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寂靜的街道隻有寥寥幾人,有些安靜的可怕。雖是夏天,但此時已是深夜,還是有些涼的。


    安彥卿站在街角,靠著冰冷的牆壁眼神茫然的看著遠處一幢彌漫著橙黃色燈光的別墅,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這幢別墅在不久前還是他的家,他的爺爺,父親和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他還記得他在這幢別墅裏第一次接觸到了翡翠,雕刻出了第一件作品。也是在這幢別墅裏,他第一次見到柳清然,那個他視為妹妹的女孩,第一次見到陸紀轅,他最終愛上的人。


    歡笑,痛苦,幸福,悲傷,所有的一切都在那裏。但是現在那裏不再是他的家了,已經成為了另一個人的家。爺爺和,父親,全都不在了。


    和喬之深分開後,安彥卿懷著莫名的心情打車來了這裏。站在街角好幾個小時,一直沉默的看著不遠處的別墅卻不敢走上前去,似乎害怕著什麽。


    但在不久之前,安彥卿卻意外的看到一輛極為熟悉的車子開了進去。那一瞬間心裏有些發苦,原來不止是公司,就連曾經的家也屬於那個人了。


    陸紀轅,安彥卿已經死了,你這麽做又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在的時候,你不曾珍惜,轉身娶了他視為妹妹的女人。他不在了,你這般作為又是想要做給誰看?


    他還記得那時,陸紀轅和他決定向家裏攤牌,決定告訴家人他們倆在一起了。還記得陸紀轅笑著說過,等到得到家人的祝福,他們就去國外結婚。


    那個時候他們雖然知道可能會有阻礙,但卻認為他們之間的愛足夠堅定,堅定到可以麵對一切狂風暴雨。更認為他們的親人最終會成全他們,祝福他們,如同柳清然。


    最後,一張喜帖,一場豪華的婚禮,他們的愛幻滅了。


    幾個小時沒有動過一下,腳有些酸麻,最後看了一眼熟悉的房子,安彥卿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也該結束了,都已經是第二次人生了,曾經的一切也該任他隨風離去了。


    離開的背影彌漫著悲傷,但他邁出的腳步卻十分堅定。


    第二天上午,喬禾來到酒店第一次見到了安彥卿。打量著這個年齡與自己相當的青年,喬禾暗自在心裏評估著,長的還不錯,性格未知但就資料來看有些孤僻。


    “請問是安先生嗎?”喬禾走過去問道。見安彥卿有些疑惑的眼神,解釋道:“我叫喬禾,是小少爺派我來的,小少爺就是你的朋友喬之深。”


    安彥卿點點頭,笑著說道:“之深跟我提過,你是過來幫我搬家的吧。其實我也沒什麽東西,隻是一點行李罷了,我們這就走吧!”


    喬禾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安彥卿的身後隻有一個行李箱和一個行李袋。主動走過去拿了行李袋,喬禾當先走了出去。


    當然,他也沒忘記喬老爺子把他派過來的用意,一邊走一邊同安彥卿聊了起來。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一下,不過現在兩人不熟,說的都是些場麵話,也沒問出什麽來。


    別墅裏什麽家具都是齊全的,便是不齊的,喬之深也早已吩咐喬禾買齊了。臥房裏全都換了新的寢具,冰箱裏填滿了食物和水,甚至地下室裏還有一整套的解石工具。


    安彥卿見了感歎於喬之深的細心,雖然有些疑惑他對自己似乎過於殷勤,但不知原因時隻能盡量拒絕,拒絕不了便隻好加倍回報了。


    入夜,喬家大宅燈火輝煌,喬之深來往於各位客人之間,忙碌不已。他本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把安彥卿介紹給業內同行的,但是昨晚喬博毅的一席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也罷,就把他先藏著吧,等到之後的緬甸翡翠公盤再把他推到人前。


    安彥卿最近的日子過得十分簡單,一般就在家裏加工翡翠。雲南賭到的那批翡翠雖然大部分出手了,但不少上等的翡翠他都自己留了下來。


    就如那塊福壽雙喜,還有另外兩塊玻璃種的豔綠翡翠,一塊冰種飄花,以及一塊上品的樹化玉。另外那兩塊紫羅蘭和紅翡他也為自己留了一些作為收藏品。


    緬甸是世界上最大的翡翠出產國,每年都有四到六次翡翠公盤,由緬甸政府組織,麵向全世界拍賣國內產出的翡翠毛料。


    他現在資金不多,緬甸的公盤也快開始了,必須再弄些資金才行。翡翠公盤拍賣的全是半賭的明料,除了眼力就靠砸錢。


    喬之深這些天也十分忙碌,沒時間打擾安彥卿,也隻能偶爾約他出來吃頓飯。


    公司的新計劃剛開了個頭,對翡翠的需求量極大。雖然之前去雲南買了些毛料,又在一些人手裏收了不少翡翠,但仍是急缺,隻能把目光轉移到最近一期的緬甸翡翠公盤上。


    安靜的咖啡館裏,安彥卿小口的吃著蛋糕,不時喝一口牛奶,完全像個孩子,實在有些不符他的形象。


    看著自己對麵緊繃著臉的上司,安彥卿放下手中的甜點,疑惑的問道:“怎麽了,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喬之深聞言回過神來,看到安彥卿關心的眼神,緊繃的臉柔和了下來,淡淡的說道:“沒什麽,一些私事而已。倒是你,整天就窩在家裏不出門,你的任命已經下來了,卻不見你到公司來過一次。”


    “是你說我隻是掛名而已,反正沒什麽事,難道我要在公司枯坐著?”安彥卿反問道,絲毫不覺得自己不去上班有什麽不對。


    如今兩人相處已經隨便了很多,不再如往日般陌生客套。安彥卿這麽反駁喬之深也不見生氣,反而有些高興,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隨你吧,不過緬甸的翡翠公盤就要開始了,已經可以提前預交押金了。你是準備和公司一起購買還是自己單買?”喬之深想起了自己找安彥卿出來的目的,開口問道。


    “當然是自己單買,親兄弟也要明算賬,若是一起買了,萬一賭漲或是賭垮那就有些牽扯不清了。你,我自然是相信的,但其他人我可就不信任了。”安彥卿肯定的說道。


    為這些大公司服務,就是這一點不好,在翡翠公盤上購買的毛料究竟算是自己的還是公司的?賭漲或是賭垮又到底算誰的呢?


    有些公司見到是賭漲,就拿著合約說事,認為該算公司的。而若是賭垮,他又說這是你自己賭石所得,與公司無關。


    因此還是分開購買比較好,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


    “這樣也好。”喬之深也是讚同安彥卿的決定,“這一期珠寶玉石交易會會持續十三天,但其中翡翠公盤隻有七天。那裏的毛料成千上萬,就是七天也不一定能夠全看完,前四天你為公司看,後三天就是你自己的,如何?”


    安彥卿聞言,想了想,眼珠一轉,也不回答,反而開口問道:“你們到緬甸去應該不止會參加翡翠公盤吧?要我說,你肯定還聯係了不少玉石礦老板去場口看毛料。”


    喬之深點點頭,也不隱瞞。安彥卿眼睛一亮,開出自己的條件,“讓我也去!”喬之深靠著椅子笑了笑,說道:“說說可以打動我的條件。”


    說完端起杯子,品嚐起了杯中的咖啡。安彥卿沉默了一會兒,伸出一個指頭晃了晃,“這個數,滿意嗎?”喬之深見狀,深深看了他一眼,“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安彥卿支著腦袋叉著剩下的蛋糕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半響才吃完。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自信的說道:“隻要我能完全做主。”


    沉默了一會兒,喬之深開口說道:“這畢竟是你跟我們的第一次合作,我隻能盡量保證其他人不幹擾你,你必須有足夠的理由說服我們。”


    “我知道這次的翡翠公盤bianco肯定還會有其他的‘眼睛’,大家的觀點肯定會有不同,最好的辦法是各自負責一塊。”安彥卿淡淡的說道。


    喬之深聞言覺得眼前一亮,上身向前一傾,“詳細說一下。”


    “現在大部分公司參加翡翠公盤都喜歡請幾個‘眼睛’一起看,他們大概覺得看的人越多得出的結論越正確,其實不一定。”安彥卿見喬之深很有興趣的樣子,便把自己的觀點說了出來。


    “我認為這樣其實更容易產生爭執,畢竟每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也不是說大家都說什麽它便是什麽,十賭九輸,不是越多的人說它會漲它就會漲。


    我覺得可以讓每一個‘眼睛’各自負責一部分毛料,自己選擇到底買不買,互不幹擾。當然公司的傭金自然就要和最後的結果掛鉤了,賭漲的拿的自然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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