐怕連我們都難以全身而退，幸好你不是敵人。」
少年說的話似乎有一半是肺腑之言。
對方是總統，少年不會阿諛奉承
。
正因如此，庫維金?金才喜歡這位伊特藍傑。
少年雖然語帶諷刺，不過思考極為細密，判斷力準確，腦筋非常靈活，不僅語言學習能力強，連瑪那思想或以太理論方麵都有驚人的理解力。
他具備了即使在馬洛利根也極為罕見的現代合理化心智，似乎是個不折不扣的現實主義者。與另一位伊特藍傑一樣，可以輕而易皋地評估出他不受神劍支配的強大情神力。
敵我不分的異世界人類，遠比老看國民臉色度日的軟弱議員們或空有權力的傲慢長老們更值得信賴。隻要處理得當。沒有任何戰力比他們更加可靠。
「拉奇歐斯軍延遲動身這件事，該不會也是你在暗中搞鬼的吧？」
這位伊特藍傑似乎也擁有優秀的洞察力。
總統稱心一笑。
「年輕女王要是再蠢一點、容易對付一點的話就好了。不過，愚昧無知的拉奇歐斯王居然會生出那麽聰慧的女兒……做臣子的難道不會懷疑王妃的貞潔嗎？」
話聽到此，少年立刻露出會意的表肯。
庫維德?金並非隻是袖子旁觀拉奇歐斯的興起而己，他一麵暗中培訓精銳部隊、一麵使出各種手段。
蕾絲提娜的弱點在於即位不久缺乏經驗，值得信賴的臣子不多。一般而言，理想高且正氣凜然的人行事容易受挫。經驗不足可以用時間來彌補，不過這次的情況卻是致命傷。
庫維德?金對人類的愚蠢再清楚不過。
親己故拉奇歐斯王的舊王派，因象征權力及金錢的以太特權受到威脅而慌張不已，老謀深算的庫維德?金巧妙地煽動這股不滿使其發動改變。
「對了，什麽時候拿下藍沙?」
光陰又聳了聳肩。
「大概會花很多時間吧。拉奇歐斯不愧是控製北方的大國，精靈的力量果然不客忽視。硬幹的話不是沒有勝算。不過我方也會受到重創，相信你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栽培的精靈白白犧牲才對。」
「這樣就行了，沒有必要硬攻。拉奇歐斯是誘餌，在帝國上鉤之前隻要維持膠著狀態即可。」
「你的意思是……不想拿下它囉?」
「因為沒有必要。雖然得到拉奇歐斯的瑪那有助於與帝國交戰，不過目前的狀態已經足以對抗。——你放心了嗎，」
「這樣啊……」
光陰諷刺地歪著嘴角。
「既然一如此，何不幹脆結盟？」
「你以為國民會接受嗎?貪婪無度的長老們會同意嗎?」
「……說的也是。」
光陰知道庫維德?金雖然貴為總統，然而卻有名無實，權利完全掌控在最高議會，他的立場跟傀儡沒有兩樣。
「還有今日子的事……你答應過要找出專門研究神劍支配的人，現在進展如何了」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伊特藍傑今日子是少年唯一的弱點。
庫維德?金不想乘機要挾，決定坦言不偽。
他們之間不是主從關係，當然也不是阿諛奉承的信賴關係，而是一種利益輸送的命運共同體。
「那位研究者目前好像在拉奇歐斯做客，我正在想其它辦法。不過，隻要打倒帝國的話，應該可以取得瑪那結晶和神劍的資料。不管多麽惡劣，一定要忍耐到那個時候。」
「不管多麽惡劣……？你也許無法體會，神劍的壓迫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
少年眼中有著罕見的苦惱色彩。
「我知道。可是，伊特藍傑，正式的戰鬥現在才開始，我很期望你們和<閃電>的表現。小姑娘似的理想主義無法和帝國溝通，擊潰是唯一途徑。除非打倒帝國，否則毫無勝算刻言。因為，這裏是……人類的大地。」
總統直接管轄的<天之閃電>部隊……其實力已經在戴歐穩肯侵略戰中得到印證。
這個部隊擅長沙漠戰，而且練就了不被神劍吞噬心靈的本事。由於亦具備了防禦瑪那風的能力，因此倘若戰場在達斯卡多倫大沙漠，絕對不會輸給帝國的精靈部隊。
「可以問一個問題?」
光陰彷佛看穿了什麽似地凝視著總統。
「為什麽憎恨帝國?」
「……你看得出來了」
「是啊。之前你對拉奇歐斯女王說的話全是一派胡言吧?你的臉上明明是一副不把這個國家任何官員放在眼裏的表情。不……你連帝國都不在乎。帝國的後麵……你看到了什麽？」
總統苦笑。
「就算騙得過長老們的眼睛也騙不過你，難不成也是神劍的力量?」
「誰知道。我向來對這些神劍沒什麽好感，所以沒事絕不亂用。——說吧，你有什麽目的?」
「目的嘛……」
的確，庫維德?金非常憎恨帝國。
<瑪那障壁製造裝置>原本也是專門研發用來對付帝國的兵器。
在返回馬洛利根之前，庫維德?金是帝國中央研究所麥托拉研究室的一份子，後來雖然因某事件而離開研究所，不過<瑪那障壁>的相關技術當時正是由他與敬如師表的女性一起研究的。
「命運似乎並不喜歡我。你們應該報清楚吧，與深受命運眷顧的人戰鬥，隻有痛苦、煩惱的份。」
「為了改變無法改變的事實……嗎？」
庫維德?金點頭回應少年的低語。
他生氣的是，命運總是受永遠神劍主宰。
事實上，早在蕾絲提娜察覺之前，他已經對極不自然且不可思議的精靈係統和以太技術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好，我要挑戰命運，支配一切。」
向拉奇歐斯王國宣戰隻是其中的小插曲。
與帝國的戰爭若要得到最高會議的同意，必須發動更多的戰爭才行。假使帝國向馬洛利根宣戰的話，隻要以<瑪那障壁>阻擋拉奇歐斯即可。
「……我倒要看看人類有多麽神通廣大。」
向帝國——不，向命運複仇的準備行動已經就緒了。
光陰一回到宿舍，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到今日子的房間。
因為部下康琳通報說，今日子突然凶性大發，情緒不穩到極有可能將靠近的精靈還原成瑪那。
「嗚……嗚……喔——!」
「嗚!」
「別鬆手，小、小心被劈到!」
在進入房間之前，光陰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
令日子在床上痛苦地掙紮，全身不斷發出青白色靈光。臉色蒼白的精靈們抱著必死的決心，一麵忍受小電擊的痛苦、一麵按住她的手腳。
光陰稍微放心了。
今日子倘若完全發揮伊將藍傑的戰鬥能力，勢必可以輕而易舉地彈開所有限製她的人，讓神劍飽餐一頓。由此可見，謹存的一點自我正在拚命抗拒破壞衝動。
「啊，光陰隊長，今日子副官她——」
「太危險了。妳們退下!」
看見隊長的身影後，精靈們露出得救般的表情。
光陰趕走憂心忡忡的部下們，一個人留在房間裏。
「今日子，妳不要緊吧了？」
「嗚……嗚……嗚……」
手腳獲釋的少女如嬰兒般蜷縮著身體，背脊因痛苦而不停地起伏。
她的手上牢牢握著永遠神劍<空虛>，拚命與神劍的支配力戰鬥，可是勝敗打從一開始便已經定論。
「喂，該適可而止了吧?你在戴歐德青和森利姆不走砍了不少精靈嗎？這樣還不夠嗎？」
明知道白費心力。光陰還是試著和今日子的神劍溝通。
平時經常掛在嘴邊的大無畏笑容
消失了。或許也是四下無人之故，在總統麵前總是擺出瀟灑姿態的少年，說話的語氣軟弱到幾近哀求的地步：
<空虛>宛如餓虎般不斷索求新鮮的瑪那，而且彷佛無底洞般怎麽喂也喂不飽。戰爭時從敵方精靈身上奪取瑪那得到滿足，休戰時也從今日子身上補給瑪那。
活像一隻邪惡的寄生蟲。
由於無法殺掉宿主，於走便一點一點地吸取瑪那。也因此經常定期性發生強烈的頭痛和呼吸困難症狀。和平的日子一久，<空虛>便會開始逐漸削弱她的體力和精神。
「……<因果>，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光陰這把老喜歡閑自沉思、幾乎不曾主動開口說話的神劍，充耳不聞似地不發一語。
「無能為力嗎……這也難怪，因為你們感情不好嘛。」
或汗是從小強製精神修行之故，身為寺廟之子的光陰，擁有足以抗拒神劍強製力的力量，加上在武術專家的祖父和父規的熏陶下，興趣使然而習得的柔術，劍術、棒術等式士道亦派上用場。
所幸，<因果>不像<空虛>那麽貪婪無度，尺個理解力還不錯的夥伴，雖然無法絕對信賴，不過似乎可以締結某種協議。
隻是，從光陰決定握劍戰鬥的那一刻開始，他也步入了必須斬殺精靈以取得瑪那的命運。
「嗚……嗚、鳴——！」
今日子終於超越了極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身。
室內響起一陣尖稅的金屬音。
<因果>接住了<空虛>。
對手如果是精靈，此銳利一擊勢必可以讓他瞬間斷成兩半。
光陰痛苦地眯著眼。
她是個活潑、開朗、豪爽、親切——雖然有一點任性、別扭，可是人見人愛，溫柔又很會照顧別人的少女。
然而現在的她卻像貓咪一般瞪大眼睛，威嚇似地呼著急促的氣息，短發朝上豎立。恐懼和絕望讓她精神崩潰，心靈已經被完全吞噬。
<空虛>不斷哆嗦。
它渴望一刀砍了光陰。
「妳……其實……一點也不堅強。」
或訐走聽到他的聲音吧，少女的眼睛突然動了一下。
「啊……殺……」
正常意識微微浮現後，眼淚從圓溜溜的大眼睛奪眶而出，櫻桃小口極為迫切地想傳遞訊息。
殺了我——
她的唇這麽動作著。
「……悠……悠人……」
光陰閉上眼，咬緊牙關。
「嘿嘿……真拿妳……沒辦法。」
露出悲壯的笑容後，光陰以無比溫柔的聲音低語。
然後，倏地垂下神劍。
<因果>抗議，可是這次光陰決定視而不見。
正氣之光再次從今日子的眼眸中消失，<空虛>發出喜悅的呻吟，打算將毫不畏懼的少年化為瑪那的塵土。
光陰以最低限度的靈充氣張開防護罩，<空虛>輕而易舉地穿過。刀刃陷入防禦的手臂中，盡管沒有切斷骨頭。然而還是深可見骨。刀尖逐漸放鬆力量。因為，<空虛>正在吸取瑪那。
「今晚先這樣忍耐一下吧。」
這是唯一可以暫時緩和今日子痛苦的方法。
光陰為此而戰，為此而儲存瑪那。
他們二人無法回到純真的往日時光。
悠人應該也半斤八兩。本人有沒有發現雖然不得而知，不過在達斯卡多倫大沙漠重逢時，光陰從悠人身上感覺列一股受神劍支配者特有的陰氣。
而且，拉奇歐斯的精靈們有好幾人也——
[嗶～～～～～～～～～～～]
「流進來了……好甜美的瑪那……!」
悠人揚起嘴角，露出冷酷的微笑。
艾賽莉亞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抱著神劍<存在>。
——生存的理由，戰鬥的意義，自己的角色……
最近她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悠人也在尋找。
所以，她也想找找看。
『除了戰鬥……我還有其它生存之道嗎?』
『有，一定有的。』
『那麽……我……該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我相信妳自己一定知道。為了讓佳織幸福，我想活下去，這是我現在揮劍戰鬥的理由。而艾賽莉亞，妳應該也有妳的東西，除了戰鬥以外的東西……所以，絕對不可以輕易地放棄生命。』
——我是精靈。精靈必須戰鬥，奪取對手的性命。
原以為自己為此而生。
——我……想更加了解自己。
與悠人邂逅之前，艾賽莉亞從未思考過這種問題。
真不可思議。
正因為和悠人邂逅。所以才學會了思考。
艾賽莉亞拿起一本書，那是悠人托她保管的東西。盡管看不懂裏麵的文字，隻要翻開書本凝視，內心便有一股不可思議的鼓動。
書名是『夢幻國度』——
一本佳織帶來的異世界小說。
第3章<因果>與<空虛>
四周一片漆黑。
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的牢寵。
今日子宛如嬰兒般蜷縮著身體顫抖。
她沉澱在深處——任何光線、任何救援也到達不了的深處。眼不見，耳不聞，猶這樣切斷了所有的感覺。原因不光隻是被神劍吞噬了心靈而己，拒絕接受現實也是一大主因。
她做夢了。
已經無法分清楚哪邊是現實，哪邊是夢。總覺得看見了光陰的臉，也聽到了他的聲音，可是那些也都有可能全是幻覺。理智時而浮起，正打算恢複意識時——
她很害怕。
害怕恢複意識——
害怕清醒——。
『悠人，還在想打工的事嗎？。』
『嗯……是啊，我想辭掉現在的工作，找其它時間短、效率高的。』
『什麽～，阿悠。你要離開那家超商嗎?這樣人家豈不虧大了～』
『喂，雖說可以用店員價買，但那是店長的盛情，別得寸進尺。』
『……今日子，妳居然做那種事?身為神職者，容我說句公道話。雖然做過的事無可挽回、不過這可是人神共憤的行為，妳至少應該要有懺悔之心。』
『你的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沒錯，光陰根本不是做和尚的料。』
『你們這些心靈汙穢的人，哪裏知道我的高尚情操。』
『哇、哇～，虧你說得出口。阿悠也就算了……居然敢說我這個眾所公認的氣質美少女今日子心靈汙板？』
『……什麽我也就算了？』
『妳那個鋼絲頭分明就之暴力的象征嘛。』
『你說誰～是鋼絲頭?太無禮了，說話不帶髒字嘛～！』
有時肩並著肩一起上學，有時在教室互挖瘡疤，有時則在回家途中順路到咖啡廳——令人懷念又祥和的每一天。
悠人和光陰一路走來始終同班。三人是兒時曾經一起洗過澡的青梅竹馬，無所不能的光陰似乎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然而悠人卻一副靠不住的模樣，經常讓她擔心不已。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數個月前了還是好幾年前?對於時間。她已經麻木不仁了。
每當清醒時。她都祈禱能夠回到原來的世界。隻是，每次總是期望落空，殘酷的現實將她重重打入絕望的深淵。她無處可逃，思想錯亂，精神因罪惡感而幾近崩潰——
『如果你們真是傳說中的伊特藍傑，就在我們麵前展現你們的實力，證明自己是永遠神劍的正統使用
者吧。如此一來，我們馬洛利根共和國必將歡迎你們二位的到來。』
今日子在黑暗的牢籠中顫抖。
恐怖的記憶突然浮上心頭。
震耳砍聾的歡呼聲。
扇形觀眾席坐滿了人。
每張麵孔都充滿了好奇心與期待。
殘酷的表演秀即將開始。
今日子被強行拖到鬥技場，手上被迫拿著大型刀劍。這是一把名叫<空虛>的永遠神劍。這把不可思議的劍擁有自我意識，隻要握住它，不知為何便能夠理解未知世界的語言。
接著，十幾個彪形大漢被帶到會場。
『死刑犯們聽好，你們可以任選喜歡的武器。她是傳說中的伊持藍傑。如果你們殺得了她的話，無罪釋放。』
男人們一陣騷動。
他們個個麵目猙擰、全身散發著粗暴凶殘的氣息，凝視少女的眼睛充滿了殺氣，其中亦不乏好色下流的大膽眼神。
棍棒、刀劍到手後，大家開始爭先恐沒地蜂擁而上。
今日子用她那雙在田徑隊練就而成的飛毛腿拚命閃躲。少女如鹿般敏捷，囚犯們甚至連她的一根汗毛也踫不到。
不過，四周圍著堅固的鐵絲網。
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
不久，少女終於窮途未路。
恐懼早已占領了她的心。什麽也不能相信。伊特藍傑和神劍明明與自己無關，為何非得相互廝殺不可，這太沒道理了。
——殺吧!奪取瑪那，
<空虛>尖聲命令。
今日子子邊跑邊搖頭。
殺人的事她辦不到。
盡管如此，她也不能放開神劍。
因為，這是唯一的武器。
當恐慌狀態逐漸攀升的同時，身體也開始起了異常變化。明明還有體力，然而卻感到呼吸困難，頭痛欲裂，下腹部的不適感比生理期更加嚴重好幾十陪。
『今日子!繼續逃，我會過去救妳的!』
在隔壁牢籠戰鬥的光陰這麽叫喊著。
——對不起……我好像，撐不下去了……
心中忽然閃過這個軟弱的念頭時，雙腿已經筋疲力盡。
今日子不支倒地。
明知非逃不可，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凶惡的男人們追了過來，個個殺氣騰騰。今日子無法呼吸，頭痛越來越劇烈，處於缺氧狀態的腦部聽不到光陰的吶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恐懼沸騰到了極點，精神終於崩潰。
『不……不要——————！』
就在心靈出現龜裂的瞬間。
今日子——將身體讓給了<空虛>。
走廊的角落。
確定四下無人後，光陰立刻靠著石壁調整呼吸。
「嘿嘿……還真是吃人。」
今日子總算進入了夢鄉，看來<空虛>今晚也心滿意足地吸飽了光陰的瑪那。
表麵上裝模作樣、若無且一事地要部下們別擔心，事實上光陰差點連站起來走路的力氣也沒有。因為，他的瑪那被榨個精光。之所以還能夠腳步輕快地朝自己的房間邁進，不過是凝於麵子、硬著頭皮忍耐罷了。
「男人真命苦……」
光陰從小窗眺望月夜，這麽低語著。
嘴上掛著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
被某人召喚到異世界的光陰和今日子，出現在達斯卡多倫大沙漠，所幸在戴歐德肯和馬洛利根的國境上被共和國的偵察部隊發現。
之所以能夠待在共和國的首都，完全仰賴<傳說申的伊特藍傑>這個稱號，和議員們想利用他們來提高個人權勢的陰謀。
由於對異世界的好奇心，加上今日子需要接受治療無法移動，光陰決定暫時靜觀其變。被救是不爭的事實，不過苗頭不對時，他也有金蟬脫殼的自信。
隻是，光陰很後悔當時做了這樣的判斷。
今日子可以步行後。急著想知道伊特藍傑戰鬥能力的議員們，立刻強迫今日子與凶惡的死刑犯，光陰與猛獸戰鬥。
光陰注意到永遠神劍的危險性，在不使用<因果>的情況下通過考驗，可是陷入恐懼狀態的今日子卻被神劍吞噬了心靈，將囚犯們殺得片甲不留。
現場血肉橫飛，命喪黃泉的人類無法還原成瑪那。因饑渴而凶性大發的<空虛>暴跳如雷地破壞牢籠，開始在鬥技場大開殺戒。
一開始使反對這種雜耍式考驗的庫維德?金，最後說服光陰出麵收拾殘局，而光陰在無奈之餘也隻好使用<因果>的力量阻止<空虛>繼續失控。
事件過後，二人直接隸屬於總統樓下。
今日子知道自己殺人一事。因為縱使精神受到神劍支配，記憶仍舊存在。要是完全恢複正常的話，也許會發瘋或自殺也說不定。
心靈矢衡，分出瑪那，留下些許自我。
經過一番掙紮後，光陰以協助馬洛利根為交換條件，要求治療被神劍吞噬心靈的今日子，而庫維德?金也答應了。
『我會立刻派人去尋找專門研究神劍支配的學者，這位學者聽說是一位孤僻的怪人，居住在森利姆自治區的某處。打倒帝國的話，也可以獲得瑪那結晶。治療需要大量的瑪那，所以到時候一定派得上用場。』
<瑪那結晶>是過去在帝國研究所偶然發現的，一種精靈以自己的神劍自殺時所生成的高純度結晶體。
數個月後——光陰從總統那裏得知連悠人、佳織、舜都被召喚到異世界，內心更加掙紮。
想見又不能見。
因為，今日子喜歡悠人。這點光陰早已明察秋毫，所以倘若在目前的狀態下見麵，對她而言應該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
何況，還沒有告白——
光陰從以前就喜歡今日子。
《……光陰先生……聽得到……嗎？》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月兒呼喚般的清澈聲音。
光陰皺著眉仰望夜空。
「終於……產生幻聽了嗎?看來瑪那好像流失太多了。」
雖然不知是何方神聖，不過至少不像是敵人。
<請……幫助……悠人先生。>
「妳是那家夥的朋友嗎?直是的……明明不懂女人心卻那麽有女人緣。」
疲憊不堪的光陰閉上沉重的眼皮。
沒想到和天女說話如此舒服。
光陰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渴望就此沉睡。說來諷刺，倘若現在與帝國開戰的話，第一個倒地不起的將會是他。
<希望你……消滅邪惡陰謀……拯救這個世界。>
是多心嗎？總覺得聲音摻雜著猜忌的成分。
光陰總算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喂，雖然不知道妳是何方神聖，不過我這裏已經應接不暇了。況且，世界級的救援工作是彌勒菩薩的管轄範圍。」
《拜托……您……了。》
烏雲覆月，天女的聲音消失了。
「不過……」
對於戰鬥，他沒有半點猶豫之心。若能讓今日子活下去，他可以殺掉任何人。縱使這個世界毀滅——命運沒有站在他這一邊，他也要為她戰到最後一刻。
「那家夥的話……或許辦得到。」
雖然彼此立場敵對。然而對好友的信賴卻絲毫不減。
隔天——
神聖沙吉歐斯帝國以備受戴歐德肯的<瑪那障壁製造裝置>威脅為由，向馬洛利根宣戰。
到此為止，一切都在庫維德?金總統的計劃中。
時間移動到索納士月。
沙吉歐斯城的幽禁室。
稍有不慎，精神將為它所吞噬。
悠人以拉奇歐斯王國的伊特藍傑身份持續衝鋒陷陣。在吞並周邊數個國家之後，拉奇歐斯王國終於擠進前三強。可是，悠人對帝國馬洛利根共和國出現二位伊特藍傑一事尚不知情。即將與手足死黨陷入敵對狀態的悠人、加上天才由蒂亞的出現，進一步將戰爭帶入新的局麵……
序幕
少年在夜晚的沙漠中行走。
這是一個砂丘起伏的蒼白世界。
滿月高掛頭頂，地上映照著漆黑的陰影，空氣清新，天空似乎伸手可及，星光燦爛，如夢如幻到令人不禁想吹起口哨——可是這一切早已不再新鮮。
因為，不論走到哪裏，風景始終不變，單調而無趣。
背部可以感覺到少女的重量，少年一麵數著腳步一麵移動。
四周鴉雀無聲。
靜得令人心煩——
腳步聲消失在沙上中。
而且，連一路風也沒有。
「……我招誰惹誰啊，為什麽這麽倒黴？」
少年心不甘情不願地對某人發牢騷。
明知別開口，盡量爭取距離是保存體力的最佳方式，然而生性輕浮的他卻還是耐不住沉默，不由得脫口而出。
少年舔了舔龜裂的嘴唇。
感覺到沙土和一股鹽氣。
他渴望喝一大缸水。
「實在……太離譜了……」
注意到時，人已位於沙漠的中心點。
這種事說了也沒人會相信。
他們是平凡的少年和少女——理應如此。
然而卻在神社院內看到好友與人爭吵，打算上前勸架時，突然被耀眼的金色光芒吞噬，意識瞬間模糊，醒來時二人都躺在灼熱的沙地上。
少女陷入錯亂狀態，而勉強保持冷靜的少年則說服她移動。二人將襯衫罩在頭上遮陽應急，長袖運動夾克正好避免皮膚直接接觸日光。
太陽下山之前在砂丘的陰暗處休息，到了夜晚便開始移動。
——這會兒真的成了名符其實的苦行僧了。
總之，無法補充水分。一味地出汗隻有死路一條。即便是陰涼處，恐怕也在攝氏50度左右。就算躲到沙堆裏，水分照樣會毫不留情地流失。
去年一時興起閱讀的完全活命手冊中提到，行走在灸熱的沙漠裏。就算是夜間，30公裏路程也需要將近四公升的水。
絞盡腦汁搜尋模糊的記憶，設法從地下掄取水源，可是終究還是徒勞無功。想咬樹根解渴又找不到植物，連一隻蠍子的影子也沒有。
根本就是不毛之地。
——原木對自己的體力還滿有自信的……
少年一麵漫步，一麵籍由呼吸來調整生理和精神。
人類的身體原本就不適合在沙漠生存，再怎麽千錘百煉都不可能戰勝大自然，縱使以靈長類、萬物之靈自居，畢竟也隻能征服一部分陸地。
「……嗚。」
少女在背上痛苦地呻吟。
幾個小時前，因承受不了目眩和頭痛，少女終於不支倒地。她眉宇深鎖，咬緊牙關拚命忍耐。
「喂，振作點。」
少年出聲呼喚，可是少女沒有反應。
她的意識已經陷入昏迷狀態。
背部傳來快速的心跳和乳房的彈力，為了通風散熱，減少汗水的流量，少女脫下了胸罩。雖然臉色依舊紅熱，不過出汗的情況已經完全改善。
這分明是中暑症狀。
「死在這種地方不像妳的作風喔。喂，聽見沒有？」
即使如此，少女依然沒有動靜。
不管多麽好強，畢竟是普通女子。雖然聽說困境中的女人最為堅強，可是手無寸鐵地被扔進炎熱的沙漠中，想必在適應之前，任誰也受不了打擊。
能夠忍耐二個晚上，應該算是奇跡了。
「嗯……阿悠。」
聽到少女的低語，少年不禁仰望天空。
——這種情況下，這句話……太離譜了。
盡管泄氣，少年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前進。
為何生氣，自己也不清楚。天空別說是飛機，連一隻鳥兒的影子也沒有。
老實說，縱使沒有獲救的希望，以靜製動永遠是明智之舉。
明知魯莽，可是卻有非動不可的理由。抬頭仰望夜空，看不到熟悉的星座，無法判斷經緯度，也不知道目前身在何處，處於哪個國家。
由於不想加深不安感，少年並未告訴少女，不過他已經注意到令人恐懼的事實。
——實在太離譜了……
太陽和月亮的位置不僅亂成一團，少年記憶中的現代世界地圖也沒有如此廣大的沙漠。
總之……這裏不是地球。
少年有股現實在眼前退漸粉碎之感，所幸托精神修行之福，切離了部分錯亂的意識，現在竭盡全力地保住性命，重拾均衡的心靈。
——不管怎樣，先救這家夥再說。要是有個萬一，就算吸我的血也……絕對要讓她活下去。
話雖如此，少年的肉體也幾乎到達極限。
不知道能否再撐一天——
「想來想去，這應該不是我的工作……對吧?」
少年試著低聲呼喚不在現場的好友的名字。
——你以為我甘心做老二嗎？
寂靜、蒼白的世界。
明月照亮著砂丘。
強韌過了頭的理性雖然還不容許幻覺、幻聽出現，不過時間的感覺己逐漸麻痹。少年隻能機械性地移動腳步。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少年的嘴邊浮現出頑強的微笑。
總覺得死到臨頭恢舊樂天知命的自己非常可笑。
都什麽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情為能夠與背上的少女獨處而感到高興。再怎麽說，這裏也是星光燦爛的沙漠，相當羅曼蒂克的場景。如果再騎著駱駝橫越砂丘的話將無懈可擊。
「嗯？」
少年布滿眼屎的眼睛為之一亮。
雖然沒有駱幹的蹤影，不過卻發現到正從砂丘上橫越的黑影。
「喂——」
少年扯開幹燥到幾乎粘在一起的嗓門大喊。
除了他們以外，不可能有其它迷途羔羊。
得救了。
或許是綠洲將近也說不定。有人的地方意味著有水，想必也能分到一點食物，應該也有膏藥才對。
「看過來!可惡！」
少年想追上前去，可是背著少女的他沒有跑步的力氣。
他用盡全力揮手吶喊。
「喂——————！」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
開始朝這裏過來。
放心讓全身一下於虛脫無力。
「……咦？」
背著少女的少年就這樣倒臥在沙地上，感覺到意識逐漸遙遠的同時，亦懷
疑自己的眼婧。
——不妙……死期到了嗎？
因為，他清楚看到前來解救他們的，是天使。
不，大概是妖精——吧？
速度快如飛鳥。
振翅飛翔——手持巨劍——
那是一群異類少女。
「天使也好，惡魔也罷……無所謂了。」
少年苦笑地閉上眼睛自嘲。
——理解力這麽棒、根本不正常嘛。
第1章天之閃電
聖約特曆三三一年——
阿塞庫月，藍四日。
拉奇歐斯王國的蕾絲提娜?代?
拉奇歐斯訪問馬洛利根共和國的計劃成行，是新女王即位後約二個月左右的事。
目的是為了要和馬洛利根共和國的指導者庫維德?金總統會談。
拉奇歐斯在統一北方五國後與馬洛利根的國力逆轉成二比一局麵，而進攻帝國的腳步也在鎮壓住舊達茲大公國領土凱西拉特後更加明確。
與帝國的全麵對決已經無可避免，不過蕾絲提娜女王無意連馬洛利根共和國也一起宣戰。
何況馬洛利根原本便表態反對帝國，若能締結同盟或維持中立的話再好不過。
假使計劃成行，瑪那量和軍事力都將完全淩駕於帝國之上。成為史上最巨大的軍事同盟。
然而——
『這麽說……您無意與我們結盟囉？』
『年輕的女王啊，要打破現狀，唯有一戰……而且必須大戰一場。』
『沒有談和的空間嗎？您的意思是要放棄和平嗎？』
『妳所說的和平，指的是沒有引發戰爭的狀態吧，像以往那樣沒有發動戰爭拖延情勢的作法，難道就是努力維持和平的表現嗎?過去伊斯貝利亞王國和達茲大公國，不都是因為這樣導致局勢緊張而引發了<詛咒的大饑荒>？』
『……原因不在於此。』
『哦，那真正的原因是什麽?』
『我想，以太技術才是問題的根源吧。光靠以太技術和精靈的話，<大陸>是無法得到和平的。』
『妳的話很有趣。拉奇歐斯王國正是靠精靈的軍事力統一北方的不是嗎？況且，拾棄以太技術又有什麽好處?』
『永世太平。』
『說得好，可惜我不是一個浪漫主義者。』
『應該可以實現。隻要我們明辨事非。反省罪過的話——』
『妳的菩薩心腸令人感動，不過人民對這種反省罪過的接受度會如何？百姓們隻想過豐衣足食的生活而已。』
『就是這種自私心態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麵，再繼續下去的話、人類永無止盡的欲望恐將吞噬墜個<大陸>。我們也會跟著滅亡。到時候，不管是誰，同樣都必須承受痛苦。』
『如果想用這種孩子氣的理想論欺騙社會的話。總有一天會失去人民的信任。』
『硬是把痛苦加諸在精靈身上，已經偏離戰爭的本質了！』
『哎呀呀，居然連精靈都被情感化了……若有失言之處。請多包涵。我國的軍事力理所當然完全仰賴精靈作戰。加諸痛苦的說法隻是妳個人的偏見罷了。』
『除非了解戰爭的痛苦，否則同樣的悲劇會一再上演。』
『我跟妳的見解不同。說不定戰爭也算是謀求最後和平的手段之一喔。』
『最後將自取滅亡。』
『沒錯。很遺憾，我沒空說什麽長篇大論。結論是，削減人員是我們解決目前局勢的唯一特效藥。既然如此，我認為滅亡也是必經之路。』
『可是……』
『不過，我們馬洛利根是絕對不會滅亡的。』
『這樣……跟帝國又有什麽不同?』
『從妳的觀點來看，大概沒什麽不同吧。『
『……』
『再交談下去也沒有意義。』
『……您是說，談判破裂了嗎？』b
『二十四小時後。我方會向拉奇歐斯王國正式宣戰。』
『隻能以武力解決……嗎？』
『我也有我的立場。我們共和國與血脈世襲的王國不同，我這個主席的義務便是實現全體國民的意見，不能有絲毫背叛之心。』
『我們到底要做傻事到什麽時候呢？』
『人類是貪得無厭、自私自利的動物，討厭受他人支配，喜歡支配他人。如果你是聰明的女王，應該能夠了解到這個道理。這就是我們的工作。』
『這種說法是很悲哀的。』
『沒錯……很悲哀。』
這是蕾絲提娜女王和庫維德?金總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會談內容，成為史上有明文記載的重要分歧點。
曆史並未詳細交代向來以賢能執政著稱並得到外國極高評價的庫維德?金總統為何拒絕同盟，所以其積極向拉奇歐斯宣戰的理由自然也不得而知。
不管怎樣，此曆史性的會談結束後，戰亂的中心地隨即從拉奇歐斯王國移轉到馬洛利根共和國。
戴歐德肯商業公會的駱駝商隊隊長弗西?薩侖多，率領總數10名的精靈藏匿在綠洲西方的砂丘中。
貿易方麵，處於長久合作關係的馬洛利根共和國與拉奇歐斯宣戰之後，接著又向戴歐德肯宣戰，隊長弗西?薩倫多打算在此埋伏攻擊。
——馬洛利根那些裝模作樣的家夥要來就來吧，誰怕誰。別以為像在沙地玩耍那麽簡單，我要讓你們好好見識沙漠的可怕。
弗西?薩倫多在防沙布內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位滿險胡須、臂力過人的彪形大漢，早巳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苗頭不對時，甚至不惜拖精靈下水，引爆纏在腰部的以太炸藥。
年紀不過三十二，思緒卻深謀遠慮。由於具備冷靜的判斷力和強韌的體魄，加上不屈不撓的鬥誌，因此被全體人員一致推選為駱駝商隊的隊長。
戴歐境肯商業公會是一個非常奇特的國家。
正確來說，它連國家都談不上。
首都戴歐德肯位於達斯卡多倫大沙漠的中央，南方被烏西特山、北方被米來德湖圍繞，奇跡地避開沙漠化的綠洲之地，連結<大陸>北部、西部、南部的重要據點，非常繁茶的貿易轉運站。
各國商隊原本在沙漠的威脅下，從事著周而複始的交易行為，後來便自然而然地出現了擔任中介或護衛任務的角色，不久更以互助為目的締結成公會。
為了確保橫越沙漠的安全性，公會連結買賣雙方組成駱駝商隊，並加派精靈為護衛、然後再從中賺取龐大的手續費。
其它國家避之危恐不及的達斯卡多倫大沙漠。對出生綠洲且在沙漠中一麵旅行一麵成長的戴歐德肯人民而言，是如影隨行的導師、守護者。
弗西?薩倫多也是其中一位土生土長的商人，更是出類拔粹的戰士，對於千變萬化的砂丘了如指掌、宛如進出自家庭院般來去自如。盡管敵國的國力有五倍之強，他也沒有不戰而懼的理由。
何況，戴歐德青的精靈數量雖少，卻都是擊退看不慣自由貿易都市，進而侵略的敵國軍隊的強者，遊擊戰是她們的拿手絕活。
——是北方的米耶由?還是從南方的卡爾咯林？……裝模作樣的庫維德?金閣下會選擇從哪邊進攻呢？米耶由的話必須經過史雷吉特，森利坶中立自治區那群人應該會采取警戒行動……會從南方的卡爾咯林來嗎?
就算對手是向來以剽悍聞名的馬洛利根精靈部隊，一旦進入沙漠中，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勝算。
弗西?薩倫多根本不把馬洛利根出現的二位伊特藍傑放在眼裏，認為傳說中的戰士充其量不過比一般精靈更擅於使用強力神劍魔法而己。
他們對沙漠一無所知。
沙漠有沙漠的律法、戰術。
然而，這個想法卻成了他的致命傷。
「……！」
他的脖子被冰冷的物體抵住。
物體厚如鐵板，巨大得離譜，形狀與刀劍有天壤之別，而且閃耀著不祥的光芒。倘若真如傳聞所言，這必定走第五位的永遠神劍<因果>。
「其它精靈先處理掉了，不好意思……我也是拚了老命呢。沒辦法，我們大將說什麽也要拿下戴歐德肯。」
背後傳來的聲音雖然聽起來老成又疲累，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少年音。
「你……是伊持藍傑……嗎？」
弗西?薩淪多的聲音因屈辱而顫抖，因為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何時挨近。
「大概吧……」
「我國的精靈隊……全軍覆沒了嗎？」
「是啊，這麽一來戴歐德青使一絲不掛了。雖然沒什麽意思，不過戰爭結束了，你就看開點吧。既然你無法還原成瑪那，殺了也沒用。舉手投降的話，我倒是可以饒你——」
弗西?薩倫多還沒聽完便拉扯炸藥的引信。
「……哼！」
馬洛利根的伊特藍傑根本來不及跳開，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固體狀的以太爆炸了。炸藥量威力驚人。足足可以讓二、三名精靈跟著陪葬。勇敢的駱駝商隊隊長被炸得粉碎，血肉被四散的高熱以太燃燒殆盡。
可是、早己張開靈光防護罩的伊特藍傑卻毫發無傷。
「真是的……居然自己引爆。」
苦澀地低語後，伊特藍傑向自家精靈發號司令。
「衝啊，<閃電>們！」
馬洛利根的精靈部隊整齊劃一地在沙漠上疾馳。
「別擔心，有我在，隻要能夠保命。盡管放手一搏。」
悠人和拉奇歐斯妖精部隊正在<火之道>上行軍。
這是一條橫越拒絕一切生命繁衍的達斯卡多倫大沙溝的殘酷道路，唯一連接<大陸>北方和中部西方的快捷方式，
情勢迫在眉睫。
就在拉奇歐斯耗費時間準備戰事之際，蕾絲提娜女王獲報得知馬洛利根共和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功侵略了戴歐德肯商業公會，一舉摧毀了戴歐德肯守備隊後震驚不已。
過去大國間之所以沒有引發戰爭，完全拜瑪那極端稀薄、精靈無法發揮戰鬥力的大沙漠所賜。
戴歐德肯位於大沙漠的中心，由於牽動著各國的利益，誰也不敢與之為敵，加上擁有少數卻擅於沙漠戰的精銳精靈部隊，因此連帝國都無法草率舉兵侵略。
特別是馬洛利根共和國還委托了戴歐德肯與其它國家進行貿易，所以誰也料想不到居然會采取如此明目張膽的手段。
壞消息不隻這一件。
繼載歐德肯之後，森利姆中立自治區的史雷吉特和密哈斯似乎也遭受到攻擊，輕而易舉地淪陷了。
史雷吉特位於人沙漠的西北，是馬洛利根、森利姆、戴歐德肯三國分界的重要小城市。
密哈斯鎮則由於地處通往森利姆首都的要道<朝聖者之道>,因此受到牽製後，完全阻止了中立自治區的介入。
盡管國力僅次於帝國，境內的精靈們也力量強大，但是對一年前的馬洛利根而言根本是天方夜譚。
根據戰略研究室的分析，恐怕在拉奇歐析出現伊特藍傑的前後時期，庫維德?金總統早已秘密進行籌備，此次首度現身的精銳精靈部隊<天之閃電>和領軍的二位伊特藍傑也是一大要因。
蕾絲提娜從會見的那一刻起，已經晚了二、三步。
另一方麵，悠人也心急如焚。
他一心隻想盡快攻下馬洛利根共和國，打倒神聖沙吉歐斯帝國。救出佳織。
那個不祥的夜晚——
雖說不知該如何以對，悠人理應能夠在隔天與暌違一年的佳織相見。
然而，沒想到拉奇歐斯慘遭祝融洗禮，烏路卡奉舜之命劫持了妹妹，悠人見狀一時無法接受事實。
怒氣讓他失去理智，意識被<要求>趁虛而入，激動過頭的他就這樣朝逃向天空坤烏珞卡扔出最大的攻擊魔法。當時，如果烏路卡沒有彈開光箭的話，佳織勢必一起跟著毀滅。
而艾絲培莉亞也為了沒能即時察覺帝國暗殺部隊的入侵行動，無法解救國王和王妃一事自責不已，情緒相當低落。
讓陷入低潮的悠人和艾絲培莉亞重新振作精神的，正是剛剛失去雙親的蕾絲提娜公主。
『現在不是悲傷、絕望時候——』
蕾絲提娜將驚慌失措的臣子們召集到謁見室，以第一王位繼承人的身分，威風凜凜地宣布就任為拉奇歐斯的女王後，立刻舉行國葬，竭盡全力穩定國內的動亂。
北方五國之所以沒有再次分裂。完全歸功於此時的處理迅速、準確，沒有給其它國家趁虛而入的空間。
年輕的斬女王臉上沒有哀傷之情，嚴肅地達成王族應盡的義務，勇往直前不向命運低頭。
幾乎所有國民都欣然接受了這位美麗、聰慧的蕾絲提娜女王。
舊王派的貴族打算彈劫無法保護國王的精靈，主張將全體處以極刑，不過反倒被蕾絲提娜以情勢緊迫、不能削減戰力為由大聲斥責。
悠人過去一直認為蕾絲提娜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也因為她想挺身保護佳織的舉動，總算讓他察覺到自己對她的誤解有多深。
其後，蕾絲提娜接掌了精靈部隊的控製權，重新站在對等的立場要求悠人協助。
『一想到我們對你的所作所為。被你怨恨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們也知道這是不情之請，不過……為了這個世界，為了救出你最重要的人……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好嗎？』
蕾絲提娜想打到帝國。
悠人想從舜的身邊搶回佳織。
在直覺到女王的眼神沒有欺瞞的色彩後，迷惑剎那間煙消雲散。
這次——
自己選擇了並肩作戰之路。
[嗶～～～～～～～～～～～～]
「悠人少爺。」
「咦？」
艾絲培莉亞的聲音讓悠人倏地回過神。
悠人似乎邊走邊做白日夢。
從藍沙的堡壘出發後，已經過了四天。一直定不到半庫雷。大家或許是累了說不定。
事前雖然聽了講習，不過環境比想像中嚴酷。
強烈的陽光無情地照射，熱沙灼燙著身體，吸收的熱氣充滿了頭部無法釋出，整個人沐浴在四麵八方吹來的熱風中，宛如置身於烤箱中的感覺。
問題不隻是熱度。
沙塵不斷拍擊，伸手不見五指，呼吸困難。景色也一成不變，砂丘一望無際。意識難以集中，腦筋開始朦朧、隻想著自己到底走了多少個鍾頭。
「嗯……什、什麽？」
「進入達斯卡多倫大沙漠之後，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看到敵人的蹤影。這一帶對敵人而言是最佳的迎擊場所，完全沒有任何部署未免太可疑了。」
艾絲培莉亞一麵撫平被熱風吹亂的頭發、一麵皺著細致的眉頭，額頭布滿汗珠，看起來果然有些許倦容。
「經妳這麽一說……好像是這樣。」
以現在的速度前進，恐怕還要三天才會到達史雷吉特。
這一帶是重要據點，基於戰略上的考慮，馬洛利根不太可能放棄，一定埋伏在某處伺機而動。
「這裏可以縮短距離，機不可失，隻能這麽想了。」
悠人試著往好的方麵想。
不想在沒有地利、瑪那薄弱的土地戰鬥，也不想考慮太多。
敵人的目的或許隻定想引誘拉奇歐斯軍，消耗其精神力而已。
「……說的也是。」
艾絲培莉亞一麵警戒四方、一麵含混地點頭。
自從馬洛利根會談後，時間已經過了二個多月。
事實上，蕾絲提娜也想即刻派兵，可是礙於國內不滿新女王的激進份子引發政變未遂事件，忙著收拾善後和思考因應對策的她因而抽不了身。
政變的主謀者是舊王派貴族。據說是因為蕾絲提娜對改革太操之過急，解放精靈和放棄以太技術這二大政策讓保守階層備感威脅，於是便暗中籌劃謀反行動
。
身為執政者。這無疑是缺乏經驗導致的一大失敗。
此事件在國內外意外暴露出蕾絲提娜女王的新體製並不周詳。
「艾絲培莉亞，稍微休息一下吧。」
「知道了。」
艾絲培莉亞號令全軍停止前進。
悠人注意列艾絲培莉亞的態度變得極為公事化，原因也略知一二。顯然是因為二人肉體結合的那一個夜晚發生國王暗殺事件，沒能實時阻止悲劇發生的她，至今依然耿耿於懷。
原本約好隻共度一夜。事件以後，艾絲培莉亞甚至不敢和有人有任何肌膚之親的動作。
盡管得到蕾絲提娜的諒解，然而艾絲培莉亞還是無法原諒自己。悠人雖然心知肚明，卻也無能為力。因為，這是她必須自己克服的領域，別人無從插手。
賽莉亞、娜娜路、西密卡分別站在前方和左右巡哨，奈莉和紫亞這對雙胞胎精靈相互倚背癱坐在地上。海莉恩則異常平靜地降下屁股屈膝而坐。
此次除了終於嚐到實戰經驗的海莉恩外，新增加了二名精靈，也就是綠精靈妮姆特爾和黑精靈法蓮。
妮姆特爾視法蓮如姐，老是黏著她撒嬌。法蓮並沒有叫熱，隻是因惑地皺著濃密的眉毛。
仔細觀察精靈們的情況後，悠人發現紅精靈和黑精靈看起來比較活潑，而在綠樹和水源枯蠍的沙漠中，綠精靈和藍精靈則似乎無精打采了些。
哈莉恩尤其痛苦。
往常總是以溫柔大方的口吻問大家「有沒有人要喝茶～」後開始分發馬克杯，這次連說話的餘力也沒有，衣冠不楚地躺臥在地上。
悠人的視線始終盯著哈莉恩上下起伏的豐滿胸部。
突然問，腦海申想起了方才那幕香豔刺激的白日夢。
這種時候，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悠人驚惶失措，硬是將視線移開。
憤怒讓他與神劍連上了線，<要求>引出了他身上更強大的力量。不過，說來諷刺，樓下來<要求>使像以前一樣停止了對精靈瑪那的需求。
可是，或許是欲望無處言一泄之故，悠人不知為何，開始頻頻夢見自己侵犯精靈們的春夢——
「爸爸，你不要緊吧，臉色不太好喔。」
歐法莉爾一如往常活蹦亂跳地跑過來問。
悠人將白日夢的殘像揮出腦外後回答。
「是啊……老實說，還真是吃不消……歐法莉爾，妳沒事嗎?」
「人家也熱死了～。可是。沙漠本來就很熱，沒辦法呀～。」
歐法莉爾仿佛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般，手插在臉細的腰上咯咯地笑。
「嗯了？……妳的胸部好像變大了。」
悠人指出後，歐法莉爾像是被一語道破似地立刻按住胸部。她的胸部確實鼓得很明顯，就算是成長期。也不可能人得那麽離譜。
「這、這個嘛……一定是熱脹的緣故啦，」
「不。就算如此，這也太……」
而且，內部還在緩緩蠕動。
「歐法莉爾!」
眼尖的艾絲培莉亞似乎也注意到了。
「為什麽帶艾西古來?」
「喂，不會吧，那隻兔子也跟來了嗎?」
悠人一臉訝異。
「它才不是鬼子呢，是哈酷獸啦。」
正當歐法莉爾這麽強調時，一隻小生物忽然從飄有蝴蝶結的胸前探出頭來。耳朵細長，全身毛絨絨，簡直跟兔子沒有兩樣。額頭有角是唯一不一樣的地方。
這是上個月歐法莉爾在拉奇歐斯森林發現到的寵物。<哈酷默>是動物名。<艾西古>是類似意大利通心麵般的食物。總之，這隻狀似兔子般的哈酷默名字叫做艾西古。
「不是告訴妳很多次不能帶到戰場上來嗎?為什麽都講不聽？」
「因為～，艾西古很寂寞嘛。」
「那是什麽理由！」
「因為～，牠不想離開人家嘛。」
「歐法莉爾!」
歐法莉爾鼓著腮幫子嘟起嘴。或許是衣服內過於悶熱之故，艾西古迫不及待地跳到沙地上。
「啊～!」
正當歐法莉爾想追上前去時——
一股顫栗倏地襲向悠人。
「大家小心！」
「悠人少爺，有敵人嗎？」
「沒錯!快走!我們被鎖定了！快!」
悠人邊叫邊以瑪那張開防護罩，艾絲培莉亞、娜娜路、妮姆特爾，紫亞也隨即開始聚集瑪那防禦。敵人位置不明，不過有一股恐怖攻擊即將來臨的預感。
空氣的味道改變了。
刹那問，震天價響的雷擊從天而降。
「嗚……！」
倘若沒有事先警告，恐怕將有半數人員被這一擊命中。
雷擊與防護罩碰撞後，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耳朵開始耳鳴，空間逐漸扭曲。悠人吱緊牙關，腳下展開巨大的靈光氣魔法陣。沙漠果然不易聚集瑪那。就在防護罩即將破裂的前一刻——
壓力突然消失了。
「蠢劍!敵人在哪裏?」
悠人的背部殘留著冷汗。
威力並不尋常，不是一般精靈使得出的技巧。
非伊持藍傑級的攻擊莫屬。
——契約者……在那座岩石上。
悠人擺出反擊的架式回頭。
<要求>指出的地點有二個人影。
「這個程度果然不行……枉費我還用<因果>抑製住殺氣呢。不愧是拉奇歐斯的伊持藍傑，真有一套。」
從容不迫、吊兒郎當的口氣。
「……不會吧……!」
雖然反光看不清臉部，可是聲音卻相當熟悉。
其中一人身材修長，肩上扛著帶有如臂柴刀般巨大刀刃的雙劍型永遠神劍。身穿刻意加寬的長褲和鬆垮垮的外衣，外衣裏麵穿著西裝夾克，脖子上則掛著眼熟的念昧。
另一人是身材嬌小的短發少女，手持類似細劍般的神劍。橘子色的迷你裙在熱風中飄揚。身穿馬洛利根戰士特有的輕型皚甲和護手套。
「……永遠神劍第五位<空虛>聽命。在此以主之名命令，雷電——」
正當少女打算再次念咒攻擊時，少年迅速伸出強壯的手臂上前製止。
「住手，今日子。大將不是說隻要打聲招呼就行了嗎了？」
「她是……今日子。」
悠人依然無法置信。
「嗨，好久不見，悠人。」
對方說的，正是不折不扣的日語。
「光陰!為什麽……怎麽會是你們？」
悠人也用日語叫喊。
與懷念的好友們重逢讓他欣喜若狂。他早該注章到才對。因為連舜都來到了夢幻國度。所以當時同樣在神社院內的光陰和今日子，在這裏出現也不足為奇。
錯愕變成喜悅。
接著——再轉為絕望。
「為什麽……嗎?」
碧光陰輕輕舉起永遠神劍。
「我也想知道。」
那飄然的語氣、一舉一動都是他記憶中的好友沒錯，可是不知為何卻又有一股說不出的不協調感。
「總之，我和今日子都拿著神劍……而且，你也是。」
重逢的興奮感消失，悠人終於注意到了。
「怎……怎麽回事了你們為什麽在馬洛利根?剛才的攻擊……是什麽意思？」
拉奇歐斯的精靈們並沒有解除應戰態勢，<要求>也不斷發出警告。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很明顯的，他們的攻擊是針對有人一行人而來的。
破
壞力並非兒戲，倘若沒有奮力張開防護罩，勢必早已化為瑪那的塵土，消失殆盡。
「我們也有我們的苦衷嘛。」
「苦衷？今日子……喂，為什麽不說話？」
岬今日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開口說話。
以前的她一見麵總是會說些挖苦人的活，光陰見狀嘲弄，最後連悠人都受到池魚之殃、慘遭折扇攻擊，佳織則麵帶微笑地看著三人嬉鬧。
俯視悠人的雙眸如冰雪般冷漠。
除了強烈的殺意外空無一物。
「下次……殺無赦。」
聲音不帶一絲情感，令人毛骨陳然。
「悠人，相信手上握著那把永遠神劍一直戰鬥到現在的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如同你為佳織而戰一般，我們也有非戰不可的理由。」
「難道今日子她……」
被神劍吞噬了嗎?這個想法讓悠人一陣錯愕。
「不好意思……你就乖乖受死吧。」
光陰一副開玩笑的口吻。
臉上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手上則靈活地轉動神劍將刀鋒對準悠人。
「永遠神劍第五位<因果>聽命，在此以主光陰之名命今——」
也許是事前吸足了瑪那之故，光陰的神劍發出寒氣逼人的強大靈光氣。
假使方才的攻擊魔法出自今日子之手的話，這股靈光氣則略勝一籌。恐怕連<要求>都難以招架。無須預測或預感，也無須刀劍交鋒，這是冷酷且不爭的事實。
「光陰!住手，你玩真的嗎!」
明知防禦不了，悠人還是將所有精神力集中於<要求>。
「咱們下次見，悠人。這隻是開戰宣言而已。你破的了我們的防禦戰嗎？我拭目以待喔。」
沙塵環繞著光陰飛舞。舉起永遠神劍<因果>後，藍色的光波立刻從刀鋒射出，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
「——我們誰也別怨誰。」
「別去!艾賽莉亞！」
艾賽莉亞單槍匹馬突擊。
可是，那不是精靈可以承受的攻擊。
悠人反射性地追上前去。
光陰稱心一笑，將聚集的靈光氣擊向腳下的岩石。
岩石瞬間爆裂，無數的碎片四處飛散。
悠人早巳張開防護罩，衝擊波震耳欲聾，全身麻痹。盡管好不容易擋住了碎片，悠人和艾賽莉亞還是被爆風吹得在防護罩中撞來撞去。
沙塵消散了。
岩石堆變成大坑洞，光陰和今日子消失蹤影。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惡，回答我。今日子!光陰!」
悠人的呐喊沉入沙海中。
見識到敵軍壓倒性的力量後，戰無不勝的拉奇歐斯妖精隊，首次嚐到了敗北的滋味。
歐法莉爾的情緒尤其低落，因為可愛的哈酷獸不幸卷入今日子的雷擊中一命呼嗚。可憐的她無法理解哈酷獸為何不再活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艾絲培莉亞亦然，由於先前己聽說過光陰和今日子的事，因此在知道馬洛利根二位伊特藍傑的真麵目後，臉色頓時慘白。
悠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前進。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真的非與昔自好友廝殺不可嗎——？
悠人心煩意亂，怎麽也冷靜不下來。
懷著這種心情絕無勝算、受創的精神不適合戰鬥。或許應該暫時撤退才是上上之策，可是在沒有人受重傷的情況下反而難以判斷。
然後，更嚴重的危機在數小時後來臨。
「嗚……幹、幹什麽，蠢劍。」
突然間。一陣針刺殷的頭痛襲來。
——契約者，注意!立刻撤退！
這是最嚴厲的警告。
「撤退？為什麽？」
「悠人少爺……這，這是!」
艾絲培莉亞的聲音充滿恐懼。
其它精靈們也聒噪地抬頭仰望天空。
「……什、什麽？」
悠人全身汗毛豎正。
天空昏暗，出現了不祥的極光。金色光芒如彩帶般排列在右手邊，不斷發出強烈的火花，爆炸光和爆炸聲震天價響。怪光越來越刺眼，背脊的冰凍感也越來越強。
「這情景……難道是……<瑪那消失>？」
極光發出強烈的光芒，四周突然寂靜無聲。
——失調了……瑪那風暴要來了!
「大家快逃!全速朝東北前進……回到藍沙!我殿後!快，沒時間了!」
可怕的轟隆聲和瑪那的衝擊波如惡夢般開始接近。
沒時間猶豫了。
「給我好好運氣，蠢劍!」
悠人全神貫汪，抱著必死的決心釋出靈氣防禦。
聖約特曆三三一年——
艾摩月，黑五日。
馬洛利根共和國終於啟動了王牌<瑪那障壁製造裝置>。
達斯卡多倫大沙漠戰線果然不出庫維德?金總統所料，呈現長期化的態勢。
第2章瑪那障壁
「哇……席卷的範圍還真廣。」
強勁的瑪那風暴幾平縱貫了整個大沙漠。
「又出現麻煩的東西了。」
由蒂亞隨手扔開讀完的報告書，身體重重地沉入椅子中，雙腳沒大沒小地放在桌子上，動手搔了搔一頭蓬鬆的亂發時，頭皮屑馬上飄落了下來。
石造的室內令人神清氣爽，是午睡的最佳環境，不過現在必須以思索為優先。
這是蕾絲提娜女王特別為她在拉奇歐斯城內準備的研究室，所有牆壁都立著書架，上麵排滿了大量的研究資料或文獻。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書籍文件容納不下，雜亂無章地到處堆放。
「如果報告書沒錯的話。至少不是自然現象，應該是人為引起的瑪那風暴。我們稱之為——<瑪那障壁>，是以太技術在軍事上的一種用途。」
圓形眼鏡背後的琥珀色眼眸眯起，眉宇微皺。由蒂亞雖然擺出嚴肅的表情，但是與生俱來的娃娃臉和寬大可愛的額頭卻吹走了威嚴感，活像個才華洋溢且難以伺候的少年。
身上的襯衫因為懶得脫下已經穿了三天，胸前有生物學上足以證明為女性程度的隆起，皺巴巴的白袍也有半個多月沒換洗，長褲的前扣脫落，內褲光明正大地暴露出來。
助手伊歐如果看到這副邋遏的模樣，想必會皺著伶俐的眉頭抱怨連連吧。不過，我這個天才——不，大天才不會在意這種小細節呢。由蒂亞私底下這麽為自己辯護著。
總之，皮膚習慣衣服這種東西是需要時間的——
「……<瑪那障壁>是什麽，」
將預備留在藍沙，不久之前才回到拉奇歐斯的伊特藍傑悠人驚訝地瞪大眼睛。
「簡單來說——」
由蒂亞調整了一下呼吸後，以一般人能夠理解的方式說明。
「首先，你可以想象它定一個由二個機械組成的大構造。而這個構造設有發信器和收信器。其間若要產生瑪那消失空間的話，條件必須齊全。接下來，隻要將以太技術從發信器傳送到收信器即可——到此為止明白嗎？」
「……還可以」
「你應該知道以太在不結晶狀態下，，直接釋出時會還原成瑪那的現象吧？瑪那太稀薄的話，以太會——」
「大量的以太會一口氣在那個空間還原成瑪那嗎？」
「哇。笨蛋開竅了。」
由蒂亞拍手歡呼。
「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不過規模很大倒是真的。總之，以太回歸瑪那的瞬間爆發力會在空中產生巨大風暴。」
被說成笨蛋雖然感到生氣，不過或許是想到當時的壯烈光景吧，悠人的眼睛泛著恐懼的色彩。
對依附瑪那生存的伊特藍傑和精靈而言，在瑪那風暴下撤退應該消耗了不少體力和精力，心境上想必跟赤身裸體在刀具上打滾沒有兩樣。能夠平安無事返回藍沙算是非常不錯了。
「然後，收信端接收到流過來的瑪那後開始轉換成以太。等到發信端空空如也時。這次輪到原本的收信端發信、隻要將收信端切換成發信端即可。除了最初啟動被吃掉的大量瑪那外，其餘皆可以做術久性活動，成為精靈無法突破的銅牆鐵壁。那座沙漠簡直就像是瑪那消失空間，條件大完美了。」
悠人雖然聽得一個頭兩個大，腦袋不靈光的他仍舊絞盤腦汁企圖理出頭緒。
由蒂亞暗自竊笑。
信念堅定者令人頭痛。不過總比頭腦既單四肢發達的自戀狂強得多。拉奇歐斯的伊特藍傑在這一才麵並非天生的笨蛋，隻是頭腦太久沒用生繡了而己。除非像她這種天才，否則凡人一生隻有煩惱的份。
這就是大天才對庸才寬大為懷的地方。
「等一下?可是，最初不是需要大量的瑪那嗎?沙漠的瑪那如此稀薄、發信機和收信機要設置在哪裏？」
「你認為馬洛利根為什麽要攻下戴歐德肯和森利姆？」
「……啊。」
「看來你終於想通了。」
二個裝置恐泊是設在戴歐德肯和密哈斯。
「話說回來……我萬萬沒想到他們會開始使用<瑪那障壁>。」
由蒂亞不是滋味地嘟著嘴低語。
別說走蕾絲提娜和悠人，就連由蒂亞也沒有料到。從宣戰的那一刻起到啟動<瑪那障壁製造裝置>將拉奇歐斯軍逼入絕境為止，一切都在馬洛利根的計算中。
「對了，<瑪耶障壁>可以做為最佳兵器使用嗎?」
由蒂亞搖搖頭回應悠人的質問。
「不，它是相當麻煩的兵器代用品，過去應該沒有實戰使用的案例……不過，瑪那障壁在帝國時代原本由我們負責研究，當時的研究成果應該已經化為烏有了才對……」
有<賢明者>或<隱居者>之稱的由蒂亞?裏卡裏恩，過去隸屬於神聖沙吉歐斯帝國研究所，是以太技術和瑪那研究方麵無人能及的優秀研究員。
可是，這個甚至被喻為<拉克洛克轉世>、深受敵我雙方認同的天才卻突然離開了研究所，年紀輕輕便隱居在馬洛利根和森利姆國境一帶的愛特斯姆山脈洞窟中，成了孤僻頑固的怪人。
<瑪那障壁>正是由蒂亞和另一位同僚領軍開發用來抵擋<瑪那消失>災害的技術。
「化、化為烏有？」
「嗯，可以這麽說……人生無常嘛。」
由蒂亞幹咳了一聲輕描淡寫地帶過，悠人雖然以狐疑的眼光盯著大天才看，然而似乎沒有追根究底的勇氣。
「……莫非是帝國的技術合作？」
「不，那麽大規模的兵器是極重要機密，就算利益輸送，帝國也不可能給予技術合作。」
回想起帝國研究所機密事項多到打算監控、拘束研究員一舉一動的機密體製，由蒂亞聳了聳肩。
她之所以背棄帝國，原因除了對一直讓她從事無聊軍事技術研究的研究所感到厭煩外，事實上還有其他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拉克洛克極限說>的問題。
<拉克洛克極限說>是以太技術之父拉克洛克對外發表的驚世理論，對當時的世界造成極大的衝擊。這個理論藉由某項實驗首度暗示了瑪那和以太為相同物質，且瑪那總量固定的可能性。
過去始終被認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東西被證明有限時，以太已經成為人類文明社會所不可或缺的重要資源。
總之，瑪那本身變成了戰爭的導火線。
而且，拉克洛克晚年還發表了追加理論。
亦即，瑪那和以太並不等價，每當從以太還原成瑪那時，盡管數量稀少，瑪那依舊有減少的趨勢——
他甚至提出了可靠的實驗結果，隻可惜不但沒有取信於人，反倒還受到譏笑辱罵。
因為，這是形同否定以太文明的危險理論，人類對依賴以太技術有朝一日將消滅世界的想法感到恐懼，進而有了歇斯底裏的逃避心態。
由蒂亞再也不想與那些對警告充耳不聞，逃避現實、沒有絲毫憂患意識的愚蠢人類為伍。一個人獨自埋頭致力於研究消除以太技術的方法。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獲知蕾絲提娜即位的消息。
以太技術是文明的生命線，曆代國王想必從未有過放棄的念頭。不，除非沒有思考能力，否則任誰都知道那是人類延續生命的唯一途徑。
蕾絲提娜確實不凡又具備勇氣。
由蒂亞立即派使者伊歐前注拉奇歐斯，盡管處於隨時與馬洛利根開戰的緊張時期，伊特藍傑悠人還是於雷猶月前來迎接由蒂亞。
悠人在會麵後發現，由蒂亞萊然不愧是帝國車事研究所也敬畏三分的奇才，正氣凜然，聰明且具執行力，並擁有高度的向心力。身為她的協助者，悠人無話可說。
於是，結來隱居生活的大天才成為拉奇歐斯的賓客，在女王的全力支持下，開始進行封印以太技術的研究。理論上，隻要讓循環的瑪那無法二次利用即可——
「總之，讓我再調查一下。那種東西在這個節骨眼複活，想必應該經過改良，必須好好視察才行。對應方法我會很快調查出來，在這之前，你想辦法撐過去吧。」
「好吧……我試試看。」
隻能防不能攻的戰況理應相當嚴酷，然而不知怎麽的，悠人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或覺。
因為，現在的他依舊對必須與二位好友戰鬥一事感到彷徨不己。根據多日來的觀察，由蒂亞發現傳說申的伊特藍傑雖然一如傳言有著高人一等的戰鬥能力，可是這位少年的精神麵卻不太成熟。
當然，這畢竟是旁人無從插手，必須由本人自我克服的試煉。不過，他的軟弱反倒讓由蒂亞抱持好感。
也許定想到昔日的同窗好友了吧。
——偏偏碰上了<瑪那障壁>……
這正是由蒂亞一開始便注意到的事。
惱海中浮現一張精悍的淺黑色臉孔。
『有本事阻止我的話，盡管故馬過來。』
耳邊似乎可以聽到那種宣言。
由蒂亞從白袍中拿出皺巴巴的盒子。
——庸才，小看我這個人天才的話，小心倒大黴喔！
由蒂亞含住一根煙後，用力咬緊濾嘴。
馬洛利根共和國籠罩在夜晚的黑暗中。
明明是戰爭時期，然而這裏卻毫無鹿有的緊張感，由於總統提倡節約以太能源，因此街燈減少了一些。
議員們也各自返回宅第，現在應該好夢正甜才對。
「真不愧是我國的伊特藍傑，太厲害了。」
庫維德?金總統在燈火依然通明的辦公室聽取伊特藍傑光陰的戰況報告。
「鎮壓住戴歐德肯的首都和森利姆的兩個都市，也成功擊退了拉奇歐斯軍。你們的表現超出我的預期，希望能繼續保持下去。」
「厲害……嗎？」
光陰揚起一邊的眉毛聳了聳肩。
「依我看，厲害的人是大將你吧。原理我雖然略知一二，不過<瑪那障壁>這東西……就算在安全範圍內也今人毛骨陳然。要是被那種東西正麵攻擊的話，恐怕連我們都難以全身而退，幸好你不是敵人。」
少年說的話似乎有一半是肺腑之言。
對方是總統，少年不會阿諛奉承
。
正因如此，庫維金?金才喜歡這位伊特藍傑。
少年雖然語帶諷刺，不過思考極為細密，判斷力準確，腦筋非常靈活，不僅語言學習能力強，連瑪那思想或以太理論方麵都有驚人的理解力。
他具備了即使在馬洛利根也極為罕見的現代合理化心智，似乎是個不折不扣的現實主義者。與另一位伊特藍傑一樣，可以輕而易皋地評估出他不受神劍支配的強大情神力。
敵我不分的異世界人類，遠比老看國民臉色度日的軟弱議員們或空有權力的傲慢長老們更值得信賴。隻要處理得當。沒有任何戰力比他們更加可靠。
「拉奇歐斯軍延遲動身這件事，該不會也是你在暗中搞鬼的吧？」
這位伊特藍傑似乎也擁有優秀的洞察力。
總統稱心一笑。
「年輕女王要是再蠢一點、容易對付一點的話就好了。不過，愚昧無知的拉奇歐斯王居然會生出那麽聰慧的女兒……做臣子的難道不會懷疑王妃的貞潔嗎？」
話聽到此，少年立刻露出會意的表肯。
庫維德?金並非隻是袖子旁觀拉奇歐斯的興起而己，他一麵暗中培訓精銳部隊、一麵使出各種手段。
蕾絲提娜的弱點在於即位不久缺乏經驗，值得信賴的臣子不多。一般而言，理想高且正氣凜然的人行事容易受挫。經驗不足可以用時間來彌補，不過這次的情況卻是致命傷。
庫維德?金對人類的愚蠢再清楚不過。
親己故拉奇歐斯王的舊王派，因象征權力及金錢的以太特權受到威脅而慌張不已，老謀深算的庫維德?金巧妙地煽動這股不滿使其發動改變。
「對了，什麽時候拿下藍沙?」
光陰又聳了聳肩。
「大概會花很多時間吧。拉奇歐斯不愧是控製北方的大國，精靈的力量果然不客忽視。硬幹的話不是沒有勝算。不過我方也會受到重創，相信你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栽培的精靈白白犧牲才對。」
「這樣就行了，沒有必要硬攻。拉奇歐斯是誘餌，在帝國上鉤之前隻要維持膠著狀態即可。」
「你的意思是……不想拿下它囉?」
「因為沒有必要。雖然得到拉奇歐斯的瑪那有助於與帝國交戰，不過目前的狀態已經足以對抗。——你放心了嗎，」
「這樣啊……」
光陰諷刺地歪著嘴角。
「既然一如此，何不幹脆結盟？」
「你以為國民會接受嗎?貪婪無度的長老們會同意嗎?」
「……說的也是。」
光陰知道庫維德?金雖然貴為總統，然而卻有名無實，權利完全掌控在最高議會，他的立場跟傀儡沒有兩樣。
「還有今日子的事……你答應過要找出專門研究神劍支配的人，現在進展如何了」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伊特藍傑今日子是少年唯一的弱點。
庫維德?金不想乘機要挾，決定坦言不偽。
他們之間不是主從關係，當然也不是阿諛奉承的信賴關係，而是一種利益輸送的命運共同體。
「那位研究者目前好像在拉奇歐斯做客，我正在想其它辦法。不過，隻要打倒帝國的話，應該可以取得瑪那結晶和神劍的資料。不管多麽惡劣，一定要忍耐到那個時候。」
「不管多麽惡劣……？你也許無法體會，神劍的壓迫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
少年眼中有著罕見的苦惱色彩。
「我知道。可是，伊特藍傑，正式的戰鬥現在才開始，我很期望你們和<閃電>的表現。小姑娘似的理想主義無法和帝國溝通，擊潰是唯一途徑。除非打倒帝國，否則毫無勝算刻言。因為，這裏是……人類的大地。」
總統直接管轄的<天之閃電>部隊……其實力已經在戴歐穩肯侵略戰中得到印證。
這個部隊擅長沙漠戰，而且練就了不被神劍吞噬心靈的本事。由於亦具備了防禦瑪那風的能力，因此倘若戰場在達斯卡多倫大沙漠，絕對不會輸給帝國的精靈部隊。
「可以問一個問題?」
光陰彷佛看穿了什麽似地凝視著總統。
「為什麽憎恨帝國?」
「……你看得出來了」
「是啊。之前你對拉奇歐斯女王說的話全是一派胡言吧?你的臉上明明是一副不把這個國家任何官員放在眼裏的表情。不……你連帝國都不在乎。帝國的後麵……你看到了什麽？」
總統苦笑。
「就算騙得過長老們的眼睛也騙不過你，難不成也是神劍的力量?」
「誰知道。我向來對這些神劍沒什麽好感，所以沒事絕不亂用。——說吧，你有什麽目的?」
「目的嘛……」
的確，庫維德?金非常憎恨帝國。
<瑪那障壁製造裝置>原本也是專門研發用來對付帝國的兵器。
在返回馬洛利根之前，庫維德?金是帝國中央研究所麥托拉研究室的一份子，後來雖然因某事件而離開研究所，不過<瑪那障壁>的相關技術當時正是由他與敬如師表的女性一起研究的。
「命運似乎並不喜歡我。你們應該報清楚吧，與深受命運眷顧的人戰鬥，隻有痛苦、煩惱的份。」
「為了改變無法改變的事實……嗎？」
庫維德?金點頭回應少年的低語。
他生氣的是，命運總是受永遠神劍主宰。
事實上，早在蕾絲提娜察覺之前，他已經對極不自然且不可思議的精靈係統和以太技術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好，我要挑戰命運，支配一切。」
向拉奇歐斯王國宣戰隻是其中的小插曲。
與帝國的戰爭若要得到最高會議的同意，必須發動更多的戰爭才行。假使帝國向馬洛利根宣戰的話，隻要以<瑪那障壁>阻擋拉奇歐斯即可。
「……我倒要看看人類有多麽神通廣大。」
向帝國——不，向命運複仇的準備行動已經就緒了。
光陰一回到宿舍，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到今日子的房間。
因為部下康琳通報說，今日子突然凶性大發，情緒不穩到極有可能將靠近的精靈還原成瑪那。
「嗚……嗚……喔——!」
「嗚!」
「別鬆手，小、小心被劈到!」
在進入房間之前，光陰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
令日子在床上痛苦地掙紮，全身不斷發出青白色靈光。臉色蒼白的精靈們抱著必死的決心，一麵忍受小電擊的痛苦、一麵按住她的手腳。
光陰稍微放心了。
今日子倘若完全發揮伊將藍傑的戰鬥能力，勢必可以輕而易舉地彈開所有限製她的人，讓神劍飽餐一頓。由此可見，謹存的一點自我正在拚命抗拒破壞衝動。
「啊，光陰隊長，今日子副官她——」
「太危險了。妳們退下!」
看見隊長的身影後，精靈們露出得救般的表情。
光陰趕走憂心忡忡的部下們，一個人留在房間裏。
「今日子，妳不要緊吧了？」
「嗚……嗚……嗚……」
手腳獲釋的少女如嬰兒般蜷縮著身體，背脊因痛苦而不停地起伏。
她的手上牢牢握著永遠神劍<空虛>，拚命與神劍的支配力戰鬥，可是勝敗打從一開始便已經定論。
「喂，該適可而止了吧?你在戴歐德青和森利姆不走砍了不少精靈嗎？這樣還不夠嗎？」
明知道白費心力。光陰還是試著和今日子的神劍溝通。
平時經常掛在嘴邊的大無畏笑容
消失了。或許也是四下無人之故，在總統麵前總是擺出瀟灑姿態的少年，說話的語氣軟弱到幾近哀求的地步：
<空虛>宛如餓虎般不斷索求新鮮的瑪那，而且彷佛無底洞般怎麽喂也喂不飽。戰爭時從敵方精靈身上奪取瑪那得到滿足，休戰時也從今日子身上補給瑪那。
活像一隻邪惡的寄生蟲。
由於無法殺掉宿主，於走便一點一點地吸取瑪那。也因此經常定期性發生強烈的頭痛和呼吸困難症狀。和平的日子一久，<空虛>便會開始逐漸削弱她的體力和精神。
「……<因果>，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光陰這把老喜歡閑自沉思、幾乎不曾主動開口說話的神劍，充耳不聞似地不發一語。
「無能為力嗎……這也難怪，因為你們感情不好嘛。」
或汗是從小強製精神修行之故，身為寺廟之子的光陰，擁有足以抗拒神劍強製力的力量，加上在武術專家的祖父和父規的熏陶下，興趣使然而習得的柔術，劍術、棒術等式士道亦派上用場。
所幸，<因果>不像<空虛>那麽貪婪無度，尺個理解力還不錯的夥伴，雖然無法絕對信賴，不過似乎可以締結某種協議。
隻是，從光陰決定握劍戰鬥的那一刻開始，他也步入了必須斬殺精靈以取得瑪那的命運。
「嗚……嗚、鳴——！」
今日子終於超越了極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身。
室內響起一陣尖稅的金屬音。
<因果>接住了<空虛>。
對手如果是精靈，此銳利一擊勢必可以讓他瞬間斷成兩半。
光陰痛苦地眯著眼。
她是個活潑、開朗、豪爽、親切——雖然有一點任性、別扭，可是人見人愛，溫柔又很會照顧別人的少女。
然而現在的她卻像貓咪一般瞪大眼睛，威嚇似地呼著急促的氣息，短發朝上豎立。恐懼和絕望讓她精神崩潰，心靈已經被完全吞噬。
<空虛>不斷哆嗦。
它渴望一刀砍了光陰。
「妳……其實……一點也不堅強。」
或訐走聽到他的聲音吧，少女的眼睛突然動了一下。
「啊……殺……」
正常意識微微浮現後，眼淚從圓溜溜的大眼睛奪眶而出，櫻桃小口極為迫切地想傳遞訊息。
殺了我——
她的唇這麽動作著。
「……悠……悠人……」
光陰閉上眼，咬緊牙關。
「嘿嘿……真拿妳……沒辦法。」
露出悲壯的笑容後，光陰以無比溫柔的聲音低語。
然後，倏地垂下神劍。
<因果>抗議，可是這次光陰決定視而不見。
正氣之光再次從今日子的眼眸中消失，<空虛>發出喜悅的呻吟，打算將毫不畏懼的少年化為瑪那的塵土。
光陰以最低限度的靈充氣張開防護罩，<空虛>輕而易舉地穿過。刀刃陷入防禦的手臂中，盡管沒有切斷骨頭。然而還是深可見骨。刀尖逐漸放鬆力量。因為，<空虛>正在吸取瑪那。
「今晚先這樣忍耐一下吧。」
這是唯一可以暫時緩和今日子痛苦的方法。
光陰為此而戰，為此而儲存瑪那。
他們二人無法回到純真的往日時光。
悠人應該也半斤八兩。本人有沒有發現雖然不得而知，不過在達斯卡多倫大沙漠重逢時，光陰從悠人身上感覺列一股受神劍支配者特有的陰氣。
而且，拉奇歐斯的精靈們有好幾人也——
[嗶～～～～～～～～～～～]
「流進來了……好甜美的瑪那……!」
悠人揚起嘴角，露出冷酷的微笑。
艾賽莉亞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抱著神劍<存在>。
——生存的理由，戰鬥的意義，自己的角色……
最近她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悠人也在尋找。
所以，她也想找找看。
『除了戰鬥……我還有其它生存之道嗎?』
『有，一定有的。』
『那麽……我……該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我相信妳自己一定知道。為了讓佳織幸福，我想活下去，這是我現在揮劍戰鬥的理由。而艾賽莉亞，妳應該也有妳的東西，除了戰鬥以外的東西……所以，絕對不可以輕易地放棄生命。』
——我是精靈。精靈必須戰鬥，奪取對手的性命。
原以為自己為此而生。
——我……想更加了解自己。
與悠人邂逅之前，艾賽莉亞從未思考過這種問題。
真不可思議。
正因為和悠人邂逅。所以才學會了思考。
艾賽莉亞拿起一本書，那是悠人托她保管的東西。盡管看不懂裏麵的文字，隻要翻開書本凝視，內心便有一股不可思議的鼓動。
書名是『夢幻國度』——
一本佳織帶來的異世界小說。
第3章<因果>與<空虛>
四周一片漆黑。
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的牢寵。
今日子宛如嬰兒般蜷縮著身體顫抖。
她沉澱在深處——任何光線、任何救援也到達不了的深處。眼不見，耳不聞，猶這樣切斷了所有的感覺。原因不光隻是被神劍吞噬了心靈而己，拒絕接受現實也是一大主因。
她做夢了。
已經無法分清楚哪邊是現實，哪邊是夢。總覺得看見了光陰的臉，也聽到了他的聲音，可是那些也都有可能全是幻覺。理智時而浮起，正打算恢複意識時——
她很害怕。
害怕恢複意識——
害怕清醒——。
『悠人，還在想打工的事嗎？。』
『嗯……是啊，我想辭掉現在的工作，找其它時間短、效率高的。』
『什麽～，阿悠。你要離開那家超商嗎?這樣人家豈不虧大了～』
『喂，雖說可以用店員價買，但那是店長的盛情，別得寸進尺。』
『……今日子，妳居然做那種事?身為神職者，容我說句公道話。雖然做過的事無可挽回、不過這可是人神共憤的行為，妳至少應該要有懺悔之心。』
『你的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沒錯，光陰根本不是做和尚的料。』
『你們這些心靈汙穢的人，哪裏知道我的高尚情操。』
『哇、哇～，虧你說得出口。阿悠也就算了……居然敢說我這個眾所公認的氣質美少女今日子心靈汙板？』
『……什麽我也就算了？』
『妳那個鋼絲頭分明就之暴力的象征嘛。』
『你說誰～是鋼絲頭?太無禮了，說話不帶髒字嘛～！』
有時肩並著肩一起上學，有時在教室互挖瘡疤，有時則在回家途中順路到咖啡廳——令人懷念又祥和的每一天。
悠人和光陰一路走來始終同班。三人是兒時曾經一起洗過澡的青梅竹馬，無所不能的光陰似乎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然而悠人卻一副靠不住的模樣，經常讓她擔心不已。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數個月前了還是好幾年前?對於時間。她已經麻木不仁了。
每當清醒時。她都祈禱能夠回到原來的世界。隻是，每次總是期望落空，殘酷的現實將她重重打入絕望的深淵。她無處可逃，思想錯亂，精神因罪惡感而幾近崩潰——
『如果你們真是傳說中的伊特藍傑，就在我們麵前展現你們的實力，證明自己是永遠神劍的正統使用
者吧。如此一來，我們馬洛利根共和國必將歡迎你們二位的到來。』
今日子在黑暗的牢籠中顫抖。
恐怖的記憶突然浮上心頭。
震耳砍聾的歡呼聲。
扇形觀眾席坐滿了人。
每張麵孔都充滿了好奇心與期待。
殘酷的表演秀即將開始。
今日子被強行拖到鬥技場，手上被迫拿著大型刀劍。這是一把名叫<空虛>的永遠神劍。這把不可思議的劍擁有自我意識，隻要握住它，不知為何便能夠理解未知世界的語言。
接著，十幾個彪形大漢被帶到會場。
『死刑犯們聽好，你們可以任選喜歡的武器。她是傳說中的伊持藍傑。如果你們殺得了她的話，無罪釋放。』
男人們一陣騷動。
他們個個麵目猙擰、全身散發著粗暴凶殘的氣息，凝視少女的眼睛充滿了殺氣，其中亦不乏好色下流的大膽眼神。
棍棒、刀劍到手後，大家開始爭先恐沒地蜂擁而上。
今日子用她那雙在田徑隊練就而成的飛毛腿拚命閃躲。少女如鹿般敏捷，囚犯們甚至連她的一根汗毛也踫不到。
不過，四周圍著堅固的鐵絲網。
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
不久，少女終於窮途未路。
恐懼早已占領了她的心。什麽也不能相信。伊特藍傑和神劍明明與自己無關，為何非得相互廝殺不可，這太沒道理了。
——殺吧!奪取瑪那，
<空虛>尖聲命令。
今日子子邊跑邊搖頭。
殺人的事她辦不到。
盡管如此，她也不能放開神劍。
因為，這是唯一的武器。
當恐慌狀態逐漸攀升的同時，身體也開始起了異常變化。明明還有體力，然而卻感到呼吸困難，頭痛欲裂，下腹部的不適感比生理期更加嚴重好幾十陪。
『今日子!繼續逃，我會過去救妳的!』
在隔壁牢籠戰鬥的光陰這麽叫喊著。
——對不起……我好像，撐不下去了……
心中忽然閃過這個軟弱的念頭時，雙腿已經筋疲力盡。
今日子不支倒地。
明知非逃不可，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凶惡的男人們追了過來，個個殺氣騰騰。今日子無法呼吸，頭痛越來越劇烈，處於缺氧狀態的腦部聽不到光陰的吶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恐懼沸騰到了極點，精神終於崩潰。
『不……不要——————！』
就在心靈出現龜裂的瞬間。
今日子——將身體讓給了<空虛>。
走廊的角落。
確定四下無人後，光陰立刻靠著石壁調整呼吸。
「嘿嘿……還真是吃人。」
今日子總算進入了夢鄉，看來<空虛>今晚也心滿意足地吸飽了光陰的瑪那。
表麵上裝模作樣、若無且一事地要部下們別擔心，事實上光陰差點連站起來走路的力氣也沒有。因為，他的瑪那被榨個精光。之所以還能夠腳步輕快地朝自己的房間邁進，不過是凝於麵子、硬著頭皮忍耐罷了。
「男人真命苦……」
光陰從小窗眺望月夜，這麽低語著。
嘴上掛著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
被某人召喚到異世界的光陰和今日子，出現在達斯卡多倫大沙漠，所幸在戴歐德肯和馬洛利根的國境上被共和國的偵察部隊發現。
之所以能夠待在共和國的首都，完全仰賴<傳說申的伊特藍傑>這個稱號，和議員們想利用他們來提高個人權勢的陰謀。
由於對異世界的好奇心，加上今日子需要接受治療無法移動，光陰決定暫時靜觀其變。被救是不爭的事實，不過苗頭不對時，他也有金蟬脫殼的自信。
隻是，光陰很後悔當時做了這樣的判斷。
今日子可以步行後。急著想知道伊特藍傑戰鬥能力的議員們，立刻強迫今日子與凶惡的死刑犯，光陰與猛獸戰鬥。
光陰注意到永遠神劍的危險性，在不使用<因果>的情況下通過考驗，可是陷入恐懼狀態的今日子卻被神劍吞噬了心靈，將囚犯們殺得片甲不留。
現場血肉橫飛，命喪黃泉的人類無法還原成瑪那。因饑渴而凶性大發的<空虛>暴跳如雷地破壞牢籠，開始在鬥技場大開殺戒。
一開始使反對這種雜耍式考驗的庫維德?金，最後說服光陰出麵收拾殘局，而光陰在無奈之餘也隻好使用<因果>的力量阻止<空虛>繼續失控。
事件過後，二人直接隸屬於總統樓下。
今日子知道自己殺人一事。因為縱使精神受到神劍支配，記憶仍舊存在。要是完全恢複正常的話，也許會發瘋或自殺也說不定。
心靈矢衡，分出瑪那，留下些許自我。
經過一番掙紮後，光陰以協助馬洛利根為交換條件，要求治療被神劍吞噬心靈的今日子，而庫維德?金也答應了。
『我會立刻派人去尋找專門研究神劍支配的學者，這位學者聽說是一位孤僻的怪人，居住在森利姆自治區的某處。打倒帝國的話，也可以獲得瑪那結晶。治療需要大量的瑪那，所以到時候一定派得上用場。』
<瑪那結晶>是過去在帝國研究所偶然發現的，一種精靈以自己的神劍自殺時所生成的高純度結晶體。
數個月後——光陰從總統那裏得知連悠人、佳織、舜都被召喚到異世界，內心更加掙紮。
想見又不能見。
因為，今日子喜歡悠人。這點光陰早已明察秋毫，所以倘若在目前的狀態下見麵，對她而言應該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
何況，還沒有告白——
光陰從以前就喜歡今日子。
《……光陰先生……聽得到……嗎？》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月兒呼喚般的清澈聲音。
光陰皺著眉仰望夜空。
「終於……產生幻聽了嗎?看來瑪那好像流失太多了。」
雖然不知是何方神聖，不過至少不像是敵人。
<請……幫助……悠人先生。>
「妳是那家夥的朋友嗎?直是的……明明不懂女人心卻那麽有女人緣。」
疲憊不堪的光陰閉上沉重的眼皮。
沒想到和天女說話如此舒服。
光陰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渴望就此沉睡。說來諷刺，倘若現在與帝國開戰的話，第一個倒地不起的將會是他。
<希望你……消滅邪惡陰謀……拯救這個世界。>
是多心嗎？總覺得聲音摻雜著猜忌的成分。
光陰總算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喂，雖然不知道妳是何方神聖，不過我這裏已經應接不暇了。況且，世界級的救援工作是彌勒菩薩的管轄範圍。」
《拜托……您……了。》
烏雲覆月，天女的聲音消失了。
「不過……」
對於戰鬥，他沒有半點猶豫之心。若能讓今日子活下去，他可以殺掉任何人。縱使這個世界毀滅——命運沒有站在他這一邊，他也要為她戰到最後一刻。
「那家夥的話……或許辦得到。」
雖然彼此立場敵對。然而對好友的信賴卻絲毫不減。
隔天——
神聖沙吉歐斯帝國以備受戴歐德肯的<瑪那障壁製造裝置>威脅為由，向馬洛利根宣戰。
到此為止，一切都在庫維德?金總統的計劃中。
時間移動到索納士月。
沙吉歐斯城的幽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