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慶典過後
龍娘七七七埋藏的寶藏 作者:鳳乃一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 * *
讓整座七重島變得熱鬧非凡的學園祭已經過去兩個星期。
這一次,一橋悠也在great7之首一鶴春秋的官邸內。
一橋悠也今年23歲,開始工作快滿一年。他在就學期間留下的優秀成績與莫大功績廣受好評,現在正擔任一鶴春秋的第一秘書。
最為關鍵的,他也是一鶴春秋的四名養子之中的長子,是肩負著七重島下一代的geion6的筆頭。
所以對悠也而言,一鶴官邸完全可以算是自己的家。
悠也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鶴春秋的書房。一鶴春秋一如既往地正坐在桌前批閱文件。在這間書房了,除了悠也和一鶴之外,還有一個渾身打著繃帶坐在輪椅上的學生。
獨呂彌七。
他是七重島第五高中部學生會長,跟悠也一樣得到一鶴春秋的認同並收為養子迎入七重島的其中一人。
彌七在前些天的學園祭中敗給了第一高中部,並且被使用七七七收藏的第七高中部學生會長·仁誌亞澄打成重傷。再加上,他在運動會以及之前暗地裏做的壞事被逐一曝光,事情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但是,最大的問題還並不是這些。
那就是,彌七對暗中控製著這個國家的名門·華之四家的女兒出手了。
彌七為了威脅統領第一高中部的華蝶揚羽,綁架了揚羽的妹妹華蝶雛子。本就因為重病而身體虛弱的雛子,遭到那麽粗暴的對待後病情加重,曾一度陷入心肺功能衰竭的危急狀況。盡管她最終勉強保住了性命,但這件事也給了遠離七重島的本土那邊的人一個很大的破綻。
站在一鶴身旁的悠也,對彌七講述現在的狀況
「幾天前,華之四家正式提出要求,讓統括理事會交出獨呂彌七」
之前一直默默聽著悠也講述的彌七,抬頭向一鶴看去
「你打算怎麽辦?」
他臉色很差,雙眸之中甚至浮現著懼色。
「按現在這個情況,最妥善的方法就是把你交出去了呢」
一鶴淡然地回答,同時仍在批閱著文件。
「……」
「你要是有更有效的替代方案,就說來聽聽吧」
一鶴還是一如既往看也不看彌七一眼,彌七麵對他的態度攥緊拳頭。
「你要是把我交出去,我就把你跟我的關係全抖出去!」
此時,一鶴這才停下了筆。悠也禁不住怒吼起來
「彌七!你竟如此忘恩負義!」
「吵死了悠也!你給我閉嘴!」
彌七朝悠也吼了回去,眼睛依舊死死地瞪著一鶴。
「賦予我特權,將我招入這個島上的人就是你,一鶴先生!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靠的就是這份特權!也就是說,你對這一切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將特權賦予自己的養子,任其肆意妄為,這也是你的失職!如果我讓這件事大白天下,你的立場也會很危險吧?」
彌七露出無畏的笑容。一鶴春秋聽到這番話,抬起了頭。
眯起看到他的眼睛,禁不住渾身發僵。
彌七從一鶴那仿佛能夠擊穿對方的冰冷目光之中,感覺到了兩種感情……堅毅與失望。那眼神仿佛在說「那又怎樣,就這樣而已麽?」
彌七正因為感覺到了這些,因此心情更加煩躁,怒吼起來
「喂,倒是說句話啊!」
他不由自主地喊了起來,向一鶴討要說法。
隨後,一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總算開口了
「悠也,後麵你來處理」
可是這句話,並不是對彌七說的。
一鶴隻留下了這句話,隨後便進了隔壁的房間。
「……喂,你要去哪裏啊!話還沒說完啊!」
可是一鶴不再多說任何話,直接離開了書房。
被留下的彌七深感茫然。悠也用很重的口氣對他說道
「彌七,其實一鶴先生是打算饒過你的」
「咦?」
「一鶴先生似乎想看看你會怎樣應對。如果你能給出什麽方案的話,倒也不是沒有機會,那個人是你的養父,本想為你而行動的」
聽到悠也說的話,彌七噤若寒蟬。
「但你辜負了一鶴先生的好意,甚至還出言威脅」
「不是的,我不想那樣的……」
「彌七,已經結束了」
「等等,不是!不是那樣的,悠也!」
「放心,我們並不打算把你交給本土那些人,但七重島已經容不下你了,所以已經做好讓你出國留學的準備了。這是我對你最後的恩情」
聽到悠也說的話,彌七全身軟了下來。
他現在明白,已經結束了,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這一路拚死拚活地努力生存,好不容易得到了認同,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機會啊」
據悠也他們的理解,被一鶴選中收為養子的條件有兩個,一是跟一鶴一樣是孤兒,二是不畏逆境學業有成。
「那對該死的父母毀了我的人生,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力量,好不容易才成為了人生贏家,好不容易才成為了不被任何人鄙視,而是俯視一切的人」
彌七曾遭受親生父母虐待,因為父母犯罪被捕而遭人冷眼靜。但彌七忍受著這一切拚命努力,獲得了優秀的成績,最終贏得了一鶴春秋的認同。
但就在剛才,獨呂彌七已經讓一鶴春秋徹底失望,失去了自己本應到手的一切。
彌七攥緊拳頭,顫抖地擠出聲音
「仁誌亞澄使用的那個力量,還有華蝶揚羽使用的那個力量,究竟是什麽東西?我所獲得的力量,在這個島上難道不是最強的麽?一鶴春秋的特權,在這座島上難道不是最強的麽!」
悠也對大吼大叫的彌七感到十分可憐,對這位隻會用這種思維來看待事物,以這種思維行使一鶴所賦予之特權的義弟感到悲哀。
彌七向悠也望去。
「悠也,你那眼神怎麽回事?不要鄙視我!你這家夥懂什麽!比我更加優秀的你,對一無所有的我究竟知道什麽!」
悠也不再多說,對屋外喊了一聲,命令部下們將彌七帶走。
「可惡!可惡啊!」
被男人帶走的彌七懊悔不已地大聲喊叫,呐喊聲震撼了一鶴官邸。
「打擾了」
事情辦完後,悠也來到隔壁房間,向正在望著窗外的一鶴報告
「已經讓彌七到全寄宿製學校留學,在大學畢業之前不得外出。這樣一來,就不會讓華之四家抓到把柄了吧」
悠也那麽安排並不是為了彌七,而是為了一鶴。
「……是麽,辛苦了」
「不敢當」
一陣沉默之後,一鶴訥訥地開口道
「在你們中間,彌七是跟我最像的啊」
這句話讓悠也頗為驚訝。
「您真會開玩笑」
「你為什麽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一鶴先生從未做過彌七那樣的勾當」
「你為什麽肯定我就沒做過」
悠也被這麽一問,一下子啞口無言。
「處於一定立場之下,處於劣勢,身為弱者的人,要超越自己之上的對手就必須采取相應的手段。當然,我也不例外。悠也,你之所以沒看到我做那種事,是因為你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絕對強者的立場之上」
「……」
「能用的東西都應該為己所用,更何況是已經到手的權力。所以,我賦予了你們特權,為雖然優秀但沒有金錢、道具、權力與身
份的你們創造出了能夠將那份優秀不留遺憾發揮出來的環境」
一鶴接著說道
「悠也,你幾乎沒有使用特權便達到了現在的高度。但彌七不一樣,他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活用賦予自己的特權,並試圖超越你。他為此與我交易,進行百般布局。對於彌七的這一方麵,我十分看好。不談他手段卑不卑鄙,他確確實實登上了現在的高度」
「做了壞事,遲早會被人知道」
「那不被人知道就行了。在這層含義上,彌七以前做得非常完美」
「您是說,彌七的行為是正確的?」
「是正確的,但前提是他要贏下來。可是他輸了,所以才落得今天的下場」
「這叫因果報應」
「並不是,彌七不是輸給了因果,而是輸給了那些使用七七七收藏的人,輸給了使用七七七留下的化不可能為可能的那份力量的學生們」
悠也聽著這番話,腦中浮現出兩個人物。
一鶴春秋,與龍娘七七七。
一鶴春秋賦予特權的養子,與得到龍娘七七七留下的七七七收藏的眾挑戰者。
靠自己的雙手獲得勝利的人,追尋夢想的人。
他們是如同分立兩極的兩種人。
正因如此,悠也覺得必須講講發生在自己的義妹一條彼方身上的事情。
「說起來,將仁誌亞澄無罪釋放真的好麽?」
第七高中部學生會長仁誌亞澄因為前些天在運動會上的那件事正在被七重島綜合警備保障拘留。
考慮到亞澄被彌七所做的事情,她的境遇確實值得同情,而且對於訴諸那種行為也有充分的理由。
可是,仁誌亞澄畢竟犯了罪。
不過,她的罪行也在悠也眼前這個男人的命令之下宣告豁免。
「是她贏了,她所付出的努力應該得到回報。而且我則擔當著對她的行動給與稱讚與獎勵的角色」
統括理事會的首腦,被稱為七重島之王的一鶴春秋,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但他又附加了一句
「而且,如此一來就拴住了」
* * *
地點在七重島第七高中部院地內第七高中部共同體總部。
仁誌亞澄闊別將近兩周左右的時間,重新回到了這裏。
「歡迎回來」
天城大聖與同伴們一同迎接回歸的亞澄。
亞澄與同伴們一同為自己平安回來感到開心,同時向大夥講出了這次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事件過後,我和一鶴先生交談過,並向他完全交代了我那麽做的理由。一鶴先生聽完之後,破例在這次這件事上對我不與追究」
聽到這件事,同伴們歡呼起來。
但亞澄低著頭,又接著說道
「但是他指出了七七七收藏的危險性,並且今後統括理事會會對我們第七高中部共同體進行定期視察。而且,今後我們有提交報告活動的義務」
「哎,這也沒辦法,畢竟把事情鬧得那麽大呢」
「真的非常抱歉」
亞澄深深地低下頭。大聖對她說道
「你回來之前,我們反反複複地討論了很多事情,也討論到了為什麽會把事情鬧成這樣。可是,到頭來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希望亞澄你能平安回來。現在,這個願望實現了,所以我們也別無所求了」
麵對大聲的笑容,亞澄按捺著淚水微笑起來
「謝謝大家」
之後,在第七高中部共同體總部舉辦了慶祝亞澄回歸的派對。料理和飲料紛紛送到總部餐廳,大家有吃有喝好不熱鬧。
這個時候,亞澄偷偷叫了大聖
「能借一步說話麽?」
「怎麽了啊,把我帶到這種地方」
兩人來到外麵到了沒人的地方,大聖向走在前麵的亞澄問道
「在我被捕的這兩個星期裏,我滿腦子都在想第七高中部共同體的事情。不知道大家現在怎麽樣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事……」
「很有你的風格啊」
「但那個時候,我腦中最先浮現出來的,總是大聖你的臉」
「……」
「起初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但過了一段時間我終於明白過來了。對我來說,大聖陪在身邊已經成了一種理所當然」
亞澄轉過身來,害羞地笑起來
「你在運動會的時候也對我說過,自己的事情自己是不太明白的。當理所當然的事情變得不再理所當然的時候,我才總算明白過來」
然後,她站在了大聖麵前。
「我可能還會犯錯,所以大聖,你今後也能陪在我身邊監督我麽?」
「這算愛的告白麽?」
「不、不是的,這種事……大概並不是也不一定……」
亞澄滿臉通紅驚慌失措,大聖抓住了她的手。
「總算抓到你了,我絕不會放手了」
大聖有些開心地笑著,但卻以認真的目光將自己的感情傳達給這位一直珍視的女孩。
聽到大聖這句話,亞澄害羞地低下頭,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我也會一直盯著會長呢」
「誒」「什」
大聖經不住驚叫起來,大木黑子從他背後出現。
「就是啊,會長。不光阿大,我們大夥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然後忌野操從亞澄身後出現。接著,岸穀雅彰與其他同伴們也紛紛地從周圍的樹叢中現身。
麵對同伴們的拍手喝彩,亞澄的臉漸漸紅到了極限。
「莫非……你們都聽到了?」
所有人一齊點頭,亞澄隨即準備全力逃跑。
可是,大聖沒有鬆開她的手。
「大、大聖!」
「有什麽關係嘛,反正跟以前沒有任何差別。我在你的身邊,然後同伴們也陪伴在你的周圍,這不就跟以前一樣麽?」
大聖笑著說出的這番話,溫暖了亞澄內心每個角角落落。
但是,亞澄輕輕地呢喃了一聲
「但是……這非常難為情啊」
「別說出來啊,我也超難為情的」
「是麽?」
「那還用說麽。不過啊……」
「不過?」
「比起害羞,我更是超超開心啊」
大聖燦爛地笑起來,更加用力地抓住亞澄的手。所以,懷著相同心情的亞澄也回握住大聖的手。
「我也好開心」
然後,兩人和同伴們一起返回會場。
「不管怎麽說,這次給許許多多的人添了麻煩,我們必須得找機會向他們賠罪才行」
「既然如此,最先應該去找的就是重護了吧。這次真的給他添了大麻煩」
「嗯,還有華蝶同學」
「說到華蝶同學,你聽說了麽?她的妹妹似乎康複了」
「嗯,一鶴先生告訴我了。真是太好了」
亞澄為成功救助一名柔弱少女的生命,由衷地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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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啊,八真」
學園祭兩星期後的周末,我,八真重護來到了一座白色的豪宅。
「你好,揚羽大小姐。今天承蒙關照」
迎接我的是華蝶揚羽同學。她在第一高中部讀三年級,也是在前些天舉辦的學園祭上以代理學生會長的身份引領第一高中部獲得冠軍的領軍人物。
今天,我來揚羽大小姐的大宅叨擾,是履行樂市樂座代理人的任務,進行七七七收藏的鑒定工作。
樂市樂座成立於本學期暑假臨近開學之際,是一家對七七七
收藏進行鑒定的會社。我們的業務廣受好評,對當前發現的大部分七七七收藏已經進行完了鑒定工作,但現在有兩位已經受理了申請但還未進行鑒定。
一位是七重島首腦的一鶴春秋。他因公務繁忙,很難排出日程。
然後另一位,就是揚羽大小姐。直至前些天的學園祭,她一直在統領第一高中部,在此期間完全沒空。
但現在學園祭結束了,此前休學的現任第一高中部學生會長也回來了,最為重要的是,雛子的事情也已經穩定了下來,所以現在能夠騰出時間了。
我在揚羽大小姐的邀請下進入大屋,一路上禁不住四處張望。
「這宅子相當大啊,除了揚羽大小姐還住者其他人麽?」
「還住了幾個同齡的下人,不過今天讓他們出去了」
不愧是貨真價實的大小姐。
「對了對了,你妹妹的事情我聽說了。不管怎樣,能平安無事真的太好了」
揚羽大小姐的妹妹華蝶雛子在前些天的那件事中曾一度陷入心肺功能衰竭的危急狀況,但最後奇跡般地恢複過來,並有漸漸康複的征兆。
我當時正好在現場,對這樣的結果真是捏了把汗。
「……」
「?揚羽大小姐?」
「沒事」
揚羽大小姐臉上表情很不尋常,沒多說就邁出腳開始在大宅中移動。我對她的表情感到有些疑惑,但還是跟在了後麵。
「就是這間房」
揚羽大小姐帶我走進的,是一間給人感覺十分高檔的寬敞房間。七七七收藏如同陳列品一般擺在靠牆的櫃子裏,其中最為引人注目便是銀色的蛋『矮胖子』。那是揚羽大小姐愛用的七七七收藏。
「那麽事不宜遲,就讓我們開始吧」
我將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開機,然後對著電腦自帶的攝像頭說道
「七七七妹妹,看得見麽?」
『完全沒問題』
正在從電腦那頭觀察這邊情況的,是我們樂市樂座的ceo,也是幸福莊202室的地縛靈,龍娘七七七。
七七七妹妹會透過攝像頭看到這邊的影像,然後輸入文字發送過來。順帶一提,不知為什麽從我們這邊透過攝像頭沒辦法看清身為地縛靈的七七七妹妹的身影。在現實中見了麵能夠說話,實地拍攝也能夠拍出靈異照片,但攝像頭則完全看不清,也根本無法通過網絡進行語音對話。
從幸福莊202室傳輸過來的影像中不會顯示出任何人的身影,畫麵中不是會出現扭曲現象,從揚聲器裏還會傳出「啊啊、唔哦哦」的謎樣呻吟聲,儼然是恐怖現象。
然後,樂市樂座的鑒定工作,首先是由七七七妹妹通過攝像頭對七七七收藏進行鑒定,然後根據鑒定結果出具認定書。基本流程就是這樣。
由樂市樂座出具認定書之後,該七七七收藏將作為委托人的所有物得到承認。這一點還得到了經營七重島的統括理事會的批準,隻要你得到認定書,任誰也無法對你的七七七收藏下手。
「那就有勞了」
在揚羽大小姐麵前,我逐一將七七七收藏舉到攝像頭前麵。
『呃,這個是……』
然後七七七妹妹逐一對說出名字並對能力進行解說,然後我將內容記錄下來。順帶一提,這些信息也會記錄在之後出具的認定書上。
「然後是這個燈一樣的東西呢」
那是個帶把手的燈,樣子如同標準的魔法燈。
「啊,這個不用鑒定」
「?怎麽了,揚羽大小姐?」
「這個已經用不了了」
我完全不明白揚羽大小姐的意思,不過透過攝像頭看著這邊情況的七七七妹妹也發來了『也對,那就下一個吧』的信息。
我搞不懂這是怎麽回事,總之就按她們說的,繼續接下來的鑒定工作。
鑒定工作順利進行,最後一件是銀色的蛋『矮胖子』。
『之前也解說過,在意識某特定對象的狀態下把蛋捏碎,就能夠張開無形的力場。效果持續到捏碎的蛋完成自動再生為止』
七七七妹妹的解說,跟我之前所目睹的『矮胖子』的能力完全吻合。
「隻是這樣而已麽?」
揚羽大小姐看到筆記本電腦上羅列出來的文字,嘀咕了一聲。
『?怎麽了,小揚羽?』
「……不,沒什麽。我知道了,沒關係」
揚羽大小姐冷冷地移開目光,沒再說下去。
「呃,揚羽大小姐,這樣就全部鑒定完畢了麽?」
我詢問之後,揚羽大小姐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點頭。
「嗯,已經完了。也非常感謝七七七小姐」
『好說好說,那麽再見咯,小揚羽』
寫完這句話,七七七妹妹便斷開了通訊。
我匆匆忙忙地開始把剛才記錄的七七七妹妹的鑒定結果輸入到筆記本電腦中,揚羽大小姐在這段時間離開了房間,在我全部搞定的時候又回來了。
「八真,辛苦您了,在隔壁房間裏已經泡好了紅茶」
「非常感謝。……說起來,今天沒有傭人在,難道是揚羽大小姐親自給我泡的?」
「那還用說麽,這可是大小姐的愛好之一喔」
揚羽大小姐的態度十分坦然。這位大小姐果然不是蓋的。
我將筆記本電腦收進包裏,和揚羽大小姐一起來到了隔壁的房間。陽光撒入的床邊擺著一張豪華的圓桌,我在揚羽大小姐的邀請下在落了座。然後,大小姐以熟練的手法準備紅茶,一隻茶杯隨著一句「久等了」擺在了我的麵前。我不知道這是什麽茶,但聞起來好香。入口之後,淡淡的酸味隨著醇香在嘴裏蔓延開來。
就在我享受著紅茶的滋味時,坐在我對麵的揚羽大小姐以一副不同尋常的表情向我問道
「話說八真,七七七小姐是個怎樣的人?」
這問題問得好突然,這令我腦中閃過她剛才的表情。
「揚羽大小姐,你跟七七七妹妹說過話的吧」
那是第一學期末『遊戲』中的事情。不知道七七七妹妹用了怎樣的方法,以憑依在小唯——吉野咲希身上的形式來到了外麵。就在那個時候,揚羽大小姐也跟她說過話。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她最喜歡跟大夥一起開開心心熱熱鬧鬧了」
我回憶起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可是揚羽大小姐聽到我說的話之後,低下了頭,一陣沉默之後低聲說道
「七七七小姐,當真值得信任麽?」
揚羽大小姐的目光落在自己茶杯中。我對這句話不由自主地有了反應,抬起頭來。
「什麽意思?」
「七七七小姐剛才說謊了,關於『矮胖子』的能力」
「說謊?七七七妹妹說謊?可是就跟揚羽大小姐你以前用過的一樣,那個銀色的蛋的能力是張開立場吧」
「其實並不是」
揚羽大小姐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樣東西,那正是我們正在談論的『矮胖子』。
然後揚羽大小姐右手輕輕將蛋一握,指向放在牆邊貌似很昂貴的壺。
咕哩
「!咦?」
我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壺的中心就像被某種東西擊穿了一般,出現一個空洞。不可思議的是,那個洞實在太平整了。突然出現的空洞,並沒有讓壺破碎或者開裂,唯獨那一部分被鏤掉了一般。
「這是『矮胖子』的真正能力。之前所說的張開立場,隻是使用這個能力的瞄準階段。她本來的能力並不是將某種東西包起來,而是
限定對象,並將該對象部分連同空間一並捏碎」
揚羽大小姐跟剛才一樣再次將銀色的蛋指向壺,當她的目光將意識指向過去之時,銀蛋的裝飾從揚羽大小姐的指縫中漏出了紅色的光。接著,銀色的蛋被捏碎了。
咕哩
隨即,這次壺的上半部分被削掉了。……不對,仔細一看,半空中漂浮著一個球體。我回憶剛才的解說,想明白那是將壺被挖掉的上半部分連同空間被一並壓縮了。
「如你所見,這才是『矮胖子』的真正能力」
這個能力跟七七七妹妹的解說確實不一樣。但更令人在意的是……
「究竟怎麽了?總覺得這不像揚羽大小姐的作風啊」
大小姐表現出強烈的猜忌心,我不禁向她問道。
「哈,什麽啊。區區八真,這話說得道挺有意思。你究竟明白我什麽?可笑!」
大小姐露出嘲笑,粗聲叫著朝我瞪視過來。
但是,我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正因為看出了那份感情,所以我緩緩開口
「我所認識的揚羽大小姐,是個華麗而無畏的大小姐,最關鍵的是,臉上總是掛著從容不迫的美麗笑容。但現在的揚羽大小姐完全沒有那種感覺,反倒看上去十分難過」
揚羽大小姐的眼眸深處蘊藏著的,是畏懼。
「請告訴,究竟發生什麽了?」
揚羽大小姐直直地注視著我的眼睛,最後開口了
「……八真,有個人我想讓你見見」
「是誰?」
「是雛子。她就在宅子裏」
「咦,她出院了?」
「就在一個星期前的晚上,她的身體已經徹底康複了」
——這怎麽可能。
這句話到了嗓子眼,又被我咽了回去。因為我覺得,說這種話實在太神經大條了。但我下意識還是覺得這種事不現實。雛子前陣子才一度心肺衰竭的生命垂危,而且她一直因先天性疾病在醫院中生活,而且她的病已經絕望到讓身為名門千金可謂呼風喚雨的揚羽大小姐都隻能指望七七七收藏的地步。
這麽令人束手無策的疾病,竟然突然就好了……
想到這裏,我恍然大悟。然後反思大小姐剛才說的話,我想到了一種極端的可能性。
揚羽大小姐轉過身去,擦著眼角,說了句「隨我來」之後便邁出腳步。
我被帶到了一個漆黑的房間。大概是拉上了厚窗簾,沒有一縷光線從窗外投射進來。
「姐姐?」
從房間深處傳來女孩子的聲音。我向那邊看去,兩個紅色光點映入眼中。我立刻察覺到,那光點源於瞳色。
然後,一個抱著兔子布偶的小女孩朝我們走過來。她毫無疑問就是我們在運動會的生存遊戲中從獨呂彌七手下們手中救出的雛子小妹妹。
雛子敞開懷抱,開心地小跑向揚羽大小姐。她的腳步也很平穩,完全看不出她此前長年過著住院生活。
雛子注意到我,害羞地躲到了揚羽大小姐身後。
「雛子,快打招呼」
「初次見麵,我是華蝶雛子」
話說,前些天我們遇見她的時候,她已經不省人事了。
「初次見麵,我叫八真重護」
我對她笑笑,她也扭扭捏捏地對我笑笑。女性和小孩子見我第一麵的時候總會怕我,她一開始就肯對我笑,這令我非常開心。
「話說,這房間會不會太暗了?天氣這麽好,還是把窗簾……」
此時我發覺到。一方麵也是因為眼睛適應了房間的黑暗,我察覺到了那個異常。
窗戶上並不是掛著窗簾,而是用板狀的東西死死封住,不留任何縫隙讓光透入。
「不喜歡……太陽麽」
聽到我脫口而出的話,雛子渾身一顫。
揚羽大小姐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後腦。
「那就開燈吧」
揚羽大小姐牽著雛子的手來到牆邊,按下開關打開了房間的電燈。然後我看著站在光線中的雛子,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的皮膚白得不自然,就像透明的一樣。前些天她痛苦地捂著胸口時那臉蛋臉上的紅潮,現在也已蕩然無存。
雛子緊緊地把臉貼在揚羽大小姐的衣服上。
「姐姐,眼睛好痛」
大小姐聽到這話,連忙關掉了電燈。
「沒事的,雛子」
「嗯,對不起」
「不用道歉,都怪姐姐不好」
雛子把臉從揚羽大小姐身上移開,那對眼睛再次發起紅光,給人的印象莫名深刻。
我們把雛子留在那間黑屋子裏,來到灑滿陽光的走廊上。
我向走在前麵的揚羽大小姐問
「揚羽大小姐,雛子她究竟……」
「雛子她,已經不是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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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之前的屋子裏等待時,之前離開的揚羽大小姐回來了。
然後,她將一個空的小瓶放在了桌上。
「這個裏麵原本裝了血。那是非人之物,吸血鬼的血」
光憑這好像開玩笑的一句話,讓我腦中閃過了一種可能。
「變成吸血鬼的七七七收藏」
「要救活生命垂危的雛子……就隻能讓她喝下這個」
聽到揚羽大小姐低下頭,聲音沙啞地這麽說,我不禁問道
「能詳細地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然後,揚羽大小姐告訴了我運動會之後發生的事情。
雛子病情惡化,生命垂危。此時,一個穿著短褂自稱庵的男子出現在了雛子的病房。庵告知大小姐自己是七七七收藏,並將那個小瓶交給了大小姐,同時還交代,雛子喝下那東西便能得救,但不再是人類。
庵這個名字我有印象。最近我去過統治著七重島出局者聚集之所——月讀街的三顆骷髏的大本營,當時在那裏就正好遇見叫這個名字的中年大叔。既然他自稱是七七七收藏,那麽他估計就是七七七妹妹生前使役過的非人存在。
「八真,我有不惜一切也要拯救雛子的覺悟。我想和康複後的雛子一起生活,和她手拉著手走在溫暖的太陽底下。隻要能夠實現這個願望,不論怎樣的犧牲我都有覺悟去承受,哪怕犯罪也在所不惜。但是,我從未思考過,其實我一直是在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雛子。……我讓雛子失去了人類的身份,從雛子身邊奪走了太陽,將如此殘酷的人生強加給了她」
大小姐艱難地吐露出自己的感情,淚水奪眶而出。
「八真,七七七收藏究竟是什麽?它們不是讓我們去發現無法實現的願望麽?讓人去心懷那渺茫希望的七七七小姐,當真值得信任麽?」
「揚羽大小姐……」
「我已經搞不懂自己所做的這些到底對不對了,已經不知道我為雛子所做的這一切……究竟對不對了」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如依偎般抱住了她。
我用肩膀去感覺揚羽大小姐,輕輕地撫摸她的後背。
「……如果我站在同樣的立場,我肯定也會為了妹妹做同樣的事」
「明知妹妹會變成怪物,你真的會用那東西嗎!?」
大小姐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發瘋似地衝我大叫。這一定是對自己所作所為的呐喊,也是她對自己是否正確的質疑與糾葛。
正因為我感受到了她的而感情,所以我對她露出笑容
「這麽來說雛子,雛子豈不是他可憐了麽」
大小姐渾身一顫。我看著她充滿困惑的眼睛,笑著說道
「雛子是大小姐最喜歡的妹妹,對吧?」
揚羽大小姐動作幅度雖然不但,但確實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雛子變成了吸血鬼之後,就不是雛子了麽?」
「不,雛子依舊是我唯一的,珍愛的親人」
她堅定地凝視著發問的我,搖了搖頭。
「那就沒問題了,跟以前沒什麽兩樣。雛子今後依舊是揚羽大小姐珍愛的妹妹」
說到這裏,一直神經緊繃的揚羽大小姐明顯放鬆下來。
正因如此,我向她提議
「要不要去找七七七妹妹商量一下」
可是揚羽大小姐好像從我身上移開目光一般搖搖頭
「這還是算了吧。如果這件事被七七七小姐知道了,不知道雛子會被怎樣」
「不會那樣的……」
「對不起,我現在無法信任七七七小姐。我的心情還需要整理,給我點時間。在此之前,這件事還是先不要告訴七七七小姐……」
大小姐的手顫抖起來。所以,我為了讓她放下心來,握住了她的手。
「嗯,我先替你保密。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
揚羽大小姐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
「當真?」
「我不會騙你啦」
「可你明明一張嘴就騙人?」
「戳到痛處了啊。大小姐,你聽我說,你認為這個世上有的謊可以撒,有的不能撒。這就是謊言,準確的說應該是真心。麵對揚羽大小姐珍視雛子的這份真情,我是絕對不會撒謊的」
我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讓她感受到我的誠意。
隨後,揚羽大小姐對我「謝謝你,八真」微微一笑。
「我說,八真。你為什麽要為我們做這麽多?」
她這麽問我,我也隻能回答是我自己想要這麽做。不過說實在的,說出來怪難為情的。
「呃,是這樣的,這是樂市樂座的售後服務。我這麽說你不要生氣,雛子也已經變成類似七七七收藏的東西了。既然如此,保護雛子也就是我的職責了」
話音剛落,揚羽大小姐嗬嗬一笑
「我懂了,這就是八真式的撒了也沒關係的謊言呢」
被發現了啊。
「不過,我還是希望能明明白白地說出來。那樣言辭閃爍很丟臉喔」
被年長的大姐姐教訓了。
「也對,那我再說一次。我想看到揚羽大小姐和雛子的笑容,所以要是有什麽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請盡管吩咐」
我將自己的感情充分地傳達出去。
「清清楚楚地說出來了呢」
「嗯,聽得很清楚」
我不由自主地笑起來,跟揚羽大小姐一起。
此時,揚羽大小姐好像突然注意到了什麽,目光轉向了我的手,然後又轉向我的臉
「那個……讓你見笑了」
揚羽大小姐鎮定地從我身上離開,背過身去,不過通紅的耳朵倒是完全沒藏起來。
「有什麽關係嘛,我很歡迎漂亮的人兒來依靠我呢」
「你對誰都會這麽說吧」
「絕無此事,我乃高風亮節的紳士」
「就憑你那眼神和壞透的性格也有臉說」
「別拿眼神說事啊」
「這麽說,你也知道自己壞透了?」
被她一臉驚訝地說到痛處,我也隻有苦笑了。
揚羽大小姐看到我的表情,嗬嗬一笑
「不是紳士也沒關係啦,八真做好自己便是」
「是麽?」
「嗯。至少我對這樣的你評價很高呢」
「我可以開心麽?」
「那當然。我華蝶揚羽認同了你,你就感激涕零地引以為豪吧」
看到大小姐平常那傲慢而美麗的笑容,我好開心。
「你在笑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別往心裏去。……對了,如果方便能不能讓我再見雛子一麵?她好不容易恢複了活力,我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那個……你不害怕麽?」
「有什麽好害怕的?她是大小姐的妹妹吧」
對於我的提議,大小姐「八真……謝謝你」對我一笑。
「不過,你不許對雛子做奇怪的事情」
竟然向我提出了奇怪的警告。我隻能明確地告訴她了
「沒問題的。硬要說的話,我是年長派的」
「是麽?」
「更準確的說,我喜歡戴眼鏡的大姐姐」
「可我的視力並不差呢」
揚羽大小姐,你這麽坦然地回答我,讓我很為難啊。
「再見,八真哥哥」
「嗯,再見咯,雛子」
外麵日已西沉,揚羽大小姐和雛子為我送行。
最後,我在大小姐家叨擾到了很晚才走。
在那之後,我與揚羽大小姐跟雛子一起說了很多話,玩了很多遊戲。在玩耍的過程中,偶然發現蠟燭的光不會刺激雛子的眼睛。
雛子變成吸血鬼之後,不能走到太陽下麵,已經無法過上常人的生活了。但是,應該可以通過各種各樣的嚐試來探索讓她盡量過上正常的生活。
我想到這裏,向大小姐提議,大小姐也同意了我的看法。
我們約好,今後我會定期去探望他們,一起摸索各種方法。
「……話又說回來,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讓人變得不再是人的七七七收藏……這跟以前見過的各種七七七收藏都不一樣,是極為特殊的東西。
正如那句話所說,七七七收藏之中應該還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沒被發現吧。
『七七七小姐,當真值得信任麽?』
在思考之中,揚羽大小姐說過的這句話不經意地在我腦海中閃過。
* * *
「讓你久等了,天災」
「太慢了吧,悠也」
一級天災麵對開車來到碰頭地點的義兄不開心地噘起嘴。
學園祭結束後,天災立刻便決定去見自行進行警署牢房的義姐一條彼方。但在她動身之前,悠也讓她等待。天災沒有得到像樣的解釋一直幹等著,今天,悠也總算能夠跟她碰麵了。
天災上了悠也的車。順帶一提,她把她的助手達爾克留在了家裏。
「天災,不瞞你說,彌七他……」
在發動的車內,悠也淡然地向天災報告了前些天發生的事情。
已經決定讓彌七去海外留學了,而且最關鍵的是,他跟天災他們已經不再是兄弟關係了。
天災默不作聲地聽著這些,在聽完之時嘀咕道
「是這樣啊。就彌七的所作所為來說,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吧」
天災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回憶彌七這個人。
彌七並非善輩,他總是俯視別人,當做棋子來利用。
但是,他的行動原理能夠理解,而且天災也明白他這個人有其價值。她知道彌七的目標,也知道彌七是為了達成目標而將賦予自己的權限活用到最大限度。
在某方麵來說,彌七的行動是最為妥善,並且具有相當大的可行性,因此獨呂彌七毫無疑問是個優秀的人。
但是,彌七在前些天的運動會上敗給了華蝶揚羽與仁誌亞澄,敗給了得到七七七收藏這份力量的兩個人。
天災想著這些,種種思緒在腦中閃現。
七七七收藏,十年前遭到殺害的龍娘七七七留下的遺產中的一部分。它們秘密埋藏於遍布七重島各地的『遺跡』深處,蘊藏著神奇的力量。追逐著夢想的人們,渴望著找到它們來實現夢想。
彌七的失敗,毫無疑問跟七七七收藏扯不開關係。如果不是因為七七七收藏,彌七基本不可能落敗。這是因為,他們身為一鶴春秋的養子,被賦予了極為強大的特權。
一橋悠也、一條彼方、獨呂彌七、一級天災,他們四個在學業上留下驕人戰績,得到一鶴春秋認可並以養子的身份招入七重島。這四個人被賦予了與他們的養父,great7之首,人稱七重島之王的一鶴春秋直接進行交易的權利。
彌七毫無保留地發利用自己得到的特權,壞事做盡。天災會在遇到麻煩(被警察逮捕)的時候使用特權。但彼方基本可以說完全沒有使用,而悠也的話甚至都沒聽說過有動用特權。
彌七對悠也與彼方懷有強烈的對抗意識,在天災看來,那兩人也非常優秀。一條彼方是天災第二尊敬的人,天災心目中對悠也的評價雖然遠不及前麵兩位,但也排在第三。
彌七對義兄義姐懷著那樣的感情,天災也覺得自己與悠也他們並不相同。
正式因為天災脫韁的思緒到達了這裏,天災嘀咕了起來
「悠也,你覺不覺得彌七跟我有相似之處?」
「怎麽可能啊,天災是完美的妹妹」
「你正經點」
被天災這麽一說,悠也苦笑起來
「這個嘛……問題可能跟你們兩個入島之後的對人關係有關吧。在彌七眼裏,對別人的態度無非是能否令其服從,而天災你的交際能力有明顯缺陷」
天災對於這一點有自知之明。她以前對別人漠不關心,也沒想過要跟誰扯上關係。
「但我覺得這並不是問題所在,彼方一開始就是那樣,我也一樣」
「是這樣麽?」
天災非常吃驚,悠也對她點點頭
「我們都是被父母所拋棄,隻能自力更生的人。正因如此,我們無法信任身邊任何人,想要獲取什麽就隻能靠自己的力量去苦苦掙紮。但我來到這座島上之後,我就想成為一鶴先生那樣的人,並付出行動,體會到了同伴的珍貴。彼方這個人雖然也有消極的一麵,但她是最尊重人與人之間關係的」
天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在天災來到這座島上的時候,哥哥姐姐已經是現在這樣了。
「想想我們四個為什麽會這樣,我覺得肯定因為從來沒有人教過我們與人相處的方法。普通人在小時候會得到父母給予的東西,而我們則是連那些都不曾擁有,獨自長大的殘次品」
「我們是這樣的麽……這麽說或許倒也沒錯呢」
「但我覺得,這種事並不值得悲觀。我們這一路走來確實不清楚那種東西,但我們懂得如何靠自己的雙手去獲得。那樣的感情在小時候沒有得到,絕不等於就永遠喪失了。隻要能夠好好麵對他人,我們必定能夠再次將他握在手中。毋寧說,我們沒有別人覺得理所當然的東西,所以我們對那些東西的渴望更加強烈,當最後懂得的時候也要比普通人更加深刻」
「或許是這樣吧」
「彌七不思改變,不認為自己需要它。但天災你不一樣,我覺得你已經得到了」
天災心裏也同意悠也的說法。
在天災腦中閃過兩個人物。她剛到這座島上來的時候,看待別人的眼光與彌七十分相似。但天災最愛的義姐一條彼方,教會了她人與人關係是多麽的珍貴。
然後另一個人,就是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助手。托他的福,天災漸漸地能夠與人相處了。
「天災,我覺得,遇見願意看著自己的人,遇見願意麵對自己的人,或許是彌足珍貴的事情」
相遇……其他三兄妹已經擁有,但彌七或許並未擁有過。
「嗨,天災,我好想你啊」
地點是建造於七重島金屬地下深處的vip專用牢房。
現在,那裏關押的是天災的義姐一條彼方。她本來並沒有犯罪,是主動進入這裏的,並且還為此使用了賦予自己的特權。
天災麵對來自鐵隔柵裏頭的笑容,眯起了眼睛。
「你是什麽人?」
麵對愀然作色的天災,身在此處的一條彼方毫不隱晦地表現出驚訝
「為什麽知道吾不是本人?」
「那種事情一眼就看出來。你的外貌的確是彼方的,但本質卻另有其人」
化作彼方模樣的某人,「庫、庫、庫」地笑起來
「從吾細微之動作便看穿吾並非彼方麽……原來如此,不愧是名偵探。正如彼方所言,實在優秀」
「少扯沒用的,彼方怎麽了?」
「她消失了」
聽到化作彼方模樣的東西這麽說,天災將目光轉向了同行的義兄。
「這是怎麽回事,悠也?而且……為什麽戰場閣下也在這裏?」
戰場緋夜也在房間的角落,在他身旁還有一位素不相識的女人。
戰場緋夜回答了天災的提問。
「我跟彼方是老熟人」
說到這裏,天災回想起來,彼方進了牢房之後總是提到有熟人。
「而且,我答應她在發生萬一的情況設法收拾掉那東西……收拾掉狩魔」
狩魔,這似乎是化作彼方模樣的那東西的名字。
「為什麽?」
「我跟彼方做過交易。如果她賭注失敗,我將得到她所有的七七七收藏,但相對要收拾狩魔」
「彼方做了什麽賭注?」
「就是彼方進行的實驗」
這件事天災也聽說過,正是彼方自願進這個牢房的理由。
「戰場閣下,彼方都在做什麽?」
「她試圖成為神」
「……這開的是哪門子玩笑?」
「這既不是胡鬧也不是異想天開,你的姐姐一條彼方不願做人了,想要成為更高等的存在。而方法便是讓這座島上的神獸進入自己體內」
「神獸……難道……」
「沒錯,就是七七七收藏。她讓龍娘七七七過去使役過的神獸之一進入到自己的身體裏,並試圖獲得其力量。……但是,彼方失敗了」
「那就是……彼方想做的事情麽?」
「沒錯」
聽到這件事,天災搖搖晃晃地靠近鐵隔柵。
「你準備怎樣?」
「那還用說,當然是讓彼方複原」
「要怎麽做?」
戰場如此詢問,他的眼中,此刻是等待答案的眼神。他正是抱著這樣的意識在問天災的。而天災也正因為感覺到他的意識,所以並未專程回答。
到頭來,說出答案的還是戰場。
「我也跟你意見一致。恐怕一般的方法是行不通的,所以必須借助某種七七七收藏的力量。從現狀來考慮,隻有一種可能性」
聽到這話,狩魔開心地笑起來
「可惜啊,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彼方已經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但能夠化不可能為可能的,正是七七七收藏吧」
戰場露出無畏的笑容,輕描淡寫地如此說道。
而狩魔則嗤之以鼻
「七七七收藏啊,這個詞還真是方便呢。不過,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什麽意思?」
「七七七收藏的本質既不是救濟,也不是為自己實現願望的道具。你們都搞錯了。正是在這個方麵,彼方遠比你們要更加理解它們的意義,對七七七收藏的本質也看得明明白白。所以,彼方才主動試圖實現自己的野心。不過,她最後失敗了。她僅僅是失敗了,並將這具身體與頭腦交給了吾」
聽到狩魔口中的失敗,天災攥緊拳頭,轉過身去。
「天災君,你上哪兒去?」
「繼續呆在這裏無濟於事,告辭」
「既然如此,把這個帶上」
戰場向她遞出一張紙條。
「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有事的話隨時聯係我。在這件事上,我會幫你」
天災粗暴地接過紙條,離開了房間。
3
「我回來了」
「重護,歡迎回來。今天好晚啊」
一回到我住的幸福莊202室,七七七妹妹便笑著迎接了我。
我和平時一樣把便利店買到的布丁交給了七七七妹妹。
「重護,剛才小揚羽啊……」
七七七妹妹果斷揭開布丁的蓋子,可話說到一半——
嘩啷
從玄關那邊傳來用力開門的聲音,打斷了她。
我應該上過鎖了,從玄關那邊大步走過來的家夥,肯定就是配了大量我家大門鑰匙的鄰居,一級天災了。
——幹嘛啊,這不是稀客麽?
我本來準備調侃一句,可沒能把話說出口。
因為,天災此刻的表情非比尋常的可怕。
我向她身後瞥了眼,隻見達爾克正一副怕的要死的樣子從大門外麵偷看裏麵的情況。
「我有事要問七七七閣下」
擺著可怕表情的天災,目光轉向的是我家的地縛靈大人。
「?什麽事,小天災?」
「七七七閣下為什麽要留下七七七收藏?為什麽讓人製造『遺跡』,將七七七收藏散播在整座島上?可以告訴我閣下這麽做的理由麽?」
問得好突然。被問到的七七七妹妹直直地盯著天災。
她注視著渾身氣場顯然不同於平時的名偵探,就像在尋找天災這麽問的原因一般,直直地注視著天災的眼睛。
然後,七七七妹妹給出了這個回答
「我覺得,給機會是好事」
「機會?」
「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不能稱心如意。雖然有些事情想要去做,但總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去挑戰。於是,我想要給那些孩子一些機會」
「哼。也就是說,你為了替那些懷著夢想卻無法實現的家夥來實現夢想而留下七七七收藏的麽」
天災吐出非比尋常的辛辣之言。
可是,七七七妹妹露出愣愣的表情
「?為什麽這麽說?那麽做沒有意義吧」
聽到這個回答,天災不禁皺緊眉頭。七七七妹妹繼續說道
「別人給與的東西,並沒有那麽大的價值啊」
「沒有……價值?」
「當然,我並不認為毫無意義或者毫無價值,我明白那是非常重要而且不可或缺的。別人給與的東西或話語,有時能夠成為契機,但也僅此而已。但絕不能忘記,別人給與的東西,並不是靠自己得到」
七七七妹妹如此斷言,並繼續往下說
「我認為真正有價值,有意義的東西,必須是靠自己的雙手抓住的東西。而我留下七七七收藏,是留下靠自己雙手抓住夢想的機會,不論身處怎樣的困境都能夠向夢想發起挑戰的機會。這樣的機會,不論自己如何渴望都遙不可及,但如果得到七七七收藏,所有人都有機會去挑戰夢想,找到實現自己夢想的路」
「……」
「隻要去挑戰,實現夢想就不是天方夜譚。這不是假話,也不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話,但這一點絕不能忘記」
「能否真正抓住夢想,要看本人」
七七七妹妹直直地注視著天災的眼睛,繼續往下說
「哪怕夢想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自己若是放棄了也就結束了。不論心中的信念多麽強烈,不夠講究實現夢想的方法也隻能是竹籃打水,若是達不到實現夢想所需的付出,到頭來也絕對不會成功」
七七七妹妹斷言道
「決不能停止思考。不論多麽痛苦多麽艱難的時候也絕對不能放棄思考。因為那是打破現狀的唯一方法」
天災聽到七七七妹妹說出的這句話,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這句話是……」
「這是我重要的人告訴我的。那個人不論什麽時候都絕不會停止思考。所以,那個人非常非常強大。我一直都在那個人身邊看著他,心裏希望著自己也能像那個人那樣」
不過七七七麵色愀然,又接著說道
「不過,我還覺得,贏不了還是沒有意義。這肯定是沒錯的。但是,我不覺得失敗有什麽不行。因為,失敗能讓人累積經驗。所以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因為簡簡單單的理由就輕言放棄自己勾勒的夢想。夢想是那種被人慫恿一下就能放棄的東西麽?是稍微思考一下覺得沒戲就能夠放棄的麽?如果不是,我不希望有人半途而廢,不希望有人輕易放棄夢想。因為懷著夢想追尋到的東西,最終能成為屬於自己的力量。靠這種方式得到的力量,將能夠為他人使用。能夠守護身邊的同伴們,能夠對自己來說無可替代的人露出笑容。不光是這樣,還能為帶來更多更多的笑容」
七七七妹妹微笑起來
「我覺得,一切都是相連的。夢想和希望,連接著一切美好的東西,而那一切又連接著大家的幸福,連接著大家的笑容。所以,我想要許許多多的人都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
然後,七七七妹妹如此總結
「為了讓有夢想的孩子們抓住夢想,實現夢想,不輕言放棄,我想讓他們使用七七七收藏」
這正是七七七妹妹留下七七七收藏的理由。
天災就不說了,我也對此啞口無言。
此刻,我得知了七七七妹妹寄托於七七七收藏之上的感情的本質。
「七七七閣下果然很厲害呢」
「沒那種事啦」
「不,真的很厲害。我不管有多麽美妙的想法也沒辦法像這樣颯爽地付諸實踐。我肯定沒辦法向七七七閣下你這樣行動」
「這有什麽關係嘛」
「咦?」
「如果小天災覺得很棒但沒法那麽做的話,就由小天災身邊的我來做就好了」
七七七妹妹笑了起來。
「然後小天災再來幫我推行這個理念,我們倆不就能一起實現夢想了麽?」
「我們一起?」
「嗯。然後,如果大家都能這樣的話,那還能更厲害。兩個人比一個人可以做得更多,七個人比兩個人可以做得更多,然後再讓更多更的同伴加入我們,我們就無所不能了」
聽到七七七妹妹說的話,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來七七七妹妹他們great7就是為此而創造七重島的啊。
天災聽到七七七妹妹的這番話,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理念相當棒啊,七七七閣下」
說完,天災轉過身去。
「七七七閣下,打擾了」
「咦,這就要走了?」
「我想起還有急事,今天就此告辭,來日再來吃晚餐」
「嗯,我等你」
「就放心等我吧,七七七閣下」
天災笑過之後,說了句「走了,達爾克。跟我來」離開了202室。
我看著啪嘡一響關上的玄關,下意識地嘀咕起來
「什麽情況?」
「誰知道呢」
算了,先不管了。
「順便問一下。七七七妹妹,你剛才說的重要的人是誰?」
「不告訴你」
七七七妹妹笑著開始吃布丁。
看著一邊七七七妹妹這個樣子,一邊回憶她剛才說過的話。
我不希望被人慫恿一下就輕言放棄。
所以,我來回
首一下過去的自己吧。
如果是那時遭到別人的否定而放棄的我能夠留在這座島上,或許我就能做一個不一樣的自己了。
所以,揚羽大小姐說過的話再次在我頭腦中閃過。
『七七七小姐,當真值得信任麽?』
「……重護。喂,重護,你在聽麽?」
「怎、怎、怎、怎麽了七七七妹妹?」
「我說啊,莫非小揚羽知道『矮胖子』的真正能力?」
七七七妹妹竟即刻指出了重點,我忍不住大吃一驚。
「咦?為什麽?」
「……果然是這樣啊」
七七七妹妹從我的反應察覺到答案,泄了氣。我向她問
「為什麽不告訴她真正的用法?」
「『矮胖子』的正式名稱為『捏碎之卵(克拉修之卵)』,捏碎之後就再也無法複原」
「對於七七七妹妹來說,這個命名好正常啊」
我下意識說出心聲,結果七七七妹妹「好沒禮貌!」一下子就發火了。
「不過你說的沒錯。那不是我起的名字,是借用了別人起的名字。但之所以用那個命名,是希望使用者用它來好好保護不要破壞」
「保護?」
「『捏碎之卵』能夠破壞一切東西,其蘊藏的能力可以在整整意義上捏碎任何物體與現象。……可是用的好的話,就能夠張開防護壁。我希望使用者那樣去使用它」
根據用法不同有益有害,於是七七七妹妹就決定隻告訴別人有益的用法。
「剛才和小揚羽通完話之後,我就隱約覺得可能是這樣,琢磨著是不是應該把這一點原原本本講解給小揚羽。但我如果這麽做的話,可能會打破我中立的立場」
七七七妹妹堅守著絕不動搖的七七七準則,而這次的解說興許是摻雜了私情的不完整的解說。
不過……
「……我覺得這樣就好。七七七收藏本來就是七七七妹妹的遺產,所以想讓人如何使用當然是七七七妹妹你自己說了算。不管本來的能力怎樣,隻要是希望作為某種特定用途留下來的,那麽七七七妹妹都可以按自己的意思去解說」
「是這樣麽?」
「畢竟也有好多人使出了超乎七七七妹妹解說的用法,他們都是自己研究出哪些方法的。剛才你自己不也說過了麽?決不能停止思考,隻要這樣才能抓住夢想。這一點當然也包括要思考如何使用七七七收藏啦。七七七妹妹能告訴我們基本用法,所以思考如何應用就是我們自己的課題了」
我說出自己的見解,揚嘴一笑
「至少臉這點小事都辦不到的話,還談什麽抓住夢想」
聽到我援用了剛才那番道理,七七七妹妹「嗯」點點頭,笑了起來
「是啊。大家都很強的呢。謝謝你,重護」
「沒什麽沒什麽」
看到七七七妹妹露出笑容,我也非常開心。
正因如此,我在心裏堅定地想到。
七七七妹妹果然值得信任啊,揚羽大小姐。
* * *
『決不能停止思考。不論多麽痛苦多麽艱難的時候也絕對不能放棄思考。因為那是打破現狀的唯一方法』
這是天災來到這座島上的那一天,一鶴春秋對她說過的話。
麵對接受現狀隻是一味接受,沒有意義。
重要的是,能夠看到前方的東西。
「又來了麽」
位於七重島警署地下的vip牢房中,鐵隔柵裏麵坐在椅子上讀著書的,有著一條彼方模樣的神獸對再度來訪的天災投去無畏的笑容。
「我有個事情要問你。為什麽彼方想成為神?」
狩魔看到天災不可一世的樣子,合上了手中的書。
「這個嘛,你放我出來我就告訴你」
「那還是等把彼方奪回來之後直接去問她本人吧」
天災說完之後便旋踝離去。
「怎麽,這樣就要走了?」
「嗯,事情已經辦完了」
「你專程回到這裏,就為了問吾這個問題?」
「這也是目的之一,但之前有事情忘做了」
「忘做?」
「那就是好好看清你的臉,狩魔」
天災如此回答,緊盯著對方的眼睛。
她要將占據一條彼方身體的名為狩魔的存在,看個清清楚楚。
「狩魔,你給我記好了。我一定會把你趕出去,把彼方奪回來」
天災有力地朝狩魔指了過去。神獸麵對指向自己的人類,開心地笑起來
「嗯,我記住了,名偵探小姑娘」
天災一出來,留在走廊的達爾克便一臉擔心地走了過去。
然後,天災向從另一頭走過來的男女看去。
「真是麻煩你了,戰場閣下」
「不,沒關係」
「戰場閣下一直都在這裏麽?」
「我暫時會留在這裏,你的義兄也替我安排了」
「彼方的身體就有勞了」
天災準備離開時,戰場向她轉過身去,突然對她這樣說道
「彼方以前說過這樣的話。『這座七重島是great7建造的人工島。原本隻是一片岩礁的這裏,藉人類之手變成了一座島。所以這種人工島的守護神呢,合適人選就應該是愚蠢地舍棄人類身份成為神明的女人吧』」
聽到這裏,天災察覺到自己剛才與狩魔的對話從監視攝像頭裏被看到了。
不過也因此解開了一個謎題。
「彼方非常喜歡這座島呢」
「嗯。而且也非常喜歡這座島上的學生們。但她最喜歡的,肯定是自己的家人,也就是你這個妹妹」
聽到戰場說出這樣的話,天災苦笑起來。
「沒想到,戰場閣下其實是個這麽溫柔的男人」
「能解開誤會就再好不過了」
「有事我會聯係的,到時候可能會勞煩協助」
「沒關係,這也是我與彼方交易內容的一部分。訂金已確確實實地收到了」
看到戰場無畏的笑容,天災心想。
果然這番話才更符合戰場緋夜的風格。
天災跟達爾克一起離開警署走在夜路之上,回想第一次見到狩魔時,狩魔說的話。
彼方對七七七收藏的本質也看得明明白白。
所以彼方進行了挑戰,後來僅僅隻是失敗了而已。
彼方有著自己的目標,盡管那個目標荒唐無稽,但她嚐試挑戰了自己的夢想。
彼方毫無疑問是個天才,隻要想要什麽都辦得到。
天災並不知道彼方挑戰了什麽,但在她心深信不疑地認為彼方必定能夠成功。
所以,天災對讓彼方失敗的試驗感到十分愚蠢,同時想要遷怒與令彼方去挑戰的七七七收藏乃至留下七七七收藏的七七七本人。
為什麽要留下七七七收藏那種東西?為什麽要留下讓彼方失敗的東西?為什麽要給彼方那種東西?
對於失去重要之人的人而言,這種感情或許無可厚非。
但這種思維肯定並不正確。
這是因為,這一行為等於在否定自己敬愛的一條彼方。
彼方肯定是在明白一切的情況下才進行挑戰的。她肯定知道失敗的後果,包括最糟糕的情況,所以才會讓戰場緋夜來做保險,選擇牢房作為試驗場。
彼方是準備得如此充分才發起挑戰,她的決斷不容否定,反倒必須尊重。因為,天災尊敬彼方。
這一切都是自己敬愛之人所做的選擇。
正因天災
改變了觀點,所以心想
「七七七閣下果然好厲害啊」
七七七講述的留下七七七收藏的理由及她的理念,是溫和的正確,卻又是冰冷的殘酷。
七七七給這座島的學生們留下的東西,既不是溫暖的擁抱也不是洋溢希望的光明大道,隻是殘酷的機會。
七七七所指示的道路絕不安全,她所給與的隻是直麵自己內心的感情,並向夢想發起挑戰的機會。不論那夢想多麽的不現實,那挑戰多麽的魯莽,七七七收藏都具備著實現一切的可能性,並強製性地創造出通向那裏的道路。
但那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殘酷之路。越是不可能,麵對的高牆就越是高不見頂,可同時若擁有將其突破的信念,那就能夠化不可能為可能。
一切全憑自己,這正是七重島所宣揚的自我做主的精神。
這裏是所有人都能挑戰任何夢想的島。而這座島上存在著能夠實現任何夢想的終極秘法。
那就是七七七收藏。
七七七收藏無動於衷地將所有發起挑戰的學生拋諸死地,而且是極為冷酷地拋諸死地。
但七七七相信,踏上這座島的年輕人們一定能夠闖過難關。這是因為,正因為他們擁有如此強大的信念,所以才能夠找到七七七收藏,踏入那片艱難之境。七七七不會為年輕人們準備一條坦途,而是一條艱難險阻的道路,但七七七依然堅信,年輕人們一定能夠闖過那條路。
到達夢想所不可或缺的材料,就隻有自己的感情與信念。
實現夢想所必需的能量,乃是自己累積的經驗與智慧。
這樣才有意義,否則便毫無意義。
一切都連接起來了。一切都指向前方。
唯一明確的事情,那就是『放棄的人絕對無法成功』。
正因為天災理解這個道理,所以才不會否定彼方的選擇與失敗。
不過她接受了這樣的結果,卻仍想奪回彼方,並發誓要說到做到。
因為這就是她的願望,也是自己要去挑戰的事情。
盯~
此時天災發覺走在身邊的達爾克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側臉。
「?怎麽了,達爾克?」
「我就是覺得,天災好帥啊」
聽到開心地微笑的達爾克這麽說,天災頓時滿臉通紅,無言地奮力拉扯達爾克的臉頰。
「多嘴!別把不住嘴說這種奇怪的話!」
天災別過臉去,迅速地邁出腳步。
「天災,接下來要怎麽辦」
「彼方的事情暫且放下,首先要去做名偵探該做的事情」
揭開十年前發生的龍娘七七七被殺事件的真相。
為了完成一鶴春秋的委托,為了幫助最喜歡的好友。
最為重要的,也是為了能夠在最愛的姐姐蘇醒之後跟她說……
挺起胸膛地回答她——我是名副其實的名偵探了。
讓整座七重島變得熱鬧非凡的學園祭已經過去兩個星期。
這一次,一橋悠也在great7之首一鶴春秋的官邸內。
一橋悠也今年23歲,開始工作快滿一年。他在就學期間留下的優秀成績與莫大功績廣受好評,現在正擔任一鶴春秋的第一秘書。
最為關鍵的,他也是一鶴春秋的四名養子之中的長子,是肩負著七重島下一代的geion6的筆頭。
所以對悠也而言,一鶴官邸完全可以算是自己的家。
悠也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鶴春秋的書房。一鶴春秋一如既往地正坐在桌前批閱文件。在這間書房了,除了悠也和一鶴之外,還有一個渾身打著繃帶坐在輪椅上的學生。
獨呂彌七。
他是七重島第五高中部學生會長,跟悠也一樣得到一鶴春秋的認同並收為養子迎入七重島的其中一人。
彌七在前些天的學園祭中敗給了第一高中部,並且被使用七七七收藏的第七高中部學生會長·仁誌亞澄打成重傷。再加上,他在運動會以及之前暗地裏做的壞事被逐一曝光,事情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但是,最大的問題還並不是這些。
那就是,彌七對暗中控製著這個國家的名門·華之四家的女兒出手了。
彌七為了威脅統領第一高中部的華蝶揚羽,綁架了揚羽的妹妹華蝶雛子。本就因為重病而身體虛弱的雛子,遭到那麽粗暴的對待後病情加重,曾一度陷入心肺功能衰竭的危急狀況。盡管她最終勉強保住了性命,但這件事也給了遠離七重島的本土那邊的人一個很大的破綻。
站在一鶴身旁的悠也,對彌七講述現在的狀況
「幾天前,華之四家正式提出要求,讓統括理事會交出獨呂彌七」
之前一直默默聽著悠也講述的彌七,抬頭向一鶴看去
「你打算怎麽辦?」
他臉色很差,雙眸之中甚至浮現著懼色。
「按現在這個情況,最妥善的方法就是把你交出去了呢」
一鶴淡然地回答,同時仍在批閱著文件。
「……」
「你要是有更有效的替代方案,就說來聽聽吧」
一鶴還是一如既往看也不看彌七一眼,彌七麵對他的態度攥緊拳頭。
「你要是把我交出去,我就把你跟我的關係全抖出去!」
此時,一鶴這才停下了筆。悠也禁不住怒吼起來
「彌七!你竟如此忘恩負義!」
「吵死了悠也!你給我閉嘴!」
彌七朝悠也吼了回去,眼睛依舊死死地瞪著一鶴。
「賦予我特權,將我招入這個島上的人就是你,一鶴先生!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靠的就是這份特權!也就是說,你對這一切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將特權賦予自己的養子,任其肆意妄為,這也是你的失職!如果我讓這件事大白天下,你的立場也會很危險吧?」
彌七露出無畏的笑容。一鶴春秋聽到這番話,抬起了頭。
眯起看到他的眼睛,禁不住渾身發僵。
彌七從一鶴那仿佛能夠擊穿對方的冰冷目光之中,感覺到了兩種感情……堅毅與失望。那眼神仿佛在說「那又怎樣,就這樣而已麽?」
彌七正因為感覺到了這些,因此心情更加煩躁,怒吼起來
「喂,倒是說句話啊!」
他不由自主地喊了起來,向一鶴討要說法。
隨後,一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總算開口了
「悠也,後麵你來處理」
可是這句話,並不是對彌七說的。
一鶴隻留下了這句話,隨後便進了隔壁的房間。
「……喂,你要去哪裏啊!話還沒說完啊!」
可是一鶴不再多說任何話,直接離開了書房。
被留下的彌七深感茫然。悠也用很重的口氣對他說道
「彌七,其實一鶴先生是打算饒過你的」
「咦?」
「一鶴先生似乎想看看你會怎樣應對。如果你能給出什麽方案的話,倒也不是沒有機會,那個人是你的養父,本想為你而行動的」
聽到悠也說的話,彌七噤若寒蟬。
「但你辜負了一鶴先生的好意,甚至還出言威脅」
「不是的,我不想那樣的……」
「彌七,已經結束了」
「等等,不是!不是那樣的,悠也!」
「放心,我們並不打算把你交給本土那些人,但七重島已經容不下你了,所以已經做好讓你出國留學的準備了。這是我對你最後的恩情」
聽到悠也說的話,彌七全身軟了下來。
他現在明白,已經結束了,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這一路拚死拚活地努力生存,好不容易得到了認同,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機會啊」
據悠也他們的理解,被一鶴選中收為養子的條件有兩個,一是跟一鶴一樣是孤兒,二是不畏逆境學業有成。
「那對該死的父母毀了我的人生,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力量,好不容易才成為了人生贏家,好不容易才成為了不被任何人鄙視,而是俯視一切的人」
彌七曾遭受親生父母虐待,因為父母犯罪被捕而遭人冷眼靜。但彌七忍受著這一切拚命努力,獲得了優秀的成績,最終贏得了一鶴春秋的認同。
但就在剛才,獨呂彌七已經讓一鶴春秋徹底失望,失去了自己本應到手的一切。
彌七攥緊拳頭,顫抖地擠出聲音
「仁誌亞澄使用的那個力量,還有華蝶揚羽使用的那個力量,究竟是什麽東西?我所獲得的力量,在這個島上難道不是最強的麽?一鶴春秋的特權,在這座島上難道不是最強的麽!」
悠也對大吼大叫的彌七感到十分可憐,對這位隻會用這種思維來看待事物,以這種思維行使一鶴所賦予之特權的義弟感到悲哀。
彌七向悠也望去。
「悠也,你那眼神怎麽回事?不要鄙視我!你這家夥懂什麽!比我更加優秀的你,對一無所有的我究竟知道什麽!」
悠也不再多說,對屋外喊了一聲,命令部下們將彌七帶走。
「可惡!可惡啊!」
被男人帶走的彌七懊悔不已地大聲喊叫,呐喊聲震撼了一鶴官邸。
「打擾了」
事情辦完後,悠也來到隔壁房間,向正在望著窗外的一鶴報告
「已經讓彌七到全寄宿製學校留學,在大學畢業之前不得外出。這樣一來,就不會讓華之四家抓到把柄了吧」
悠也那麽安排並不是為了彌七,而是為了一鶴。
「……是麽,辛苦了」
「不敢當」
一陣沉默之後,一鶴訥訥地開口道
「在你們中間,彌七是跟我最像的啊」
這句話讓悠也頗為驚訝。
「您真會開玩笑」
「你為什麽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一鶴先生從未做過彌七那樣的勾當」
「你為什麽肯定我就沒做過」
悠也被這麽一問,一下子啞口無言。
「處於一定立場之下,處於劣勢,身為弱者的人,要超越自己之上的對手就必須采取相應的手段。當然,我也不例外。悠也,你之所以沒看到我做那種事,是因為你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絕對強者的立場之上」
「……」
「能用的東西都應該為己所用,更何況是已經到手的權力。所以,我賦予了你們特權,為雖然優秀但沒有金錢、道具、權力與身
份的你們創造出了能夠將那份優秀不留遺憾發揮出來的環境」
一鶴接著說道
「悠也,你幾乎沒有使用特權便達到了現在的高度。但彌七不一樣,他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活用賦予自己的特權,並試圖超越你。他為此與我交易,進行百般布局。對於彌七的這一方麵,我十分看好。不談他手段卑不卑鄙,他確確實實登上了現在的高度」
「做了壞事,遲早會被人知道」
「那不被人知道就行了。在這層含義上,彌七以前做得非常完美」
「您是說,彌七的行為是正確的?」
「是正確的,但前提是他要贏下來。可是他輸了,所以才落得今天的下場」
「這叫因果報應」
「並不是,彌七不是輸給了因果,而是輸給了那些使用七七七收藏的人,輸給了使用七七七留下的化不可能為可能的那份力量的學生們」
悠也聽著這番話,腦中浮現出兩個人物。
一鶴春秋,與龍娘七七七。
一鶴春秋賦予特權的養子,與得到龍娘七七七留下的七七七收藏的眾挑戰者。
靠自己的雙手獲得勝利的人,追尋夢想的人。
他們是如同分立兩極的兩種人。
正因如此,悠也覺得必須講講發生在自己的義妹一條彼方身上的事情。
「說起來,將仁誌亞澄無罪釋放真的好麽?」
第七高中部學生會長仁誌亞澄因為前些天在運動會上的那件事正在被七重島綜合警備保障拘留。
考慮到亞澄被彌七所做的事情,她的境遇確實值得同情,而且對於訴諸那種行為也有充分的理由。
可是,仁誌亞澄畢竟犯了罪。
不過,她的罪行也在悠也眼前這個男人的命令之下宣告豁免。
「是她贏了,她所付出的努力應該得到回報。而且我則擔當著對她的行動給與稱讚與獎勵的角色」
統括理事會的首腦,被稱為七重島之王的一鶴春秋,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但他又附加了一句
「而且,如此一來就拴住了」
* * *
地點在七重島第七高中部院地內第七高中部共同體總部。
仁誌亞澄闊別將近兩周左右的時間,重新回到了這裏。
「歡迎回來」
天城大聖與同伴們一同迎接回歸的亞澄。
亞澄與同伴們一同為自己平安回來感到開心,同時向大夥講出了這次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事件過後,我和一鶴先生交談過,並向他完全交代了我那麽做的理由。一鶴先生聽完之後,破例在這次這件事上對我不與追究」
聽到這件事,同伴們歡呼起來。
但亞澄低著頭,又接著說道
「但是他指出了七七七收藏的危險性,並且今後統括理事會會對我們第七高中部共同體進行定期視察。而且,今後我們有提交報告活動的義務」
「哎,這也沒辦法,畢竟把事情鬧得那麽大呢」
「真的非常抱歉」
亞澄深深地低下頭。大聖對她說道
「你回來之前,我們反反複複地討論了很多事情,也討論到了為什麽會把事情鬧成這樣。可是,到頭來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希望亞澄你能平安回來。現在,這個願望實現了,所以我們也別無所求了」
麵對大聲的笑容,亞澄按捺著淚水微笑起來
「謝謝大家」
之後,在第七高中部共同體總部舉辦了慶祝亞澄回歸的派對。料理和飲料紛紛送到總部餐廳,大家有吃有喝好不熱鬧。
這個時候,亞澄偷偷叫了大聖
「能借一步說話麽?」
「怎麽了啊,把我帶到這種地方」
兩人來到外麵到了沒人的地方,大聖向走在前麵的亞澄問道
「在我被捕的這兩個星期裏,我滿腦子都在想第七高中部共同體的事情。不知道大家現在怎麽樣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事……」
「很有你的風格啊」
「但那個時候,我腦中最先浮現出來的,總是大聖你的臉」
「……」
「起初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但過了一段時間我終於明白過來了。對我來說,大聖陪在身邊已經成了一種理所當然」
亞澄轉過身來,害羞地笑起來
「你在運動會的時候也對我說過,自己的事情自己是不太明白的。當理所當然的事情變得不再理所當然的時候,我才總算明白過來」
然後,她站在了大聖麵前。
「我可能還會犯錯,所以大聖,你今後也能陪在我身邊監督我麽?」
「這算愛的告白麽?」
「不、不是的,這種事……大概並不是也不一定……」
亞澄滿臉通紅驚慌失措,大聖抓住了她的手。
「總算抓到你了,我絕不會放手了」
大聖有些開心地笑著,但卻以認真的目光將自己的感情傳達給這位一直珍視的女孩。
聽到大聖這句話,亞澄害羞地低下頭,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我也會一直盯著會長呢」
「誒」「什」
大聖經不住驚叫起來,大木黑子從他背後出現。
「就是啊,會長。不光阿大,我們大夥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然後忌野操從亞澄身後出現。接著,岸穀雅彰與其他同伴們也紛紛地從周圍的樹叢中現身。
麵對同伴們的拍手喝彩,亞澄的臉漸漸紅到了極限。
「莫非……你們都聽到了?」
所有人一齊點頭,亞澄隨即準備全力逃跑。
可是,大聖沒有鬆開她的手。
「大、大聖!」
「有什麽關係嘛,反正跟以前沒有任何差別。我在你的身邊,然後同伴們也陪伴在你的周圍,這不就跟以前一樣麽?」
大聖笑著說出的這番話,溫暖了亞澄內心每個角角落落。
但是,亞澄輕輕地呢喃了一聲
「但是……這非常難為情啊」
「別說出來啊,我也超難為情的」
「是麽?」
「那還用說麽。不過啊……」
「不過?」
「比起害羞,我更是超超開心啊」
大聖燦爛地笑起來,更加用力地抓住亞澄的手。所以,懷著相同心情的亞澄也回握住大聖的手。
「我也好開心」
然後,兩人和同伴們一起返回會場。
「不管怎麽說,這次給許許多多的人添了麻煩,我們必須得找機會向他們賠罪才行」
「既然如此,最先應該去找的就是重護了吧。這次真的給他添了大麻煩」
「嗯,還有華蝶同學」
「說到華蝶同學,你聽說了麽?她的妹妹似乎康複了」
「嗯,一鶴先生告訴我了。真是太好了」
亞澄為成功救助一名柔弱少女的生命,由衷地感到開心。
1
「來了啊,八真」
學園祭兩星期後的周末,我,八真重護來到了一座白色的豪宅。
「你好,揚羽大小姐。今天承蒙關照」
迎接我的是華蝶揚羽同學。她在第一高中部讀三年級,也是在前些天舉辦的學園祭上以代理學生會長的身份引領第一高中部獲得冠軍的領軍人物。
今天,我來揚羽大小姐的大宅叨擾,是履行樂市樂座代理人的任務,進行七七七收藏的鑒定工作。
樂市樂座成立於本學期暑假臨近開學之際,是一家對七七七
收藏進行鑒定的會社。我們的業務廣受好評,對當前發現的大部分七七七收藏已經進行完了鑒定工作,但現在有兩位已經受理了申請但還未進行鑒定。
一位是七重島首腦的一鶴春秋。他因公務繁忙,很難排出日程。
然後另一位,就是揚羽大小姐。直至前些天的學園祭,她一直在統領第一高中部,在此期間完全沒空。
但現在學園祭結束了,此前休學的現任第一高中部學生會長也回來了,最為重要的是,雛子的事情也已經穩定了下來,所以現在能夠騰出時間了。
我在揚羽大小姐的邀請下進入大屋,一路上禁不住四處張望。
「這宅子相當大啊,除了揚羽大小姐還住者其他人麽?」
「還住了幾個同齡的下人,不過今天讓他們出去了」
不愧是貨真價實的大小姐。
「對了對了,你妹妹的事情我聽說了。不管怎樣,能平安無事真的太好了」
揚羽大小姐的妹妹華蝶雛子在前些天的那件事中曾一度陷入心肺功能衰竭的危急狀況,但最後奇跡般地恢複過來,並有漸漸康複的征兆。
我當時正好在現場,對這樣的結果真是捏了把汗。
「……」
「?揚羽大小姐?」
「沒事」
揚羽大小姐臉上表情很不尋常,沒多說就邁出腳開始在大宅中移動。我對她的表情感到有些疑惑,但還是跟在了後麵。
「就是這間房」
揚羽大小姐帶我走進的,是一間給人感覺十分高檔的寬敞房間。七七七收藏如同陳列品一般擺在靠牆的櫃子裏,其中最為引人注目便是銀色的蛋『矮胖子』。那是揚羽大小姐愛用的七七七收藏。
「那麽事不宜遲,就讓我們開始吧」
我將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開機,然後對著電腦自帶的攝像頭說道
「七七七妹妹,看得見麽?」
『完全沒問題』
正在從電腦那頭觀察這邊情況的,是我們樂市樂座的ceo,也是幸福莊202室的地縛靈,龍娘七七七。
七七七妹妹會透過攝像頭看到這邊的影像,然後輸入文字發送過來。順帶一提,不知為什麽從我們這邊透過攝像頭沒辦法看清身為地縛靈的七七七妹妹的身影。在現實中見了麵能夠說話,實地拍攝也能夠拍出靈異照片,但攝像頭則完全看不清,也根本無法通過網絡進行語音對話。
從幸福莊202室傳輸過來的影像中不會顯示出任何人的身影,畫麵中不是會出現扭曲現象,從揚聲器裏還會傳出「啊啊、唔哦哦」的謎樣呻吟聲,儼然是恐怖現象。
然後,樂市樂座的鑒定工作,首先是由七七七妹妹通過攝像頭對七七七收藏進行鑒定,然後根據鑒定結果出具認定書。基本流程就是這樣。
由樂市樂座出具認定書之後,該七七七收藏將作為委托人的所有物得到承認。這一點還得到了經營七重島的統括理事會的批準,隻要你得到認定書,任誰也無法對你的七七七收藏下手。
「那就有勞了」
在揚羽大小姐麵前,我逐一將七七七收藏舉到攝像頭前麵。
『呃,這個是……』
然後七七七妹妹逐一對說出名字並對能力進行解說,然後我將內容記錄下來。順帶一提,這些信息也會記錄在之後出具的認定書上。
「然後是這個燈一樣的東西呢」
那是個帶把手的燈,樣子如同標準的魔法燈。
「啊,這個不用鑒定」
「?怎麽了,揚羽大小姐?」
「這個已經用不了了」
我完全不明白揚羽大小姐的意思,不過透過攝像頭看著這邊情況的七七七妹妹也發來了『也對,那就下一個吧』的信息。
我搞不懂這是怎麽回事,總之就按她們說的,繼續接下來的鑒定工作。
鑒定工作順利進行,最後一件是銀色的蛋『矮胖子』。
『之前也解說過,在意識某特定對象的狀態下把蛋捏碎,就能夠張開無形的力場。效果持續到捏碎的蛋完成自動再生為止』
七七七妹妹的解說,跟我之前所目睹的『矮胖子』的能力完全吻合。
「隻是這樣而已麽?」
揚羽大小姐看到筆記本電腦上羅列出來的文字,嘀咕了一聲。
『?怎麽了,小揚羽?』
「……不,沒什麽。我知道了,沒關係」
揚羽大小姐冷冷地移開目光,沒再說下去。
「呃,揚羽大小姐,這樣就全部鑒定完畢了麽?」
我詢問之後,揚羽大小姐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點頭。
「嗯,已經完了。也非常感謝七七七小姐」
『好說好說,那麽再見咯,小揚羽』
寫完這句話,七七七妹妹便斷開了通訊。
我匆匆忙忙地開始把剛才記錄的七七七妹妹的鑒定結果輸入到筆記本電腦中,揚羽大小姐在這段時間離開了房間,在我全部搞定的時候又回來了。
「八真,辛苦您了,在隔壁房間裏已經泡好了紅茶」
「非常感謝。……說起來,今天沒有傭人在,難道是揚羽大小姐親自給我泡的?」
「那還用說麽,這可是大小姐的愛好之一喔」
揚羽大小姐的態度十分坦然。這位大小姐果然不是蓋的。
我將筆記本電腦收進包裏,和揚羽大小姐一起來到了隔壁的房間。陽光撒入的床邊擺著一張豪華的圓桌,我在揚羽大小姐的邀請下在落了座。然後,大小姐以熟練的手法準備紅茶,一隻茶杯隨著一句「久等了」擺在了我的麵前。我不知道這是什麽茶,但聞起來好香。入口之後,淡淡的酸味隨著醇香在嘴裏蔓延開來。
就在我享受著紅茶的滋味時,坐在我對麵的揚羽大小姐以一副不同尋常的表情向我問道
「話說八真,七七七小姐是個怎樣的人?」
這問題問得好突然,這令我腦中閃過她剛才的表情。
「揚羽大小姐,你跟七七七妹妹說過話的吧」
那是第一學期末『遊戲』中的事情。不知道七七七妹妹用了怎樣的方法,以憑依在小唯——吉野咲希身上的形式來到了外麵。就在那個時候,揚羽大小姐也跟她說過話。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她最喜歡跟大夥一起開開心心熱熱鬧鬧了」
我回憶起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可是揚羽大小姐聽到我說的話之後,低下了頭,一陣沉默之後低聲說道
「七七七小姐,當真值得信任麽?」
揚羽大小姐的目光落在自己茶杯中。我對這句話不由自主地有了反應,抬起頭來。
「什麽意思?」
「七七七小姐剛才說謊了,關於『矮胖子』的能力」
「說謊?七七七妹妹說謊?可是就跟揚羽大小姐你以前用過的一樣,那個銀色的蛋的能力是張開立場吧」
「其實並不是」
揚羽大小姐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樣東西,那正是我們正在談論的『矮胖子』。
然後揚羽大小姐右手輕輕將蛋一握,指向放在牆邊貌似很昂貴的壺。
咕哩
「!咦?」
我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壺的中心就像被某種東西擊穿了一般,出現一個空洞。不可思議的是,那個洞實在太平整了。突然出現的空洞,並沒有讓壺破碎或者開裂,唯獨那一部分被鏤掉了一般。
「這是『矮胖子』的真正能力。之前所說的張開立場,隻是使用這個能力的瞄準階段。她本來的能力並不是將某種東西包起來,而是
限定對象,並將該對象部分連同空間一並捏碎」
揚羽大小姐跟剛才一樣再次將銀色的蛋指向壺,當她的目光將意識指向過去之時,銀蛋的裝飾從揚羽大小姐的指縫中漏出了紅色的光。接著,銀色的蛋被捏碎了。
咕哩
隨即,這次壺的上半部分被削掉了。……不對,仔細一看,半空中漂浮著一個球體。我回憶剛才的解說,想明白那是將壺被挖掉的上半部分連同空間被一並壓縮了。
「如你所見,這才是『矮胖子』的真正能力」
這個能力跟七七七妹妹的解說確實不一樣。但更令人在意的是……
「究竟怎麽了?總覺得這不像揚羽大小姐的作風啊」
大小姐表現出強烈的猜忌心,我不禁向她問道。
「哈,什麽啊。區區八真,這話說得道挺有意思。你究竟明白我什麽?可笑!」
大小姐露出嘲笑,粗聲叫著朝我瞪視過來。
但是,我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正因為看出了那份感情,所以我緩緩開口
「我所認識的揚羽大小姐,是個華麗而無畏的大小姐,最關鍵的是,臉上總是掛著從容不迫的美麗笑容。但現在的揚羽大小姐完全沒有那種感覺,反倒看上去十分難過」
揚羽大小姐的眼眸深處蘊藏著的,是畏懼。
「請告訴,究竟發生什麽了?」
揚羽大小姐直直地注視著我的眼睛,最後開口了
「……八真,有個人我想讓你見見」
「是誰?」
「是雛子。她就在宅子裏」
「咦,她出院了?」
「就在一個星期前的晚上,她的身體已經徹底康複了」
——這怎麽可能。
這句話到了嗓子眼,又被我咽了回去。因為我覺得,說這種話實在太神經大條了。但我下意識還是覺得這種事不現實。雛子前陣子才一度心肺衰竭的生命垂危,而且她一直因先天性疾病在醫院中生活,而且她的病已經絕望到讓身為名門千金可謂呼風喚雨的揚羽大小姐都隻能指望七七七收藏的地步。
這麽令人束手無策的疾病,竟然突然就好了……
想到這裏,我恍然大悟。然後反思大小姐剛才說的話,我想到了一種極端的可能性。
揚羽大小姐轉過身去,擦著眼角,說了句「隨我來」之後便邁出腳步。
我被帶到了一個漆黑的房間。大概是拉上了厚窗簾,沒有一縷光線從窗外投射進來。
「姐姐?」
從房間深處傳來女孩子的聲音。我向那邊看去,兩個紅色光點映入眼中。我立刻察覺到,那光點源於瞳色。
然後,一個抱著兔子布偶的小女孩朝我們走過來。她毫無疑問就是我們在運動會的生存遊戲中從獨呂彌七手下們手中救出的雛子小妹妹。
雛子敞開懷抱,開心地小跑向揚羽大小姐。她的腳步也很平穩,完全看不出她此前長年過著住院生活。
雛子注意到我,害羞地躲到了揚羽大小姐身後。
「雛子,快打招呼」
「初次見麵,我是華蝶雛子」
話說,前些天我們遇見她的時候,她已經不省人事了。
「初次見麵,我叫八真重護」
我對她笑笑,她也扭扭捏捏地對我笑笑。女性和小孩子見我第一麵的時候總會怕我,她一開始就肯對我笑,這令我非常開心。
「話說,這房間會不會太暗了?天氣這麽好,還是把窗簾……」
此時我發覺到。一方麵也是因為眼睛適應了房間的黑暗,我察覺到了那個異常。
窗戶上並不是掛著窗簾,而是用板狀的東西死死封住,不留任何縫隙讓光透入。
「不喜歡……太陽麽」
聽到我脫口而出的話,雛子渾身一顫。
揚羽大小姐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後腦。
「那就開燈吧」
揚羽大小姐牽著雛子的手來到牆邊,按下開關打開了房間的電燈。然後我看著站在光線中的雛子,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的皮膚白得不自然,就像透明的一樣。前些天她痛苦地捂著胸口時那臉蛋臉上的紅潮,現在也已蕩然無存。
雛子緊緊地把臉貼在揚羽大小姐的衣服上。
「姐姐,眼睛好痛」
大小姐聽到這話,連忙關掉了電燈。
「沒事的,雛子」
「嗯,對不起」
「不用道歉,都怪姐姐不好」
雛子把臉從揚羽大小姐身上移開,那對眼睛再次發起紅光,給人的印象莫名深刻。
我們把雛子留在那間黑屋子裏,來到灑滿陽光的走廊上。
我向走在前麵的揚羽大小姐問
「揚羽大小姐,雛子她究竟……」
「雛子她,已經不是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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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之前的屋子裏等待時,之前離開的揚羽大小姐回來了。
然後,她將一個空的小瓶放在了桌上。
「這個裏麵原本裝了血。那是非人之物,吸血鬼的血」
光憑這好像開玩笑的一句話,讓我腦中閃過了一種可能。
「變成吸血鬼的七七七收藏」
「要救活生命垂危的雛子……就隻能讓她喝下這個」
聽到揚羽大小姐低下頭,聲音沙啞地這麽說,我不禁問道
「能詳細地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然後,揚羽大小姐告訴了我運動會之後發生的事情。
雛子病情惡化,生命垂危。此時,一個穿著短褂自稱庵的男子出現在了雛子的病房。庵告知大小姐自己是七七七收藏,並將那個小瓶交給了大小姐,同時還交代,雛子喝下那東西便能得救,但不再是人類。
庵這個名字我有印象。最近我去過統治著七重島出局者聚集之所——月讀街的三顆骷髏的大本營,當時在那裏就正好遇見叫這個名字的中年大叔。既然他自稱是七七七收藏,那麽他估計就是七七七妹妹生前使役過的非人存在。
「八真,我有不惜一切也要拯救雛子的覺悟。我想和康複後的雛子一起生活,和她手拉著手走在溫暖的太陽底下。隻要能夠實現這個願望,不論怎樣的犧牲我都有覺悟去承受,哪怕犯罪也在所不惜。但是,我從未思考過,其實我一直是在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雛子。……我讓雛子失去了人類的身份,從雛子身邊奪走了太陽,將如此殘酷的人生強加給了她」
大小姐艱難地吐露出自己的感情,淚水奪眶而出。
「八真,七七七收藏究竟是什麽?它們不是讓我們去發現無法實現的願望麽?讓人去心懷那渺茫希望的七七七小姐,當真值得信任麽?」
「揚羽大小姐……」
「我已經搞不懂自己所做的這些到底對不對了,已經不知道我為雛子所做的這一切……究竟對不對了」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如依偎般抱住了她。
我用肩膀去感覺揚羽大小姐,輕輕地撫摸她的後背。
「……如果我站在同樣的立場,我肯定也會為了妹妹做同樣的事」
「明知妹妹會變成怪物,你真的會用那東西嗎!?」
大小姐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發瘋似地衝我大叫。這一定是對自己所作所為的呐喊,也是她對自己是否正確的質疑與糾葛。
正因為我感受到了她的而感情,所以我對她露出笑容
「這麽來說雛子,雛子豈不是他可憐了麽」
大小姐渾身一顫。我看著她充滿困惑的眼睛,笑著說道
「雛子是大小姐最喜歡的妹妹,對吧?」
揚羽大小姐動作幅度雖然不但,但確實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雛子變成了吸血鬼之後,就不是雛子了麽?」
「不,雛子依舊是我唯一的,珍愛的親人」
她堅定地凝視著發問的我,搖了搖頭。
「那就沒問題了,跟以前沒什麽兩樣。雛子今後依舊是揚羽大小姐珍愛的妹妹」
說到這裏,一直神經緊繃的揚羽大小姐明顯放鬆下來。
正因如此,我向她提議
「要不要去找七七七妹妹商量一下」
可是揚羽大小姐好像從我身上移開目光一般搖搖頭
「這還是算了吧。如果這件事被七七七小姐知道了,不知道雛子會被怎樣」
「不會那樣的……」
「對不起,我現在無法信任七七七小姐。我的心情還需要整理,給我點時間。在此之前,這件事還是先不要告訴七七七小姐……」
大小姐的手顫抖起來。所以,我為了讓她放下心來,握住了她的手。
「嗯,我先替你保密。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
揚羽大小姐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
「當真?」
「我不會騙你啦」
「可你明明一張嘴就騙人?」
「戳到痛處了啊。大小姐,你聽我說,你認為這個世上有的謊可以撒,有的不能撒。這就是謊言,準確的說應該是真心。麵對揚羽大小姐珍視雛子的這份真情,我是絕對不會撒謊的」
我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讓她感受到我的誠意。
隨後,揚羽大小姐對我「謝謝你,八真」微微一笑。
「我說,八真。你為什麽要為我們做這麽多?」
她這麽問我,我也隻能回答是我自己想要這麽做。不過說實在的,說出來怪難為情的。
「呃,是這樣的,這是樂市樂座的售後服務。我這麽說你不要生氣,雛子也已經變成類似七七七收藏的東西了。既然如此,保護雛子也就是我的職責了」
話音剛落,揚羽大小姐嗬嗬一笑
「我懂了,這就是八真式的撒了也沒關係的謊言呢」
被發現了啊。
「不過,我還是希望能明明白白地說出來。那樣言辭閃爍很丟臉喔」
被年長的大姐姐教訓了。
「也對,那我再說一次。我想看到揚羽大小姐和雛子的笑容,所以要是有什麽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請盡管吩咐」
我將自己的感情充分地傳達出去。
「清清楚楚地說出來了呢」
「嗯,聽得很清楚」
我不由自主地笑起來,跟揚羽大小姐一起。
此時,揚羽大小姐好像突然注意到了什麽,目光轉向了我的手,然後又轉向我的臉
「那個……讓你見笑了」
揚羽大小姐鎮定地從我身上離開,背過身去,不過通紅的耳朵倒是完全沒藏起來。
「有什麽關係嘛,我很歡迎漂亮的人兒來依靠我呢」
「你對誰都會這麽說吧」
「絕無此事,我乃高風亮節的紳士」
「就憑你那眼神和壞透的性格也有臉說」
「別拿眼神說事啊」
「這麽說,你也知道自己壞透了?」
被她一臉驚訝地說到痛處,我也隻有苦笑了。
揚羽大小姐看到我的表情,嗬嗬一笑
「不是紳士也沒關係啦,八真做好自己便是」
「是麽?」
「嗯。至少我對這樣的你評價很高呢」
「我可以開心麽?」
「那當然。我華蝶揚羽認同了你,你就感激涕零地引以為豪吧」
看到大小姐平常那傲慢而美麗的笑容,我好開心。
「你在笑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別往心裏去。……對了,如果方便能不能讓我再見雛子一麵?她好不容易恢複了活力,我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那個……你不害怕麽?」
「有什麽好害怕的?她是大小姐的妹妹吧」
對於我的提議,大小姐「八真……謝謝你」對我一笑。
「不過,你不許對雛子做奇怪的事情」
竟然向我提出了奇怪的警告。我隻能明確地告訴她了
「沒問題的。硬要說的話,我是年長派的」
「是麽?」
「更準確的說,我喜歡戴眼鏡的大姐姐」
「可我的視力並不差呢」
揚羽大小姐,你這麽坦然地回答我,讓我很為難啊。
「再見,八真哥哥」
「嗯,再見咯,雛子」
外麵日已西沉,揚羽大小姐和雛子為我送行。
最後,我在大小姐家叨擾到了很晚才走。
在那之後,我與揚羽大小姐跟雛子一起說了很多話,玩了很多遊戲。在玩耍的過程中,偶然發現蠟燭的光不會刺激雛子的眼睛。
雛子變成吸血鬼之後,不能走到太陽下麵,已經無法過上常人的生活了。但是,應該可以通過各種各樣的嚐試來探索讓她盡量過上正常的生活。
我想到這裏,向大小姐提議,大小姐也同意了我的看法。
我們約好,今後我會定期去探望他們,一起摸索各種方法。
「……話又說回來,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讓人變得不再是人的七七七收藏……這跟以前見過的各種七七七收藏都不一樣,是極為特殊的東西。
正如那句話所說,七七七收藏之中應該還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沒被發現吧。
『七七七小姐,當真值得信任麽?』
在思考之中,揚羽大小姐說過的這句話不經意地在我腦海中閃過。
* * *
「讓你久等了,天災」
「太慢了吧,悠也」
一級天災麵對開車來到碰頭地點的義兄不開心地噘起嘴。
學園祭結束後,天災立刻便決定去見自行進行警署牢房的義姐一條彼方。但在她動身之前,悠也讓她等待。天災沒有得到像樣的解釋一直幹等著,今天,悠也總算能夠跟她碰麵了。
天災上了悠也的車。順帶一提,她把她的助手達爾克留在了家裏。
「天災,不瞞你說,彌七他……」
在發動的車內,悠也淡然地向天災報告了前些天發生的事情。
已經決定讓彌七去海外留學了,而且最關鍵的是,他跟天災他們已經不再是兄弟關係了。
天災默不作聲地聽著這些,在聽完之時嘀咕道
「是這樣啊。就彌七的所作所為來說,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吧」
天災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回憶彌七這個人。
彌七並非善輩,他總是俯視別人,當做棋子來利用。
但是,他的行動原理能夠理解,而且天災也明白他這個人有其價值。她知道彌七的目標,也知道彌七是為了達成目標而將賦予自己的權限活用到最大限度。
在某方麵來說,彌七的行動是最為妥善,並且具有相當大的可行性,因此獨呂彌七毫無疑問是個優秀的人。
但是,彌七在前些天的運動會上敗給了華蝶揚羽與仁誌亞澄,敗給了得到七七七收藏這份力量的兩個人。
天災想著這些,種種思緒在腦中閃現。
七七七收藏,十年前遭到殺害的龍娘七七七留下的遺產中的一部分。它們秘密埋藏於遍布七重島各地的『遺跡』深處,蘊藏著神奇的力量。追逐著夢想的人們,渴望著找到它們來實現夢想。
彌七的失敗,毫無疑問跟七七七收藏扯不開關係。如果不是因為七七七收藏,彌七基本不可能落敗。這是因為,他們身為一鶴春秋的養子,被賦予了極為強大的特權。
一橋悠也、一條彼方、獨呂彌七、一級天災,他們四個在學業上留下驕人戰績,得到一鶴春秋認可並以養子的身份招入七重島。這四個人被賦予了與他們的養父,great7之首,人稱七重島之王的一鶴春秋直接進行交易的權利。
彌七毫無保留地發利用自己得到的特權,壞事做盡。天災會在遇到麻煩(被警察逮捕)的時候使用特權。但彼方基本可以說完全沒有使用,而悠也的話甚至都沒聽說過有動用特權。
彌七對悠也與彼方懷有強烈的對抗意識,在天災看來,那兩人也非常優秀。一條彼方是天災第二尊敬的人,天災心目中對悠也的評價雖然遠不及前麵兩位,但也排在第三。
彌七對義兄義姐懷著那樣的感情,天災也覺得自己與悠也他們並不相同。
正式因為天災脫韁的思緒到達了這裏,天災嘀咕了起來
「悠也,你覺不覺得彌七跟我有相似之處?」
「怎麽可能啊,天災是完美的妹妹」
「你正經點」
被天災這麽一說,悠也苦笑起來
「這個嘛……問題可能跟你們兩個入島之後的對人關係有關吧。在彌七眼裏,對別人的態度無非是能否令其服從,而天災你的交際能力有明顯缺陷」
天災對於這一點有自知之明。她以前對別人漠不關心,也沒想過要跟誰扯上關係。
「但我覺得這並不是問題所在,彼方一開始就是那樣,我也一樣」
「是這樣麽?」
天災非常吃驚,悠也對她點點頭
「我們都是被父母所拋棄,隻能自力更生的人。正因如此,我們無法信任身邊任何人,想要獲取什麽就隻能靠自己的力量去苦苦掙紮。但我來到這座島上之後,我就想成為一鶴先生那樣的人,並付出行動,體會到了同伴的珍貴。彼方這個人雖然也有消極的一麵,但她是最尊重人與人之間關係的」
天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在天災來到這座島上的時候,哥哥姐姐已經是現在這樣了。
「想想我們四個為什麽會這樣,我覺得肯定因為從來沒有人教過我們與人相處的方法。普通人在小時候會得到父母給予的東西,而我們則是連那些都不曾擁有,獨自長大的殘次品」
「我們是這樣的麽……這麽說或許倒也沒錯呢」
「但我覺得,這種事並不值得悲觀。我們這一路走來確實不清楚那種東西,但我們懂得如何靠自己的雙手去獲得。那樣的感情在小時候沒有得到,絕不等於就永遠喪失了。隻要能夠好好麵對他人,我們必定能夠再次將他握在手中。毋寧說,我們沒有別人覺得理所當然的東西,所以我們對那些東西的渴望更加強烈,當最後懂得的時候也要比普通人更加深刻」
「或許是這樣吧」
「彌七不思改變,不認為自己需要它。但天災你不一樣,我覺得你已經得到了」
天災心裏也同意悠也的說法。
在天災腦中閃過兩個人物。她剛到這座島上來的時候,看待別人的眼光與彌七十分相似。但天災最愛的義姐一條彼方,教會了她人與人關係是多麽的珍貴。
然後另一個人,就是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助手。托他的福,天災漸漸地能夠與人相處了。
「天災,我覺得,遇見願意看著自己的人,遇見願意麵對自己的人,或許是彌足珍貴的事情」
相遇……其他三兄妹已經擁有,但彌七或許並未擁有過。
「嗨,天災,我好想你啊」
地點是建造於七重島金屬地下深處的vip專用牢房。
現在,那裏關押的是天災的義姐一條彼方。她本來並沒有犯罪,是主動進入這裏的,並且還為此使用了賦予自己的特權。
天災麵對來自鐵隔柵裏頭的笑容,眯起了眼睛。
「你是什麽人?」
麵對愀然作色的天災,身在此處的一條彼方毫不隱晦地表現出驚訝
「為什麽知道吾不是本人?」
「那種事情一眼就看出來。你的外貌的確是彼方的,但本質卻另有其人」
化作彼方模樣的某人,「庫、庫、庫」地笑起來
「從吾細微之動作便看穿吾並非彼方麽……原來如此,不愧是名偵探。正如彼方所言,實在優秀」
「少扯沒用的,彼方怎麽了?」
「她消失了」
聽到化作彼方模樣的東西這麽說,天災將目光轉向了同行的義兄。
「這是怎麽回事,悠也?而且……為什麽戰場閣下也在這裏?」
戰場緋夜也在房間的角落,在他身旁還有一位素不相識的女人。
戰場緋夜回答了天災的提問。
「我跟彼方是老熟人」
說到這裏,天災回想起來,彼方進了牢房之後總是提到有熟人。
「而且,我答應她在發生萬一的情況設法收拾掉那東西……收拾掉狩魔」
狩魔,這似乎是化作彼方模樣的那東西的名字。
「為什麽?」
「我跟彼方做過交易。如果她賭注失敗,我將得到她所有的七七七收藏,但相對要收拾狩魔」
「彼方做了什麽賭注?」
「就是彼方進行的實驗」
這件事天災也聽說過,正是彼方自願進這個牢房的理由。
「戰場閣下,彼方都在做什麽?」
「她試圖成為神」
「……這開的是哪門子玩笑?」
「這既不是胡鬧也不是異想天開,你的姐姐一條彼方不願做人了,想要成為更高等的存在。而方法便是讓這座島上的神獸進入自己體內」
「神獸……難道……」
「沒錯,就是七七七收藏。她讓龍娘七七七過去使役過的神獸之一進入到自己的身體裏,並試圖獲得其力量。……但是,彼方失敗了」
「那就是……彼方想做的事情麽?」
「沒錯」
聽到這件事,天災搖搖晃晃地靠近鐵隔柵。
「你準備怎樣?」
「那還用說,當然是讓彼方複原」
「要怎麽做?」
戰場如此詢問,他的眼中,此刻是等待答案的眼神。他正是抱著這樣的意識在問天災的。而天災也正因為感覺到他的意識,所以並未專程回答。
到頭來,說出答案的還是戰場。
「我也跟你意見一致。恐怕一般的方法是行不通的,所以必須借助某種七七七收藏的力量。從現狀來考慮,隻有一種可能性」
聽到這話,狩魔開心地笑起來
「可惜啊,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彼方已經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但能夠化不可能為可能的,正是七七七收藏吧」
戰場露出無畏的笑容,輕描淡寫地如此說道。
而狩魔則嗤之以鼻
「七七七收藏啊,這個詞還真是方便呢。不過,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什麽意思?」
「七七七收藏的本質既不是救濟,也不是為自己實現願望的道具。你們都搞錯了。正是在這個方麵,彼方遠比你們要更加理解它們的意義,對七七七收藏的本質也看得明明白白。所以,彼方才主動試圖實現自己的野心。不過,她最後失敗了。她僅僅是失敗了,並將這具身體與頭腦交給了吾」
聽到狩魔口中的失敗,天災攥緊拳頭,轉過身去。
「天災君,你上哪兒去?」
「繼續呆在這裏無濟於事,告辭」
「既然如此,把這個帶上」
戰場向她遞出一張紙條。
「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有事的話隨時聯係我。在這件事上,我會幫你」
天災粗暴地接過紙條,離開了房間。
3
「我回來了」
「重護,歡迎回來。今天好晚啊」
一回到我住的幸福莊202室,七七七妹妹便笑著迎接了我。
我和平時一樣把便利店買到的布丁交給了七七七妹妹。
「重護,剛才小揚羽啊……」
七七七妹妹果斷揭開布丁的蓋子,可話說到一半——
嘩啷
從玄關那邊傳來用力開門的聲音,打斷了她。
我應該上過鎖了,從玄關那邊大步走過來的家夥,肯定就是配了大量我家大門鑰匙的鄰居,一級天災了。
——幹嘛啊,這不是稀客麽?
我本來準備調侃一句,可沒能把話說出口。
因為,天災此刻的表情非比尋常的可怕。
我向她身後瞥了眼,隻見達爾克正一副怕的要死的樣子從大門外麵偷看裏麵的情況。
「我有事要問七七七閣下」
擺著可怕表情的天災,目光轉向的是我家的地縛靈大人。
「?什麽事,小天災?」
「七七七閣下為什麽要留下七七七收藏?為什麽讓人製造『遺跡』,將七七七收藏散播在整座島上?可以告訴我閣下這麽做的理由麽?」
問得好突然。被問到的七七七妹妹直直地盯著天災。
她注視著渾身氣場顯然不同於平時的名偵探,就像在尋找天災這麽問的原因一般,直直地注視著天災的眼睛。
然後,七七七妹妹給出了這個回答
「我覺得,給機會是好事」
「機會?」
「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不能稱心如意。雖然有些事情想要去做,但總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去挑戰。於是,我想要給那些孩子一些機會」
「哼。也就是說,你為了替那些懷著夢想卻無法實現的家夥來實現夢想而留下七七七收藏的麽」
天災吐出非比尋常的辛辣之言。
可是,七七七妹妹露出愣愣的表情
「?為什麽這麽說?那麽做沒有意義吧」
聽到這個回答,天災不禁皺緊眉頭。七七七妹妹繼續說道
「別人給與的東西,並沒有那麽大的價值啊」
「沒有……價值?」
「當然,我並不認為毫無意義或者毫無價值,我明白那是非常重要而且不可或缺的。別人給與的東西或話語,有時能夠成為契機,但也僅此而已。但絕不能忘記,別人給與的東西,並不是靠自己得到」
七七七妹妹如此斷言,並繼續往下說
「我認為真正有價值,有意義的東西,必須是靠自己的雙手抓住的東西。而我留下七七七收藏,是留下靠自己雙手抓住夢想的機會,不論身處怎樣的困境都能夠向夢想發起挑戰的機會。這樣的機會,不論自己如何渴望都遙不可及,但如果得到七七七收藏,所有人都有機會去挑戰夢想,找到實現自己夢想的路」
「……」
「隻要去挑戰,實現夢想就不是天方夜譚。這不是假話,也不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話,但這一點絕不能忘記」
「能否真正抓住夢想,要看本人」
七七七妹妹直直地注視著天災的眼睛,繼續往下說
「哪怕夢想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自己若是放棄了也就結束了。不論心中的信念多麽強烈,不夠講究實現夢想的方法也隻能是竹籃打水,若是達不到實現夢想所需的付出,到頭來也絕對不會成功」
七七七妹妹斷言道
「決不能停止思考。不論多麽痛苦多麽艱難的時候也絕對不能放棄思考。因為那是打破現狀的唯一方法」
天災聽到七七七妹妹說出的這句話,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這句話是……」
「這是我重要的人告訴我的。那個人不論什麽時候都絕不會停止思考。所以,那個人非常非常強大。我一直都在那個人身邊看著他,心裏希望著自己也能像那個人那樣」
不過七七七麵色愀然,又接著說道
「不過,我還覺得,贏不了還是沒有意義。這肯定是沒錯的。但是,我不覺得失敗有什麽不行。因為,失敗能讓人累積經驗。所以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因為簡簡單單的理由就輕言放棄自己勾勒的夢想。夢想是那種被人慫恿一下就能放棄的東西麽?是稍微思考一下覺得沒戲就能夠放棄的麽?如果不是,我不希望有人半途而廢,不希望有人輕易放棄夢想。因為懷著夢想追尋到的東西,最終能成為屬於自己的力量。靠這種方式得到的力量,將能夠為他人使用。能夠守護身邊的同伴們,能夠對自己來說無可替代的人露出笑容。不光是這樣,還能為帶來更多更多的笑容」
七七七妹妹微笑起來
「我覺得,一切都是相連的。夢想和希望,連接著一切美好的東西,而那一切又連接著大家的幸福,連接著大家的笑容。所以,我想要許許多多的人都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
然後,七七七妹妹如此總結
「為了讓有夢想的孩子們抓住夢想,實現夢想,不輕言放棄,我想讓他們使用七七七收藏」
這正是七七七妹妹留下七七七收藏的理由。
天災就不說了,我也對此啞口無言。
此刻,我得知了七七七妹妹寄托於七七七收藏之上的感情的本質。
「七七七閣下果然很厲害呢」
「沒那種事啦」
「不,真的很厲害。我不管有多麽美妙的想法也沒辦法像這樣颯爽地付諸實踐。我肯定沒辦法向七七七閣下你這樣行動」
「這有什麽關係嘛」
「咦?」
「如果小天災覺得很棒但沒法那麽做的話,就由小天災身邊的我來做就好了」
七七七妹妹笑了起來。
「然後小天災再來幫我推行這個理念,我們倆不就能一起實現夢想了麽?」
「我們一起?」
「嗯。然後,如果大家都能這樣的話,那還能更厲害。兩個人比一個人可以做得更多,七個人比兩個人可以做得更多,然後再讓更多更的同伴加入我們,我們就無所不能了」
聽到七七七妹妹說的話,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來七七七妹妹他們great7就是為此而創造七重島的啊。
天災聽到七七七妹妹的這番話,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理念相當棒啊,七七七閣下」
說完,天災轉過身去。
「七七七閣下,打擾了」
「咦,這就要走了?」
「我想起還有急事,今天就此告辭,來日再來吃晚餐」
「嗯,我等你」
「就放心等我吧,七七七閣下」
天災笑過之後,說了句「走了,達爾克。跟我來」離開了202室。
我看著啪嘡一響關上的玄關,下意識地嘀咕起來
「什麽情況?」
「誰知道呢」
算了,先不管了。
「順便問一下。七七七妹妹,你剛才說的重要的人是誰?」
「不告訴你」
七七七妹妹笑著開始吃布丁。
看著一邊七七七妹妹這個樣子,一邊回憶她剛才說過的話。
我不希望被人慫恿一下就輕言放棄。
所以,我來回
首一下過去的自己吧。
如果是那時遭到別人的否定而放棄的我能夠留在這座島上,或許我就能做一個不一樣的自己了。
所以,揚羽大小姐說過的話再次在我頭腦中閃過。
『七七七小姐,當真值得信任麽?』
「……重護。喂,重護,你在聽麽?」
「怎、怎、怎、怎麽了七七七妹妹?」
「我說啊,莫非小揚羽知道『矮胖子』的真正能力?」
七七七妹妹竟即刻指出了重點,我忍不住大吃一驚。
「咦?為什麽?」
「……果然是這樣啊」
七七七妹妹從我的反應察覺到答案,泄了氣。我向她問
「為什麽不告訴她真正的用法?」
「『矮胖子』的正式名稱為『捏碎之卵(克拉修之卵)』,捏碎之後就再也無法複原」
「對於七七七妹妹來說,這個命名好正常啊」
我下意識說出心聲,結果七七七妹妹「好沒禮貌!」一下子就發火了。
「不過你說的沒錯。那不是我起的名字,是借用了別人起的名字。但之所以用那個命名,是希望使用者用它來好好保護不要破壞」
「保護?」
「『捏碎之卵』能夠破壞一切東西,其蘊藏的能力可以在整整意義上捏碎任何物體與現象。……可是用的好的話,就能夠張開防護壁。我希望使用者那樣去使用它」
根據用法不同有益有害,於是七七七妹妹就決定隻告訴別人有益的用法。
「剛才和小揚羽通完話之後,我就隱約覺得可能是這樣,琢磨著是不是應該把這一點原原本本講解給小揚羽。但我如果這麽做的話,可能會打破我中立的立場」
七七七妹妹堅守著絕不動搖的七七七準則,而這次的解說興許是摻雜了私情的不完整的解說。
不過……
「……我覺得這樣就好。七七七收藏本來就是七七七妹妹的遺產,所以想讓人如何使用當然是七七七妹妹你自己說了算。不管本來的能力怎樣,隻要是希望作為某種特定用途留下來的,那麽七七七妹妹都可以按自己的意思去解說」
「是這樣麽?」
「畢竟也有好多人使出了超乎七七七妹妹解說的用法,他們都是自己研究出哪些方法的。剛才你自己不也說過了麽?決不能停止思考,隻要這樣才能抓住夢想。這一點當然也包括要思考如何使用七七七收藏啦。七七七妹妹能告訴我們基本用法,所以思考如何應用就是我們自己的課題了」
我說出自己的見解,揚嘴一笑
「至少臉這點小事都辦不到的話,還談什麽抓住夢想」
聽到我援用了剛才那番道理,七七七妹妹「嗯」點點頭,笑了起來
「是啊。大家都很強的呢。謝謝你,重護」
「沒什麽沒什麽」
看到七七七妹妹露出笑容,我也非常開心。
正因如此,我在心裏堅定地想到。
七七七妹妹果然值得信任啊,揚羽大小姐。
* * *
『決不能停止思考。不論多麽痛苦多麽艱難的時候也絕對不能放棄思考。因為那是打破現狀的唯一方法』
這是天災來到這座島上的那一天,一鶴春秋對她說過的話。
麵對接受現狀隻是一味接受,沒有意義。
重要的是,能夠看到前方的東西。
「又來了麽」
位於七重島警署地下的vip牢房中,鐵隔柵裏麵坐在椅子上讀著書的,有著一條彼方模樣的神獸對再度來訪的天災投去無畏的笑容。
「我有個事情要問你。為什麽彼方想成為神?」
狩魔看到天災不可一世的樣子,合上了手中的書。
「這個嘛,你放我出來我就告訴你」
「那還是等把彼方奪回來之後直接去問她本人吧」
天災說完之後便旋踝離去。
「怎麽,這樣就要走了?」
「嗯,事情已經辦完了」
「你專程回到這裏,就為了問吾這個問題?」
「這也是目的之一,但之前有事情忘做了」
「忘做?」
「那就是好好看清你的臉,狩魔」
天災如此回答,緊盯著對方的眼睛。
她要將占據一條彼方身體的名為狩魔的存在,看個清清楚楚。
「狩魔,你給我記好了。我一定會把你趕出去,把彼方奪回來」
天災有力地朝狩魔指了過去。神獸麵對指向自己的人類,開心地笑起來
「嗯,我記住了,名偵探小姑娘」
天災一出來,留在走廊的達爾克便一臉擔心地走了過去。
然後,天災向從另一頭走過來的男女看去。
「真是麻煩你了,戰場閣下」
「不,沒關係」
「戰場閣下一直都在這裏麽?」
「我暫時會留在這裏,你的義兄也替我安排了」
「彼方的身體就有勞了」
天災準備離開時,戰場向她轉過身去,突然對她這樣說道
「彼方以前說過這樣的話。『這座七重島是great7建造的人工島。原本隻是一片岩礁的這裏,藉人類之手變成了一座島。所以這種人工島的守護神呢,合適人選就應該是愚蠢地舍棄人類身份成為神明的女人吧』」
聽到這裏,天災察覺到自己剛才與狩魔的對話從監視攝像頭裏被看到了。
不過也因此解開了一個謎題。
「彼方非常喜歡這座島呢」
「嗯。而且也非常喜歡這座島上的學生們。但她最喜歡的,肯定是自己的家人,也就是你這個妹妹」
聽到戰場說出這樣的話,天災苦笑起來。
「沒想到,戰場閣下其實是個這麽溫柔的男人」
「能解開誤會就再好不過了」
「有事我會聯係的,到時候可能會勞煩協助」
「沒關係,這也是我與彼方交易內容的一部分。訂金已確確實實地收到了」
看到戰場無畏的笑容,天災心想。
果然這番話才更符合戰場緋夜的風格。
天災跟達爾克一起離開警署走在夜路之上,回想第一次見到狩魔時,狩魔說的話。
彼方對七七七收藏的本質也看得明明白白。
所以彼方進行了挑戰,後來僅僅隻是失敗了而已。
彼方有著自己的目標,盡管那個目標荒唐無稽,但她嚐試挑戰了自己的夢想。
彼方毫無疑問是個天才,隻要想要什麽都辦得到。
天災並不知道彼方挑戰了什麽,但在她心深信不疑地認為彼方必定能夠成功。
所以,天災對讓彼方失敗的試驗感到十分愚蠢,同時想要遷怒與令彼方去挑戰的七七七收藏乃至留下七七七收藏的七七七本人。
為什麽要留下七七七收藏那種東西?為什麽要留下讓彼方失敗的東西?為什麽要給彼方那種東西?
對於失去重要之人的人而言,這種感情或許無可厚非。
但這種思維肯定並不正確。
這是因為,這一行為等於在否定自己敬愛的一條彼方。
彼方肯定是在明白一切的情況下才進行挑戰的。她肯定知道失敗的後果,包括最糟糕的情況,所以才會讓戰場緋夜來做保險,選擇牢房作為試驗場。
彼方是準備得如此充分才發起挑戰,她的決斷不容否定,反倒必須尊重。因為,天災尊敬彼方。
這一切都是自己敬愛之人所做的選擇。
正因天災
改變了觀點,所以心想
「七七七閣下果然好厲害啊」
七七七講述的留下七七七收藏的理由及她的理念,是溫和的正確,卻又是冰冷的殘酷。
七七七給這座島的學生們留下的東西,既不是溫暖的擁抱也不是洋溢希望的光明大道,隻是殘酷的機會。
七七七所指示的道路絕不安全,她所給與的隻是直麵自己內心的感情,並向夢想發起挑戰的機會。不論那夢想多麽的不現實,那挑戰多麽的魯莽,七七七收藏都具備著實現一切的可能性,並強製性地創造出通向那裏的道路。
但那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殘酷之路。越是不可能,麵對的高牆就越是高不見頂,可同時若擁有將其突破的信念,那就能夠化不可能為可能。
一切全憑自己,這正是七重島所宣揚的自我做主的精神。
這裏是所有人都能挑戰任何夢想的島。而這座島上存在著能夠實現任何夢想的終極秘法。
那就是七七七收藏。
七七七收藏無動於衷地將所有發起挑戰的學生拋諸死地,而且是極為冷酷地拋諸死地。
但七七七相信,踏上這座島的年輕人們一定能夠闖過難關。這是因為,正因為他們擁有如此強大的信念,所以才能夠找到七七七收藏,踏入那片艱難之境。七七七不會為年輕人們準備一條坦途,而是一條艱難險阻的道路,但七七七依然堅信,年輕人們一定能夠闖過那條路。
到達夢想所不可或缺的材料,就隻有自己的感情與信念。
實現夢想所必需的能量,乃是自己累積的經驗與智慧。
這樣才有意義,否則便毫無意義。
一切都連接起來了。一切都指向前方。
唯一明確的事情,那就是『放棄的人絕對無法成功』。
正因為天災理解這個道理,所以才不會否定彼方的選擇與失敗。
不過她接受了這樣的結果,卻仍想奪回彼方,並發誓要說到做到。
因為這就是她的願望,也是自己要去挑戰的事情。
盯~
此時天災發覺走在身邊的達爾克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側臉。
「?怎麽了,達爾克?」
「我就是覺得,天災好帥啊」
聽到開心地微笑的達爾克這麽說,天災頓時滿臉通紅,無言地奮力拉扯達爾克的臉頰。
「多嘴!別把不住嘴說這種奇怪的話!」
天災別過臉去,迅速地邁出腳步。
「天災,接下來要怎麽辦」
「彼方的事情暫且放下,首先要去做名偵探該做的事情」
揭開十年前發生的龍娘七七七被殺事件的真相。
為了完成一鶴春秋的委托,為了幫助最喜歡的好友。
最為重要的,也是為了能夠在最愛的姐姐蘇醒之後跟她說……
挺起胸膛地回答她——我是名副其實的名偵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