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emailprotected]</a>輕之國度


    三瀧女子高中,校門。


    這所學校位於窮鄉僻壤,校門造得巨大而堅固。這是為了防禦靈機拉魯瓦入侵,換個角度來看也頗像座監獄。若從“須先預防內部遭到侵入”的角度來思考,這是正確的做法。


    不過,在前天發生的事件中,竟任由許多低級拉魯瓦和中級拉魯瓦事先潛伏於校內,並且大鬧了一場。因此,校方不得不重新檢視防禦態勢,當中也包含連同校門在內的外圍防禦。


    遲早這扇枯燥單調的大門也會變成別的東西吧。不知道是會成為類似要塞的角色,還是整個拆掉。


    校門附近。腹地內。


    從校門進入後,有條石頭路通往教務館和學生上課的本館。石頭路兩側是草坪,因為有修剪,看起來非常漂亮,應該是要為過於莊嚴的校園生活帶來滋潤吧。不過大多數學生都表示“沒有餘力去感覺那個”。


    石頭路與教務館之間是廣場,麵積大到就算全校學生和教職員列隊仍綽綽有餘。前幾天因為在進行整修工程,有工程車停在這裏,不過現在已經完工了。


    有女學生排列在那裏。


    三瀧高中是一所消滅拉魯瓦的訓練學校。在這裏就讀的人,出社會後會被分配到軍方或警察相關機構,也有少數在民間的消滅拉魯瓦公司工作。在那之前,她們受到國家庇護,不但學費全免,還有零用錢可以拿,但必須努力接受訓練。


    基本的訓練是學科和實技。尤其重視實技。將熟習拉魯瓦的基本行徑,培養戰鬥的膽量。口號是“不想死就戰鬥”。


    常有人批評“就算在校內做過再多實技,還是不會真的變強”。因為就算確實能培養戰鬥直覺,增加威釋力量,但訓練終究是以人類為對手。


    校方也非常了解這點。為此,實技訓練中一定會進行“大幅提升學生力量”的教育課程。


    列隊在廣場上的是隸屬於含耀舍的學生們,全都表情嚴肅,立正不動。


    她們在廣場的一角,麵向校門排列。隊伍前有四名女生麵對她們而站。


    四名少女的表情都非常認真。不過,從她們略帶慘白的臉色,感覺得到緊張的氣氛和壓力。


    一名身材特別高挑的女生自學生列隊中出列。那是三年級的弓原保高,含耀舍的督察生。她平舉自己的刀至眼前,靠向額頭。


    “……戰鬥吧,犧牲吧,為成就生命,擊潰一切,讓一切複蘇。讓三瀧的榮光照亮你們。願阿尼瑪斯的庇護與戰娘同在。更加榮耀。”


    隊伍中的女學生,刀收於鞘內,一齊高舉至頭頂。


    “更加榮耀!更加榮耀!”


    四名少女麵露緊張之色,陷入聲浪中。


    “更加榮耀!更加榮耀!”


    那聲音乘著風,傳向遠方。


    敷波佑鹿一走出本館,便聽到這個聲音。


    雖然不至於震耳欲裂,但相當宏亮、整齊劃一,猶如聖歌隊的合唱一般。


    “更加榮耀……?”


    他覺得困惑,這是什麽暗號?


    想看看聲音的來源,但被教務館遮住無法看到,似乎是在校門口一帶。


    “敷波同學。”


    背後傳來別人的聲音。那聲音更輕柔、開朗。


    他回過頭,發現是有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起來非常爽朗的少女星村青葉。


    “你在發什麽呆啊?”


    “啊,沒有……”


    佑鹿還是望著校門的方向。


    “怎麽了?”


    “總覺得有聽到加油打氣的聲音。我想應該是在校門一帶。”


    “啊——是因為要做校外實戰吧。”


    “校外?可以出去啊?”


    “嗯,那是實技訓練的重頭戲,要在校外實際與拉魯瓦對戰唷。如同它的名稱,那是真正的實戰,規定每個人都要參與。”


    “我們上次不是有過實戰了?”


    不久前,為了消滅侵入校園內的拉魯瓦,全校學生受命迎戰。雖然造成相當大的損害,最後仍成功殲滅了它們。


    “是沒錯,不過在校外戰鬥有種獨特的氣氛呢,畢竟周遭的人不見得都會幫助自己。”


    “這樣說也沒錯啦。”


    青葉一副憶起什麽的模樣。


    “嗯,我好像有聽到是含耀舍的四人要到校外的樣子。對了,這是從二年級才開始的訓練,和我們無關。”


    “為什麽做校外實戰要那樣喊?”


    “那是種聲援,高喊‘更加榮耀’。”


    “簡直就像是出征儀式呢。”


    “是啊。”


    她接著補充道:


    “因為有可能會死。”


    這一帶雖然比較平靜,但目前國內的八分之一已經遭到拉魯瓦入侵。各國都苦於生產力低落和人口減少,抑製拉魯瓦優先於一切行動。


    要打倒靈機拉魯瓦,隻能訓練少女戰士。


    這是各國一致的看法。用某種特殊方法檢查後,在部分思春期少女體內發現了被稱為“阿尼瑪斯”的要素。將它轉換成威釋之力,纏繞於刀器上,就能打倒拉魯瓦。隻有挾帶威釋的刀器,才能對連槍炮都無效的拉魯瓦產生致命傷。


    因此,三瀧高中雖然是女校,卻例外收了佑鹿這名學生。身為男生卻擁有阿尼瑪斯的他,以男學生身份在此就讀。


    “那敷波同學,你還要繼續在這裏嗎?”


    青葉問道。


    “沒有,我要回去了。”


    三瀧高中是采用全校住宿製,所有學生都生活在建築於腹地內的寄宿舍。佑鹿和青葉隸屬於章義舍。


    “那就一起回去吧,班長說不定在生氣。”


    “哈哈。”


    佑鹿輕笑。


    “那家夥不會生氣吧?她根本像個機器人。”


    “啊,我要跟她說。”


    “機器人不會生氣的啦。”


    二人並肩邁開腳步。


    三瀧高中腹地廣大。由於是在封閉的環境中實行集中訓練,無可避免會有壓力的問題產生。為了讓環境舒適些,便將整個山地納入校區。校內有山、河,還有瀑布。


    佑鹿轉來這所學校後,好不容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但還是感覺到些許格格不入。


    畢竟被丟在一群女生之中,感覺還是不大自在。再加上男生竟擁有阿尼瑪斯的事實,盡是讓人意外的事。


    當初的困惑已經消失了大半。仔細想想,這點也很奇怪。自己經常遇到環境突然改變的情況,但從來沒有這麽輕易就適應了。要花時間是理所當然的,就算覺得格格不入而有所排斥也不奇怪。


    為什麽一切都這麽順理成章?簡直就像是被安排好的命運。


    (命運?)


    與自己不相襯的單字浮現在腦中,揮之不去。


    “怎麽了?又聽到什麽了嗎?”


    一回神,青葉正看向自己。


    佑鹿搖頭,將這個單字趕出腦海。


    “沒事。稍微閃神。”


    “壓力嗎?因為敷波同學發生太多事了,對吧?”


    “不是那樣的。”


    “不要太鑽牛角尖比較好唷,到最後會變成一個人碎碎念。”


    “我可不想那樣。”


    那就像電擊一樣,我的精神並沒有被擊垮。


    青葉非常開朗。她應該也有自己的煩惱,卻完全沒有表現於外。而且她還能化解別人的情緒,身為同班成員,我真的很感謝她。


    看到章義舍了。


    從遠處望去,與其說是寄宿舍,看起來更像細長的城堡。聽說是設計者玩心大起,任意蓋成的。


    有幾個女生進出宿舍。當初用異樣眼光看佑鹿的她們,如今態度轉變為“禮貌上的漠不關心”。不過還是有幾個人承認他是章義社一員,會與他攀談。


    二人走進大廳,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走去。


    佑鹿和青葉所屬的章義舍八班,寢室位於寄宿舍的地下室。至於為何會在那種地方,原因有很多。若要用一句話來表示,就是“被排擠”。


    被排擠的情況是在佑鹿轉來之前,現在已經沒有那麽嚴重。既然如此,他們其實可以搬到其他空房,卻無法那麽做。隻因為班長說“住這裏就好了”。


    佑鹿敲了敲地下室的房門。


    “雪風,我們要進去囉。”


    沒有回應。


    “進去囉。”


    還是沒有回應。


    佑鹿向後轉頭,看著青葉聳聳肩。


    她露出苦笑,打開門。


    寢室原則上是“一班一房”。八班隻有三個人,可用麵積很大。盡管沒有窗戶,濕氣又重,就空間而言是相當舒適。


    一名少女坐在床上。


    她正在擦拭武器。那是四尺四寸的大長刀,名叫綠千丈山颪。


    “雪風。”


    佑鹿喊道。八班班長香椎雪風隻移動了一下眼神。


    “我有敲門,你在就回一聲啊。”


    “要進來就自己進來啊。”


    雪風冷冷地回答。


    “說什麽自己進來,你啊……”


    “想進來就進來啊,門又沒鎖。”


    她將眼神移回長刀上。


    “一向都沒鎖。”


    那聲音與其說是不帶情感,根本就是漠不關心。


    雪風在三瀧高中裏是個特殊分子。她的劍術相當了得,擁有強大的威釋。相對地,她對與他人的交流毫無興趣。


    別說沒興趣了,她根本不想和他人扯上關係。喜歡獨來獨往,別人的行為都和她無關,是超越虛無主義的孤獨主義者。


    因此,她當初也拒絕與佑鹿同班。現在雖然消極地接受佑鹿為八班的一員,但似乎把他當成了空氣。


    “你啊,這樣別人會以為你是不是死了咧。”


    “……”


    佑鹿的話不被雪風當成一回事。


    “拜你之賜,舉凡班裏的工作古循都找我,就算我說‘我不是班長’她也不聽。喂,你下次可不可以邊走邊舉旗說‘雪風在這裏’啊?”


    佑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過雪風依然沒有回話。


    佑鹿眉頭輕皺,像在說拿你沒轍似地搖了搖頭。他已經習慣雪風這種個性了。盡管不發一語,她確實有聽進去,所以先說出口再看情況是很重要的。


    對了,剛見麵時,她甚至不把佑鹿當男生看,還在他麵前堂而皇之地更衣;現在則會說“你看是要出去,還是鑽到棉被裏”,至少意識到性別了。


    共用的桌子上擺著雜誌。佑鹿拿起雜誌,坐到椅子上。報紙雜誌類物品是在販賣部販售,由於極受渴望外部資訊的學生們歡迎,經常銷售一空。這是青葉從其他學生那裏轉手買來的。


    佑鹿啪啦啪啦地翻閱雜誌。上麵有流行時尚印刷照片以及介紹報導,完全沒有寫到拉魯瓦的事。


    這是當然的。買這種雜誌就是為了消遣娛樂。即使隻有一瞬間也好,希望能夠暫時忘卻現實。反過來想,這也證明了拉魯瓦造成的傷害有多麽嚴重。


    “後天不是放假嗎?”


    青葉在床鋪上邊跳邊說。


    “敷波同學要做什麽?”


    “睡覺,不然就是去圖書館吧。”


    “哇,真寂寞啊。”


    那口氣好像真的很同情,佑鹿順口反駁“要你管!”


    實際上,假日能做的事並不多。因為這裏的娛樂設施很少。如果是優等生或升上三年級後就可以外出,但是一年級還不能這麽做,隻能在學校腹地內度過。


    而佑鹿多半都窩在圖書館裏。一方麵是因為他沒有朋友,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增加拉魯瓦戰鬥的知識。畢竟他是轉學生,起步比大家都晚,隻能通過盡量自修來縮小差距。


    “星村你要做什麽?”


    “和朋友一起玩,我們預約到ktv包廂了。”


    “真不錯啊。”


    販賣部旁邊有ktv包廂,但總是有人大量預約,形成爭奪的局麵。


    “雪風呢?”


    青葉問。


    佑鹿心想“反正一定是進行訓練吧”。因為是這樣的學校,很多學生會在個人訓練上下苦工;其中雪風更是近乎異常的禁欲者,從不曾看過她有任何娛樂。


    雪風把刀收進刀鞘內。


    “我要跟別人見麵。”


    “……咦?”


    不隻是佑鹿,連提問的青葉也發出怪聲。


    “你……要跟別人見麵?”


    因為太詫異了,佑鹿不禁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雪風背地裏被人戲稱是“除了自己,肯定把別人都當成石頭”的少女。第一次聽到她有熟人。


    “我隻說一次。”


    “我也不想問啊,不過……真的假的?”


    “我幹嘛撒謊。”


    聽她這麽說,也確實如此,可是……


    “喂,你說要跟別人見麵。是指休貝老師或煉刀的老婆子嗎?你們要下將棋嗎?”


    “不是。”


    “不是嗎?”


    雪風以銳利的眼神瞪向佑鹿: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也是有私生活,當然會在假日進行啊。”


    “不是幻想出來的朋友?”


    “隨便你說。”


    她隻說到這裏便不再回答。


    佑鹿和青葉對看。這個沒血肉的少女竟然與他人有交流,光這樣就是新聞了。明天說不定會下雪。


    佑鹿對青葉說:


    “喂,你聽到沒?雪風有私生活呢。”


    “她也是女孩子嘛。”


    “那可是雪風耶。會不會是假裝要和別人見麵,其實是偷偷去賄賂啊。”


    “太失禮啦,敷波同學。”


    青葉也笑了出來。大概是想象了那個畫麵。


    “不過是誰呢……”


    “你在意嗎?”


    “也不是在意……”


    該怎麽說,總覺得很訝異雪風會有人情味。因為她是凡事自己來、不借助他人的類型,這點在人際關係上也做得非常徹底。不過與人見個麵就說什麽人情味之類的,確實很失禮。


    “也是啦,就算是五十鈴,聽到應該也會嚇一跳吧。”


    “星村,你知道她要跟誰見麵嗎?”


    “唔——我心裏有點譜。”


    “到底是誰啊?”


    青葉瞄了雪風一眼。她仍然坐在椅子上閉著眼,應該是有聽到。


    “我之前說不定有跟你提過。”


    “誰啊?”


    “算了,下次有機會再說。”


    說完,她丟下一句“我去廁所”便走出寢室。


    佑鹿重新坐回椅子。再次拿起雜誌。


    他斜眼看雪風,還是同樣的姿勢。她雖然是名美少女,卻有種缺乏人情味的感覺。


    (這種人竟然會有熟人呐……)


    對方應該會受不了她吧?不過既然有保持聯絡,忍耐度一定相當高。


    (連我都不確定能否長期和她相處下去呢。)


    算了,遲早會知道是誰吧。想到這裏,佑鹿再次看起雜誌。


    三瀧女子高中平時上課日是周一到周六,固定的假日隻有星期天。星期六的課隻到中午,下午要做什麽都可以。大部分學生不是去玩就是做自主


    訓練,當中也有獲準外宿而返家的人。


    佑鹿不能離開學校。他原本想睡個午覺,偏偏這種時候就是睡不著。


    他在房裏發呆了一會兒。青葉和其他寄宿舍的朋友去唱ktv了;雪風剛才還在房裏,現在也已經出去了。


    “還是隻能去圖書館了……”


    該怎麽形容這種人呢,書蟲嗎?


    他走到外麵。沒有太陽也沒有下雨,是微暗的陰天。


    圖書館入口站著手戴‘保安’字樣臂章的少女。由於日前發生的事件,現在到處都有保安要員站崗。


    她瞄了佑鹿一眼,什麽也沒說。視情況有時必須出示身份證明,然而就佑鹿的情況而言,那張臉就是身份證。在女校中的男同學,要不出名也難。


    他在館內深處的大桌子一帶就坐。


    三瀧高中的圖書館,有豐富的拉魯瓦戰鬥相關書籍。不隻是書,國內外的戰鬥記錄也被建成檔案,存放於資料庫裏。由於也有攸關國家機密的檔案,就算不是全部,已經是相當可觀的記錄。如果有需要,也可以連線到海外的研究機構。


    佑鹿沒有這麽做過。不過,他三不五時會使用終端機,曾有圖書館員佩服地表示:“你是最會使用的人。”其實比起影像教材,他更喜歡印刷的文字。


    他從書架上隨便抽出一本書。


    書上寫著‘集體戰鬥詳解’。瞄一下版權頁,知道原本是德國出版的書。之前來時沒有這本,應該是新采購的吧。


    他啪啦啪啦翻閱,圖片出乎意料地多。大概是作者們有鑒於這類書籍大多易偏向理論,而致力於撰寫出淺顯易懂的書吧。翻到封底一看,是德國國防軍參謀部所編纂。


    (休貝老師也有參與編撰嗎……)


    章義舍的導師蒂安娜·休貝,原本隸屬於德國國防軍的特殊作戰指揮特別班。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失去阿尼瑪斯,便轉為指導的一方。


    佑鹿稍微興起了認真看的念頭。盡管休貝對佑鹿的印象並不好,但她是一位有能力的人。


    書中記載了與拉魯瓦戰鬥時的打鬥場麵。敵人一隻,我方二人,以及三人的情況;時間是在白天、傍晚、晚上;有市區戰、在河川的殲滅戰、在山嶽的會戰。依各種情況區分,並且一一加上注解。


    看這本書會很辛苦,要讀完必須花很多時間。


    佑鹿交互地看文章和圖片。


    仿佛自己成了研究人員。明明應該是來打發時間的,不知不覺變成在用功。把難得的假日耗在這種事,被稱作怪人也是沒辦法的。


    突然間,他感覺到人的氣息。


    “午安。”


    聲音冷不丁地傳來,佑鹿驚訝地抬起頭。


    五十鈴嗎?他心想。因為之前在圖書館時,督察生古循五十鈴曾找他攀談過。


    但這次不是。她有著短發和大眼睛,看起來像國中生。不過既然穿著這所學校的製服,應該是高中生。如果那個徽章能采信,她和佑鹿同樣是一年級生。這些都不重要,佑鹿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她。


    因為佑鹿沒有出聲,女孩在他正對麵坐下。


    “你是敷波佑鹿同學?”


    她手肘抵著桌麵問道。


    “我是啊。”


    “這樣啊。”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佑鹿。


    “總覺得,長得好像女生喔。”


    佑鹿垮下臉。他自己也很在意這件事。加上名字的發音又是“yuka”,常被誤以為是女生。


    “……你找我就是要說這個?”


    “嘻嘻嘻。”她嘻嘻笑,看起來似乎沒有惡意。“想知道傳聞中的轉學生是什麽樣的男生,很想見見你呢。”


    “聽說長得很像女生唷。”


    “啊哈,你很介意啊?對不起喔。”


    她像小學生一樣低頭道歉。


    佑鹿把書合上,觀察少女的這個動作。


    “喂。”


    “幹嘛?”


    “我可以叫你佑鹿同學嗎?”


    “……隨便你。”


    “太好了。”


    她舉起雙手,做出萬歲的動作。


    “我從很早以前就很在意了。因為想見你,所以到處找你。”


    我還真有名啊,佑鹿心想。


    “你真厲害,竟然知道我在圖書館啊。”


    “閑閑沒事做的人因為沒地方去,都會待在圖書館,這是常有的事呢。”


    “我可以否定閑閑沒事做這點嗎?”


    “你很忙嗎?”


    “不,很閑。”


    雖然最後是在念書,但確實是閑閑沒事做。


    “姐姐之前也常常待在圖書館唷。”


    “誰是姐姐啊?”


    “我姐姐。”


    “這樣說誰知道啊。”


    “你應該認識。”


    就在佑鹿準備要回答“不認識”時,從別的地方傳來呼喊聲。


    “榛名。”


    有個人小跑步跑近這裏。


    “你在這裏做什麽?我在找你耶。”


    眼前的少女——榛名微微吐舌。


    “對不起,姐姐。”


    “不是約好今天碰麵嗎?”


    “因為我想看看和姐姐同班的男生是什麽樣的人。”


    “不值得一提的男生。”


    佑鹿壓根不被當作一回事,但是他驚訝到無暇在意這句話。


    “喂……”


    “幹嘛?”


    “雪風,她是你妹妹?”


    “對啦。”雪風一臉不高興。“是我妹妹。”


    “我叫香椎榛名,請指教。”


    少女起身,這次則是深深行了個禮。


    雪風和榛名並排而坐。


    榛名是含耀舍一年級生。那是三瀧高中最古老的寄宿舍。這所學校剛成立時,隻實驗性地設立了含耀舍,確認全體寄宿生活會帶來什麽樣的影響。


    這麽說起來,我曾聽說雪風有妹妹。我擅自以為她大概是國中生,沒想到會同學年且在同一所學校。


    佑鹿仔細比較二人。他的視線無法不在二人之間遊移。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雪風說。


    “你覺得我們不像對吧?”


    “嗯,”佑鹿老實承認,“不太像。看起來不像姐妹。”


    接著他又補充道:


    “聽你這麽說後,我發現你們的感覺很類似唷。不過單從長相,不會知道她是你妹妹。”


    她們兩個都是美少女,但不是同一類型。仔細找的話,會發現相同的特征,但是二人的個性實在是差太多了。雪風冷酷,榛名則很開朗。更重要的是,雪風很難讓人聯想到“有親人”。有句古板的罵人話“真想看看他父母長什麽樣子”,就隻有在她的身上不適用。因為她喜好孤獨,感覺就像是某天空氣突然凝固,創造出雪風一般。


    所以即使聽到她有親人,也沒有真實感。就算人在眼前,還是難以相信。


    “我們從小就被說長得不太像。”


    榛名說。


    “不過我們是姐妹唷。因為我一直和姐姐在一起呢。”


    “你們都是一年級吧?”


    “聽醫生說,是異卵雙胞胎。”


    “喔喔。”


    “因為姐姐說要念三瀧高中,我才選同一間學校的。還好我也有阿尼瑪斯。”


    阿尼瑪斯是與生俱來的東西。如果是雙胞胎,兩人都有的機率自然較高。


    “可是沒必要專程念同一所學校吧?”


    “因為我想和姐姐念同一所嘛。”


    “既然是雙胞胎,為什麽榛名是


    妹妹?”


    “嗯——該說是自然而然吧。意識到時,已經喊姐姐了。對吧,姐姐?”


    榛名挽住姐姐的手臂,緊挨在上麵。雪風沒有甩開,但是表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原來這家夥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啊,佑鹿覺得不可思議。


    “榛名。”雪風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拉開榛名的手臂。“別跟這男的講太多話。”


    “咦咦,為什麽——?”


    “準沒好事。他不但威釋不怎麽強,刀術也拙劣得很。而且又是男生。”


    “是男生有什麽關係?”


    真受不了,佑鹿也有同感。男生又怎樣啊!


    “能和男生同班,我覺得很羨慕呢。”


    “我覺得很困擾。”


    “佑鹿同學讓你困擾?”


    雪風的眉毛動了一下。


    “……榛名。”


    “什麽事,姐姐?”


    “你什麽時候跟這男的關係變得這麽好?”


    “嗯……剛剛吧。”


    雪風的表情微微垮下。


    “不用叫名字,叫‘這男的’就夠了。”


    “這樣太過分了吧。”


    “是啊,太過分了。”


    佑鹿順勢接口道,但是完全被無機質少女忽略了。


    “跟這男的講話,技術會變差,威釋也會下降。想存活的話,就別跟他扯上關係,最好連同樣的空氣也別吸。”


    “會嗎?他不是在消滅中級拉魯瓦時大顯身手了?我認為他表現得不錯啊。”


    “很難說會不會有第二次。”


    “唔——沒有姐姐講的那麽……”


    說到一半,榛名滿意地笑了。


    “我說呀,我和佑鹿同學要好的話姐姐會吃醋?”


    “什……”


    雖然沒有露出極端狼狽之相,雪風的眼神確實動搖了。


    榛名一副開心的模樣。


    “別擔心,我沒有想和佑鹿同學怎麽樣。再說,我最喜歡的人是姐姐。”


    榛名緊摟住雪風的身體。


    雪風表現得很冷酷,但是沒有奮力抗拒。是因為即使感到困擾也拿妹妹沒轍,還是真的覺得高興?


    她的妹妹宛如貓咪般用頭磨蹭著雪風。


    “我喜歡姐姐。”


    “好,好。”


    “也喜歡哥哥。”


    那是誰啊?雖然心想總不會是我吧,果然不是。因為雪風沒有看我,而是一直望著她妹妹。


    不過她的眼底映著複雜的情感。


    “咦咦,姐姐,你討厭哥哥嗎?”


    “……不。”


    榛名莞爾一笑。


    “希望能早日再三個人一起生活喔。”


    “是啊。”這次雪風很快推開榛名。“對了,你為什麽沒有去約好的地方?”


    “因為我在跟佑鹿同學講話。”


    “豈止是浪費時間,你根本是在浪費人生。”


    “才不會呢。人家很想知道跟姐姐同班的是什麽樣的人呢。”


    “失望了吧?”


    為什麽是你來說啊,佑鹿想。


    “沒有。我有點羨慕。我也想和姐姐待在同一個寄宿舍,同一班。”


    連佑鹿也感受到,她是發自內心地這麽說。她好像非常喜歡這個姐姐。


    接著,榛名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地說:


    “對了,姐姐,我也換班了。”


    “含耀舍嗎?真稀奇。”


    “因為上次的戰鬥,果然還是出現了很多傷者。然後啊,我現在和野分同班呢。”


    雪風的眉毛再次抽動,不過這次連佑鹿也沒有注意到。


    “這樣啊。”


    “要幫你帶什麽話嗎?”


    “不用。”


    “啊啊,姐姐真冷淡。我要跟她說喔。”


    “隨便你。”


    盡管不像對佑鹿那樣,雪風的語氣變得很冷淡。


    榛名慌了。


    “哎呀,姐姐。我討厭姐姐說這種話。”


    “就照你的意思,隨你吧。”


    “不行,要再溫柔一點。要改變態度。”


    “我平常就是這樣。”


    雖然沒有出聲,佑鹿也認同她的說法。她對我可是更冷淡呢。


    “唔唔唔……”


    榛名轉向佑鹿。


    “佑鹿同學,姐姐一向都這樣嗎?”


    突然被這麽問,佑鹿還是馬上承認:


    “是啊。”


    “很冷漠?”


    “一向都是。”


    “佑鹿同學會覺得困擾嗎?”


    她連珠炮般提出讓人來不及回答的問題。佑鹿馬上回道:


    “我沒有這種感覺。”


    “真的嗎?”


    “嗯。”


    雪風的個性有點麻煩,不過佑鹿並不會感到困擾。一方麵也是因為習慣了。


    榛名微微歪頭。


    “姐姐,佑鹿同學說不會困擾耶。”


    “……”


    “不過,我希望姐姐對我溫柔。”


    “……你在說什麽啊。”雪風起身。“盡說這種無聊事的話,我要回去囉。”


    “不要,人家還想聊。”


    “那就換個地方。這裏空氣不好。”


    “咦咦,佑鹿同學也一起比較好啦。”


    “我不好。”


    雪風真的走開了。她朝外麵走去,似乎要離開圖書館。榛名慌張地追了上去。


    最後,佑鹿被獨自留下。


    書幾乎都沒有看。因為連續發生出乎意料的事,將他的心思拉了過去。


    那個雪風居然有親人,而且是雙胞胎妹妹。二人連性格都不同。


    仿佛是為了讓人驚訝而存在的女生。越認識雪風,越感到不可思議。她們是完全相反的姐妹。


    對了。佑鹿想起二人的對話。她們有提到哥哥之類的,雪風還有其他兄弟嗎?至少我就沒聽過。


    提到哥哥後,雪風的態度好像變了,雖然那隻是非常細微的變化。


    想到此,佑鹿聳聳肩。我幹嘛這麽在意雪風?掌握班員精神狀態,應該是班長雪風的工作吧,這對普通班員的我而言太吃力了。


    佑鹿放棄思考,為了借閱手中的書而走向櫃台。


    “我回來了。”


    佑鹿將視線移向門口。是青葉的聲音。


    在那之後,佑鹿因為閑來沒事,便窩在寢室內看書。他看向時鍾,已經傍晚了。房裏沒有窗戶,所以不知道時間。


    青葉露出一臉滿足的模樣。


    “嗯唔,真好玩。”


    青葉將手中的提包丟到床上。佑鹿問:


    “唱得如何?”


    “超好玩的。我好久沒唱歌了。”她跳到自己的床上,模仿遊泳的動作。“不過沒有進什麽新歌呢。”


    “社會現在這樣,沒辦法啦。”


    “講話像老頭子一樣呢。你都在做什麽?”


    “打混。”


    佑鹿老實回答。青葉笑了。


    “你真的很閑耶。”


    “而且我也沒有朋友。”


    佑鹿轉來沒過多久,盡管已經適應了學校生活,要建立深入的交友關係恐怕還要一段時間。


    “雪風呢?”


    “對喔,她還沒回來。”


    “她是跟誰見麵呢。”


    “她妹妹啦。”


    佑鹿回答,接著問:


    “星村,你知道她嗎?”


    “雪風的妹妹?嗯,隱隱約約知道,因為她們同姓嘛。是在別的寄宿舍對吧?”


    “我見到她了。”


    佑鹿大致說明了在圖書館發生的事。


    青葉一邊感到訝異,一邊問:


    “你真行啊,敷波同學。搭訕?”


    “不是啦。”


    “我是不是也該叫你佑鹿同學?”


    “和往常一樣就好了。然後,嗯嗯。”他有點猶豫,還是將一直盤旋在腦中的疑問說出口。“雪風有哥哥嗎?”


    “咦?”


    “聽起來她好像有哥哥的樣子。”


    青葉仰躺在床上,環抱手臂。發出“哞哞哞”的呻吟。


    “我沒聽說過。應該隻有一個妹妹吧?”


    “我也一直以為是這樣,不過好像還有親人在唷。”


    “第一次聽到。”


    看來她是真的不知道。


    佑鹿原本想問“有誰可能會知道”,還是放棄了。既然綽號“星村報”的她都不知道,恐怕沒有人知道。老師的話,或許有掌握到什麽消息,不過不可能會告訴我。


    想到這裏,佑鹿微微咂舌。我幹嘛在意這種事啊?


    “你怎麽知道的?”


    “雪風的妹妹說的。”


    “你沒有直接問雪風?”


    “問了她也不會說啦。而且……那不是可以問的氣氛。”


    佑鹿正要把手中的書扔出,想想還是作罷。因為那是圖書館的書,太粗暴的話,感覺好像會受到天譴。


    青葉苦笑。


    “你又借書回來了?真用功啊。”


    “我其實很討厭念書,隻是因為一放假就閑到不行。”


    “然後就去圖書館?你果然很喜歡看書。”


    佑鹿起身,打開安裝的小冰箱。寢室內沒有烹調設備,隻有冰箱。他取出裝綠茶的保特瓶倒入杯中,一口氣飲盡。


    “星村你要喝嗎?”


    “要!”


    他倒了一杯給青葉。


    “星期一開始又是實技課程了呐。”


    佑鹿將杯子放在橫躺著的少女身旁的小櫃子上。


    “聽說課程有改變唷。”


    “不會是取消了實技吧?”


    “不是,聽說要進行對抗賽。”


    青葉起身,握住杯子。


    “那是什麽?”


    “寄宿舍之間的對抗賽。聽說比去年早。應該是因為拉魯瓦的活動頻率增高,才把授課內容提前吧。”


    “是喔。”


    他們因為被隔離在這個偏僻的地方,缺少真實感。事實上,拉魯瓦在國內引發的災害正不斷增加。


    如果將國家比喻為床單,拉魯瓦就像是汙垢一類的東西,分散於各地。隻不過這個汙垢擴散的速度很快,來不及除垢。


    拉魯瓦的大量出現,使得許多鄉鎮或村裏被棄置。情況嚴重到連國外也有整座都市遭到放棄隔離。隻能在周圍設下十幾二十道的路障,祈禱它不會繼續出現。


    之所以這麽做,主要是因為唯獨擁有阿尼瑪斯的少女才能打倒拉魯瓦。一般軍隊和警察即使能延緩它的動作,也殺不死它。最有效的解決方法是對少女實施特別訓練,讓她們實際應戰。


    隨著拉魯瓦增加,從州警、地方警察、聯合自衛隊到民間保全公司,都設立了以少女戰士為中心的獵殺團隊,積極投入行動,但是最重要的戰娘數量卻不足。為了解決這點,學校於是提出了壓縮授課課程和提前畢業的意見。


    原本透過各組織的整合和重新編置,是有可能達到相當的效率化,實際上也有計劃這麽做。然而實情是,上下層的行政利害關係導致遲遲無法進行。


    佑鹿問青葉:


    “這件事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這就是星村報的厲害了。”


    她笑了笑。這女孩的搜集情報能力相當了得。


    “所謂的對抗戰,是各寄宿舍派出代表嗎?”


    “不知道。去年應該是從各學年挑選。”


    “我們隻有一年級耶。”


    章義舍是剛成立的寄宿舍,隻有一年級學生。也就是說,人數隻有其他寄宿舍的三分之一。


    “說的也是。會怎麽做呢?”


    “古循會不會知道?”


    “她是督察生嘛,應該知道才對。”


    所謂督察生,如名稱所示是負責監督學生的角色,由學生中優秀的人材擔當。章義舍的督察生是古循五十鈴。


    “去問她……好像也很奇怪喔。”


    “五十鈴同學做事一板一眼,我想她應該不會告訴你唷。”


    “我想也是。要她行個方便也很難吧。”


    青葉露出詫異之色。


    “唷,敷波同學,你想被選上?”


    “不,我想拜托她不要選我。”


    “……你真消極啊。”


    青葉傻眼道。


    “我不想做沒把握的事啊。”


    佑鹿回答道,然後再度在杯子裏倒入綠茶。


    到了晚上,四周天色完全暗下。因為不是市區,天色一暗就真的非常寧靜,而且寒冷,甚至感覺有些寂寥。


    幸好還不到門禁時間,寄宿舍玄關依然敞開。佑鹿走到室外。


    沒有特別的目的地,隻是想轉換心情。地下室沒有窗戶,濕氣彌漫,待太久會讓人鬱悶。


    呼出的氣是白色的,看來今晚的氣溫也很低。


    “對抗戰嗎……”


    他想起青葉說的話。既然是寄宿舍之間的戰鬥,想必會很熱鬧吧。各寄宿舍應該會挑選出本領高的人去應戰。


    “該如何作戰呢……”


    說是不想被選上,但是萬一要比賽時,我該怎麽做?佑鹿還摸不著頭緒。


    自己的實力比剛轉來時有所提升,但還隻是外行人學了點皮毛的程度。就算在上次的對戰中存活下來,叫我一個人再做出同樣的戰鬥根本不可能。當然,因為這是班對班的戰鬥,應該不至於那樣。


    連自己都覺得太膽小了。這樣好嗎?


    “我也是想贏啊,可是……”


    若說不渴望勝利,就是謊話。既然是戰鬥,不打贏就會死,隻是我還沒有掌握到戰鬥的方法。


    佑鹿呆望著自己的刀。那是短小的懷刀,他還不太清楚這把刀的功能。


    (……話說回來,為什麽我非戰鬥不可?)


    與拉魯瓦對戰的事,交給女生來做才是根本之道啊。


    生為男生真吃虧。不對,是生為特別的男生。


    因為擁有些許阿尼瑪斯,就被迫丟入女校進行戰鬥,真是倒黴透頂。


    “真是讓人沮喪啊……喔?”


    路的那一頭有人影出現,正往這裏走來。


    是雪風。旁邊則是妹妹榛名。


    “嘻嘻。啊,那不是佑鹿同學嗎?”


    榛名揮手。


    “喂依,佑鹿同學。你是在迎接姐姐嗎?”


    一副要懸掛在雪風手臂的模樣。


    “好開心喔,對吧,姐姐?”


    “……”


    雪風沒有回話。佑鹿心想,唷,她不知所措囉。


    “有親人真好啊。”


    “佑鹿同學,你沒有兄弟姐妹?”


    “有一個弟弟。”


    “那不就好了。”


    “嗯……”


    他沒有說出,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啦。


    “姐姐,我們感情也很好對吧?”榛名鬆開勾著姐姐手臂的手。“要再一起玩喔。”


    “……嗯。”


    雪風看似鬆了口氣。


    “對了。姐姐你們也要參加對抗賽吧。”


    “不知道會不會被選上。”


    “好像是


    所有的班都要參加唷。”


    “真的假的啊?”發出輕喃聲的是佑鹿。如果全員都要參加,選不選就沒有意義了。


    “如果遇上姐姐的班就糟了。”


    “……”


    “我會全力應戰喔。”


    榛名用手指比成手槍,做出射擊動作,嘴裏發出“磅”一聲。


    她的姐姐有些困擾地說:


    “不要勉強。”


    “啊啊,竟然這麽說。我也是三瀧的學生耶。”


    榛名嘟起嘴。


    “我沒叫你不要戰鬥,隻是想告訴你不需要逞強。”


    “……真是的。我們明明同年,姐姐卻一副隻有自己是大人的樣子。”


    她繃著臉,不過似乎沒有那麽生氣。她看了看時間,輕輕揮手。


    “我要回去囉。”


    “回去時要小心。”


    雪風難得說出體貼他人的台詞。


    “沒事的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榛名微笑。


    “再見囉。佑鹿同學也是,晚安。”


    “晚安。”


    榛名再次用力揮動雙手,朝含耀舍的方向走去。


    佑鹿一邊看著她的身影一邊問道:


    “……不用送她嗎?”


    “為什麽?”


    雪風回問。


    “你問為什麽……本來就該這樣吧。”


    “又不是小孩子,一個人回去就好了。”


    “要她小心的不是你嗎?”


    “……我不做多餘的交際。”


    “對親人說這什麽話啊。”


    雪風沉默不語。這句話一定有什麽意義吧,不過因為她是個陰晴不定、惜字如金的人,佑鹿隻能自己推測。


    不得已,佑鹿隻好轉變話題。


    “對了,你最近沒有在清晨出門了喔。”


    “……嗯。”


    “已經放棄追蹤那個男人了?”


    雪風猛然瞪向他。


    “怎麽可能放棄!隻是沒必要在清晨找而已。”


    “原來你還沒有放棄……啊。”


    “當然。”


    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在雪風小時候,她的家人被拉魯瓦殺害。當時引導拉魯瓦的就是那個謎樣的男人。雪風為了找他報仇,選擇了現在這條路。這件事隻有少數人知道。


    之前曾發生追蹤太超過,遭到校方看管的事。當時差點被逐出章義舍。


    “那家夥也還在盯著我。”


    雪風接著說:


    “所以,在這裏戰鬥的日子將會來臨。對方也不會讓我放棄。”


    “……”


    佑鹿有些猶豫該不該開口。


    “這個嘛……情況我也已經知道了。如果有幫得上忙的地方,我會幫你。”


    他慎重地挑選言辭,但是雪風隻是瞄了他一眼。


    雪風沒有再回話。她無視於佑鹿,逕自走進寄宿舍內。


    “……咳。”


    佑鹿咯吱咯吱地搔頭。總覺得還是抓不到該如何和這個不可愛的女孩聊天。會有能夠聊久一點的一天嗎?


    我也回去吧。佑鹿正要轉身,旋即停住不動。


    他眯起眼睛往黑暗處看。


    “嗯……?”


    道路那一頭有人。是女孩子。沒看過那張臉,應該是其他寄宿舍的人。


    女孩目不轉睛地盯著這裏。正確地說,不是對著佑鹿,而是章義舍。說不定她一直在觀察剛走進去的冷淡家夥。


    她的眼神莫名銳利。


    佑鹿打了個冷顫,向後退幾步。少女沒有離開那個地方。


    不久,她轉過身去。


    “……?”


    很快地消失在黑暗中。


    “什麽啊,那個人……”


    沒有人回話,隻有遠方傳來貓頭鷹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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