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印機的用法?”


    某個午休時間。在教室內吃著菠蘿麵包的千鳥要,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是的,請告訴我使用方法。”


    拜托小要這件事的人是同班的相良宗介。他的臉上掛著一貫的嚴謹,嘴唇緊抿,眉間緊蹙,就這麽直視著小要。


    沒來由的她突然覺得大口啃咬麵包有些不好意思,便抬起右手遮住嘴巴。


    “嗯……是沒問題啦,你要印什麽?”


    “要在校內分發的傳單。最近市內有色狼頻繁出沒,要警告大家並提供應對方式。”


    聽到這裏,小要真誠地發自內心感動著。


    “哦?難得你也會做這種幫助他人的行動呢!”


    “那當然,因為這是我的工作。”


    他被任命為學生會中執掌不明的“安全保障問題顧問?學生會會長副官”一職。雖然實際上隻是勞動身體的跑腿,但總是會拚全力達成交付給他的任務。


    “然後呢?什麽色狼呀?是怎樣的家夥?”


    “都寫在這裏。”


    在小要好奇心作祟地發問下,宗介拿出一份文件。這是他準備發送的傳單原稿。


    學生會通告機密(閱畢焚毀)


    一二o四一ozulu


    發文=學生會會長副官(安全保障問題顧問)


    受文=全校學生


    一、上周末起,學區內發生多起傷害未遂事件,並從其它八校確認了九件的報告。


    二、本校已確認遭遇“色狼”報告七件。犯人為同一人連續犯的可能性極高。雖有關於“pony”的報告,但意義不明。裝備亦不明。


    三、遭遇“色狼”的應對處理。


    a:交戰後加以殲滅。


    b:當a實行困難的情況下,盡可能收集相關情報並逃脫。


    四、無空中及炮擊支援。


    小要低聲默念著那份文件整整一分鍾。


    “這是從哪個司令部來的機密文件啊……?”


    “不,這是來自學生會的通報。”


    宗介極度認真地說道。身為在戰場上張大的轉校生,他對和平國度的常識根本是零。


    “……我說,宗介。這種不親切的書寫方式,大家根本看不懂喔!”


    “怎麽可能?我無法想像還有比這更為簡明扼要的敘述。”


    “……不是這個問題吧?再說,把要公告給全校學生知道的文件列為‘機密’這到底有什麽意義啊?真是——”


    “怎麽啦,兩位?”


    身旁的同學常盤恭子,阻止了小要正要出口的話,同時從兩人身後窺視那份文件。


    “什麽什麽?‘上周末起’?色狼?真討厭,好可怕喔!”


    清楚明快地理解了事情原委後,恭子陳述了她的感想。


    發覺一股不知從何而來,圍繞著宗介與小要兩人的低迷氣氛,她疑惑似地眨了眨圓框眼鏡裏的大眼睛。


    “?”


    “她似乎看的懂……”


    “……總…總之!下次記得要使用平易近人的文體!”


    “嗯,那麽,關於影印機的使用方法……”


    小要一臉厭煩地揮了揮手。


    “啊~那件事等一下再說,現在是午餐時間。”


    “知道了,那我等。”


    接著他突然陷入沉默,原地立定不動。小要“啊”地張開嘴,準備將吃到一半的麵包塞進嘴裏時,卻感覺到宗介沉靜的視線,不禁臉紅耳赤。


    “不……不要盯著我看啦。真是的!”


    “?”


    對小要的指責,宗介一臉莫名其妙。在一旁遠觀的恭子咯咯地笑了起來。


    ※※※※※※※※※※


    當晚。


    寂靜的夜路,恭子一個人緩步前行。時間已經是十點半了。


    這是從車站回家的歸途。放學後,恭子在小要居住的大廈稍作停留,一起用了晚餐,接著觀看橫濱對巨人的電視轉播——才會拖到這麽晚。


    路的盡頭一片昏暗,一點人氣也沒有。道路右側是鬱鬱蒼蒼的雜木林,左側是老舊的公寓。忽明忽滅的街燈刺眼地閃爍著,微風在樹林中穿梭,沙沙作響。


    道路一端是當地家長會製作的看板。


    “注意色狼!”


    ……以油漆寫著歪七扭八的字體,文字下方還有個前所未見的拙劣塗鴉。背著兒童書包的小女孩(……看起來像這樣的圖案)旁,有個惡魔似的黑影獰笑著悄悄靠近。真要說的話,這張畫就算附上“小心蛀牙”的標語,也非常合適。


    (這種看板,到底是誰畫的呀……?)


    她東張西望地思考著,一麵走過看板前麵。


    她想起早上宗介所提到的色狼,想像著隻披了一件大衣,衣服之下全裸的中年男子,不禁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背脊。


    (真討厭呢……)


    昏昏沉沉地想著,正當不安感逐漸上升時——


    從眼前的電線杆後晃出一個人影。


    “…………!”


    恭子嚇得肩膀一顫,佇立在原地。


    微合之中,人影向前踏出一步。一襲黑色大衣覆蓋住整個身子。


    “耶……那…那個……?”


    色狼。應該是色狼吧……?


    但是對方的模樣,就算說是“色狼”,也十分詭異。


    男人的頭上以一個大型的頭套完全遮蓋住。那是一張以毛氈製作,蓬鬆的馬臉,附著在臉上小珠子似的,圓滾滾的眼睛正牢牢地凝視著她。


    那是一副馬頭麵具,或是之類的東西。


    除此之外,手中還拿著鋼琴線與紅色的緞帶,以及不知要做什麽用的一把發梳。


    (什麽……?搞什麽?)


    恭子相當困惑,也十分恐懼。


    完全不能理解對方的企圖。如果是全裸的大叔,還能知道對方下一步會做什麽,可是眼前的對方——無論是目的或想法,都完全無法從外觀看出來。


    “呀……啊……”


    在因恐懼而全身僵直,有如被綁縛住而不得動彈的恭子前麵,‘馬頭男’出聲了。


    “pony。”


    “……………………啊?”


    pony。就恭子有限的所知範圍內,那種詞句應該不存在。聽到了這種意義不明的言談,她的情緒更加混亂。


    “pony,pony……”


    男人帶著壓迫感緩步靠近。恭子後退一步,男子就前進一步。


    死定了,我會被殺。會先被這樣那樣ooxx,後被埋起來……!察覺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恭子當場含淚轉身逃走。


    “pony……!”


    “呀!”


    從後麵抓住了正想逃走的她。恭子試著甩掉那隻手,拚命地掙紮。但是她還是無法擺脫那個男人。


    “pony……pony……!”


    “不……不要。來人啊!?誰來救我~~~!”


    麵對死亡的恐懼,恭子拚命求救——


    但是完全沒有人聽見這呼救聲。


    隔天早晨。


    ※※※※※※※※※※


    小要在上學途中,在泉川車站的刷票口前發現宗介在那裏立正等候著。而平常總是在車站前會合的恭子卻仍不見蹤影。


    “哦,宗介…早呀……”


    在早上一向氣勢微弱的小要,以毫無霸氣的聲音打著招呼。然而,宗介不知為何卻以沉痛的視線深切地凝視著她。


    “什麽啦……?”


    對宗介的模樣,小要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同往常的凝重,看起


    來像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正在深思熟慮的樣子。


    “千鳥。事實上……有個壞消息,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是關於昨天請你幫忙影印的傳單中,那個色狼的事。”


    “怎麽了?”


    “昨晚,常盤遭到襲擊。”


    “什麽……”


    小要的表情倏地失去了血色。


    “騙人……!恭子她……?……然後呢?後來怎樣?快告訴我她沒事啊!?”


    幾近恐怖的情緒侵襲而來,她抓住宗介的雙肩。但是他的表情陰沉,視線越過小要。


    “很遺憾。我不知道該如何說明。”


    “怎麽會……”


    小要渾身發顫。


    “聽說是從國領站出站後回家的途中,遇上了一個裝扮奇怪的變態,她連反擊都還來不及,就被捉住了——”


    “…………”


    “當場被製伏,拚命的抵抗都化為虛無——”


    “啊…啊……”


    “在用梳子仔細地梳理頭發之後——”


    “好過分……”


    “便被綁成馬尾。”


    “怎麽會有這種事……!咦……!!什麽?”


    小要一簇眉頭,發現宗介身後恭子躍然而入的身影。


    “啊,小要!早安~”


    平常的製服,一如往常的圓眼鏡。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發型。


    變成了馬尾。


    不是平時的麻花辮,而是馬尾。還別著紅色緞帶。梳理整齊的秀發,在身後飄逸。


    “……搞什麽?這是?”


    態度一轉,小要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看了還不懂嗎?”


    “就是馬尾啊!”


    恭子摸摸自己的頭發。


    “很過分呢!硬是把頭發用鐵絲跟黏著劑綁起來,過了一個晚上還是回複不了。這樣會不會傷到發質啊……”


    一臉呆滯的小要歎了口氣。


    “就這樣……?”


    “嗯,就這樣。雖然還是很恐怖。”


    想不到竟是一派輕鬆的表情。小要大受打擊地雙肩一頹,接著瞪向宗介。


    “你喔……”


    “難以理解吧?我完全無法說明。”


    叩!


    小要拿起書包,對一派淡然地陳述著的宗介從頭敲下。


    “……還挺痛的耶!”


    “囉唆!我真的……!覺得很可怕耶!不準嚇我啦!”


    小要幾乎是含淚痛罵。


    ※※※※※※※※※※


    班上的同學在看到恭子發型後的反應,幾乎都是充滿善意的。男生如小野寺等,更是握起拳頭一臉感動的模樣——


    “好讚!太讚了!比起平常像小孩子一樣的麻花辮,這樣子真的比較可愛!”


    諸如此類不必說的話也一並強調。多虧如此,小要難得對宗介以外的男生施以痛歐。


    雖說恭子乍看下一點沮喪的樣子也沒有,但那天,她對小要透露了一次自己的心境。


    “好困擾耶……我很喜歡麻花辮的,但是……”


    她有氣無力地低語。


    “笨……笨蛋男生的話千萬別放在心上。不管是麻花辮還是什麽的,我可是覺得恭子本身就很可愛了,不是嗎?”


    對小要所說的話,恭子回以微微一笑——


    “嗯,說的也是。謝謝你,小要!”


    她精神十足地回應。


    但是,即使如此,恭子一放學便比平常還要迅速地離校了。


    小要除了靜靜跟著她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這種時候,跟親朋好友太接近,本人反而會更疲累——這是從過去得到的經驗。當自己沮喪到極點的時候,恭子總是悄悄陪在自己身邊,最多說句“我站在小要這邊哦”,便不發一語了。


    (沒錯……恭子是非常~非常好的人。竟然……!)


    那個“馬頭男”雖是個不值一提的白癡變態,但小要怎麽也無法消氣。她一邊想著“被我看到的話該做些什麽呢?”之類的事,一邊自顧自地憤慨著。


    “……無論如何,被害者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學生會的事物處理完畢時,不但已經放學,而且還超過了六點。從學校到車站的回程途中,宗介對小要說著。


    “嗯,的確不能就這樣坐視不管……”


    “別校也發生相同的被害事件,我們應該捉捕犯人,嚴刑拷打問出他的真正目的。”


    “可別做出驚天動地的事……”


    “就目前而言他還算是無害,但是不久後終究會讓一般市民受到傷害也不一定。放任不管的話是很危險的。”


    “危險的是你吧,是你。”


    “?”


    “…宗介,這種事並不是學生會工作的範圍,知道嗎?這可是發生在學校以外的事喔!”


    “是嗎?”


    “就是這樣。所以,去拜托他們吧!”


    小要忽地停在站前商店街前,視線遊移到馬路對麵看來一派莊嚴的派出所。


    “警察嗎?”


    “嗯,就說‘我的朋友被這~種變態攻擊,能不能幫個忙?’我剛才已經先用電話跟恭子聯絡,也獲得同意。這麽一來這件事就先見機行事,好嗎?”


    “嗯……”


    “那,宗介就在外麵等一下。有你在的話,事情通常會立刻變得很麻煩。”


    小要一走進派出所,便有年輕的製服警察來接應。


    她清楚地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包括被害時的狀況、恭子與自己的姓名地址、以及其它各式各樣的注意項目。


    對話結束後,那名巡警在文件上記錄了這些事項,同時露出一臉困擾的表情。


    “……嗯,隻有這樣啊?”


    “那個,有什麽問題嗎?”


    “還是被害人親自過來比較好。就是,怎麽說呢……唉,反正請不要太期待結果。”


    巡警的口氣逐漸傲慢起來。


    “什麽意思?”


    “雖然不能說是自作自受,不過啊,一個人走在夜間的路上,真是輕率的舉動。隻有這樣就結束了,反正還應該覺得幸運。那個——叫做常盤嗎?是一個正經的女孩子嗎?怎麽光是聽起來就——”


    “你這個……混蛋看門狗。”


    冰冷刺骨的聲音打斷了巡警的話。


    “啥?”


    “不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的朋友受害,你竟敢說出這種——”


    小要沒有多想,抓起那名巡警胸口的瞬間。


    “給我等一下!!”


    派出所裏麵,發出另一個聲音。


    一看過去,從休息室的門口走出一名女警。銳利的表情、蓬鬆的長發,身上穿著老舊的製服,還有一對黑眼圈。


    怎麽看都是疲勞至極的模樣。


    “若……若菜小姐。你在調查的東西怎麽樣了?”


    似乎是要緩和場麵,巡警開了口。被稱為若菜的女警,一副完全不將同事放在眼中的樣子,直接朝小要奔去。


    “那邊的女孩,我有事要問你。你說的是一個穿著玩偶裝的變態嗎?出現在哪裏!?”


    一臉陰氣逼人地質問著。


    “呃,那個呀,就跟我剛剛說的一樣——”


    小要說了一個從恭子那裏得知的地點。接著就看到女警忽然仰望天花板,看著牆壁上的市內地圖,一副十分痛快的模樣。


    “太好了!!就如同我的推理!這樣一來……這樣一來……哼哼!”


    將桌子弄得搖搖晃晃,嘎吱作響的女警,從身上散發出一股氣,營造出了一種奇妙的形勢


    。小要不禁怯怯地開口:


    “那…那個,所謂的推理是?難道您知道了什麽情報嗎?是什麽?”


    女警憔悴的臉龐緩緩地抬了起來。


    “真是個好……問題呀!但是在這裏還不能說。這位小姐,跟我來……!”


    “啊……?等——”


    女警迅速地跳起身,牽住小要的手就往外麵衝去。不知為何,並沒有看到原本應該在派出所前麵等待的宗介。


    “啊,等等!這會不會太自作主張了……?好痛呀……我是說,放開我~~”


    “不要喋喋不休!跟我來就是了!”


    小要被硬拖著帶往了站前商店街。


    ※※※※※※※※※※


    女警的姓名是若菜陽子。


    原本任職於泉川署交通迷你巡邏車的勤務,現在則是被從那個職務撤了下來。


    “最近總是在做文書工作,隻好蹺班來調查變態的事。”


    進入派出所附近的咖啡廳,若菜陽子娓娓道來。


    “喔”。


    “休息時間也毫不浪費,翻著每日的報告書,自己擅自深入調查。”


    “是這樣啊,那還真是辛苦了。”


    “是很辛苦沒錯……但是,我注意到犯人的出現有一定的模式,看看這個。”


    陽子“唰”一聲,展開了市內地圖。


    “類似的被害申訴,大致算了一下有八件。都是在回家途中的女高中生,場所則是…你看一定是從市內車站步行二十分鍾左右的距離,從北側與南側交叉出沒——”


    女警指著地圖,懇切詳細地繼續說明。用圓規畫了一個圓之後,的確就能清楚地了解犯人行動範圍的界限。


    “就是這樣子。依循這個模式的話,昨天應該是出現在……這裏。”


    陽子在地圖上用紅筆圈出一個記號。


    “……啊,就是那裏!”


    “沒錯,那就是你朋友遭到襲擊的地方。所以今晚——應該會出現在這附近。”


    女警在全盤思考下,邏輯清晰的推理,讓小要不禁感歎。


    “喔~~……好厲害喔!”


    “哼,小事一件……接下來呢…”


    陽子將地圖收了起來。


    “我希望你能作為今晚的誘餌,為了能讓我立下微不足道的小功勞。”


    “………原來……如此。”


    特地從派出所將自己帶到這種咖啡廳,親切地講解這說明那的理由終於大白了。


    “隻要變態向你出手,一做出這樣或那樣,違反公序良俗的行為,我就能以現行犯逮捕他。不需要麻煩的手續或程序,隻要聲明是‘正好經過’就好。很精彩的作戰計劃吧?”


    聲音疲憊卻又興奮……還真的有這種奇妙的說話方式。


    “那,我的立場是……?”


    “你在說什麽啊!你的朋友不是被殺了嗎?你難道不想報仇嗎?”


    “不,她並沒有死啊……”


    “不是說‘頭發是女人的生命’嗎?這是道德上的殺人罪!”


    “算了,你說什麽都好……說白一點,你為什麽這麽想要立功呢?”


    小要一臉無可奈何地問道。


    “我呢……原本的誌願是刑警。我從小時候看了‘邁阿密天龍’之後就忘不了,當唐強生開口說出‘射過來吧!莫司卡!這很容易嘛!’我的身體就會發熱,不知不覺失神。曾經因為想要唐大人開的那台ferraritestarossa,有過將泳裝模特兒的打工薪資以及所有儲蓄都砸進去的往事…雖然最後還是沒有存夠錢……”


    小要因為沒聽過那部酷勁十足又帥氣的電視劇,因此滿腦子“邁阿密香料?(注:邁阿密天龍原名為miamivice,香料的英文則是spice)什麽跟什麽?”等驚訝的思慮。順道一提,連車的名字也與一位有相同名字的外國朋友混淆,愈來愈混亂。


    “喔……”


    “因為如此,就被分配到交通課。上一次惹署長大怒,所以最近隻能做文書工作……要是能建立功勞的話,應該多少會有些幫助吧?”


    “‘署長大怒’是……?”


    陽子“哼”地看向遠方,啜飲著冰咖啡。


    “是一段挺難堪的故事。我那時開著迷你巡邏車追捕腳踏車雙載的高中生,他們也真強悍——不但被他們逃脫,還害我撞進民宅。”(詳情請看《空轉的午休時光》一篇)


    “噗……!”


    小要噴出口中的咖啡。


    要回想起來真是一點也不困難。“腳踏車雙載的高中生”,也就是小要與宗介。原來她就是當時駕駛迷你巡邏車的女警啊……!


    小要的臉色忽青忽白,表情僵硬地流下冷汗——


    “那…那個……真是令人傷感啊…”


    “車子嚴重受損,雖然我一點傷也沒有,但助手席的同事受了要一個月才能完全複原的重傷。真是~煩惱啊……嗯?你怎麽了?臉色很差喔?”


    “不,那個,怎麽說呢……”


    “……真不甘心呢,雖然牢牢記住的隻有那個男生的臉。要是被我看到,就要對他做許多‘教育上不恰當的處罰’哼哼哼……”


    因為睡眠不足而蒙上陰影的瞳孔,更是陰森地閃爍著。就在陽子背後的座位——


    “…………!!”


    小要發現陽子說的“那個男生”,也就是宗介正坐在那裏。幸好陽子完全沒注意到。


    宗介麵無表情地在紙巾上寫著什麽,然後從女警的背後舉了起來。


    ‘沒問題,繼續。’


    小要的嘴一陣開開合合,才要說些什麽,又看到他繼續拿起一張紙,亮出寫好的字。


    ‘無須擔心’


    接著又一張。


    ‘被發現的話,我會收拾她’


    “不行啦!”


    陽子以質疑的眼神盯著不禁喊出聲的小要。


    “……不能嗎?不能處罰?”


    “不…不是,要適度啦!”


    “也是,適度是最好的。無論如何這件事,千鳥,真的感謝你接受誘餌的角色。”


    “我才不要呢!感謝什麽!?”


    “啊?你說什麽?”


    “我才不要接受那種任務呢!”


    突然站起身的小要,發現了陽子背後那張,宗介持續寫下的對話。


    ‘情報到手,這女人沒用了’


    “你給我閉嘴!”‘…………’


    陽子回頭一看。就在千鈞一發之刻,宗介躲進靠背下安全過關。


    “你……怎麽了嗎?”


    “有時會接受到一些電波,聽到奇怪的耳語,這是老毛病了。”


    “這樣啊,你也辛苦了。”


    小要有種疲勞感漸漸攀升的感覺,隻想立刻排除這狀況。她下定決心,不悅地開口:


    “……好啦,我知道啦,我做!但是隻限今晚喔!”


    “足夠了。多謝協助……哼哼。”


    陽子的臉浮現出徹夜未眠者獨特的淺笑。與情感無關,那是隨腦分泌物質作用後所產生的——那種笑容。


    “那麽,我待會去你家接你過去。”


    陽子站起來。


    “你要去哪,幾快晚上了耶?”


    “先去署裏一趟,得先拿個東西。”


    在桌上放了千圓鈔票,女警搖搖晃晃地走出咖啡廳。過了一會兒宗介才抬起身體。


    “走了。”


    “……真是的,害我流了一把冷汗。你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坐在那裏的?”


    “一開始就在那裏。因為我記得那個女警,所以就悄悄尾隨而來


    。”


    “喔……那是正確的,做的不錯。”


    “小事一件。”


    宗介微微垂下視線,“哼”地一聲,像叼香煙般地咬著咖啡附的肉桂棒。


    “但是,千鳥,你真的要接下誘餌的角色嗎?”


    “嗯……看起來是這樣了。”


    小要抓抓自己的太陽穴。


    “一般來說,即使告訴警察也無法為恭子報仇,而且,那個女警如此拚命,說起來也是我們害的……對吧?”


    “很危險,放棄比較好。”


    “……謝謝你的擔心。但是不要緊的,跟你本行的敵人比起來,這實在不算什麽。”


    小要微笑。宗介與她對望了一陣子,接著歎了口氣。


    “是嗎……我知道了。但是以防萬一,我會跟著保護。一有危險我就會壓製對方。”


    “不行啦!你的臉被那個女警記住了喔!露餡就糟了,我們可能因此被捕耶?”


    聽小要這麽一說,他陷入沉思。


    “那麽!不讓她看到臉就好了。”


    “嗯……就算遮住臉,體型或什麽的被察覺的話怎麽辦?”


    “也有道理……既然如此,就使用新裝備好了。”


    “新裝備?”


    “沒錯。幾天前才收到…不,是將熟人留下的某個物品,加以種種改良。臉不用說,那服裝連體型都能巧妙地掩飾。另外還配備各種感應器與電子通訊機……而且加上了連步槍子彈都能抵擋的防彈性能。”


    “哇……”


    “算是一種強化服,用得好的話,可以讓現代戰的形態有一大轉變。我老早就想來做點實戰測試了。我放在房間裏,現在就去拿。”


    他一起身,在桌上放了五百日圓便立即離開了咖啡廳。


    ※※※※※※※※※※


    在那之後又過了幾個小時,太陽完全下沉的住宅街一隅——


    “……就是如此。”


    便服與牛仔褲裝扮的若菜陽子,單刀直入地開了口:


    “這一帶感覺人還挺多的,最好再找個比較沒人的地方。”


    “若菜小姐打算怎麽做呢……?”


    小要身著與黃昏時同樣的製服裝扮,輕聲詢問。兩人所處的街道十分寂靜,附近能看到的隻有寧靜的農地與古老的寺院,幾乎沒有行人往來。


    “以防萬一,我先在附近調查。敵人一出現就請你大聲喊叫,我會製服那個變態。”


    陽子一點都沒變,仍因睡眠不足而疲倦地說著。


    “製服……怎麽製服?”


    “用這個。”


    陽子從旅行包中拿出兩把槍——不,不是槍。一把的前端附有電極,而另一把則是裝備了拳頭大的橡膠球。


    “從署裏摸來的,這是鎮壓暴徒用的電擊棒與橡膠球槍。就帶這些去拜訪對方嘍!”


    因為宗介常使用那種武器,所以在小要眼中其實不怎麽稀奇。


    “話說在前頭,攻擊變態時請不要連我一起攻擊。”


    “……哼哼。那,出發了。”


    “不要光是笑,回答呢……?”


    對舉起雙手作出“放心”手勢的陽子,小要隻能仰天長歎。


    (就算那樣……)


    她朝旁邊農地的雜木林望去。


    (宗介,真的會來嗎……?雖然他說有“新裝備”……)


    重新整理思緒後,小要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始漫步於黑暗的夜間道路。


    ※※※※※※※※※※


    離小要五十公尺的茂林中,有一隻奇怪的生物趴在月光下。


    頭看不清楚是狗或老鼠,矮胖的二頭身,胸前別著蝴蝶結,圓滾滾的大眼睛閃亮著。


    玩偶的名字叫“斑斑鼠”,是某個遊樂場的幸運物。


    斑斑鼠的頭上蓋著偽裝網,以固定的姿勢舉著霰彈槍。那令人驚異地與暗夜合為一體的姿態,仿佛是正埋伏著等待獵物的殘暴肉食動物,或危險殘酷的食蟲植物大概。


    (還是出動了……)


    藏在那個玩偶中的宗介,在內心自語。


    之前,也就是在遊樂場亂鬥事件發生時,那隻在事件中做了一些粗魯行為的斑斑鼠,現在,這個玩偶已經在宗介的手中獲得新生。


    這就是“斑斑鼠mk——2”。


    穿透黑暗的夜視感應器,將小要與女警的輪廓投影在頭部顯示器上;耳朵裏安裝有高感應度的指向性麥克風,連小要的吐息聲都能收到。如果有需要,以內藏的電子通信器,要攔截警察的無線電也不無可能。因為輪廓不像人類,要從遠距離發現應該不容易。


    順道一提還有一個奇怪的變聲器機能,目前則是還讓它沉睡著。


    (好,追上去……)


    宗介悄悄地在茂林中移動,一麵與小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一麵小心翼翼地屏氣凝神。


    小要沒勁地繼續走著;斑斑鼠尾隨著;女警則是從轉角消失之後,不見了身影。


    變態尚未出現。


    小要在同一條路上來回徘徊,就這樣,竟然也在鳥不生蛋的地方度過了三十分鍾。


    (今晚沒有動靜嗎……?)


    宗介沿著放置在雜木林中、生鏽的五噸貨車側邊,一步一步走著。


    就在轉角——


    “呀!?”


    突然與女警若菜陽子相撞!大概是因為覺得這是變態埋伏的好場所,而前來調查的。


    她在瞬間一臉茫然。甩了甩頭後,舉起電擊棒。


    “雖然聽證言說是馬的玩偶……想不到,竟然是斑斑鼠呀!覺悟吧!死變態!”


    “等等,我是…”


    “廢話少說!”


    陽子的電擊棒閃閃發光,高壓電流隨著飽滿的電光落在斑斑鼠身上。由於表皮厚重,因此他並沒有受到電流的衝擊,但是——


    啪嘰啪嘰、沙、沙——!!


    在電流的衝擊下,裝置在玩偶內部大半的電子機器都故障了,夜視感應器的畫麵一片空白,從耳機傳來一股幾乎撕裂腦袋的雜音。


    “——!!”


    深夜的林中,斑斑鼠幾乎四腳朝天,東搖西晃;腳步紊亂。宗介雖想大喊“住手”…


    ‘唔姆唔!’


    似乎是故障的影響,變聲器自動啟動,將他的語言變換成了“斑斑鼠語”。


    “還……還動得了嗎!?命真硬呐!”


    ‘唔姆……(呃……)’


    宗介無計可施,隻好應戰。斑斑鼠迅速地端起霰彈槍,對著陽子射出雖不致傷人致死,但卻有如重拳擊手的拳頭威力般的橡膠鎮暴彈。


    由於此時宗介的視野一片空白,因此完全錯過了攻擊目標。橡膠鎮暴彈在擊中陽子身旁的樹幹後四處飛散。


    “唔……想抵抗嗎!?不過是個色狼,我不會輸的!”


    陽子也接著拔出橡膠球槍,槍口對著斑斑鼠——發射!


    這也與重量級的直拳有同等威力,斑斑鼠彎下下身好不容易避了開來。


    (不行,這樣下去……)


    即使受腦中的雜音與騷動之苦,斑斑鼠在地麵翻滾的同時仍舉起霰彈槍射出二連發。


    上膛、砰!上膛、砰!


    “哇,糟了……!好痛!”


    一發橡膠彈擦過陽子的肩膀,她腳步不穩地躲進貨車的陰影下。


    ‘唔姆、唔姆唔。(嗯,命中了。)’


    “竟敢對我出手!?這次絕對、絕不原諒!為了我的功勞……給你死!”


    陽子呐喊著,重新裝填橡膠球槍的球再次發射,命中了搖晃著站起身的斑斑鼠頭部。


    ‘唔姆!(嗚


    喔!)’


    斑斑鼠發出慘叫。在地麵翻轉後迅速地起了身,以獨特的步法逃離陽子。


    “你逃不了的!女性公敵!”


    陽子開始追輯那隻玩偶。


    深夜的雜木林裏,兩手持有怪槍的女警追逐著矮胖的玩偶,砰砰砰地以武器互擊——


    就某種意義而言,也是難得一見的獨特光景。


    一麵逃亡,宗介一麵深深反省著。


    (即使每個地方都加以改良……但,這玩偶的實用性果然是零。)


    完全看不見後方,回頭也十分辛苦。而事實上,過於沉重而隻會增加體力的消耗。


    ——雖說他實在很喜歡這個外型。


    ※※※※※※※※※※


    從對麵的雜木林傳來激烈的槍擊聲——小要當場抱頭。


    (開始了……一定又是宗介。)


    是與誰對峙呢?這麽說來,也沒看見女警若菜陽子的身影。


    回到最初,自己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徘徊?應該是當作誘餌好引出襲擊恭子的變態。然後,在這樣黑暗的夜路中……


    “真的會出現嗎……?”


    總覺得,自己愈來愈像笨蛋。


    更重要的是應該要去阻止宗介。要是他正與若菜小姐互擊……得在對方受重傷前——


    (要快點……)


    小要腳步一轉朝向槍聲的方位,也就是返回原來的道路。


    正當此時。


    眼前一晃,她的麵前出現一個人影。


    身披黑大衣,手持鋼琴線,頭部戴著馬頭麵具。無神的視線與詭異的舉止。


    不會錯,這就是襲擊恭子的變態——“馬頭男”!


    “pony……”


    “呃……”


    小要站定,微微後退。雖然聽過是這種打扮,不過像這樣近距離直接看到還是……


    “呃……變態……”


    “pony……?”


    “你是誰!?根本就是變態!而且還是有夠奇怪的變態!救命啊!”


    小要大聲喊叫,立即開始逃命。


    馬頭男雙手高舉,開始追捕她。挺直背脊,高速直追。如果“高速活屍”真的存在於這世界上,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不過,由於小要的恐怖感已經達到最高點,甚至連被抓到的話,隻不過是發型被改變而已這件事都忘得一幹二淨。


    “不…不要~~~~!!”


    “pony…pony……”


    逃亡的小要;追逐的變態。


    在夜晚道路發生的是追逐片,在森林發生的則是槍戰。


    小要的腦袋某處掌控常識的部分正深深歎息著:“我到底在幹嘛啊……”


    ※※※※※※※※※※


    激鬥持續著。頭部顯示器的視野回複了一些的斑斑鼠,與腎上腺素正大量分泌而興奮無比的若菜陽子互相射擊,也都擋住了彼此的攻擊。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穿梭於林木間,若菜陽子高聲大笑,她已完全失去了理性。


    “真有意思!太有意思啦!斑斑鼠!?讓我更加地快樂吧!!”


    “唔姆唔!”


    回應陽子的呐喊,斑斑鼠以霰彈槍射擊。可惜!流彈將茂盛的繡球花扯成了碎片。


    “嫩…太嫩了!”


    陽子從腰部拔出電擊棒,直線地迅速接近。這是在高壓電流的衝擊下,使敵人休克的警棒。但是斑斑鼠並不服輸,也拔起自己裝備的電擊棒,向前快速突進。


    兩人電擊棒的開關都是on,高壓電流露出了銳牙。


    “喔喔——!!”


    “唔姆~~~!!”


    啪滋!


    兩支電擊棒相撞,有如光束劍般閃耀著光芒的刀刃相互競爭,蒼白的電光照亮了天空的盡頭,炙熱地蒸發了夜間的大氣。


    “……開始感到動搖了吧!給我下去吧!”


    “唔姆唔,唔姆唔!”


    “裝什麽玩偶,話給我好好說清楚!”


    “唔姆?”


    陽子使盡全力,閃亮的警棒漸漸施壓加強力道。


    “呶唔唔……!”


    “唔姆唔……!”


    但斑斑鼠的威力也不可小覷。施以整體的重量,反倒將陽子壓了回去。在體重上略輸一籌的陽子,背脊逐漸彎曲後仰。


    “唔……呃……!”


    她靈巧地卸開斑斑鼠的電擊棒,對著側腹施以一記膝蹴重擊。


    “唔姆……!”


    失去重心被一腳踢飛的斑斑鼠,衝破茂林飛了出去。就這樣子在麵向雜木林的道路上翻滾,背部撞上對側的圍籬。陽子追上他,在從林間發現他的身影後,端起了橡膠球槍。


    正好就著道路兩側,若菜陽子與斑斑鼠相互對峙。


    “這麽一來就結束了,覺悟吧!!”


    “唔姆唔…………!”


    雙方相互瞄準。


    然而就從射擊的軌道之間——


    “有變態啦!救命啊——!!”


    小要衝了過去。這是因馬頭男的追捕而持續逃難的小要。


    專注於戰鬥的宗介與陽子完全無視於這回事。小要一通過,兩人便同時扣下扳機。


    砰砰!


    結果是——雙方的橡膠彈落於追著小要衝入射擊軌道的變態身上。從兩側同時命中!


    臉的、兩側,同時命中!


    在此重複一次,雙方射擊出的子彈,都有等同於重量級拳擊手直拳的威力。


    一分鍾後。


    筋疲力盡橫躺在路上的黑衣男身旁,站著圍觀的小要、陽子及斑斑鼠。


    “這就是那個變態吧?……那麽,這個又是?”


    好不容易恢複冷靜,不再激動的陽子對小要問道。


    “是我的朋友。對吧,斑斑鼠?”


    “唔姆唔。”


    “這樣啊……你有個強力的朋友呢……”


    陽子低語,一副做惡夢般的表情。連斑斑鼠違反了槍炮彈藥刀械管製條例也沒察覺。


    小要歎息了一聲。真是的,還以為真的是什麽新兵器呢……不過事實上,的確也托了這個玩偶的福,陽子沒有認出裏麵的本尊。


    “…………”


    斑斑鼠屆下身子緩和地搖晃馬頭男。戴著麵具的變態動了動,恢複意識後便呢喃著:


    “pony……?”


    “唔姆唔。”


    “pony?pony?”


    “唔姆唔,唔姆唔。”


    “pony……”


    斑斑鼠溫柔地“唔姆”一聲,拍了拍馬頭男的肩膀。小要則是朝斑斑鼠的後腦勺粗暴地敲了下去——


    “莫名其妙的對答,還真的對得上咧!”


    “唔姆唔……”


    伸出短小的臂膀,斑斑鼠一麵摸摸頭,一麵往後退下。頓時回了神陽子開口說道:


    “……無論如何,我可是因此活躍地將犯人逮捕到手,太好了。”


    “若菜小姐,你好像隻是在一旁暴動而已吧……”


    無視於小要的發言,陽子當場彎腰取下馬頭男的麵具。露出來的,不過是一張普通到不行的臉;一名再平凡不過的年輕人。


    “嗚……嗚嗚。”


    男人第一次發出還算正常的呻吟聲,陽子則帥氣地掏出警察手冊——


    “聽著,變態,你當場一字不漏地說清楚講明白!”


    “…………”


    此時的小要心中由衷的想法是:“沒有讓這個人認出宗介的本尊,真是太好了”。


    “嗚……這樣子啊,那我


    就說了。”


    青年茫然地自白著。


    “說!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因為……馬尾(注:馬尾英文為ponytail)才是世界第一嘛!短發露出的後頸性感無比,長發則有成熟女人味,兩種乍看相互矛盾的元素,卻能完美的兼容並蓄……對吧?”


    青年語重心長地強調。


    “而且…最近搭電車時,幾乎都看不到綁馬尾的女生……我真的好傷心難過。”


    “所以就犯下這種偏差行為的罪行?”


    “是的。但行警小姐,我很滿足。因為我希望能誠實地麵對自己而活……我說完了。”


    “這樣啊。我想你得被關一陣子了,在裏麵要注意身體呐!”


    “好的,承蒙您關照了。”


    聽著這種對話,小要流了一頭濕淋淋的冷汗。


    (不該是這樣吧……一定有哪裏不對……)


    抱頭苦思的小要身邊,斑斑鼠雙臂在胸前交叉,不知為何一臉感動地點著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全金屬狂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賀東招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賀東招二並收藏全金屬狂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