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你、你在做什麽呢,哥哥?」


    看到哥哥在床上拿著鞭子和一群cosy的女生廝混,飛鳥氣得太陽穴浮現青筋。


    「你、你問我我也……那個……」


    隼人回想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經過。


    「……似乎是大家看我無精打采,於是就約好一起幫我打氣的樣子。」


    「這是什麽打氣方式呀!那根鞭子是怎麽回事!」


    「呃……」


    被如此追問,隼人很傷腦筋。


    因為隼人自己也不太懂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倒是你怎麽會在這裏啊?你為什麽跑來了?」


    「似乎是擔心汝才來的哪。老身本來想阻止她,但是她揚言說:『不把哥哥交出來,我就要報警了!』老身就拿她沒轍了……」


    「不準我進來才奇怪吧!這裏明明是哥哥的宿舍!」


    「這裏禁止外人進入喔。」


    「我是哥哥的妹妹!隻是要進去親人住的宿舍而已,我認為放行是應該的!」


    「這個嘛,雖然話是這麽說沒錯……」


    隼人可以理解飛鳥的主張。飛鳥說得沒錯,一般宿舍當然會準許家人進入吧。


    對,如果是一般宿舍的話。


    (這裏不是一般宿舍啊……)


    可是因為無法說明這點,所以隼人傷透腦筋,不知道該怎麽向飛鳥解釋。


    就在隼人拚命斟酌說詞的時候——


    「……聽我說,我有個提議。」


    琴美插嘴了。


    「在這裏站著說話也不是辦法,大家要不要先移動到食堂去呢?」


    因為琴美的提議,所有人前往食堂,在餐桌邊坐下。


    玲奈等人脫下先前的cosy服,換上便服。


    大家一坐定,飛鳥首先自我介紹。


    「夕霧飛鳥,十五歲,就讀結原國中三年級,是坐在那裏的夕霧隼人的妹妹,請各位多多指教。」


    飛鳥點頭行禮,其他人也低頭致意。


    「老身是月詠裏昆卡,請多指教哪。」


    「我是柏木琴美,請多指教喔。」


    「……佐藤明。」


    「我叫藍田詩愛。」


    不過玲奈沒打招呼,而是盯著飛鳥豐滿的胸部看——


    「……好大。」


    「汝在看什麽哪?」


    「啊,沒、沒有,沒事!我、我是風見玲奈喔,請多指教!」


    玲奈也慌張地打招呼。


    隼人省略寒暄,而是反問飛鳥:


    「那麽,你說擔心我……是為什麽?」


    「這還用問嗎!誰叫哥哥出門以後突然就再也沒回來了!我問媽媽,媽媽也隻跟我說什麽家計負擔減輕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唉,你也知道媽就是這樣……」


    「沒想到媽竟然那麽薄情!而且,媽聽到哥哥的傳聞居然還很高興喔!」


    飛鳥拍桌發出「碰!」的一聲,站起來表達憤愾。


    「我的傳聞?」


    「就是哥哥在高中女生宿舍建立後宮的風流傳聞,連鄰居阿姨都在講!」


    「咦咦咦咦!」


    「每次碰到都問我:『飛鳥啊,聽說你哥哥在學校公然要女生服侍嗎?而且人數還很多!真叫人羨慕呀!所以,將來你哥哥打算和幾個人結婚呢?』……嗚嗚,煩死了。」


    「總、總覺得很對不起你……」


    (隻是話說回來,那些鄰居阿姨到底是怎麽看我的……)


    「不過,看來傳聞好像是真的……」


    飛鳥露出參雜輕蔑之意的眼神,瞪著在座的人這麽嘀咕。


    「啊哈哈……」


    琴美回以苦笑。


    玲奈和詩愛露出不知該如何反應的表情,明則是一臉漠不關心的樣子。


    裏昆卡似乎覺得有趣,一個人竊笑。


    「居然還要同宿舍的女生cosy……哥哥以為自己當上王了嗎?」


    (是當上了沒錯……)


    隼人雖然這麽想,但不可能這麽回答。


    「總之,剛才那是誤會,開後宮這件事也是誤會。隻是因為以往都隻有女生,導致整間宿舍都是女生罷了,現在是普通的共同宿舍,雖然目前還隻有我一個男生就是了。」


    「原來普通宿舍有那麽大的房間和床,要女生在那裏cosy嗎……哦——」


    「唔……」


    「原來普通宿舍流行鞭打女仆的遊戲嗎……哦——」


    飛鳥再度半瞇眼瞪著隼人。


    從她的眼神看來,她顯然並不相信隼人的話。


    「算了,這件事之後再追究。總之,我是擔心哥哥才來看看情況的。另外——」


    飛鳥指著她來宿舍時帶過來的行李箱。


    「我幫哥哥拿行李過來了。」


    「啊,這麽說來……」


    隼人想起之前通電話時,飛鳥說要幫隼人拿行李過來。


    「內褲和衣服、書和遊戲和參考書。因為哥哥說隨便挑沒關係,我就隨便挑一挑拿過來了。」


    「謝謝你幫忙。」


    「可是,這些東西或許用不上了。」


    「咦?」


    「因為這種情況我不能坐視不管!太不健康了!我今天就要帶哥哥回家!」


    飛鳥再度「碰」地拍桌宣言。


    「不能再繼續讓鄰居散播不名譽的謠言,最重要的是,既然知道哥哥真的住在全是女生的宿舍,我不能視而不見!太不健康了!」


    「帶、帶我回去嗎……對不起,飛鳥,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


    「就說了,我提出的玩票性質論文,偶然得到知名學者的青睞,所以我有義務接受特別指導。」


    隼人一邊回想他搬進宿舍的名目上的理由,一邊這麽說明。


    「在家也可以進修吧?重點是,剛剛那個怎麽看都是另一種指導喔?」


    「剛剛那個的確是特別指導哪。」


    「理事長請不要說一些會造成飛鳥誤會的話!」


    「哥哥果然是在接受那種指導……」


    飛鳥冷眼看著隼人。


    「對不起喔,飛鳥。」


    就在隼人飽受飛鳥責難而陷入困擾時,玲奈笑容可掬地替隼人解圍。


    「隼人要住在這間宿舍進修,已經是學校決定好的事情。畢竟校方還提供了獎助學金,也取得了隼人媽媽的同意,這件事到隼人畢業為止都不會變卦了。」


    「……而且,實際上並沒有發生像傳聞那樣的事,你可以放心,夕霧同學隻是在這間宿舍過著普通生活而已。」


    隻見飛鳥仿佛在品頭論足般,睥睨地打量維護隼人的玲奈與詩愛兩人。


    「你們是哥哥的什麽人?」


    「咦?」「……咦?」


    玲奈與詩愛因為飛鳥的強硬口氣而驚訝。


    「哥哥的事根本輪不到你們來說。還是怎樣?難道你們是哥哥的女朋友之類的嗎?」


    兩人聽到這個問題,當場語無倫次。


    「沒、沒有啦,不是什麽女朋友……」


    「……隻、隻是住在一起……」


    兩人為了說明與隼人的關係而苦惱不已。


    他們不隻是同學,卻又無法說明他們的特殊關係。


    而且兩人內心某處抗拒『隻是同學』的這種說法。


    雖然無法斷言,但兩人漸漸自覺到隼人在自己心目中是『特別』的人。


    但是隼人絲毫沒察覺兩人的心思,開口替兩人解圍——


    「她們隻是同學啦,我們之間沒什麽,你放心吧。」


    他這次毫不遲疑地挑明關係。


    不料玲奈轉眼間露出不悅的表情。


    「對、對啦!我們隻·是·同學!隻·是·喔!所以,我們之間沒什麽啦!」


    「……嗯,沒什麽。」


    不知為何連詩愛都緊繃著臉。


    「咦?為什麽你們兩個要生氣呢?」


    「我又沒生氣!」「……我沒生氣呀。」


    (咦?她們兩個為什麽生氣了?)


    裏昆卡看到這個小小的爭風吃醋場麵,再度不禁竊笑起來。


    「這個狀況真有趣哪。」


    「您的個性很惡劣喔,理事長。」


    琴美受不了地表示。


    「總、總而言之,晚上這個時間出門很危險吧?時間很晚了,你差不多該回去了……」


    「啊,哥哥又把我當成小孩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這不是大人還是小孩的問題……女孩子單獨走夜路很危險吧?」


    結原高中周圍是冷清的住宅區,不僅有許多路段很暗,部分時段還有不良份子騎著機車與警察上演追逐戰。


    「與其擔心我,我還比較擔心把哥哥留在這間宿舍,畢竟……」


    飛鳥這麽說完,再度環視宿舍成員示威。


    「呃……」


    琴美傷腦筋似地苦笑著。


    「等到出問題以後就太遲了。把一頭野獸扔進這種地方,假設發生什麽事,誰來負責?況且萬一出事時,我實在不認為那是哥哥一個人的責任。」


    (野、野獸……?)


    但飛鳥言之有理,站在飛鳥的立場,為了避免親人鑄下大錯,當然會想要盡早帶親人遠離這種環境。


    「哥哥!我們回去了!」


    飛鳥走向隼人的位子,抓住隼人的手。


    「就說了不可能啦。」


    隼人抵抗。


    不過飛鳥依然用力拉隼人的手。


    她整個人緊靠著隼人的手,抱著他用力拉。


    飛鳥那對巨大的胸部因此抵到了隼人。


    (喂,飛鳥,你的胸部抵到我的手了!)


    這句話不可能說出口,隼人在心中這麽吐槽。


    隼人陷入難題。飛鳥再繼續留在這裏會造成其他人的困擾,但她也不可能就這樣乖乖回去。


    再說現在抵著自己手臂的飛鳥胸部,對隼人來說是毒藥。對方明明是妹妹,隼人卻不禁產生邪惡念頭。


    「啊啊,好啦!總之你先放手——」


    隼人這麽說,正要拉開飛鳥的手時——


    飛鳥更加用力地拉扯他的手。


    結果隼人整個人連同椅子被拉向飛鳥——


    「隼人同學,危險!」


    琴美見狀,不自覺地提高嗓門大叫。


    隼人慌忙要拉開椅子,卻來不及。


    「嗚哇!」


    「呀!」


    ——碰!


    隼人坐的椅子被飛烏拉倒了。


    然後,隼人就這麽朝地板——


    彈。


    「……軟墊?」


    隼人倒在地上,他的臉被類似軟墊的東西夾住了。


    隼人起初不曉得這股柔軟的彈力是什麽。


    他隻知道那個軟墊像人體一樣溫暖,還聽得到類似心跳的怦通怦通的聲音。


    (人體?心跳?咦……難道是……)


    隼人立刻察覺這個軟墊的真麵目。


    「啊、啊……哥、哥哥……?」


    【插圖】


    軟墊的主人說話了。


    隼人緩緩地抬起臉。


    眼前是飛鳥,她滿臉通紅地看著隼人。


    隼人馬上確認了剛才他的臉埋在什麽東西裏麵。


    疑似軟墊的東西,確實就是飛鳥的胸部。


    「咦、咦……隼人你……」


    玲奈不自覺地站起來。


    「夕霧同學,你怎麽……」


    其他人也都目睹整件事情的經過。


    然後,眾人朝隼人投以責難的眼光。


    「不是吧,剛剛那個怎麽想都是不可抗力吧!」


    「居然推倒自己的妹妹,隼人還真是罪大惡極哪。」


    「……我鄙視你。」


    裏昆卡幸災樂禍,明冷漠地搭腔。


    「就說了不是那樣……!」


    「哥、哥、哥……」


    這時,被壓在下麵的飛鳥渾身顫抖起來。


    然後,飛鳥漲紅了臉。


    「飛鳥……?」


    「……哥、哥、哥哥是……笨蛋!」


    她推開隼人站起來了。


    被飛鳥一推,隼人的身體騰空飛起。


    隼人就這麽摔飛出去,後腦勺撞到某個東西,那樣東西因此被連累而一起倒在地板上。


    叩!


    「……這次很痛……」


    隼人揉著頭坐起上半身,確認自己壓到什麽東西。


    隻見玲奈仰天倒在地上,滿臉通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渾身發抖。


    「這、這次很痛……?你知道你剛才壓到了什麽嗎?」


    「呃,我想想……」


    隼人從剛剛倒下的方向與距離,推測自己的頭大概在什麽位置。


    一對坡度很小的平緩雙丘就在那個位置上。


    (也就是說,我壓到了玲奈的胸部嗎……!)


    玲奈站起來。


    然後——


    「連……」


    「等、等一下,雖然是我不好,但剛才那是不可抗力吧!」


    「我並不是氣你撞到我!雖然我也氣那件事,但我更氣你居然對著我的胸部說『這次很痛』!」


    隼人發覺,玲奈生氣是因為他的話等於影射她的胸部小。


    「……咦?啊,不、不是的,我那麽說並沒有惡意……隻是心直口快,不小心造成語病……」


    「那樣反而更惡劣!連……」


    「慢著!」


    飛鳥阻擋在玲奈和隼人之間。


    她張開雙臂,維護隼人。


    「你的胸部很小是事實吧!」


    「什麽——!」


    玲奈勃然變色,她的太陽穴浮現青筋。


    「請你不要對哥哥動粗!」


    「你、你這個女人……」


    「汝冷靜哪,玲奈,現在召喚理就糟了吧?」


    裏昆卡見狀,告誡玲奈。


    玲奈聽到這句話才驚醒過來,想起飛鳥是普通人。


    「我、我都忘了。隼人,這筆帳之後再算,你給我記著!」


    玲奈發出「哼!」的一聲,別過臉去不理隼人。


    (我之後會被修理嗎……?)


    「哥哥,你沒事吧?」


    「追根究柢說起來是你害的……先不說這個……」


    隼人站起來看向飛鳥。


    「總之,今天你先回去。要是太晚回到家,媽媽會擔心你……」


    「隻要哥哥肯和我一起離開,我馬上就回去。」


    (傷腦筋啊……沒辦法了。)


    隼人看飛鳥的態度實在過於強硬,決定使出絕招。


    「飛鳥,你再這樣任性……哥哥就要討厭你了。」


    「——唔!」


    飛鳥的臉僵住。飛鳥從以前就怕隼人說這句話。


    飛鳥很黏哥哥,聽到這句話必有反應。


    「知道嗎?所以,你今天就乖乖回去,要知道我也有苦衷。拜托你了,飛鳥。」


    隼人安撫飛鳥。


    不


    料飛鳥沮喪地低下頭。


    「我會送你回去的。」


    然而飛鳥卻獨自走向食堂出口——


    「下次我會早點來的!」


    她留下這句話,就逃也似地從食堂跑走了。


    「呃……她回去了嗎?」


    隼人也追過去跑向玄關。


    他剛好看到飛鳥把門關上飛奔而出。


    裏昆卡等四人也追著隼人來到玄關。


    「汝的妹妹還真活潑哪。」


    「和夕霧同學似乎不太像。」


    「啊哈哈,我們其實沒有血緣關係,這或許是原因之一。」


    「咦?所以她是你幹妹妹?」


    「嗯,對。」


    「哦~」聽了隼人的說明,眾人浮現感歎的表情。


    琴美悄悄地把臉湊近玲奈耳邊低聲說:


    「這下或許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呢,玲奈。」


    「你……你、你是指什麽呀!又沒什麽好競爭的!」


    「少來了~你明明就知道~」


    琴美拿玲奈尋開心,玲奈則是臉紅否定。明不理會兩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隼人。


    「怎樣?怎麽了嗎,小明?」


    「……沒什麽。原來你有妹妹。」


    「嗯,有啊?為什麽這麽說?」


    「……沒事。」


    明不知為何落寞地這麽說完,獨自先上樓回房間了。


    (小明是怎麽了呢?)


    在隼人眼中,明的背影看起來很寂寞。


    「咱們也回房間吧。」


    隼人等人也跟在明後麵各自回房間了。


    ◆


    回到房間的隼人,被cosy引發的一連串騷動搞得身心俱疲,倒在床上發呆。


    (暴風雨離開了是嗎……)


    飛鳥突然跑來,一轉眼又離開了。


    隼人搬進宿舍以後,並沒有和飛鳥連絡。簡訊隻有為了行李的事傳過一次而已,電話則是從來沒打過。


    (這麽久沒見,卻連近況都沒聊到……)


    話雖如此,隼人想起飛鳥說她還會再來,到時候再慢慢聊就好了吧。


    「……總之,來整理行李吧。」


    發呆也隻是浪費時間。


    隼人這麽想,爬起身下床。


    (抱歉,飛鳥……我不能對這種狀況坐視不管,自顧自地回家啊。)


    目前世界麵臨危機——這個狀況到現在都還缺乏真實感。


    但,事實上隼人已經看過魔術師,還和被稱為惡魔與龍的怪物戰鬥。


    所以——


    沒錯,我必須拯救——拯救●●才行。


    以免那種悲劇再度重演。為了這個目的……


    ——必須改變才行。


    隼人的背脊竄過強烈的惡寒。


    (改變?我究竟要改變什麽——)


    不可思議的話語突然在腦中一閃而逝,弄得隼人不知所措地發愣。


    就算思考或回想剛才這些話是怎麽回事,也找不到答案。


    (難道剛剛這個也是融因?)


    隼人這麽推測,但不可能有人告訴他答案。


    (再想也無濟於事嗎……)


    隼人幹脆地放棄思考,打開隨意放在房間的行李箱,然後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排到衣櫃或架子上。


    (嗯,這個是……)


    從行李箱翻出了懷念的漫畫,封麵是扮成騎士的少年。


    那是隼人小時候喜歡的漫畫,故事設定是描述出生在現代的少年騎士,要保護其所侍奉的公主。


    (好懷念喔。我以前好像還模仿這部漫畫,對飛鳥說了很丟臉的話。)


    ——我身為哥哥,會永遠保護你的。


    隼人推測,飛鳥搞不好是故意將這本漫畫塞進行李中,挖苦他擅自離開家。


    (畢竟那家夥很生氣……)


    隼人一邊苦笑,一邊把送來的漫畫放進書架。


    (不過,我總是覺得這間房間住起來未免也太寬敞了。)


    王之間的麵積多達十二坪,跟日式旅館的宴會廳相去無幾。


    書架和衣櫃都放在房間邊緣,每次物歸原位都得走過去,有點不方便。


    而且房間都是靠隼人利用假日自行打掃,麵積這麽大,打掃起來就更加麻煩費事。


    預先鋪好的白色長毛地毯也很容易髒又難以清洗,隼人甚至煩惱著是不是幹脆換成木質地板算了。


    (生活空間還是要大小適中最好……)


    隼人懷著普通高中生通常不會有的煩惱,將內衣褲放進衣櫃,這時敲門聲響起了。


    ——叩叩。


    「嗯?請進。」


    ——喀嚓。


    現身的是本日第二次來訪的玲奈,當然這次並不是穿女仆裝。


    「你、你好……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啊,怎麽了嗎?」


    ——這時隼人想起剛才不小心把頭埋進玲奈胸部的意外事故。


    「……啊,原、原來如此,剛、剛才抱歉了!」


    「咦?」


    「你是來揍我的吧?所以我想先跟你道歉。對、對不起,我明明就知道玲奈很在意胸部大小……卻說了那種話……」


    隼人想起之前在玲奈房間,發現過刊登豐胸特集的雜誌。


    「才、才不是!我為什麽要特地來房間揍你呀!而且我又不在意胸部大小!」


    「咦!是、是那樣嗎?可是,你剛剛不就是因為在意那件事才發脾氣的嗎……」


    「那、那是……問那麽多做什麽!我來不是為了那個!」


    玲奈這麽說完,向隼人出示手上的數學參考書。


    「我來是因為怱然想到很久沒請你教我功課了!」


    隼人見狀吃了一驚。


    因為當初是玲奈提議不要再一起念書的。


    「……你不是說不要再一起念書了嗎?」


    「因、因為有幾題我怎樣都解不開。」


    玲奈害羞地這麽說。


    「我是無所謂……那你就進來吧。」


    在隼人催促下,玲奈一進門就走向和床相反位置的書桌。隼人也把整理到一半的書全部放進書架,走向在書桌前等待的玲奈。


    「你可以坐椅子喔,我站著就好。」


    「咦,那、那樣我會過意不去啦,這裏是你的房間吧。」


    「可是總不能要女孩子站著吧……」


    這間房間隻有一張椅子,房間和床雖然很大,家具卻是普通尺寸。


    最後玲奈在那張椅子上坐下,空出一半的空間——


    「不、不然,就這樣……」


    「……這、這個……」


    隼人不知所措。


    玲奈提議兩個人同坐一張椅子,一人坐一半。


    (算、算了,反正隻是坐著而已……)


    於是隼人接受玲奈的提議,在椅子的另一半坐下,可想而知這樣很難坐,而且坐在旁邊的玲奈還將柔軟的身體靠過來,兩人幾乎是緊貼在一起,不僅難以動彈,最重要的是——


    「這、這個狀態很令人害羞呢。」


    「是你提議的吧,我看還是不要好了……?」


    「不、不,這樣就好。」


    既然玲奈堅持,隼人決定就這樣教她功課。


    隼人畢竟是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不可能討厭和妙齡少女靠在一起。


    「所以,你、你要我教你哪一題?」


    「啊,呃,這題……」


    因為彼此都穿著短袖睡衣,稍微動一下就會互相碰觸到肌膚。每當感受到玲奈的體溫,


    隼人的心跳就猛烈加速。


    玲奈似乎也很在意緊靠著的隼人,不時偷瞄肌膚接觸的部分。


    (總、總覺得這樣根本沒辦法專心念書……)


    「我、我問你喔。」


    「嗯?」


    玲奈突然停下手中的筆發問。


    「我有件事想問你一下,是跟念書沒關係的問題……」


    「什麽事?」


    「就是……關於剛剛來找你的妹妹。」


    「飛鳥嗎?」


    玲奈點頭。


    「你說你們沒有血緣關係……你和她是從幾歲開始一起生活的呢?」


    「我想想喔,那是在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那家夥小我一歲,所以她那時候是小二吧。」


    「是、是喔……」


    聽到隼人的話,玲奈不知為何回以看似不安的眼神。


    「為什麽問這個?」


    「沒、沒有啦,我隻是有點在意而已……哦,是嗎,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女,從那麽小開始就住在一起……」


    「嗯?這個嘛,雖然說起來是那樣沒錯……」


    隼人覺得玲奈的說法不對勁,問題出在『男女』這部分。


    玲奈繼續說:


    「那個……所以你們之間沒怎樣嗎?畢竟從那麽小就一直在一起。」


    「沒怎樣是指……?」


    「呃,就是那個……」


    隻見玲奈先是一副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之後似乎下定決心般大口深呼吸,說:


    「偷、偷嚐禁果之類的……畢竟你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女。」


    「最好會啦!」


    隼人因玲奈離譜的問題,而不經意凶巴巴地吐槽。


    「我不知道你有什麽誤解,那家夥是我妹妹,寶貝的妹妹,怎麽可能亂來!」


    「是、是嗎,太好了。」


    玲奈聽到隼人的回答,鬆了一口氣。


    隼人見狀,疑惑地歪頭問她:


    「什麽事太好了?」


    隻見玲奈露出「糟了」的表情捂住嘴巴——


    「沒、沒什麽啦!我、我要回房間了!」


    她慌張地站起來了。


    「呃……教你那題就夠了嗎?」


    「兩、兩個人貼得那麽近,怎麽可能念得下書啦!」


    玲奈不知為何滿臉通紅地說完,就快步離開房間了。


    (……是玲奈提議要在那種狀態下念書的吧?)


    「莫名其妙的家夥。」


    隼人因為玲奈最近諸多匪夷所思的行徑,忍不住歎氣。


    ◆


    結原市隔壁,是同屬日本第六因果領域的櫻田市。


    如果結原的定位是商店林立的鄉下都會,那麽櫻田就是農田居多的鄉下中的鄉下吧。


    大型超市或藥妝店等人類生活所需的店家隻有最低限度的數量,整個櫻田市幾乎都是農田、山地,不然就是道路、住家。


    在郊區的一間廢工廠,內部空無一物,混凝土地板及牆壁爬滿了從外麵入侵的常春藤等植物。


    在那裏的,是穿著黑色長袍的紅發女子,與留著顯眼長卷發的金發女子。


    是埃永與鷹音。


    「美國第三因果領域的悠久騎士明尼蘇達支部好像淪陷了。」


    「很順利呢。」


    「我的字典裏沒有不順這個詞。」


    隸屬創世執行者的魔術師,包括海外在內約兩萬人。


    如果再加上有合作關係的其他結社,大約四萬人。


    從世界人口來看,這個數字根本微不足道,但考慮到理持有者很少這點,比例其實相當高。


    根據推測,現在全世界的理持有者隻有十四萬人左右。


    其中悠久騎士約四萬人,就人數而言,創世執行者(包含有合作關係的魔術結社)已經與悠久騎士勢均力敵。


    而且所謂的勢均力敵,還隻是純粹就人數而言。


    創世執行者在一年前人數隻有現在的一半,卻在這短短幾個月內接連殲滅悠久騎士的支部、占領樹術式。考慮到現況,悠久騎士這方可以說完全處於劣勢吧。


    「雖然接下來才要麵臨真正的問題就是了。」


    「防衛樹術式,對吧。」


    「沒錯,悠久騎士一定會來搶回我方占據的樹術式,以往隻需要進攻的我方,今後也必須思考防守的問題。而且,實行永績性魔術式,會重創樹術式,可以說我方因此多了時間限製也不為過。」


    埃永鏗鏘有力地繼續說:


    「終焉之日,以及為了那天所準備的創世計劃(創世紀),我們必須盡快完成知識樹。我們得作為蛇咬破舊樹,種下正確新苗。這麽一來,未來將會是——」


    「沒有錯誤的日子,樂園在等待我們,對吧。」


    「沒錯。我們人類要親手創造新秩序。」


    埃永的眼眸宛如充滿夢想的孩童般,燃起熊熊的熱情。


    鷹音喜歡看到埃永那種表情。


    就在兩人交談時,另一名魔術師來到廢工廠。


    魔術師穿著這年頭少見的水手服配上鬥篷,裙子經過改造放長。


    一頭長發呈現*狼剪造型,耳朵穿耳環,體型高大結實,長相男性化。(譯注:頭頂部分短而蓬鬆,耳後及頸際部分留長。)


    「那件事能不能交給老子我來辦呢?我們就是要談這件事對吧?」


    與創世執行者為合作關係的魔術結社——狂暴破者。


    她就是狂暴破者的首領,花呋百合香,現為高中生。


    找埃永來這間廢工廠的人就是她。


    「老子可是聽說魔王現身了,就不要再拖拖拉拉了,老子我一次就把他抓來。」


    「就算抓來,不肯合作也沒意義喔?魔王是我們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人。」


    「那算什麽,隻要強行讓他聽話就行了吧。創世執行者的佼佼者——三魔柱之一的鷹音小姐。」


    百合香的說法惹得鷹音皺眉。


    「……你的說法還真是挖苦人呢。」


    「老子我就是討厭像你那種好人家出身的大小姐,既然有力量,盡管用就對了吧?連結,<束約鎖>。」


    百合香顯現理,那是鎖鏈形狀的支配之理。


    「方法多得是,重點是讓他聽話就對了吧?」


    百合香讓鎖鏈發出喀啷聲響,目空一切般地笑了。


    「那麽,你有什麽要求?你找我來,不光是為了談合作的事吧?」


    埃永問百合香。


    「能不能借我那個?老子我想要戰力,以防萬一。」


    「那個?喔……你是指那個嗎?」


    埃永馬上就理解百合香想要什麽。


    「……嗯,好,我會安排。」


    埃永旁邊的鷹音朝埃永投以驚疑的眼神。


    埃永用手示意鷹音先冷靜下來。


    「隻不過,有幾個條件。」


    「條件?」


    「一是希望你充分進行戰鬥實驗,因為那個才剛完成而已,必須驗證是不是真的能用。那個東西的係統,是完成創世魔術不可或缺的東西。」


    「簡單說就是要老子我大鬧一場對吧?不用你說,老子我也會不客氣地用過再回來的。」


    聽到百合香的回答,埃永滿意地點頭。


    「還有一個條件,希望你測試某個魔術。」


    埃永說完,從懷裏取出一本記事本遞給百合香。


    百合香確認過記事本裏麵記載的魔術式以後——


    「要老子我用這個嗎?」


    她揚起嘴角獰笑。


    「那也是完成創世魔術


    所需要的實驗。」


    「這個魔術的確和老子我很契合,但是不會像之前那起龍的事件一樣,動了什麽手腳吧?」


    之前那起龍的事件,是指詩愛使用的龍召喚。


    百合香聽說埃永在龍召喚的魔術動了手腳,欺騙使用者詩愛。


    「你大可放心。要不然,你解讀看看就知道了。這點程度你還看得出來吧?」


    經埃永這麽一說,百合香迅速掃視記事本裏記載的魔術式。


    所謂的魔術式,就像是使用文字列畫成的圖形,擁有類似計算機程序語言的法則。麻煩的是,用來記違魔術式的盧恩文字尚未完全被解讀。


    但是看過許多魔術式的人,可以根據經驗推測,多少能『解讀』魔術式。


    「那孩子和你不一樣,事到如今根本不需要試探你。」


    「……總之,等回去再仔細調查,你也會幫忙張羅理之碎片對吧?」


    「那當然。」


    聽到這句話,百合香把理收起來。


    「那麽,準備好就連絡我。實驗就由老子我包辦了,魔王也會抓來的,你們盡管期待吧。」


    然後,百合香揮揮手走向出口。


    「交給那種鼠輩真的沒問題嗎?」


    鷹音一邊目送著百合香的背影,一邊問埃永。


    埃永輕鬆地回答:


    「剛好相反喔,鷹音。正因為是那種貨色,才能夠放心交給她去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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