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發生在『魔法少女育成計畫restart』開始許久許久之前,以及第一部作品『魔法少女育成計畫』開始前不久的故事。
「哇塞!說是魔法少女耶!超棒的!」
「說要決定名字耶。你打算怎麽做?」
「我知道了!第一號棚橋陽真理!我閉上眼睛打的字就當作是魔法少女的名字吧!」
「陽真理還真不是蓋的!」
「很好,看我的!就算出現大便或是蒼蠅之類的字也沒有關係喔!」
「輪盤轉轉轉!點到誰就是誰……有了!」
「選到哪個?選到哪個?」
「我看看喔……@?」
「噗哈哈哈哈哈!幹得好!這小丫頭真是了不起呀!」
「真不愧是陽真理!」
「接下來是小美嘍!」
「咦……我要傳給昌子!」
「喔!昌子漂亮地忽視掉那個妙傳!」
「卑鄙!卑鄙!為什麽隻有我一個人玩啊!」
「因為陽真理你本來就是走這種路線的人嘛!」
「就是說啊!我們可是為了確立陽真理你的人格特質耶。」
「才不是咧!有沒有這回事兒!」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你說清楚一點,說!清!楚!」
「啊哈哈哈哈,真的耶。超級不清不楚的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子足球社的美千代、昌子,以及陽真理的感情相當融洽,在班上被稱為「足球社三朵花」。候補選手、差一點落選的正規選手,以及從一年時開始就是王牌前鋒的組合,盡管三人立場不同,但彼此的友情超越了位置與球技的好壞,臭味相投的她們總是能夠嗨成一團。
三人帶著「即使筷子掉在地上也很有趣」的超嗨心情玩成一團,一下拍肩、一下捧腹大笑,無論是在學校或是社團活動、假日都形影不離。
至少,對陽真理而言,三個人在一起玩愉快極了。讓她深深感覺到這才是她應該有的樣子。即使因為傳球失誤被監督斥責、即使因為天氣熱到暖身時的跑步顯得有氣無力而遭到教練怒罵、即使在課堂上被老師大罵誰準你上課睡覺的、即使在全國大會的第一戰就遭到對手 逆轉勝而敗北,隻要三個人湊在一起,一切的不如意都能夠一笑置之。
她們三個人一起被選為「魔法少女」的時候,也許是最令人捧腹大笑的笑話吧。三個人帶著仿佛被酒精或藥物催化的過嗨情緒——雖然這兩種東西她都沒有嚐試過,不過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決定名字。並一反決定名字時的胡鬧,三人非常認真地對彼此發誓,要在考試中盡量協助彼此、為三個人之中的誰能夠被選上而好好努力,然後迎接決定誰能夠成為正式魔法少女的考試。
考試的結果是,陽真理獲選為正式的魔法少女「@娘娘」,美千代與昌子則被消除一切關於魔法少女的記憶,返回至今為止的日常生活……然而,兩人卻在考完試冋家的路上被卷入交通事故,因此而喪命。必須以正式的魔法少女身分接受訓誡而留在考試會場的陽真理,逃過死劫,獨自一人幸存下來。
關於這部分的記憶顯得相當模糊。想必是因為她不願意想起來,抑或是一切皆在恍惚之間即結束了呢?
她也順利地考上誌願學校,也交到朋友,與雙親之間也沒有任何的不愉快。她暗自心想,也許自己的人生還算是順利的吧。
即使如此,每當她想起美千代與昌子,胸口深處就仿佛逍人勒緊般,令人痛苦不已。無論適在踢足球時、惹得誰哈哈大笑時,還有以魔法少女的身分進行活動時,她都會克製不住地想起她們兩人。
陽真理放棄了足球。即使她會因為別人的笑話而笑,卻冉也不曾主動搞笑,惹得別人哈哈大笑。她也不會自發性地進行魔法少女活動,然而,「魔法王國」並沒有貼心到顧慮陽具理的內心層麵。
陽真理的……@娘娘的魔法是「能將束西封印在符咒裏」。雖然無法封印生物,但隻要是沒有生命的物體,無論尺寸大小,通通能夠封印在薄薄的一張符咒裏。她的魔法最適合擔任搬運工或送貨員之類的工作,因此經常被「魔法王國」叫去,並賦予走私任務的情形也一點都不稀奇。
她對每次收到工作上的聯絡,就會害怕憶起友人的自己感到失望透頂。
就在新年與寒假已經結束,世人們恢複往日忙碌生活的如此時期。陽真理在魔法少女服裝外麵穿上一件覆蓋至尾巴的長大衣,掩飾自己的魔法少女身分。她一早便轉乘電車,來到東京都內某間鐵工廠。
那一天她承接了兩項工作。其一是將器材送至位於外縣市的工廠,也就是花時間、費用並使用專門的魔法知識,來搬運魔法機械與其零件、危險的魔法藥品、魔法重機、魔法貨櫃等諸如此類的東西。
「呃,不好意思。我可以順便拜托你一件事情嗎?」
將全部的物品都封入符咒之後,委托人對陽真理雙手合十,再三拜托。穿舊的作業服,配上似乎很堅固的安全帽、破洞的工作手套、沾有泥土的安全鞋。這種打扮再配合那副長相、說話的口吻以及舉止的話,看起來就像是隨處可見的中年男性作業員。「魔法王國」的居民、協助者,就像這樣子假裝成一般人,生活在各個角落。
「就是這個東西……」
男子將視線落在右手抱著的紙箱上。
陽真理接下來搬運資材的地點,位於日本海沿岸的n市。男子想拜托她把這個紙箱送去同縣的h市。
「n市正在進行魔法少女的考試。據說這次的考試走不一樣的路線,所以要導入新的魔法終端設備做為實驗。這裝置具備了能夠下載道具之類的新功能。想請你在交接完資材之後,幫我把東西送到考試官的手上。」
「隻要是我能力所及的範圍。」
「抱歉呀。我欠你一份人情。」
作業員抱怨了一下想節省運費的「魔法王國」的吝嗇後,將裝入十幾人份魔法終端設備的紙箱交給陽真理,說完「你就用這些錢吃頓飯吧」便將信封硬塞給她。
與作業員道別後,她在電車裏悄悄確認信封內容物,是兩張千圚鈔。陽真理買了鐵路便當後,一邊眺望著窗外流逝而去的風景一邊動起筷子。
由於四年前進行過全麵性的合並,使得n市一躍成為附近規模最大的港口城市。雖說是最大規模,但仍屬地方上的縣市,因此從東京近郊搭乘特急列車前來的陽真理難免抱持「啊啊?還真是鄉下耶」的印象。
將h市的貨品人庫後,她搭上普通列車跟著電車一路慢慢搖至n市。一搭上電車,她就回想起畢業旅行的事情,一想起畢業旅行,即使她內心有千百個不願意也會憶起美千代與昌子。學校的畢業旅行是去九州。她們在晚上偷偷跑出飯店,換上泳裝在海裏遊泳。雖然當時是冬季,但她們一邊冷到發抖一邊漂浮在海麵上拾頭仰望到的夜空的美麗,直到如今仍然令她難以忘懷。
電車不久即抵達n市。確認好傳至魔法終端設備裏的地圖後,陽真理前往高波山。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謝謝你特地來這裏的蹦。」
高波山的山頂附近,在看似隻蓋到一半就中止工程的度假飯店裏,如今儼然成為廢墟的大廳中,孤伶伶地躺著一台魔法終端設備。從那裏浮現出立體的影像。右邊黑色、左邊白色的球體,長出蝴蝶般的翅膀。陽真理納悶地偏著頭。
「我曾經在哪裏見過你吧?」
「怎麽會?我們是初次見麵的蹦。」
看來是未曾見過。然而,她總覺得自己絕對曾經在哪裏見過它。
「因為法唯我是量產機型。你應該是遇到跟我同一型的吉祥物的蹦?」
「啊啊……也許就是這麽一回事。」
吉祥物「法唯」得意洋洋地說起,新一代魔法終端設備在造型與功能上,都是以前的機型完全無法比擬的。雖然它麵無表情,但語氣聽起來相當愉快,仿佛是在說自己的事情。
「那麽,我告訴你各個魔法少女的據點,麻煩你發送給大家蹦。」
「咦?」
「如果大使在的話,她就會親自送去了,但非常遺憾,她不在的蹦。法唯我又沒辦法實際碰觸物品,如果是親切的魔法少女,一定會願意幫忙的蹦?反正交通費會由『魔法王國』支付的蹦?」
「什麽?」
「還有,不可以告訴魔法少女們關於考試的事情蹦。如果知道考試的存在,就沒辦法進行抽考的蹦。考試果然還是得用抽考的才行。」
「什麽啊……」
工作增加了。
一個人。在賓館的頂樓,有個十足機器人模樣的魔法少女。原本還以為她是吉祥物——
「我聽說了呢。我是魔法少女——魔法賽璐珞44。請多指教。」
看來對方似乎是魔法少女。因為對方報上名字,使得陽真理也必須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娘娘。」
「@?好怪的名字呢。」
跟親友胡鬧一通而取的名字,等到真正要報上姓名時,隻讓人覺得丟臉萬分。由於每次都會被說是怪名字,甚至還有兩、三次別人生氣地對她說,好歹也認真一點取名吧!每一次,她都隻能哈哈大笑地敷衍過去,回到家之後憶起兩位朋友而沉浸在悲傷之中。
「魔法賽璐珞44小姐的名字聽起來很帥氣耶。」
「不過,這是我朋友取的名字就是了呢。」
說起朋友,陽真理也曾經有過。彼此之間能夠毫無顧慮、自由自在地東拉西扯。如今已經不在了。
「娘娘小姐也要去其他地方發送設備吧?」
「是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需要一個一個找上門去。畢竟有很多魔法少女都會成群結黨,你隻要去幾個地方就可以了呢。我寫便條給你,供你參考。」
「謝、謝謝你。」
「附近或同組的人就由我來幫你送吧。最高速度都是在附近這一帶的上空飛,我幫你拿去給她吧。還有,天災?瑪麗那裏危機四伏,她的設備也由我幫你送去吧。眠眠鈴的情形也比較特殊,她就包在我身上吧。」
雖然吉祥物很會胡亂使喚人,但魔法少女親切多了。陽真理說了一聲謝謝你,再度低頭致謝,等到她抬起頭來,便發現那充滿塑膠質感的手臂伸向自己。
「跑腿費全部隻要一千圓就好了呢。很便宜吧?」
支付完一千圓後,接著來到的是一間廢棄的寺廟。裏麵有四名魔法少女。
「哼嗯,這就是新的魔法終端設備啊。」
雖說有四個人,但實際上說話的隻有一個人。其餘三人都是在外麵做事情。眼前的魔法少女,一副公主打扮的「露菈」,嘴角一歪。
「為什麽螢幕還是心型的啊?我明明吩咐過法唯,叫它設計成機能性更佳的款式吧?」
「呃,不過聽說規格有升級。好像還搭載了新的功能之類的。」
為什麽明明隻是送貨員的自己,還得替魔法終端設備進行辯護呢?即使感到困惑,但在看見露菈露出那抹壞心眼的笑容後,她立刻焦慮起來,心想必須辯駿才行。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問題又不在那裏!」
門砰的一聲被打開,雙胞胎天使探出腦袋瓜來。
「大事不妙啦!球球摔到自己挖的洞穴裏去了!」、「深不見底,也聽不到任何回音!」
露菈怒吼一聲「那個大笨蛋!」後飛奔而出,獨自一人被留下的陽真理暗自心想,如果對方繼續客訴就傷腦筋了,便悄悄從後門離去。
接下來是鐵塔上方。
「辛苦你了。」
「謝謝你持地大老遠過來這裏。」
被騎士與學生製服的雙人組慰問了一番。與截至目前為止的魔法少女比較起來,這兩個人感覺似乎好多了。扛著巨大寶劍,走騎士路線的魔法少女,遞來一罐耀裝果汁。
「這是在那邊的自動販賣機買的,不嫌棄的話請用。」
「謝謝你。那我就不客氣了。」
隱約覺得這是她來到這個城市後,第一次被人親切以待。籲出一口氣後,啜飲起溫熱的紅茶。
穿學生製服的魔法少女則是取出新的魔法終端設備,顯得相當興奮。
「唔哇!好可愛喔!新的魔法終端設備是白框的耶!」
「跟白雪你很搭呢。」
「好像也有追加許多功能……可是我不會用。」
「用習慣的話,就不需要擔心了。」
「那在習慣之前不就傷腦筋了嗎?」
「明天有聊天室的聚會,到時候再問別人就行了吧。」
令人忍不住會心一笑的互動。陽真理說完「謝謝招待」便留下果汁罐離去。
再來是歇業的超級市場。
「感謝你不辭辛勞地大老遠過來一趟。」
以修女為範本的魔法少女「修女奈奈」深深一鞠躬。
「還帶來這麽棒的魔法終端設備過來。」
「不會不會,這沒什麽。」
「奈奈,你過來一下。」
大衣搭配圍巾的魔法少女「渥絲?凜冬天獄」看到魔法終端設備的畫麵後,眉頭一皺。她剛才應該是在轉移數據至新的魔法終端設備中,看來是發生什麽問題了吧。
「這是什麽?」
「怎麽了嗎?」
修女奈奈看向凜冬天獄遞來的魔法終端設備的螢幕後,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與凜冬天獄呈現兩極化,她看起來相當開心。不管關切哪一方似乎都會引發問題,陽真理隻能曖昧地麵帶微笑。
「啊啊,這個睡相是上星期拍的。」
「我並不是在問你這個。」
如此說的凜冬天獄,聲音顯得艱澀。
「你是說服裝嗎?因為我實在壓抑不住想要看你穿裙子的欲望嘛。而且你又睡得那麽熟,我才偷偷幫你換上。」
凜冬天獄以食指按住額頭,呻吟道:
「與其說是裙子……這更像變裝吧……」
「我很久之前就覺得你一定會很適合『甜心治療師ecellent』的『暗黑奧德賽』的裝扮。」
陽真理暗自在心裏喃喃「謝謝招待」後,獨自開始動手收拾行囊。
最後,再度回到高波山的廢棄飯店。
「謝謝、謝謝。托你的福,新的魔法終端設備也順利交到大家的手上了蹦。」
「不會,沒什麽大不了的。」
法唯俐落地轉了一圈,金粉嘩啦嘩啦四散。
「透過新的魔法終端設備,應該能夠加深魔法少女之間的羈絆的蹦!」
法唯還是一樣似乎很高興。陽真理離去之際,不經意地轉過頭去看法唯。連飯店內的塵埃都映照出來的立體影像,令人莫名地感到毛骨悚然。
「隻有一個人能夠通過考試吧?」
「是這樣子的沒錯,怎麽了蹦?」
「就算羈絆變深、感情變融洽,終究還是逃不過隻有一個人不會被消除記憶的命運吧?」
「正因為如此,才有意義的蹦。」
似乎有一股什麽情緒正要從她的體內湧出。
那些魔法少女的感情似乎都很不錯。露菈她們四個人、白雪與菈?普賽兒、修女奈奈與渥絲?凜冬天獄。而那些人要彼此競爭。
跟陽真理她們一樣,為了爭取那唯一一
個魔法少女的頭銜,從朋友成為敵人……敵人?應該頂多隻是競爭對手而已吧?更何況,她們也在考試前發誓要互相幫助——
陽真理的心裏似乎有什麽快要湧出來,然而,那股情緒在她的體內蠕動掙紮著,拚命尋找出口卻遍尋不著。她定定地望著法唯,法唯也回望她。
陽真理就這樣離開n市,踏上歸途。她在回去的電車上並沒有購買鐵路便當,而是將一千圚紙鈔留在信封裏,一味地眺望風景。建築物與路燈的光芒一閃一閃地不停流瀉而去,這副景色不比白天的景致有趣,但她仍然將視線落在窗外。
她的目光追著外頭的風景,然而,今天見到的魔法少女們的身影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中,久久不散。大家的感情都很融洽、看起來很快樂。她仿佛看到了那個時候的自己與朋友。陽真理再也無法回到當時,她的朋友已經不在了。而且,她絕對再也遇不到能夠擁有同等深厚友誼的朋友。
在這之後,陽真理提出了退出申請書,辭去魔法少女的身分。
退出之後經過了多久時間呢?陽真理回想起,自己曾經因為「魔法少女育成計畫」的關係,成為「@娘娘」的事實。
肌膚的質感、光滑細致的皮膚、筋骨的柔軟度,以中式旗袍為基調的裝扮,甚至連坐下來的時候,不把尾毛收攏就無法順利入座等,失去的記憶都從深處蘇醒。雖然她隱約覺得自己還遺忘了些什麽,不過目前姑且不深究。
她知道自己失去記憶的理由。因為她退出了。她向魔法王國提出魔法少女的辭呈,意外順利地被受理。所有關於魔法的記憶都被消除,而她也不再是「@娘娘」,而是以棚橋陽真理的身分過日子。
她也順利地考上誌願學校,也交到朋友,與雙親之間也沒有任何的不愉快。她暗自心想,也許自己的人生還算是順利的吧。
盡管如此,她還是會偶爾感到空虛,偶爾不經意地感到寂寞,仿佛胸口被開了一個洞般,但她卻說不出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失去身為魔法少女的自己,令她感覺到胸口似乎少了一塊什麽。
雖然對於讓已經退出的自己參與「魔法少女專用」的遊戲感到困惑,但話說回來,「魔法王國」確實就是有這種愛趕鴨子上架的壞習慣。
看來她現在似乎是在遊戲的世界中。
雖然看似現實世界,想來是因為「透過魔法同步追蹤係統帶來與現實毫無兩樣的操作感」與「達到極致真實境界的超美麗視覺效果」這兩個特色,令遊戲看起來像是現實世界吧。她現在還摸不著頭緒,不過隱隱約約能夠理解。
將物理法則予以扭曲、超越、破壞、嘲笑、蹂躪——這就是魔法。
令人無法理解的是,明明已經辭去魔法少女一職的棚橋陽真理……@娘娘被迫參與「魔法少女專用的社交網路遊戲」的現況。
抬起頭望向天空。
畢業旅行時曾見過的南國天空,堆迭好幾層形成顏色又深又濃的天空。眼前的天空與萬裏無雲的蔚藍晴空或是繁星灑落的夜空,甚至是烏雲密布的天空,在濃淡上擁有共通點。
這片天空猶如一片平坦的板子般,毫無深度,陽光的味道也相當稀薄,再加上她剛才遇到的會動的骸骨群。這可是極具電玩遊戲特質的元素。就連出現在魔法終端設備螢幕上的每一則訊息,也都是電玩味十足。更別提報酬金額也很超現實,真的拿得到這筆錢嗎?真是如此的話,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受到吸引,畢竟日常生活中隨時隨地都需要用到錢。
總而言之,@娘娘先按照魔法終端設備的訊息指示,前往城鎮。雖然狀況令人難以理解,但她也沒有其他能夠遵循的依據。她發揮了魔法少女驚人的持久能力,在遼闊無邊際的荒野中繞行好一陣子,終於發現應該是城鎮的建築群,便立刻朝那個方向移動。
實際上,與其說是建築群,倒不如說是搜集廢棄房屋而成的集合體。隻比零星散布在荒野中的廢棄大樓好一點,但既然沒有行人,路麵當然也不可能鋪上柏油。@娘娘一邊防備怪物從暗處跳出,一邊小心翼翼地在鎮上前進,最後來到似乎是廣場的地方。中央處設置了一個早已幹枯的噴水池,有個人影正坐在邊緣。
「喔喔!你也是魔法少女?」
那是個做特攝片的戰鬥部隊打扮的少女。可愛的外觀相當討人喜愛,而對方表示「你也是」,再加上同樣身處在「魔法少女專用的社交遊戲」內,換句話說,這名少女也是魔法少女吧。雖然外表看起來不太像是這麽一回事。
「哎呀呀,這是我來到這裏之後,第一次看到同伴耶。」
對方還要求握手,@娘娘尷尬微笑並回握。看來對方相當友善。
當她正要報上名字時,猛然想起。她差點忘記了。報上與朋友胡鬧時而取的名字很丟臉的事情。娘娘還好,問題在於那個@。就在她思索著該如何報上姓名時,戰鬥部隊風格的魔法少女豎起右手大拇指,指向自己,充滿活力地報上名來。
「我叫做夢之島傑若瘋子!」
——夢之島?傑若瘋子?
她並沒有聽錯。對方的確說自己叫做夢之島傑若瘋子。似乎是以夢之島為姓氏,傑若瘋子則為名字而組成的姓名。聽到對方這麽說,她不禁心想還真是個瘋狂的名字。不過,感覺也不像是被硬取的名字。對方報上姓名時,態度相當落落大方,似乎與丟臉、難為情完全沾不上邊,實際上還一臉泰然自若的模樣。
為什麽會取這種名字呢?跟@娘娘自己的命名過程一樣嗎?抑或是完全不同?她有好多問題想問。
傑若瘋子笑容可掬地看著@娘娘。那張笑臉,與過去的兩位朋友重迭在一起。如果對象是眼前的魔法少女,也許能夠構築出與美千代、昌子之間同樣的朋友關係吧。僅憑對方取名字的品味就輕率決定好嗎?她下意識地在腦袋裏思索起來。思索、思索、不停思索……
「接下來就交給妹了。」
趴倒在地麵的美千代氣若遊絲地說,連抬起頭來的力氣都沒有。
「打倒那些家夥的使命,就包在我陽真理身上吧……」
美千代的出血量已經超越極限,百分之百救不回來了。陽真理大聲咆哮。為什麽美千代非得要遭遇這種下場!昌子明明也沒有任何死掉的理由啊!
「來吧。」
似乎有人在對陽真理招手。隻有影子般的黑色輪廓,看不清楚樣貌。
「如果想替你的朋友報仇的話,現在正是大好機會喔。」
視野內的景色突然大變。導致她站不穩,差一點跌倒,但她立刻縮回右腳,總算是穩住了。
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她似乎看見不同於此的別處光景?
既模糊又曖昧。進入遊戲、恢複了魔法少女的記憶……果然還是既模糊又曖昧。在她的眼前有個笑臉迎人的魔法少女。記得對方自我介紹叫夢之島傑若瘋子。她花了數秒,才察覺對方正在等著自己報上名字。
她剛才回想起了什麽?應該是美千代與昌子吧。她會這麽想的理由在於,傑若瘋子的笑容與美千代、昌子那種毫無顧忌的大笑方式簡直一模一樣。
@娘娘笑了。也許是受到傑若瘋子的感染而笑的也不一定;也許是不想輸給傑若瘋子而笑的也不一定;也許是因為她快要哭出來了,為了掩飾這一點而笑的也不一定。雖然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總之她笑著指向自己道:
「我的名字是@娘娘……兒!」
「哇塞!說是魔法少女耶!超棒的!」
「說要決定名字耶。你打算怎麽做?」
「我知道了!第一號棚橋陽真理!我閉上眼睛打的字就當作是魔法少女的名字吧!」
「陽真理還真不是蓋的!」
「很好,看我的!就算出現大便或是蒼蠅之類的字也沒有關係喔!」
「輪盤轉轉轉!點到誰就是誰……有了!」
「選到哪個?選到哪個?」
「我看看喔……@?」
「噗哈哈哈哈哈!幹得好!這小丫頭真是了不起呀!」
「真不愧是陽真理!」
「接下來是小美嘍!」
「咦……我要傳給昌子!」
「喔!昌子漂亮地忽視掉那個妙傳!」
「卑鄙!卑鄙!為什麽隻有我一個人玩啊!」
「因為陽真理你本來就是走這種路線的人嘛!」
「就是說啊!我們可是為了確立陽真理你的人格特質耶。」
「才不是咧!有沒有這回事兒!」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你說清楚一點,說!清!楚!」
「啊哈哈哈哈,真的耶。超級不清不楚的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子足球社的美千代、昌子,以及陽真理的感情相當融洽,在班上被稱為「足球社三朵花」。候補選手、差一點落選的正規選手,以及從一年時開始就是王牌前鋒的組合,盡管三人立場不同,但彼此的友情超越了位置與球技的好壞,臭味相投的她們總是能夠嗨成一團。
三人帶著「即使筷子掉在地上也很有趣」的超嗨心情玩成一團,一下拍肩、一下捧腹大笑,無論是在學校或是社團活動、假日都形影不離。
至少,對陽真理而言,三個人在一起玩愉快極了。讓她深深感覺到這才是她應該有的樣子。即使因為傳球失誤被監督斥責、即使因為天氣熱到暖身時的跑步顯得有氣無力而遭到教練怒罵、即使在課堂上被老師大罵誰準你上課睡覺的、即使在全國大會的第一戰就遭到對手 逆轉勝而敗北,隻要三個人湊在一起,一切的不如意都能夠一笑置之。
她們三個人一起被選為「魔法少女」的時候,也許是最令人捧腹大笑的笑話吧。三個人帶著仿佛被酒精或藥物催化的過嗨情緒——雖然這兩種東西她都沒有嚐試過,不過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決定名字。並一反決定名字時的胡鬧,三人非常認真地對彼此發誓,要在考試中盡量協助彼此、為三個人之中的誰能夠被選上而好好努力,然後迎接決定誰能夠成為正式魔法少女的考試。
考試的結果是,陽真理獲選為正式的魔法少女「@娘娘」,美千代與昌子則被消除一切關於魔法少女的記憶,返回至今為止的日常生活……然而,兩人卻在考完試冋家的路上被卷入交通事故,因此而喪命。必須以正式的魔法少女身分接受訓誡而留在考試會場的陽真理,逃過死劫,獨自一人幸存下來。
關於這部分的記憶顯得相當模糊。想必是因為她不願意想起來,抑或是一切皆在恍惚之間即結束了呢?
她也順利地考上誌願學校,也交到朋友,與雙親之間也沒有任何的不愉快。她暗自心想,也許自己的人生還算是順利的吧。
即使如此,每當她想起美千代與昌子,胸口深處就仿佛逍人勒緊般,令人痛苦不已。無論適在踢足球時、惹得誰哈哈大笑時,還有以魔法少女的身分進行活動時,她都會克製不住地想起她們兩人。
陽真理放棄了足球。即使她會因為別人的笑話而笑,卻冉也不曾主動搞笑,惹得別人哈哈大笑。她也不會自發性地進行魔法少女活動,然而,「魔法王國」並沒有貼心到顧慮陽具理的內心層麵。
陽真理的……@娘娘的魔法是「能將束西封印在符咒裏」。雖然無法封印生物,但隻要是沒有生命的物體,無論尺寸大小,通通能夠封印在薄薄的一張符咒裏。她的魔法最適合擔任搬運工或送貨員之類的工作,因此經常被「魔法王國」叫去,並賦予走私任務的情形也一點都不稀奇。
她對每次收到工作上的聯絡,就會害怕憶起友人的自己感到失望透頂。
就在新年與寒假已經結束,世人們恢複往日忙碌生活的如此時期。陽真理在魔法少女服裝外麵穿上一件覆蓋至尾巴的長大衣,掩飾自己的魔法少女身分。她一早便轉乘電車,來到東京都內某間鐵工廠。
那一天她承接了兩項工作。其一是將器材送至位於外縣市的工廠,也就是花時間、費用並使用專門的魔法知識,來搬運魔法機械與其零件、危險的魔法藥品、魔法重機、魔法貨櫃等諸如此類的東西。
「呃,不好意思。我可以順便拜托你一件事情嗎?」
將全部的物品都封入符咒之後,委托人對陽真理雙手合十,再三拜托。穿舊的作業服,配上似乎很堅固的安全帽、破洞的工作手套、沾有泥土的安全鞋。這種打扮再配合那副長相、說話的口吻以及舉止的話,看起來就像是隨處可見的中年男性作業員。「魔法王國」的居民、協助者,就像這樣子假裝成一般人,生活在各個角落。
「就是這個東西……」
男子將視線落在右手抱著的紙箱上。
陽真理接下來搬運資材的地點,位於日本海沿岸的n市。男子想拜托她把這個紙箱送去同縣的h市。
「n市正在進行魔法少女的考試。據說這次的考試走不一樣的路線,所以要導入新的魔法終端設備做為實驗。這裝置具備了能夠下載道具之類的新功能。想請你在交接完資材之後,幫我把東西送到考試官的手上。」
「隻要是我能力所及的範圍。」
「抱歉呀。我欠你一份人情。」
作業員抱怨了一下想節省運費的「魔法王國」的吝嗇後,將裝入十幾人份魔法終端設備的紙箱交給陽真理,說完「你就用這些錢吃頓飯吧」便將信封硬塞給她。
與作業員道別後,她在電車裏悄悄確認信封內容物,是兩張千圚鈔。陽真理買了鐵路便當後,一邊眺望著窗外流逝而去的風景一邊動起筷子。
由於四年前進行過全麵性的合並,使得n市一躍成為附近規模最大的港口城市。雖說是最大規模,但仍屬地方上的縣市,因此從東京近郊搭乘特急列車前來的陽真理難免抱持「啊啊?還真是鄉下耶」的印象。
將h市的貨品人庫後,她搭上普通列車跟著電車一路慢慢搖至n市。一搭上電車,她就回想起畢業旅行的事情,一想起畢業旅行,即使她內心有千百個不願意也會憶起美千代與昌子。學校的畢業旅行是去九州。她們在晚上偷偷跑出飯店,換上泳裝在海裏遊泳。雖然當時是冬季,但她們一邊冷到發抖一邊漂浮在海麵上拾頭仰望到的夜空的美麗,直到如今仍然令她難以忘懷。
電車不久即抵達n市。確認好傳至魔法終端設備裏的地圖後,陽真理前往高波山。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謝謝你特地來這裏的蹦。」
高波山的山頂附近,在看似隻蓋到一半就中止工程的度假飯店裏,如今儼然成為廢墟的大廳中,孤伶伶地躺著一台魔法終端設備。從那裏浮現出立體的影像。右邊黑色、左邊白色的球體,長出蝴蝶般的翅膀。陽真理納悶地偏著頭。
「我曾經在哪裏見過你吧?」
「怎麽會?我們是初次見麵的蹦。」
看來是未曾見過。然而,她總覺得自己絕對曾經在哪裏見過它。
「因為法唯我是量產機型。你應該是遇到跟我同一型的吉祥物的蹦?」
「啊啊……也許就是這麽一回事。」
吉祥物「法唯」得意洋洋地說起,新一代魔法終端設備在造型與功能上,都是以前的機型完全無法比擬的。雖然它麵無表情,但語氣聽起來相當愉快,仿佛是在說自己的事情。
「那麽,我告訴你各個魔法少女的據點,麻煩你發送給大家蹦。」
「咦?」
「如果大使在的話,她就會親自送去了,但非常遺憾,她不在的蹦。法唯我又沒辦法實際碰觸物品,如果是親切的魔法少女,一定會願意幫忙的蹦?反正交通費會由『魔法王國』支付的蹦?」
「什麽?」
「還有,不可以告訴魔法少女們關於考試的事情蹦。如果知道考試的存在,就沒辦法進行抽考的蹦。考試果然還是得用抽考的才行。」
「什麽啊……」
工作增加了。
一個人。在賓館的頂樓,有個十足機器人模樣的魔法少女。原本還以為她是吉祥物——
「我聽說了呢。我是魔法少女——魔法賽璐珞44。請多指教。」
看來對方似乎是魔法少女。因為對方報上名字,使得陽真理也必須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娘娘。」
「@?好怪的名字呢。」
跟親友胡鬧一通而取的名字,等到真正要報上姓名時,隻讓人覺得丟臉萬分。由於每次都會被說是怪名字,甚至還有兩、三次別人生氣地對她說,好歹也認真一點取名吧!每一次,她都隻能哈哈大笑地敷衍過去,回到家之後憶起兩位朋友而沉浸在悲傷之中。
「魔法賽璐珞44小姐的名字聽起來很帥氣耶。」
「不過,這是我朋友取的名字就是了呢。」
說起朋友,陽真理也曾經有過。彼此之間能夠毫無顧慮、自由自在地東拉西扯。如今已經不在了。
「娘娘小姐也要去其他地方發送設備吧?」
「是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需要一個一個找上門去。畢竟有很多魔法少女都會成群結黨,你隻要去幾個地方就可以了呢。我寫便條給你,供你參考。」
「謝、謝謝你。」
「附近或同組的人就由我來幫你送吧。最高速度都是在附近這一帶的上空飛,我幫你拿去給她吧。還有,天災?瑪麗那裏危機四伏,她的設備也由我幫你送去吧。眠眠鈴的情形也比較特殊,她就包在我身上吧。」
雖然吉祥物很會胡亂使喚人,但魔法少女親切多了。陽真理說了一聲謝謝你,再度低頭致謝,等到她抬起頭來,便發現那充滿塑膠質感的手臂伸向自己。
「跑腿費全部隻要一千圓就好了呢。很便宜吧?」
支付完一千圓後,接著來到的是一間廢棄的寺廟。裏麵有四名魔法少女。
「哼嗯,這就是新的魔法終端設備啊。」
雖說有四個人,但實際上說話的隻有一個人。其餘三人都是在外麵做事情。眼前的魔法少女,一副公主打扮的「露菈」,嘴角一歪。
「為什麽螢幕還是心型的啊?我明明吩咐過法唯,叫它設計成機能性更佳的款式吧?」
「呃,不過聽說規格有升級。好像還搭載了新的功能之類的。」
為什麽明明隻是送貨員的自己,還得替魔法終端設備進行辯護呢?即使感到困惑,但在看見露菈露出那抹壞心眼的笑容後,她立刻焦慮起來,心想必須辯駿才行。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問題又不在那裏!」
門砰的一聲被打開,雙胞胎天使探出腦袋瓜來。
「大事不妙啦!球球摔到自己挖的洞穴裏去了!」、「深不見底,也聽不到任何回音!」
露菈怒吼一聲「那個大笨蛋!」後飛奔而出,獨自一人被留下的陽真理暗自心想,如果對方繼續客訴就傷腦筋了,便悄悄從後門離去。
接下來是鐵塔上方。
「辛苦你了。」
「謝謝你持地大老遠過來這裏。」
被騎士與學生製服的雙人組慰問了一番。與截至目前為止的魔法少女比較起來,這兩個人感覺似乎好多了。扛著巨大寶劍,走騎士路線的魔法少女,遞來一罐耀裝果汁。
「這是在那邊的自動販賣機買的,不嫌棄的話請用。」
「謝謝你。那我就不客氣了。」
隱約覺得這是她來到這個城市後,第一次被人親切以待。籲出一口氣後,啜飲起溫熱的紅茶。
穿學生製服的魔法少女則是取出新的魔法終端設備,顯得相當興奮。
「唔哇!好可愛喔!新的魔法終端設備是白框的耶!」
「跟白雪你很搭呢。」
「好像也有追加許多功能……可是我不會用。」
「用習慣的話,就不需要擔心了。」
「那在習慣之前不就傷腦筋了嗎?」
「明天有聊天室的聚會,到時候再問別人就行了吧。」
令人忍不住會心一笑的互動。陽真理說完「謝謝招待」便留下果汁罐離去。
再來是歇業的超級市場。
「感謝你不辭辛勞地大老遠過來一趟。」
以修女為範本的魔法少女「修女奈奈」深深一鞠躬。
「還帶來這麽棒的魔法終端設備過來。」
「不會不會,這沒什麽。」
「奈奈,你過來一下。」
大衣搭配圍巾的魔法少女「渥絲?凜冬天獄」看到魔法終端設備的畫麵後,眉頭一皺。她剛才應該是在轉移數據至新的魔法終端設備中,看來是發生什麽問題了吧。
「這是什麽?」
「怎麽了嗎?」
修女奈奈看向凜冬天獄遞來的魔法終端設備的螢幕後,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與凜冬天獄呈現兩極化,她看起來相當開心。不管關切哪一方似乎都會引發問題,陽真理隻能曖昧地麵帶微笑。
「啊啊,這個睡相是上星期拍的。」
「我並不是在問你這個。」
如此說的凜冬天獄,聲音顯得艱澀。
「你是說服裝嗎?因為我實在壓抑不住想要看你穿裙子的欲望嘛。而且你又睡得那麽熟,我才偷偷幫你換上。」
凜冬天獄以食指按住額頭,呻吟道:
「與其說是裙子……這更像變裝吧……」
「我很久之前就覺得你一定會很適合『甜心治療師ecellent』的『暗黑奧德賽』的裝扮。」
陽真理暗自在心裏喃喃「謝謝招待」後,獨自開始動手收拾行囊。
最後,再度回到高波山的廢棄飯店。
「謝謝、謝謝。托你的福,新的魔法終端設備也順利交到大家的手上了蹦。」
「不會,沒什麽大不了的。」
法唯俐落地轉了一圈,金粉嘩啦嘩啦四散。
「透過新的魔法終端設備,應該能夠加深魔法少女之間的羈絆的蹦!」
法唯還是一樣似乎很高興。陽真理離去之際,不經意地轉過頭去看法唯。連飯店內的塵埃都映照出來的立體影像,令人莫名地感到毛骨悚然。
「隻有一個人能夠通過考試吧?」
「是這樣子的沒錯,怎麽了蹦?」
「就算羈絆變深、感情變融洽,終究還是逃不過隻有一個人不會被消除記憶的命運吧?」
「正因為如此,才有意義的蹦。」
似乎有一股什麽情緒正要從她的體內湧出。
那些魔法少女的感情似乎都很不錯。露菈她們四個人、白雪與菈?普賽兒、修女奈奈與渥絲?凜冬天獄。而那些人要彼此競爭。
跟陽真理她們一樣,為了爭取那唯一一
個魔法少女的頭銜,從朋友成為敵人……敵人?應該頂多隻是競爭對手而已吧?更何況,她們也在考試前發誓要互相幫助——
陽真理的心裏似乎有什麽快要湧出來,然而,那股情緒在她的體內蠕動掙紮著,拚命尋找出口卻遍尋不著。她定定地望著法唯,法唯也回望她。
陽真理就這樣離開n市,踏上歸途。她在回去的電車上並沒有購買鐵路便當,而是將一千圚紙鈔留在信封裏,一味地眺望風景。建築物與路燈的光芒一閃一閃地不停流瀉而去,這副景色不比白天的景致有趣,但她仍然將視線落在窗外。
她的目光追著外頭的風景,然而,今天見到的魔法少女們的身影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中,久久不散。大家的感情都很融洽、看起來很快樂。她仿佛看到了那個時候的自己與朋友。陽真理再也無法回到當時,她的朋友已經不在了。而且,她絕對再也遇不到能夠擁有同等深厚友誼的朋友。
在這之後,陽真理提出了退出申請書,辭去魔法少女的身分。
退出之後經過了多久時間呢?陽真理回想起,自己曾經因為「魔法少女育成計畫」的關係,成為「@娘娘」的事實。
肌膚的質感、光滑細致的皮膚、筋骨的柔軟度,以中式旗袍為基調的裝扮,甚至連坐下來的時候,不把尾毛收攏就無法順利入座等,失去的記憶都從深處蘇醒。雖然她隱約覺得自己還遺忘了些什麽,不過目前姑且不深究。
她知道自己失去記憶的理由。因為她退出了。她向魔法王國提出魔法少女的辭呈,意外順利地被受理。所有關於魔法的記憶都被消除,而她也不再是「@娘娘」,而是以棚橋陽真理的身分過日子。
她也順利地考上誌願學校,也交到朋友,與雙親之間也沒有任何的不愉快。她暗自心想,也許自己的人生還算是順利的吧。
盡管如此,她還是會偶爾感到空虛,偶爾不經意地感到寂寞,仿佛胸口被開了一個洞般,但她卻說不出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失去身為魔法少女的自己,令她感覺到胸口似乎少了一塊什麽。
雖然對於讓已經退出的自己參與「魔法少女專用」的遊戲感到困惑,但話說回來,「魔法王國」確實就是有這種愛趕鴨子上架的壞習慣。
看來她現在似乎是在遊戲的世界中。
雖然看似現實世界,想來是因為「透過魔法同步追蹤係統帶來與現實毫無兩樣的操作感」與「達到極致真實境界的超美麗視覺效果」這兩個特色,令遊戲看起來像是現實世界吧。她現在還摸不著頭緒,不過隱隱約約能夠理解。
將物理法則予以扭曲、超越、破壞、嘲笑、蹂躪——這就是魔法。
令人無法理解的是,明明已經辭去魔法少女一職的棚橋陽真理……@娘娘被迫參與「魔法少女專用的社交網路遊戲」的現況。
抬起頭望向天空。
畢業旅行時曾見過的南國天空,堆迭好幾層形成顏色又深又濃的天空。眼前的天空與萬裏無雲的蔚藍晴空或是繁星灑落的夜空,甚至是烏雲密布的天空,在濃淡上擁有共通點。
這片天空猶如一片平坦的板子般,毫無深度,陽光的味道也相當稀薄,再加上她剛才遇到的會動的骸骨群。這可是極具電玩遊戲特質的元素。就連出現在魔法終端設備螢幕上的每一則訊息,也都是電玩味十足。更別提報酬金額也很超現實,真的拿得到這筆錢嗎?真是如此的話,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受到吸引,畢竟日常生活中隨時隨地都需要用到錢。
總而言之,@娘娘先按照魔法終端設備的訊息指示,前往城鎮。雖然狀況令人難以理解,但她也沒有其他能夠遵循的依據。她發揮了魔法少女驚人的持久能力,在遼闊無邊際的荒野中繞行好一陣子,終於發現應該是城鎮的建築群,便立刻朝那個方向移動。
實際上,與其說是建築群,倒不如說是搜集廢棄房屋而成的集合體。隻比零星散布在荒野中的廢棄大樓好一點,但既然沒有行人,路麵當然也不可能鋪上柏油。@娘娘一邊防備怪物從暗處跳出,一邊小心翼翼地在鎮上前進,最後來到似乎是廣場的地方。中央處設置了一個早已幹枯的噴水池,有個人影正坐在邊緣。
「喔喔!你也是魔法少女?」
那是個做特攝片的戰鬥部隊打扮的少女。可愛的外觀相當討人喜愛,而對方表示「你也是」,再加上同樣身處在「魔法少女專用的社交遊戲」內,換句話說,這名少女也是魔法少女吧。雖然外表看起來不太像是這麽一回事。
「哎呀呀,這是我來到這裏之後,第一次看到同伴耶。」
對方還要求握手,@娘娘尷尬微笑並回握。看來對方相當友善。
當她正要報上名字時,猛然想起。她差點忘記了。報上與朋友胡鬧時而取的名字很丟臉的事情。娘娘還好,問題在於那個@。就在她思索著該如何報上姓名時,戰鬥部隊風格的魔法少女豎起右手大拇指,指向自己,充滿活力地報上名來。
「我叫做夢之島傑若瘋子!」
——夢之島?傑若瘋子?
她並沒有聽錯。對方的確說自己叫做夢之島傑若瘋子。似乎是以夢之島為姓氏,傑若瘋子則為名字而組成的姓名。聽到對方這麽說,她不禁心想還真是個瘋狂的名字。不過,感覺也不像是被硬取的名字。對方報上姓名時,態度相當落落大方,似乎與丟臉、難為情完全沾不上邊,實際上還一臉泰然自若的模樣。
為什麽會取這種名字呢?跟@娘娘自己的命名過程一樣嗎?抑或是完全不同?她有好多問題想問。
傑若瘋子笑容可掬地看著@娘娘。那張笑臉,與過去的兩位朋友重迭在一起。如果對象是眼前的魔法少女,也許能夠構築出與美千代、昌子之間同樣的朋友關係吧。僅憑對方取名字的品味就輕率決定好嗎?她下意識地在腦袋裏思索起來。思索、思索、不停思索……
「接下來就交給妹了。」
趴倒在地麵的美千代氣若遊絲地說,連抬起頭來的力氣都沒有。
「打倒那些家夥的使命,就包在我陽真理身上吧……」
美千代的出血量已經超越極限,百分之百救不回來了。陽真理大聲咆哮。為什麽美千代非得要遭遇這種下場!昌子明明也沒有任何死掉的理由啊!
「來吧。」
似乎有人在對陽真理招手。隻有影子般的黑色輪廓,看不清楚樣貌。
「如果想替你的朋友報仇的話,現在正是大好機會喔。」
視野內的景色突然大變。導致她站不穩,差一點跌倒,但她立刻縮回右腳,總算是穩住了。
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她似乎看見不同於此的別處光景?
既模糊又曖昧。進入遊戲、恢複了魔法少女的記憶……果然還是既模糊又曖昧。在她的眼前有個笑臉迎人的魔法少女。記得對方自我介紹叫夢之島傑若瘋子。她花了數秒,才察覺對方正在等著自己報上名字。
她剛才回想起了什麽?應該是美千代與昌子吧。她會這麽想的理由在於,傑若瘋子的笑容與美千代、昌子那種毫無顧忌的大笑方式簡直一模一樣。
@娘娘笑了。也許是受到傑若瘋子的感染而笑的也不一定;也許是不想輸給傑若瘋子而笑的也不一定;也許是因為她快要哭出來了,為了掩飾這一點而笑的也不一定。雖然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總之她笑著指向自己道:
「我的名字是@娘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