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營運委員會指定的醫院接受精密檢查後,獲得明天季軍賽出場許可的真吾並沒有馬上回到飯店,反而帶著一束與他極不相稱的鮮花前往大門住的另外一問醫院。


    話雖如此,去探大門的病並沒有想像中來的順利。因為不管怎麽說這裏畢竟是美國。憑真吾的英文程度,光要打聽出大門的病房在哪兒就得費一番功夫了。


    真吾運用了自己常常帶在身邊的k·o·f大會宣傳單的照片甚至加上自己的肢體語言,才總算讓那些金發護士們了解他的意思,不過當他獲知大門至今仍然是謝絕會麵的狀況時也已經是數小時之後的事情了。「真是糟糕……本想請大門替我在草薙學長他們麵前美言幾句的……」


    隻得將花束托付給護士後隨即離開了這個充斥著獨特消毒水味的大廳。坐在正麵玄關的階梯上,雙手覆蓋著自己貼ok繃的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麽一來,不管如何也得要拿下第三名,好讓大家承認我的實力。」


    真吾打了打自己的臉頰,下定決心似地站了起來。


    太陽西下,真吾的身影在地上被拉得長長的。眯著眼睛眺望落日的真吾搖了搖頭走向計程車招呼站。如果是在日本的話絕對沒見過吧?真吾攔下了一部壽命將盡的破舊計程車,並用零散的英文單字轉答了他下榻飯店名稱之後在後座坐丁下來。


    「呼……」


    或許是椅子的彈簧壞了吧,座椅的乘坐感相當的糟糕,然而真吾並沒有打算因此向司機抱怨。既然搭乘了這種計程車想要要求舒適快速本身就是一種欠缺認知的行為,何況以真吾的英文程度想抗議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真吾把背靠在椅子上,透過髒汙的車窗凝視著傍晚時分的街景。


    (想起來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好像正在看k·o·f的電視轉播觀賞哩!)


    一邊感歎時間流動的快速,真吾一邊注視著自己的手。


    一年前的真吾,即使再怎麽崇拜京,怎麽也無法想像現在竟能和他一同參加k·o·f大賽。不過,下定決心參加本年度大會原本隻是為了想要多少拉近一點兒與京之間的差距,而現在說不定還有成為他們的隊友參戰的機會,光是想到這裏真吾愈是無法按耐他心中的興奮。


    「對我而言,實際和他人對戰經驗是零的緣故,雖然當做使不出火焰的草薙學長一樣來參賽,……看來我的程度還是太低了」


    真吾用小得幾乎會被引擎聲給掩蓋住的聲調,自言自語地說著。


    「……不過如果可以在更近的地方目賭草薙學長格鬥英姿的話——或許那是一個機會也說不定。……況且今年的k·o·f大賽到明天就要告一段落了……」


    此時緊握的拳頭更加的使勁。


    「因此,絕對,即使是用跪的,也要草薙學長們讓我參一腳……」


    正一個人喃喃自語的真吾忽然注意到車窗外迅速移動的景物中有一個意外讓他感到心情緊繃的男人身影。


    「剛才那是——啊!停車、停車!過頭了啦!快停車!」


    回過頭張大眼睛望著後車窗。雖然隻是擦身而過的一瞬間畫麵,但那個男人的特色及外貌已經深深地刻映在真吾的腦海中。真吾相信他絕不會把這男人和其他人弄錯。「剛才那個是……啊!司機、快停車!過頭了,停一下!」


    真吾把手伸到駕駛座,突然地叫嚷了起來。


    「到這裏就行了!讓我下車,喂!」


    戴著花俏太陽眼鏡的司機雖然無法理解真吾突然大聲叫喊的真正原因,但等真吾把手上的幾張美鈔遞向司機之後,計程車也就停了下來。真吾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朝逐漸昏暗的街道跑了過去。


    「那家夥,確實是……」一邊沿路跑回剛剛計程車所經過的道路,真吾一邊從長褲的口袋中掏出他平日愛用的白色頭巾,折成長條狀綁在額頭上。


    雖然說已經接近黃昏,但在人行道上過往的人群卻不少。或許是因為年輕而且著短學生服的東洋人比較稀奇吧,所以路人們的視線自然而然地就集中到了真吾的身上,不過與其說真吾本人對此比較遲鈍,倒不如說他沒有精神去注意這些瑣碎的事。


    全力衝刺了數十秒後,真吾猛地停下了腳步,肩膀大大地起伏並調整著呼吸,然後向著正朝自己走來的男子,氣勢十足地以日語說道。


    「等、等一下!」


    「……」弓著寬廣的背,一直低著頭走路的紅發男人,聽見真吾的聲音後也跟著停下腳步,然後慢慢地抬起頭來,用冰冷且銳利的目光盯著真吾。


    「……幹嘛,小子……?」


    「嗚……」被男子的目光給震攝住、而導致一時語塞的真吾,在回過神之後大聲地叫嚷了起來。


    「你、你是、八、八神庵吧!?」


    紅發男子——八神庵雖然稍稍凝視了真吾,但不一會兒卻又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似地將視線投向腳邊,再次提起了腳步。並且將雙手插入自已紅色褲子的口袋中,從真吾的側邊繞了過去。


    「啊!喂、喂!」完全不被庵重視的真吾再一次地繞到了庵的前麵,並用手指頭指著他的鼻尖。


    「不是叫你等一下了嗎!?」


    「……滾開。我不認得你。趁著還沒有受傷之前快快從我麵前消失。」庵以冰冷低沉的聲調說完話後,盯著真吾。


    「沒、沒那麽容易!」


    真吾抓住了庵的肩膀,像是要還以顏色似的對那可怕眼神皺起了眉頭。


    對街上來往的人群而言,雖然無法理解真吾和庵日語的交談內容,但路過的人們仍是投以好奇的眼光。不過,無論是真吾還是庵,他們對於周遭的一切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庵瞥了真吾放在他肩上的手一眼,說道。


    「……你,是誰?」


    麵對庵第二次問話仍不回答,真吾反而對庵提出了疑問。


    「你!……你、你是不是打算要去草薙學長那裏!?」


    從真吾的口中聽到京這個名字的刹那,庵的眼神看來似乎更為冷峻,不過那並不是因為動搖或驚訝所產生的表情變化。


    在一陣沉默之後,庵喃喃地說道。


    「……你是京的朋友嗎?」


    「我可是草薙學長的頭號弟子矢吹真吾!」


    「京的弟子?是嗎?」


    太陽已完全西沉,沿路的街燈開始逐漸的亮起了微光。腳邊也隨之映出了無數的影子,庵突然張口大笑了起來。


    「呼……哇哈哈哈哈哈……」


    「有、有什麽好笑的!?」


    「呼呼呼……草薙流的凡人弟子嗎。這可真是一大笑話哩。」


    「你說什麽!?」


    被人當麵說自已隻是一個普通人,真吾不禁變了臉色。雖然自己並沒有認為自己是天才的自戀傾向,但真吾的確有取得k·o·f個人組準決賽權的自負,因此對於庵剛才的嘲諷的更是不能忍受。


    在嘲弄真吾一陣之後,庵睨視著真吾,用沉穩的語氣問道。


    「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嗯!八神庵,草薙學長的敵人!」


    用力的點了點頭,真吾自信滿滿地回答著。


    其實,對於京和庵之間的恩怨真吾並非知道的很清楚,而像這樣與庵麵對麵的情況當然也是頭一回;不過他卻相當了解庵極端地憎恨京,甚至還想要取他的性命。


    「你現在是打算到草薙學長那裏吧!」


    真吾目前與庵相對峙的地方,距離京一行人下榻的飯店並不遠,如果用散步的話大概也不用30鍾就可到達了吧。單是考慮到京與庵之間的關係,真吾會這樣想也是理所當然的。真吾見庵一語不發,隻用冷冷地眼神望著他


    ,於是再度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繼續大聲說道。


    「隻要是草薙學長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絕不會讓你去草薙學長那裏的!如、如果你還是執意去的話,得先把我打……哇痛!?」


    還沒等真吾講完話,就把真吾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腕微微地扭了一下,輕而易舉地將真吾推到一旁去。


    「別擋路。」


    「哇痛痛……這、這家夥。」


    將身子靠在路燈上的真吾,又再度繞到正想離去的庵麵前。


    「你、你想逃嗎?先來和我一決勝負吧!」


    「……我討厭暴力」


    「什、什麽……?」庵說出的話根本與他的行徑完全不同,一瞬間讓真吾呆了一下。


    「我可沒有欺負像你這種弱小對手的低級興趣。還是等你夠格成為我對手的時候再說吧!」


    「你、你說我弱小?」


    「不然還有什麽可說的,況且你學成草薙流武術的日子,根本是不會到來的啦。」


    「你、你這個家夥……」


    真吾緊咬著唇,憤憤地瞪著庵。


    從計程車的窗戶中看到庵的時候,真吾腦海中所浮現的淨是想要打敗庵好讓京認同他的實力;如果讓庵就這樣逃走的話,恐怕他到京所居住的飯店時肯定又會引起一場大騷動,同時也為了準備參加明天決賽的京著想,絕不能讓庵到那兒去。另外,若能將京的宿敵庵給打倒的話,相信今後京看待真吾的目光一定會有所改變。


    「總之,隻要是草薙學長的宿敵就是我的宿敵,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你過去的。」


    真吾指著因日落而行人逐漸稀少的小路,直接了當地說:


    「還是先和我比劃比劃!要不是你棄權的話,我們早在淘汰賽中遭遇了!既然如此,就讓我們在這裏一決勝負吧!」


    「……像你這種大外行也敢擺個大架子參賽……,反正家家酒就是家家酒。」


    「胡扯……,你少胡扯了。k·o·f大會才不是扮家家酒呢!它可是世界第一流的格鬥大會!」


    「格鬥大會嗎……所以才說是扮家家酒!」


    陪果還不是得遵守規則比賽,和相互廝殺不同——庵的這番言論就是因為太小聲了,所以沒有傳到真吾的耳中;不過,倘若這些話讓他給聽見的話,真吾或許可多加了解八神庵這個男人的可怕之處吧!


    「……好吧!」用微微顫抖的指尖將前發往上梳理後,庵點了點頭。


    「我本打算直接前往京的所在……但如果能把你送進醫院的話,我想京也多少會更認真些吧。」


    「什、什麽?」


    「也隻有把盡全力的京給殺了才能治愈我心中的苦痛。——那麽就陪你玩個五分鍾吧!跟我來。」


    臉上浮現著目中無人的笑容,庵徑自走向路人視線不及的小巷之中。緊跟在後的真吾,喉嚨發出了咽唾沫的聲音。


    大概是看穿了真吾的緊張情緒,庵頭也不回地說道。


    「——看樣子草薙流為何至今都是一脈單傳的原因你還不知道。」


    「什麽,你說什麽?」


    「雖然不知道京曾經跟你說過些什麽,你卻自以為是的自命為他的徒弟。呼呼……你真是一個有趣的家夥。——要不然就是草薙京太過愚蠢了?他應該不會不知道他在草薙流所扮演的角色吧……」


    庵冷冷地笑了笑回頭看著跟在他後頭的真吾,可是正視庵冰冷眼神的真吾並沒有因恐懼而全身僵硬,反倒是因怒氣而燃起了他的鬥誌。


    「的確,我還不夠成熟!不過——我絕不原諒你嘲笑草薙學長!他可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呢!」


    「那又如何?……不要為這種無趣的事在那狂吠。」


    站在滿布砂礫的後巷廣場中,庵凝視著真吾。這裏果然是一個相當荒涼的地方,日落後根本就不會有人靠近這裏,而會在這兒四處徘徊的大概也隻有野狗之類吧!


    「才不是什麽無趣的事呢……」


    雖然感受到四周高聳的紅磚壁所帶來的壓迫感,但真吾依然正麵迎向庵的視線,並且迅速握緊了拳頭。


    「這對我來說可是重要的大事!」


    真吾一口氣拉近與庵之間的距離,用力蹬了一下地麵。在高高地跳起後,並舒坦地出招——然後他用這種稱不上是招式的姿勢——向庵的後脖子處以淩厲的腳刀踢了下去。


    可是就在他快要踢中對方時,其腳刀被庵的手輕輕給撥了開來。


    「好痛……!」


    看著因失去平衡而跌倒的真吾,庵以相當不屑的口氣說道。


    「本以為你隻是個大外行,就稍作個修正吧。……擁有傻力氣的大外行。」


    「什麽……你這家夥!」


    當真吾倒地時不知有多少次進攻機會,然而庵也隻注視著他,連半招也沒出;對真吾而言,沒有比庵的這種態度更加的屈辱了。


    「這家夥……身體——你太大意啦!」


    立刻從地上跳起來的真吾,對著直直站在極近處的庵,集中了全身力氣把拳頭揮了出去。啪唧!


    「騙……人——」


    「……怎麽啦?」


    憑著單手就擋住真吾全力一擊的庵,以相當無趣的口吻說道。


    「這招我見過……火焰怎麽啦?出不來嗎?」「可惡……你這個家夥!」


    使勁甩掉被抓住的右手,真吾十分快速地展開了左手的攻勢。「吃我一招!」這次真吾的拳頭是朝庵的臉上打去,而拳頭所帶動的風聲隱隱地響徹在四周的薄暮之中。咻!


    不過,庵麵對真吾全力的攻擊,眼睛連眨都沒眨而僅以些微的距離閃過,然後朝真吾的心窩搗出一拳。


    「嗚……!」這一擊應該是沒出多少力才對,然而真吾卻發出痛苦的呻吟,靠在庵的身上倒了下去。「……哼」


    庵推開真吾後,十分不屑的口吻說道。


    「像的隻有表麵而已。果然你還是不知道草薙流的本質何在,而且你似乎也沒問過京的樣子吧」


    「什、什麽……?」


    真吾一邊猛咳一邊抬頭望著庵,而在視線終點,庵將手掌置於其胸前,並燃起青紫色的火焰。


    「……!」


    「無法放出火焰就稱不上是草薙流。……而且是相當無趣的事,即使隻能放出一丁點火焰。……何況是不相幹的他人更是不可能發出火焰。」


    庵露出藐視的眼神看著真吾的臉。「就別再抵抗了。」


    「什……?」


    「你,隻要讓我在你身體刻劃上給京的訊息就好了。……無謂的抵抗隻是在找死。」


    「可惡……」真吾以自己的力量用手拄著膝蓋站了起來,並大聲地喊著。


    「別開玩笑了!」


    「……那就隨便你了。反正到時候倒黴的人可是你自已。」


    話說完,庵壓低身子疾走而起。襯衫的下擺大肆颼颼作響,有如一陣風般欺近。


    真吾將腰彎下,大幅扭轉身體,如墊步般將肘和腕一口氣揮出。欲反製的一擊。


    「去吧!鬼燒!」


    「……蠢貨。」


    「!?」


    真吾的拳揮空了,並不是因為他目測錯誤,而是因為庵先一步避開了真吾的攻擊。


    然後以迅雷之勢靠近已經失去平衡的真吾,帶著紫色色彩的右手一閃而過。


    刮!「嗚……咕哇!」


    白色t恤的胸口處起火燃燒,真吾也顧不得羞恥或被他人聽到而發出慘叫聲,並且在地上打滾。雖然直接的物理性攻擊威力已退去,但象征庵狂氣的青白火焰猶存。對於從未實際挨過京火焰的真吾而言,這種痛苦實在難以承


    受。


    「這已經算是我手下留情了。……致少也得讓你瞧瞧這招。」


    對著在地上翻滾磨了一陣,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火弄熄的真吾,庵說道。


    「——這下你可知道不是我不行了吧。」


    「可……」真吾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剛剛最先使出的荒咬,其次毒咬,接下來的鬼燒;這些招式都是自從京教導他之後,這些都是他每日勤練的招術,而且不管是刮風或是下雨的天氣,不知重複練習幾幾千次了。


    就是因為無法放出火焰,所以這些招式也很難說得上已經練成;話雖如此,這些可是真吾所習得草薙流武術中最有自信的幾招。


    但是那些對於庵,卻一點兒用也沒有。即使扣除庵會使用火焰的差距,在最基本等級上就已經完全不同了。


    「可惡……!」


    真吾借由自己與庵的差距,深切體認到他與京之間的落差;倘若庵與京的實力相當,那麽京與自己的實力差也就有這麽大。更何況庵根本沒有認真的在打,如此說來真吾的程度就連京的腳跟也不及;就算真吾這數日來的比賽都沒有負傷的話,結果也是相同的吧。


    「即使是這樣,我……」


    真吾忍住胸口燒傷的疼痛,站了起來。


    「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不能認輸!」


    腳下的砂粒飛揚,真吾以肩膀向庵的方向衝撞了過去。動作上一點兒都感覺不出其身上帶有嚴重的灼傷。


    「……」


    麵對真吾毫無小動作衝撞而來的自殺式攻擊,庵隻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盯著他。


    「……像你這樣的小鬼,就別插手管我和京之間的恩怨!」


    如此的低語是否有傳到一臉拚命的真吾耳中呢?


    庵輕輕地躍起並用手蹬了一下真吾的頭,繞到他的後方,然後朝著他的延髓處如槍茅般一腳重重地踹了下去。


    「嗯……!」


    真吾的脖子很不自然地向後仰,踉蹌了一下,如此的姿勢搖晃地向前走了兩三步。


    庵接著又用右手的手肘,朝真吾沒有防備的後背猛然打了下去。


    「咕!」


    由真吾雙手從地麵彈得老高的樣子來看,就可以窺見此一擊的威力。但庵並沒有停手,他又抓起真吾的衣襟把他的身體再一次重重地摔到地上去。喀磅!


    隨著巨大的聲響,真吾全身被小小的爆炎所包圍。他的身體先是往上彈起、再被往下摔落然,而且還被火燒若不是庵手下留情,相信真吾的身體再怎麽強壯也早就昏死過去了。


    「嗚、咕……」


    庵麵無表情地看著身體受著灼傷、撕裂傷甚至還冒起些許白煙的真吾在呻吟著。


    「……像你這種貨色,還不夠格要我下手殺你,就留你這副慘狀給京看看吧。——如果那家夥會在意的話,就表示你這像蟲子一樣的家夥還有那麽點存在價值。」


    對於已經完全無法動彈的真吾,庵的這一些話可是非常的過份而且是極端地冷酷與藐視。


    「……啊,咕。」真吾的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但這並不是傷口的疼痛,而是因為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聽著漸漸遠去庵的腳步聲,真吾奮力地想要站起來;可是身體就是不聽使喚。光是要緩緩地匍匐爬行就已經是非常勉強了。


    「嗚,草薙學長……」胸口的灼傷磨擦地麵應該是相當疼痛的,可是真吾卻一點痛也感覺不到;然而剛才還火熱的傷口現在則流出了鮮紅的血液,奪走了真吾的體溫,而他的意識也逐漸遠去。「……對」流著大顆的眼淚,真吾顫抖著雙唇。


    「草薙學、長……對不起……」才剛爬出那暮色昏沉的小巷,隨即喪失意識昏了過去。


    千鶴一邊整理身上的服飾,一邊透過櫃台打電話到京的房間。


    「喂、草薙嗎?」


    『啊啊……是你啊,怎麽啦?』


    「矢吹真吾這個人,你認識吧?」


    『真吾?當然羅,他是我的學弟嘛……那小子發生什麽事了嗎?昨天的新聞倒是有提到那小子比賽輸掉的消息……』


    對於京這麽輕鬆的口氣,千鶴顯得有點著急,接著以慌張的口吻將它打斷。


    「總之!你是認識這個人吧。」


    『……是啊?』


    「剛剛營運委員會打電話到我這兒,說大約一個鍾頭前有一位十七、八歲的東方少年被送去急診了。」


    『什麽!』


    「雖然當時尚未確認他的身份,但是似乎有攜帶k·o·f大會關係者的通行證的樣子,……所以我就照會委員會試看看,看樣子似乎是真吾沒錯。」


    『怎……為什麽真吾會進了醫院呢?那小子明天不是還要參加季軍賽嗎?』


    透過話筒,京反問著。這真是一個令他感到十分震驚的消息。


    一邊係上紅色的帶子,千鶴以平靜的口氣繼續說道。


    「真吾在今天早上已經被送往委員會所的指定醫院做詳細檢查。實際上,他好像去過醫院。……可是,在回來的路上……」


    『怎樣,是意外事故嗎?還是和小混混打架?』


    「真象究竟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可是——」


    『可是?可是什麽?』


    「他不但全身都是碰傷與裂傷,並且還有很嚴重的燒傷。——相信這應該不是一般的交通事故。」


    『————』


    京的聲音突然中斷。此一沉默是代表何種意味,千鶴也相當清楚。恐怕在京的腦子裏,無庸置疑地已經浮現出那個男子的臉孔了。


    「……草薙,你沒事吧?」


    『啊啊……沒什麽。隻是有點……』


    「幸運的是,沒有生命的危險。我現在差不多要去探望他了,你呢?」


    『既然你都要去了難道我還會說不去嗎。走吧。』


    「那麽,就在樓下的大廳碰麵羅。記得要先叫計程車哦」


    『知道了。……啊、不對,慢著,紅丸已經去把車子開出來了。』


    「準備得很周到嘛。……那麽大廳見羅。」


    『嗯。』


    掛斷了電話後,千鶴用白色的發帶紮起頭發,隻塗上口紅就離開了房間。


    光聽到真吾受傷的狀況,很容易就能想像到一定是被八神庵打敗才會造成這種傷勢。而同樣地既然千鶴可以猜想得到,京一當然也能想到這種情形。


    「又是件麻煩事……」


    原本毫無關連的真吾遭到庵襲擊一事,勢必進一步加強了京的決心。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令這兩人握手言合了。想到這兒,千鶴的表情便越發緊繃。


    乘上無人的電梯後,千鶴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邊撫摸著朱唇;電梯下降到途中的樓層時,京也走了進來。的確是一副準備得十分慌亂的樣子;幾乎可說是其注冊商標的短袖襯衫,隻折起來挾在腋下而已。


    千鶴思索著要如何打招呼,旋即露出微微的笑容,向同樣心情不佳而陷入沉默的京開口說道。


    「你……大概已經睡了吧?」


    「……你怎麽會知道?」


    京的回答帶著少許的怒氣,千鶴把手伸到他的後腦杓,摸著他黑亮的頭發。


    「這裏,睡覺弄亂的吧。」


    「別摸啦,像小孩子一樣。」


    京輕輕推開千鶴的手,披上短袖襯衫。


    而千鶴則收起笑容,尋問沒在房裏的紅丸下落。


    「——二階堂呢?」


    「他比我先離開房間。到下頭發動車子的引擎去了。」


    「車子,是去哪兒借的?看起來並沒有要


    去觀光的樣子啊……」


    「你應該知道紅丸是個愛耍酷的家夥吧?」


    京小小地歎了一口氣,並靠在冰冷的牆上。


    「他汗流浹背的樣子,我們也沒看過。換句話說,是不想讓我們看到吧……。說來說去,那家夥也是每天都在練習的哦。隻是,為了不讓我們看見,才每天特別大老遠地跑到朋友的練習場去練習。」


    「……這還真像他的風格呢。」


    在昨個兒的夜裏,與紅丸的對話又浮現在千鶴的腦海裏。這個k·o·f大會可不是一個弱者生存的舞台,隻有最有本事的人才有可能在這裏稱王;而紅丸他也確實是有這樣子的資格。


    電梯到了一樓,在電梯門打開的同時,京與千鶴迅速走了出去。


    「八神這家夥……」


    出飯店時,京的一番喃喃自語,千鶴都有在聆聽著。


    「京!千鶴小姐!這裏……!」


    在飯店的外頭,紅丸正從一輛黑色的奧迪中探頭出來,向他們倆揮著左手。而在坐進了副駕駛座之後,京歪著嘴唇一副嘲諷的樣子。


    「你應該可以做得更好嘛,紅丸。」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本來以為你借的應該是保時捷或法拉利之類;這麽窄的車子,是不是打算要叫一個人趴在車頂上啊?」


    「到那時候你當然就是多出的那一個了。——真是的,為什麽你要坐在我旁邊呢?終究陪伴在我身旁的,上等美女還是要比臭屁小鬼合適得多。」


    紅丸透過照後鏡瞄了後麵的千鶴一眼,擠了一下眼睛之後就踩下油門出發了。


    似乎是在郊外吧,京一行人所乘坐的奧迪飛快地急馳在這條車輛很少的馬路上;


    一麵靈巧地控製手上的方向盤,紅丸開口說話了。


    「——那、真吾住進的醫院是在哪裏呢?雖然急急忙忙地胡亂上路……」


    這個問題,千鶴當即予以答覆。


    「和大門所住的醫院是同一家。——路,知道嗎?」


    「之前雖然曾經坐計程車去過一次,可是……,怎麽說呢。千鶴小姐,你可以帶路嗎?」


    「可以啊。」


    紅丸斜眼瞧了京一下,哼了一聲。


    「……你看看,這個小子。」


    「你這家夥,為什麽罵我?」


    一直盯著窗外黑暗中景致的京,則突然被紅丸的這一番話拉回了現實,他回頭望向紅丸以尖酸的口氣說:


    「連路都不知道的人,還擺了個臭架子坐在那兒。」


    「你這家夥竟然連這附近的的路都搞不清楚?你不是每天都瞞著我和大門偷偷溜出去嗎?」


    「又不是跑出去玩。」


    紅丸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吊著嘴角。


    「——對了,真吾目前身體的狀況如何,千鶴小姐?」


    「雖然發現的時間遲了些而有點擔心,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他也意外地強悍呢。——啊,下個岔路向右轉。」


    「沒問題」已經習慣了方向盤在左側的車子,因此紅丸駕駛得十分安穩平順。在對麵的車道上完全沒有車子,僅有德國車的低沉引擎聲傳向遠方。


    之後——。


    京回頭向千鶴望去正想打破這令人難堪的沉默時。


    吭康!


    「!?」堅固的車體,突然受到了突如其來的強烈衝擊。


    「怎麽回事——!?」


    千鶴抓住前座的座位穩住自己的身形後,抬頭問道。可是,因為京與紅丸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無法回答。


    吧喳!


    副駕駛座側邊的玻璃窗四處碎散,一隻粗大手腕伸進車內揪住了京的脖領子。


    「咕……!」


    「京!?」


    紅丸雖有瞄見側麵的情形,但苦於要穩住搖晃的車子方向而無法對京施以援手。


    千鶴看到了這種情形,便立即打開窗戶將頭伸出窗外。


    「——!」


    在那兒,千鶴看見了難以致信的景象。


    「二階堂!快煞車!」


    「嗄!?」


    「別管那麽多了,快點踩煞車!把他甩掉!」


    「可惡……!究竟要甩掉什麽呀!?」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紅丸還是牢牢地抓住方向盤,猛然地往煞車踏板上踩了下去。


    嘰嘰嘰——!


    輪胎因急遠刹車而發出巨大的聲響,奧迪的速度也迅速地減緩了下來。隨之,則不知道有什麽巨大物體從車頂上掉落到汽車的引擎蓋上。


    「你這家夥……山崎!?」


    「和這個小子一塊兒……殺!」


    在那兒的,是在昨天的比賽之後就因傷害罪而被逮捕的山崎龍二。在晃動的車體上穩住自己巨大身形之後,便將左手伸進車內抓住京的領子。這真是超乎常人的怪力——以及異常的執著。


    「喂,他現在不是應該在監獄裏嗎!?為何這家夥現在會出現在這裏?這裏的警察還真是靠不住……」


    紅丸透過車窗玻璃注視著山崎那眯得如針般細的眼睛;對於其中所散發出的瘋狂光輝,感到有些毛骨聳然。在比賽場時,他所表現出的這種偏執就不同於一般。


    而山崎的狂氣,特別指向了京個人。


    「——在之前的電視轉播上看到你時就對你很感冒了,家夥!」


    「咕……!」


    嘴邊吐著白沫大吼著,山崎似乎想把京的身體從車子裏給拖出來。


    「是在剛才穿過橋下時跳下來的嗎——可惡,怎麽在這個時候冒出來!?」


    「二階堂!沒有甩掉嗎!?」


    對於千鶴的話,紅丸隻能無奈地回答。


    「這根本不可能嘛!這家夥不但力量驚人,同時還抓住了京的脖子!還是把車子停下來吧……」


    「那麽就把車子開去冒險島那裏吧!到那裏的話,應該有為了明天比賽所聚集的警衛高手吧!」


    「……那麽做的話,不如幹脆就這個樣子衝進警察堆裏或許會好點——」


    紅丸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地這麽說著;不過腳卻再次踩下油門。


    「——不過,這個老伯都從警察那兒逃出來要和我們來一場敗部複活賽了。……再一次替五郎討個公道也不錯啊!」


    在無視道路速限而持續加速的奧迪擋風玻璃上,緊貼著山崎的臉。紅丸露出無畏的笑容,惡狠狠地瞪著山崎。


    「看不到前麵嘍,老伯!」


    「咕、嗚……!」


    「別得意忘形啦……呦!」


    好不容易才擺脫山崎的手、尚在喘息著的京,將座位放倒並將腳抬高,隔著玻璃向山崎的的臉使勁兒踹了過去。


    「去死吧,你這家夥!」


    吧嘰!


    「笨……住手、京!再等一下!」


    光是山崎的身體擋在那兒就已經很難看到前麵了,再加上玻璃上細細的裂痕,根本是什麽也看不見。但是,京的血液幾乎全都衝到腦門子上了;於是將玻璃搗出個大洞,從那裏把腳伸出去踩上山崎的臉,並向其踹了數回。


    「我一秒也等不下去!你這家夥,昨天雖然紅丸放了你一馬,但今晚可饒不了你!絕對要打得你哭著向警察喊救命!」


    「打……這、個、混帳小子……!」


    「——!?」


    呆然卻仍顯得十分頑強,山崎緊緊地捉住了京的腳。


    「傻瓜!所以我叫你等一下!」


    「二階堂!在那兒向左轉!」


    從後座的窗子采出頭,千鶴就這樣給著紅丸指示;但無論是右邊還是左邊,紅丸可是


    完全看不見轉彎角度和十字路口的。在這種狀態之下,而且還能以時速80英哩的速度行駛著不出車禍;不知究竟是紅丸的駕駛技術高超,抑或是單純的運氣而已。


    「說得簡單!要說向左轉,也得告訴我在哪裏轉呀……」


    「好了啦快轉方向盤!就快要撞到了!」


    「……要是出了車禍我可不管哦!」


    嘰嘰嘰——!


    「嗚嘎!」


    「哇!?」


    趴在引擎蓋上的山崎,以及被山崎抓住腳的京,兩人均受到突如其來的橫向重力而發出了叫聲。


    咚吭!


    在不到10秒鍾的時間內,紅丸駕駛的奧迪就撞斷了黃黑相間的防護柵欄,衝進了冒險島寬廣的停車場中。


    「二階堂,快煞車!」


    「——一起出手哦,京!」


    在說完了這句話後,紅丸就把腳離開了油門,代之朝煞車踏板猛地踩了下去。


    嘰嘰!


    「——」


    從突然緊急煞車的車身上,山崎尚不及發出慘叫聲,就被重重地拋了出去。


    「可惡……!這家夥!」在迪奧停下為止,停車場的柏油路麵上留下了長長的黑色輪胎印;而前後花費了約足足十秒的時間。京在大致確認車子停好後,便一腳踹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拖著仍有些麻痹的右腿走出車子。


    另一方麵,就像是被丟棄的玩偶般彈飛出去、且在地上打了幾滾的山崎,也向沒事兒般地爬了起來。


    「這個臭小子!」雖然渾身是血,但山崎那如同野獸一般的眼神卻絲毫沒有減弱。


    他盯著朝自己衝過來的京,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殺!絕對要殺了你!」


    「少羅嗦!你最好要有比大門住院更久的覺悟!」


    「住院!?方才在那裏說要宰了我的大外行,不就是你嗎!」


    「所以饒你半死就好!」在忽明忽暗的昏暗日光燈燈光下,京與山崎的身影交錯著。


    「草薙——!」


    鐵青著臉從車上出來的千鶴,可能是為了要阻止京,也可能是要去助他一臂之力,而朝著兩人的方向走去;但紅丸則按住了她的肩膀。


    「……那家夥想做什麽就讓他做吧。」


    「可是……」


    「不要緊的。……現在的京是絕不會輸給山崎的。」


    紅丸帶著苦笑歎了一口氣;然後將眼神移向已經麵目全非的車子身上,這回是泄氣地歎著氣。


    「——連框架都壓扁了。……買一台新的也許比較快吧?山崎這家夥,一定要叫他賠……」


    「說得是。……差不多要分出勝負了。」


    「時候已經到了嗎?還真快呀。……早跟你說過,今非昔比。現在的山崎,可不是熱血京的對手。」紅丸敲了敲奧迪的車身,便朝京的方向走去。


    擦拭著被京踢得滲血的臉孔,山崎的右手如蛇般飛襲而出。


    「嘿唏!」


    嗶扣!叭嘰!


    但是,瞄準京臉孔的拳頭都輕易地被擋了下來。配合拳頭收回的時機,京迅速地切入。


    「嘖!吃我這一招吧!」


    山崎用腳卷起柏油路麵上的砂粒,想要妨礙京的視線。可是,京將眼睛眯了起來,就這麽一口氣衝了過去。


    「別開玩笑了。要挨揍的是你!」


    閃過山崎鞋後跟並鑽進其懷中的京,從較低的位置,揮出了纏繞著火焰的拳頭;如鐵鉤般的一擊,深深地嵌入了山崎的側腹。


    「咕哇……!」


    不料打了個踉蹌的山崎,其下顎正巧落在京的麵前。在那一瞬間,京打在山崎側腹上的那一記鉤拳轉成了肘擊。


    「嗚喔——咕嘎!」


    京的手肘準確地捕捉到山崎下顎的正中央,打得他上半身向上仰起。然這回,則是以肘突刺補上一記。這連續的三次衝擊,將山崎的巨大身軀打得飛了出去。


    「咕、嗚咕……!」


    雖然身上滿是跌打損傷和燒傷,然山崎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輕鬆地走著拉近彼此的距離,且惡狠狠地盯著京。


    「我不喜歡你……也看你不順眼,這個臭小子……!」


    「是嗎——所以你那張臭臉就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在那之前我會先將你送到另外一個世界去!」


    吭!


    站起來之後,山崎的左手——即山崎那令大門身受重傷、充滿狂暴之氣的左手——從京的死角處以驚人之勢飛襲而至。如毒蛇尖牙般彎曲的指尖,向上伸長欲咀噬京的喉管。


    不過,京似乎已經看穿了山崎的招式而將兩腕交叉,架住了他的左手。


    「嗯……你這小子……!」


    「你在無計可施之下的做法,於昨天和大門交手時被我瞧見是你的失策。……你忘了,還敢用那隻左手!」


    「喀!」


    京在彈開山崎左手的同時用肩膀衝撞;在使山崎失去平衡之後,扭轉著身軀並將右手大大地向上揮起。


    「燃燒吧!」


    「咕哦——」


    轟!


    在黑夜中亦能清楚看見赤紅色的火焰如火粉般四散飛舞著,山崎的身體被撂倒了。尚未發出悲鳴,山崎便如破爛的碎屑般飛了出去。


    「……還沒把你全給燒光呢。——再和你打下去隻是更教我生氣罷了」


    朝著倒在冰冷路麵上的山崎丟下這一番話後,京回頭望著正朝他走來的紅丸與千鶴。紅丸微微嗅到了燒焦的煙味,於是皺起眉頭,誇張地聳了聳肩。


    「痛快地修理他是很好,不過你應該沒有宰了他吧?」


    「還有呼吸啦。才不會去燒死那種卑鄙家夥,我的火炎可是相當高級的。——更重要的是真吾。快走。」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可是車子都變成這樣了……」


    「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山崎就這樣放在這裏不管。」


    千鶴拿出行動電話,貼上了耳際。


    「要叫警察過來嗎?」


    「如果叫警察過來的話,我們就會被留下來做筆錄而無法離開。再加上看到山崎那個樣子,搞不好還會說我們防衛過當呢。」


    「那麽你究竟要打電話給誰呢?」


    「明天的比賽不是在這裏舉行嗎?找會場的警衛過來。——這雖然有點不負責任,但也沒辦法了;把山崎交給他們,並向他們借別的車子前往醫院吧。隻是不知道在這個時間能不能見得到真吾而已……」


    但是,自言自語的千鶴,突然懷疑地吊起了眉角。


    「……好奇怪」


    「怎麽了,千鶴?」


    「聯絡不上警備人員呢。」


    「大概是在忙工作吧?熱心工作不是很好嗎?」紅丸蠻不在乎地答著;但是京卻帶著仍未鬆懈的表情喃喃說道。


    「不,仔細想想這的確很奇怪。……如果他們真是那麽認真工作的話,不會在我們闖進這裏這麽久,也不出來看一下;那不是很奇怪嗎?還是這裏的警衛笨得連登場方式誇張到這種地步都察覺不到?」


    「——對……對啊。是有點怪。一般的話,在我們衝進大門時就應該有警衛人員出來才對……


    千鶴眯起眼睛,又按了一回行動電話的按鈕。在重複響了五次之後,聽到了喀喳的聲音。


    『喂喂。』


    「啊啊,是我。我是神樂——」


    一聽到那句應答,千鶴倒抽了一口氣。因為會場的警備完全是采用當地警衛來擔任;而從電話中所傳來的男人聲音,卻是用標準日語來應對。


    千鶴摸著垂在太陽穴旁的頭發,努


    力隱藏聲音中的顫抖繼續問道。


    「你……誰?是誰?你不是裏頭的守衛吧?」


    『……在問別人的名字之前要先報上自己的才算有禮貌不是嗎?』


    「你說什麽——!?」千鶴激動的聲音,引得京和紅丸皆納悶地望著她;然而千鶴並沒有在意這樣的視線,隻是用高跟鞋鞋根敲著柏油路麵作響。


    「你到底是——」


    『……什麽神樂嘛?還是直接叫你八咫千鶴吧。』


    「!為什麽你會知道這個名字——!?」


    一下子就被對方叫出自己的本名,千鶴再度吃了一驚。迄今,知道她這個名字的人非常少。


    而且會知道八咫這個姓的人,定是知曉三種神器與大蛇一族之爭的人。


    電話中的男人,帶著笑聲持續說道。


    『不必去猜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事。如果一定要知道的話,就到這兒來吧。——特地替你準備的一場華麗熱鬧祭典,兼最後舞台。』


    喀啦!男子在單方麵做完宣告之後,一陣刺耳聲切斷了電話。大概是那邊的電話被破壞了吧。


    麵色變得蒼白的千鶴,回頭望著京跟紅丸,站在那兒閉著緊咬著的紅唇。


    「……會場那邊是不是也發生了什麽?」


    「應該是……」因為緊張的關係,千鶴的聲音聽來有些沙啞。能令她如此失態的,其原因約莫可知。京與紅丸相互望了一眼,等待千鶴再次開口。


    但是,千鶴不發一語地背向兩人邁開步伐。


    「喂、喂,千鶴?怎麽了嘛?」


    「……不好意思,不過醫院那兒隻能由你們兩位前往了。」


    「隻能由我們兩個……那你呢,神樂?」


    「我現在要——走了。」


    「走?到哪裏去?」對於京的疑問,千鶴回答時並未停下腳步。


    「我是——我是八咫千鶴。即便是在封印消失的今日,也仍是負責掌管八咫鏡的巫女。所以我不能逃避」


    「什麽?封印……?那麽果然是——」


    京呻吟似地反複念著。雖然隻有片段的話語,但立刻就明了了千鶴的意思。


    紅丸用梳子梳著金發,昨著舌頭。


    「什麽嘛……又是繞著大蛇轉的話題啊?如果真是那樣,怎麽可以說要自己一個人去?太危險了吧」


    「因為看樣子我的話,直到最後都沒有辦法傳達給京。」


    在那兒止住了腳步,回頭望著兩人。


    千鶴在細致的月光照耀下,可以用冰肌玉骨來形容,並相應充滿著英氣之美。烏黑的秀發,在微弱的夜風中飄逸著;與方才判若兩人,千鶴以平靜的表情望著京他們。


    「草薙……正如你所質疑的;的確,要說我是因為命運如何又如何,不如說我是為了我姐姐而戰。這也許是我命中注定的也說不定,那麽我就不打算逃避它。——與八咫巫女的命運一並殯落,是我的生存方式。……你就依照你所堅信的生存方式去做吧。」在聽完了千鶴如訓話般的說詞後,京歪著嘴唇說道。


    「……那種說法,聽起來好像是我在逃避那種命運似的。」


    「對不起。到最後還用這種說教似的口吻。」


    微笑著輕輕地搖搖頭,僅留下硬質的腳步聲,千鶴走開了。


    京目送著麵露無可奈何表情的千鶴,紅丸嘲諷似地瞄了京的側麵一眼。


    「……不過呢,被說成是逃避也沒辦法,事實嘛?」


    「說什麽,你這家夥?」


    對於紅丸的揶揄,京勃然大怒地揪住他的領子。而紅丸不改臉上的笑容,反倒是回應著京這一抓而繼續說道。


    「……簡單地說,就是她也和我們一樣嘍?就像我們對五郎的事不也一樣認真嗎。」


    「……」


    「打不還手的話不就成了聖人;我跟你,跟神樂千鶴都一樣。在同伴被別人欺負時會生氣、家人被殺害時會想要複仇,想法都是一樣的嘛?很不錯哦,這種型的。」


    紅丸眯著眼睛,望著千鶴的背影。


    「一開始以為她隻是一個過於冷冰又無趣的女人,不過照此看來這才是真正的日本女人不是嗎?感情細致而心思周密,愛慕之心始終如一的那種感覺……。那種堅忍的樣子是越發迷人呢。」


    「啊!喂,紅丸!?」


    紅丸甩開京的手,朝著千鶴的方向追了過去。


    「我決定和她一起並肩作戰——你就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繼續鬧別扭好了,看你是要逃避現實或是幹什麽都隨你。」


    「什麽,喂!你這家夥,慢著!」


    京握緊了拳頭朝紅丸追過去。


    橫越過停車場,於入場大門之前,千鶴始終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望著他們倆。


    令她眼眸如含淚般滴轉的,除了京們的回心轉意之外,或許多少也有受到月光影響吧。


    千鶴低下了頭,旋即將臉抬起並令滿頭黑發向上彈起,同時露出如花朵般美麗的笑容迎接著兩人。


    「草薙……二階堂……」


    漂亮地趕上紅丸並以小跑步跑來的京,刻意地拉整了一下領口,就這樣麵向旁邊地和千鶴說道。


    「如果你們兩個一並在這裏被幹掉了的話,明天的決賽不就隻剩我一個人上場了嗎。——是不得已才和你們一塊兒的。可不是因為三種神器的覺醒之故。……說起命運的話,不能老老實實地順從,而要靠自己去開創不是嗎?」


    「這話好像在哪兒聽過。……那麽你那連莊的留級也是你自力開創的結果羅?」


    「你這家夥,別在這種場合開玩笑!燒了你喔!」


    京在紅丸的後腦杓上使勁地拍了一下,便輕巧地飛身越過冒險島的收票亭。


    「你們兩個動作倒是快一點呀!不管是大蛇還是什麽的,還是早點收拾掉,多留點時間休息以應付明天的比賽吧!」


    「……實在是一點兒也不老實,真是的……」


    紅丸和千鶴對看了一眼,便仿效京飛身越過了收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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