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伊甸的的北區——“第七研究室”的主研究所。
其中一個房間,是主人賜給諾艾露的。
那是一間簡素的和室。和室有六個榻榻米大。鋪著榻榻米的空間裏空空蕩蕩,隻擺放了一個坐墊,打開嵌在窗戶上的拉門,就可以感受到暗夜的靜謐。
對於崇尚日本風格的她而言,這裏是最能讓她心靈平靜的空間。身為主人的艾蕾諾亞雖然宣稱,這是為了讓未經調整的諾艾露保持精神安定,不得已才替她準備了這個房間;不過諾艾露相信在這之中,一定也隱藏了許多溫情與關心。
在這心愛的房間裏,諾艾露伸直了背脊,以正座的姿勢坐在坐墊上。眼前的榻榻米上,沉甸甸地擺放了一個現在幾乎看不到的黑色電話。
直到剛才,她都在與三月通電話。
“……什麽!已經這麽晚了嗎?”
往柱子上的時鍾瞥了 一眼,隻見現在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看來這通電話講了相當久的時間。
三月,不久前才剛遇見,比自己年幼的少年。
即使已經知道他是男性的現在,諾艾露仍然覺得他像妹妹般可愛。
雖說他不像男性,不過她真的已經很久沒有與異性說這麽久的話了。
身體之所以對他沒有起排斥反應,與其說是三月的長相、性格像女人……倒不如說大概是因為三月與“他”完全不像,沒有任何一個要素讓自己聯想到他的關係吧。
他,那個保護諾艾露而死,令她又愛又恨的他。
“……”
從自己無法接觸男性起,究竟經過多少年了呢?
與自己一同度過年幼時期的他是在五年前身亡的……
在那之後過了兩年,自己與艾蕾諾亞相遇,是她救了自己的命。
然後又過了三年的歲月。
雖然無法判斷那時間算是長還是短,總之在三年之間,諾艾露成為艾蕾諾亞忠實的仆人,直服侍她到現在。自己成為她的劍、她的盾,隨侍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可是我卻——還活著。”
她喃喃地說道。
自己喪失一隻眼睛,失去了戀人,即使如此卻還是苟延殘喘地活著。
瀕死的身體被連接在高級的醫療儀器上,什麽也做不到,隻能慢慢地等著自己病死。
自己粉碎了他的希望,絕不能這樣什麽都沒做就死。
為了報答他的犧牲,自己必須要有些“成就”。
在達成那件事之前,自己絕不能死去。
痛苦而死也無所謂,隻不過絕不能像這樣毫無意義死去——
身體動不了,也發不出聲音,心裏卻隻有這個念頭。
原本應該是選擇死亡的自己,卻在不知不覺間,強烈地祈求能活下去。
那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年。
在傷口痊愈、病狀惡化、在難以抵抗的痛苦中,自己隻憑借著執著,過著垂死抵抗的漫長日子。
自己就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了艾蕾諾亞。
(我問你——就這樣死掉和把靈魂交給我,你選擇哪一個?)
那是她的第一句話。
容貌比現在更加年幼的主人,賜予諾艾露新的生命和任務。
之後——就像家人一般,一直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所以……如果是為了保護她而死,那樣的死法也相當不錯吧。
即使沒有球體的功效,為戰鬥而死也不可怕,她隻害怕一事無成地死去。
沒錯,重要的是這條命的用途。
她已經不想再被別人保護了,如果可以的話,她想保護別人而死。
這股湧上的情感大概就是——複仇。
報複。
“哈……真是邪惡啊。”
對自我的厭惡感刺進胸口。即使再怎麽盡忠,裝得多麽高潔,結果自己的根源還是歸結到那裏,這顆心至今仍受困於陰暗的詛咒。
“……所以,那或許正是我的期望吧。”
拚盡全力與強敵戰鬥,那才是諾艾露的本願,比如像是那個第十二號般的強敵。
回想起今晚的戰鬥,她切換了思考。
第十二號/莉莉絲·古拉姆。
侵入自己守護的這座島的強力敵人,今晚雖然讓她逃走,但是不會有下一次。
絕對要收拾她。
自己與第十二號的決鬥——事情的經過必須盡快報告主上,請示主上的指示。
莉莉絲說的同伴也令人在意,當然,對方既然扮成學生,那就不能輕易出手……
“嗯?”
隻聽到黑色電話開始發出吵雜的鈐響,外型看起來雖是古色古香的舊型電話,其實內部是連接館內通信網的最新型電話。
一接起電話,立刻就聽到艾蕾諾亞不開心的聲音。
“諾艾露嗎?”
“主上,您不是在午睡嗎?”
白天——在nc女學院,當諾艾露與三月買東西回去,卻看到艾蕾諾亞被那個叫九條院愛麗絲的女學生弄哭了。
艾蕾諾亞為了讓三月與諾艾露兩人獨處(是為了打聽關於莉莉絲的情報),似乎特意為他們費心安排,但是卻惹火了愛麗絲。
(親近?這是當然的啊,因為他是我的未婚夫。)
(三月,你是屬於我的對吧?)
九條院愛麗絲。
(嗯嗯——嫉妒嗎?)
竟然誤會諾艾露和三月的友情,她真是大錯特錯了。不過對方既然是那個三月,那麽她會焦慮不安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還是不能原諒。)
那個時候,回到主上身邊的諾艾露所看到的,是被愛麗絲用手指拉著嘴,哭喪著臉的艾蕾諾亞;以及一臉開心地欺負小孩子的愛麗絲。
當然諾艾露當場勃然大怒也是必然之事——更為此大吵一架,真的大吵了一架。
(怎麽會有那麽幼稚的女孩呢,主上真是可憐……)
之後艾蕾諾亞大哭一場,然後哭累就這樣睡著了。
回憶結束,電話筒傳來艾蕾諾亞的聲音。
“我才剛起床,結果在這個時間精神還特別好,我睡不著了,怎麽辦……要是鬼來了,我可能會被帶走。”
從她的話中可以聽得出她真的很困擾。
鬼——這是擁有天才頭腦的少女,少數的弱點之一。
無論擁有多麽優秀的頭腦,對年幼的艾蕾諾亞而言,夜晚會令她恐懼。或許是不安的關係,她的語氣有些恢複到符合她年紀的語調。隻要回想自己年幼時候就非常能體會她的心情, 深夜的醫院裏鴉雀無聲,隻要走到走廊上,就會覺得感到毛骨悚然。
“怎麽這麽膽小,有鬼的話我會幫您把它斬了。”
諾艾露雖想鼓勵她,但是話筒傳來的卻是快哭出來的聲。
“……因為白天那個金發女用恐怖的聲音對我說,像你這麽囂張的小孩子會被鬼帶到那個世界,沒有幽靈會保護我。”
諾艾露感到憤怒,竟然對吾主灌輸這麽過分的想法。
“那種人說的話不必當真,不管是幽靈還是吸血鬼都沒關係,無論對方是誰,我也一定會保護您,就像以前那樣。我有說錯嗎?吾主。”
“……沒錯。”
“那麽就沒有理由害怕,因為有我陪著您。”
“……嗯。”
她抽泣的呼吸似乎也逐漸平複了。
(我必須快點趕去她身旁才行。)
諾艾露已經著急得坐立不安了。
“您在房裏嗎?”
“對。”
“如果方便的話,我現
在就過去,我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是嗎,我知道了,快點過來,快點……我想要去廁所了。”
“我一分鍾就到!”
諾艾露立刻全速衝出房間。
隔天——遊學第三天的早上。
藍色伊甸的機場有一位少女走下飛機。
她穿著沉重的厚底靴,撐著滿是摺邊的洋傘,粉紅色的短袖襯衣配上迷你裙, 一身清涼的哥德少女裝扮,綁成雙馬尾的頭發燙成了直卷發。
“哼哼。”
這個有如小惡魔般揚起嘴角的人,就是皇城瞑。
她為了與憧憬的九條院學姐共度歡樂的暑假,特地來到這座島嶼。
其實她本來預定要動用皇城家所有的權力,與愛麗絲搭同一班班機過來,但是卻由於和姐姐參加田徑大會的日期重疊,不得已才遲了三天過來。附帶一提,瞑的姐姐琉璃成功地獲得優勝。
想起流著健康汗水,一臉得意笑容的姐姐,瞑不開心地“哼”地一聲。
“唉~~本來想說難得能夠看到姐姐淒慘的輸樣,我可以趁機取笑她,結果大失所望啊,早知道這樣的話,我就和九條院學姐搭同一班班機過來了。”
她如此發著牢騷,轉著手上的洋傘。
這裏不愧是熱帶島嶼,陽光相當強烈。
瞑以手機和愛麗絲連絡之後,便與學長姊們住宿同一家鈑店“中央藍”。她先將行李放到房間,再迅速換上海灘用的輕裝,然後前往海邊。
由於渡假飯店集中在島的南側,因此走沒幾步路就能到達海邊,那是藍色伊甸最引以為傲的天然沙灘——若是渡橋到南區,那裏還有人工沙灘和豪華泳池。
她與愛麗絲約好碰麵的地方,是距離飯店最近的天然沙灘“中央沙灘”。
一望無際的碧海與藍天——白色沙灘上生長著茂盛的熱帶植物,還有泳裝美女在沙灘上闊步,聽著不知何處傳來的獨特音樂,在搭建的舞台上,可以看到有一群褐色肌庸的舞者在跳著草裙舞。
與藍色樂園之名相符,這裏的景觀真的非常賞心悅目。
正當瞑舉目眺望這樣的海灘時。
“啊——”
就在愛麗絲告訴她的路標,紅色屋頂小吃店的旁邊,她目光敏銳地發現了愛麗絲的身影,於是她揮著手奔跑過去,同時可愛地表現出自己的存在。
“學姐~~!”
“喔~~是皇城,你也來了啊!”
單手高舉,最先反應的人是誠人。
對於那樣的他,瞑像是在說“我不是找你”,完全無視於他,然後走到愛麗絲的身邊。
“……喂~~”
誠人臉上掛著淒慘的笑容僵住,不過這樣的光景已經是稀鬆平常。
在場瞑認識的人有愛麗絲、誠人、憐奈等三人,大家都是在泳裝上套著t恤的輕便服裝。瞑興奮的大眼閃閃發亮,她走去與愛麗絲見麵。
“早安,九條院學姐~”
“早安,小瞑,不過你還真是挑了個好日子來呢。接下來要舉行選美比賽,你要不要也來參加呢?”
“咦……?那個、容我冒昧問個問題,九條院學姐?你剛才說你也……難道九條院學姐也要參加嗎?”
“是啊,我是這麽打算的。”
“哇啊!是這樣啊!”
(哇啊……參加選美也就是說……對吧?也就是說學姐的泳裝一定會非常大膽對吧!?呀啊啊啊啊!!)
瞑用手掌貼著紅通通的雙頰,呼吸粗重地喘著氣。
目睹學妹怪異的行為,愛麗絲不由得有些慌張。
“你……你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什麽事也沒有!”
“是嗎?那就好,那麽你決定如何呢?”
“可是可是,學姐參加的話,我就算參加也沒有勝算呀。”
瞑發自真心地這麽說道,而愛麗絲也非常自然地點頭肯定。
“可是這樣下去,我很容易就會獲勝了……老實說那樣太無聊了。沒有人可以當我的對手也是很傷腦筋的事呀,如果有像你這麽可愛的女孩參加,那麽場麵應該會熱鬧一點吧。”
“既然學姐那麽說的話……”
瞑盡管害羞,仍是答應了,怎麽辦,學姐誇我可愛呢。
而旁邊的憐奈則插嘴道:
“那可不一定吧,審查員不一定全都是羅莉控啊。”
現場的空氣頓時為之凍結,愛麗絲與瞑,孩童體型的這兩人瞪著憐奈。
“哦,你想說什麽呀?憐奈。”
“嗬嗬,你不明白嗎?九條院同學。現在莉莉絲同學既然不在了,那麽優勝就是我的了, 誠人也這麽認為吧?”
“不可能吧。”
“……”
被以簡短的四個字否定,憐奈當場蹲下開始玩沙。
不理會這悲慘的光景,瞑向愛麗絲問道:
“咦?該不會那位銀發的學姐本來也要參加?”
“是啊,可是她說有急事要辦,一大早就出去了。”
“那麽她一定是害怕九條院學姐,所以逃之夭夭了。”
“……一定就是那麽回事吧,等一下我一定要好好虧她。”
盡管壞心眼地嘲笑著,愛麗絲的表情中看得出對此事仍是難以釋懷。
恐怕這個選美本來應該是她與莉莉絲決勝負的舞台,若非如此,那麽怕羞的學姐,怎麽可能在觀眾麵前披露泳裝模樣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
比賽的對手不在,那就好像是原本期待的心情,結果卻被潑了冷水吧。
(那麽我要趕快換個話題,撫慰一下學姐的心情。)
瞑這麽想著,她臨時選出的話題卻非常諷刺地,是關於她最討厭的情敵。
“這麽說來鬼白合學長他……今天是怎麽了呢?好像沒看到他人呢。”
“哎呀,你發現了呀?”
話題帶到三月的瞬間,愛麗絲的表情變得很開心。
(唔!)
結果雖然正如她所預料,但她還是會不甘心。
上個月也是——為了讓沮喪的愛麗絲重新振作,即使萬分不願,卻也隻能依靠他承認吧。
承認吧。在那個時點,三月是比瞑更適合愛麗絲。
(不過你可別搞錯了,比賽才剛開始呢。)
沒錯,現在隻是因為她有“才剛見麵”這點讓步而已。
怎麽可以輸給那麽沒用的男人。
就在重新下定好決心的瞑麵前,愛麗絲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三月今天休息呀,小瞑。”
“休息是指他感冒了嗎?”
“並不是那樣啦……嗬嗬。”
就像這樣心情愉快的愛麗絲,對於瞑的問題隻是不斷閃避。
就在這個時候,海灘上熱鬧的音樂停止,響起了選美大賽的廣播(用共通語和日本語依序播放),內容是請參加者到指定的場所集合。
“那麽誠人,我們就過去了。”
“好,我會在這裏幫你們加油。”
誠人對著愛麗絲點了點頭。
然後愛麗絲對著建築物的陰影處,壞心眼地叫喚。
“好了 ,你到底想要躲到什麽時候?差不多該覺悟了吧。”
“……嗚嗚。”
隻見從建築物的陰影處現身的人,是一位有著一頭長長黑發的美少女,她穿著分離式泳裝,看起來十分羞怯地用手按著那扁平的胸,以及遮住股間的裙子,苗條的古銅色身體與純白泳裝,搭配得令人驚訝。
再加上舞台是沙灘,正可說是完美展現出南國美
少女的風情。
瞑轉眼間就看得入迷,她不知不覺地吞了口唾液。
“哈哇哇……學、學姐……這一位是哪位呢?”
“你認為是誰?”
“咦?該不會是學校的人……會嗎?應該不可能吧。”
如果有這麽可愛的學姐在,瞑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看起來的確像是在哪見過……這是怎麽一回事呢?
隻見愛麗絲手遮住嘴角輕聲笑道:
“不,她是我在這裏認識的朋友,對吧?……呃~~拉比小姐”
“真、真是的,愛麗絲又在胡說了。”
“哎呀,你說了什麽嗎?拉比小姐。”
“……”
被稱為拉比的黑發美少女紅著臉,低下頭去,而她那怯懦的模樣,也挑起瞑的情欲。
她與愛麗絲是在不同方麵,剛好符合瞑喜好的女孩子。
(等等!這樣不妙啊!)
真的差那麽一點點就要出軌了。
剛才談到關於三月的話題,現在早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瞑立刻向她自我介紹,而且還是用甜美嬌媚的聲音。
“初次見麵力~我叫皇城瞑~”
“你、你好。”
笑容僵硬地回答道,而瞑則問愛麗絲:
“那個……該不會這位拉比小姐也……”
“對啊,我正在邀請她參加選美大賽,這主意很有趣吧?”
“是的!那樣就太棒了!”
“對吧?可是她卻怕羞,遲遲不肯答應呢,小瞑也幫我一起說服她好嗎?”
“怎麽可以不參加,你絕對應該要參加!你的泳裝那麽好看,不參加太可惜了……好嘛?我們一起參加吧?”
瞑抱在拉比身上懇求著,她看出這個人似乎意誌薄弱,強勢一點的攻擊對她剛剛好有效。
被她貼在身上的拉比,不知為何開始慌張起來。
“不、那個、你想嘛,愛麗絲要出場,那麽我參加也……”
“我認為參加本身就有意義了!”
(主要是為了養眼~)
“當然既然參加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喔?那件摺邊泳裝雖然也很可愛,不過有點太孩子氣 了,完全沒有大人的性感魅力。我想想……至少要這樣才行!”
說著——瞑拉起丁恤的衣擺,給她看一下自己的泳裝。
那是有點成熟性感的超低腰比基尼。
“嘿嘿,你覺得怎麽樣呢?”
瞑以嬌滴滴的眼神問道,而她則是滿臉笑容地回答。
“很不錯啊……”
“好高興喔!所以說——”
隻見瞑裝作若無其事地抓住拉比的裙子,然後用力一拉。
“把這個脫掉吧,來吧!”
“等等!不行啊!”
雙手壓著股間,黑發美少女拚命地抵抗,瞑卻更加用力。
“可是可是,要是不露一下股溝,性感程度就差很多呀。”
“不行啦!!這個不能脫掉——!!”
愛麗絲則是在一旁忍著笑,看著兩人著嬉鬧。
在中央沙灘的舞台上,現在正舉行泳裝比賽,參加者大約四十人左右,有半數是現場報名參加,雖然這種選美比賽已經是例行的活動,並沒有多麽稀奇,不過當地的電視台似乎也有前來采訪。
不分男女,有許多的觀眾聚集而來。
在人群裏麵,可以看到艾蕾諾亞坐在諾艾露肩膀上的身影,諾艾露為了隨時能進入戰鬥狀態,身上穿的是和昨夜一樣的漆黑外套。她脫下了墨鏡,隻有右眼戴著眼罩,既然真實身分已經被莉莉絲知道了,現在就沒必要再隱藏“赤紅眼睛”了。
而且她的身上背著裝在竹刀袋內的固定武裝“黑蓮”,憑借著那套“係統”得到的外部支援,現在也將諾艾露的輸出功率提升至兩倍以上的數值。
相對於她,艾蕾諾亞穿的是適合孩童的連身泳裝。
她的臉上露出開朗的笑容,抱著海豚的浮圈。
艾蕾諾亞望向舞台,滿懷興趣地眺望著依序披露泳裝的美女們。
“嗬嗬,優勝獎品是五萬美金的購物卷喔,早知道你也參加就好了。”
“您真愛說笑,沒有人想看單眼的醜女吧。”
諾艾露視線微微往上看,平淡地回答道。
“沒有那種事,你很可愛的,我記得他是叫三月對吧?那個少年一定也會這麽說喔?”
“喔、會是……那樣嗎,不過主上,為什麽這時候提到他呢?”
看來她沒有自覺,對她的天真純潔雖然早就習以為常,但還是不免有些令人心焦。
真是拿你沒辦法,艾蕾諾亞好像看著年幼的女兒一般,臉上露出苦笑。
“幹脆主上參加不就好了嗎?”
“我嗎?”
艾蕾諾亞很感興趣地問道,諾艾露則是笑容滿麵地點點頭。
“是啊,你穿泳裝的模樣非常可愛,不可能會輸給那些老女人呀。”
“……那我下一次也參加吧。”
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沉醉在幻想之中。在舞台中央轉一圈,那些對身穿泳裝的艾蕾諾亞看得入迷的觀眾,立刻響起盛大的歡呼聲——
(嗯嗯,沒關係,盡量歡呼吧。)
她不自覺地露出滿意的笑容。
“話說回來,主上,這樣真的好嗎?敵人已經來到島上,我們卻到這種地方來。”
“哦,你還敢說這種話?是你興奮地跑來對我說,那個少年約你來看選美比賽的吧?”
“所以說我拒絕了呀。”
“笨蛋,你臉上就是一副想去看的表情,被你那樣一說,我又怎麽能不帶你來呢。”
說出這句話的艾蕾諾亞,仿佛是諾艾露的母親。
“所以說這樣很危險,敵人知道我和你的長相喔?”
“所以你是要我乖乖關在研究所裏麵囉?在哪裏都差不多,沒有一個地方比你的身邊更安全呀。”
聽她理所當然般提出這樣的主張,諾艾露也就說不出話來了。
“而且我有派人偶跟蹤莉莉絲·古拉姆,以及皇城學院的全體學生。如果她真的有同伴,那麽毫無疑問一定在那些人裏麵,她的動向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另外莉莉絲——第十二號在數分鍾前擺脫了人偶們的追蹤,躲藏起來了,既然你沒有感受到共嗚反應,那就表示她不在這附近……雖然不知她在打什麽主意,但是她總不可能對著這人群之中炮搫吧。”
“可是她擅長遠距離狙擊,她可以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對我們做定點的射擊對吧?”
“是啊,或許她真的會狙擊我們,不過那又怎樣?有什麽問題嗎?”
諾艾露稍微想了一下,然後很果斷地說道:
“不,一點問題也沒有,主上。不管是我還是你,她的槍彈都是打不到的。”
“就是這麽一回事,我已經安排好對策,接下來就先觀察對方行動再對應,照你的說法就是‘有福不用忙’,還有啊,你難得交到朋友,稍微出去玩一下,我也不會生氣呀。”
“啊……謝謝你。”
“別在意,話說——我從剛才就一直在找,卻沒看到那個少年啊?”
就在這個時候。
哇啊啊——!
舞台上出現新的參賽者,觀眾們的氣氛一同攀升到最高點,觀眾的歡呼聲也是審查員評選優勝者重要的一項依據。
這樣看起來大概就是——優勝候補了吧。
做出了這樣的判斷,艾蕾諾亞將找尋三月的視線,移到舞台上麵。
“噗!!”
“啊啊!!”
艾蕾諾亞與諾艾露一同驚愕地睜大眼睛,因嗆到而咳嗽起來。
因為她們要找的人就站在舞台上。
而且還是穿著可愛的泳裝。
“他是真的是變態嗎!?”
“請等一下,主上!要斷定還太早了!依照他本人的證言,男扮女裝並不是他的興趣喔!?”
“不對不對!他連假發都戴上了,怎麽看都是打算取得優勝的樣子啊!?”
扮成黑發泳裝美少女的三月,在表演時間卻沒什麽動作,隻是害羞地佇立在舞台的中央,全身因緊張而僵硬。
但是——他(她?)那樣的舉動,在觀眾的眼裏似乎就是最好的表演了。
哇啊啊啊啊啊——!!
場麵盛況空前。
這時一陣強風吹過。
“呀!”
三月發出嬌弱的悲嗚,淚眼汪汪地壓著白色泳裝的股間部分(摺邊的迷你裙),那並不是在討好觀眾——完全是自然而然做出那樣的動作,即使看在身為女性的艾蕾諾亞的眼裏,他那副模樣也是非常有魅力。
但是那個人毫無疑問是男人。
在強風吹拂下,黑發美少女雙腿間靠不住的迷你裙若隱若現。
在各種意義上來說,那是危險無比的絕對領域,被攻破的瞬間,一切都將破滅。
“啊啊……風、風……”
“唔唔……這對心髒不好啊,跟用一片葉子遮住沒什麽兩樣,他真的明白後果嗎?電視台的人也有來采訪耶,隻要一個不小心,不止是在場觀眾,連電視機前的觀眾都會受到嚴重的精神創傷呀。”
兩人內心七上八下地注視情況發展,終於在三月退場之後,兩人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呼……總算放心了 ,他到底在做什麽呀。”
“我反而開始在擔心,那家夥該不會就這樣得到優勝吧?”
“……有可能呢。”
兩人表情複雜地沉默不語。
會場因三月的登場而炒熱氣氛,隻見泳裝美女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又退場。
在那些人之中也有幾張認識的臉孔,像是就讀女學院的學生,以及昨天在學院遇見的高個子少女,然而她們給人的印象都不及三月。
然後——
哇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繼三月登場以來的盛大歡呼聲。
“啊!那家夥!?”
“她是……三月的……”
那是三月的未婚妻,金發碧眼的少女,九條院愛麗絲。
哥德少女風格的分離式泳裝好似量身定做,與她非常地相襯。
那是以黑色為基本色,配上白摺邊的基本款式,脖子上戴著鑲有寶石的項鏈;雙手則是摺邊的手環,仿佛穿了束腹般的纖腰,從胸口到肚臍則是大膽地裸露在外。
閃亮耀眼的金發,個性強勢的碧眼,稚氣尚存的雪白高貴的身體——
唯有對自己容貌的特性充分掌握,才能配出如此完美的服裝搭配。
盡管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愛麗絲依然像公主般走到舞台中央。
“……”
受到她壓倒性的存在感所吞沒,原本吵雜的觀眾全都安靜無聲。
看著那樣充滿領袖魅力的少女,艾蕾諾亞感受到奇妙的似曾相識之感。
(昨天我就覺得懷疑……果然沒錯,這家夥的臉我好像在哪見過……)
竟然連自己都無法馬上想起,那麽就不是見過本人吧,是見過長相相似的人——不對,應該是更淺薄的關係,隻有從資料上看過臉,這種程度的關係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是在何時?何處看到?
艾蕾諾亞以高速開始展開思考,好似玩聯想遊戲般,將單字一個個的連接起來。
九條院愛麗絲,從名字看來是混血兒嗎?九條院——日本的望族。
九,金發碧眼的女人,金色九尾——狐狸尾巴——狐狸“佛克斯”。
(!我想起來了!)
當艾蕾諾亞腦中閃過拉米雅,佛克斯博士的長相和名字時——
無聲無息,空間劃過一道銀色有如縫隙般的東西。
“!!”
下一個瞬間,愛麗絲脖子上鑲在項鏈上的寶石突然粉碎了。
接著磅的一聲,大氣發出了爆裂聲。
愛麗絲與諾艾露之間的空間,仿佛有看不見的壓力在互相推擠一般。
雙方有如照鏡子般,以同樣的動作按著左胸,兩者皆是痛苦的表情。
(怎麽了——?)
她之所以有這樣思考的時間,是因為在一秒前還坐在諾艾露肩膀上的艾蕾諾亞,被諾艾露以覆蓋在上身的方式保護著。
“諾艾露!?”
“是敵人的狙擊!而且目標並不是我們,這是——怎麽可能!”
磅!大氣再度爆發,而且不止一次,宛如大量爆竹一齊爆炸般,爆炸聲連續不斷,隨著聲音一起,到處可見金與黑的火花迸出又消失。
若是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個景象,最接近的就是“騒靈現像”。
照相機和照明陸續破裂,有如旋風的衝擊波割傷人們的皮膚,熱帶樹木被吹得枝頭搖擺,人們不知所措四處逃竄,現場支配在悲嗚與怒吼之下。
“難道……這是共嗚反應嗎!?”
也難怪艾蕾諾亞會驚愕。
原本是打算等待敵人的動作,但是這樣的異常事態卻是在預料之外。
經過確認,如果近距離存在輸出功率不相上下的複數球體,那麽共嗚反應就會發生物理性的餘波,但那隻是手觸碰會彈開,非常輕微的餘波。
然而現在這情形又是怎麽回事?
(異常高輸出功率者的共嗚。)
“第七號”受到外部支援,擁有平常兩倍以上的輸出功率,而能夠與之對抗的某個存在就在附近,雖然能明白這個道理,但實在有點令人難以置信。
就在她們疑惑的這段期間,民眾的恐慌更加惡化了,共嗚反應本來就擁有令人類遠離的性質,卻在這樣高密度且近距離受到共嗚反應,就算有人精神恐慌也不足為奇。實際上艾蕾諾亞也是相當不妙,她有點嚇到失禁了。
“唔唔……”
正因為她明白發生什麽事,所以才能勉強承受住。
陷入半狂亂的群眾四處逃散,從會場狂奔而出。有人跌倒、有人遭踐踏、有的人按著突然被割開的肌膚哭喊,若是沒有諾艾露覆在她身上保護,艾蕾諾亞隻怕已經受重傷了。
(可惡!)
躺在沙上,在諾艾露的庇護之下,艾蕾諾亞向她問道:
“在哪!敵人在哪?”
“在舞台上,主上。”
“難道是……!”
正如她所想,諾艾露的視線直直注視著九條院愛麗絲。
而愛麗絲也單手壓住破裂的項鏈,注視著諾艾露。
啪!——隻見視線交會的中間點,迸出金與黑的火花。
“……主上,請指示。”
“在這裏戰鬥不方便——把她引出來。”
艾蕾諾亞利用通信機發出指示,她的視線並不是注視愛麗絲,而是舞台裏側。
就在愛麗絲與諾艾露彼此瞪視著對方時,另一方麵,選美比賽參賽者所聚集的舞台裏側休息室裏,同樣也陷入恐慌。
衝擊的風暴折斷了支撐帳篷的竿子,天花板的照明也隨之搖晃。
為了逃出不知何時會倒榻的帳篷,女人們穿著泳裝,爭先恐後地往出口奔去。就在這場騷亂之中——
“讓開!”
“呀!”
瞑被人群撞開,當場就要跌倒。
“危險!”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原本快要倒下,身體卻又浮了起來,是有人從後麵接住她了,瞑無法確認對方是誰,就這樣抱著對方。
“沒事吧?”
“啊——拉比小姐。”
救了她的是那位黑發美少女拉比,明明是在選美結果發表前,怕羞的她卻已經在泳裝之上,穿上t恤與短褲。
想起剛才的危險情況,瞑這時才不禁捏了把冷汗,如果在這樣的恐慌中跌倒,或許她現在已經身受重傷了。
“那個、謝謝你……”
“別客氣,倒是你有沒有受傷?”
“啊,是的,我沒事——痛!”
被指出才發現,她右手的食指感到刺痛,仔細一看,從指腹到根部附近有一道割傷,鮮血從那裏流出。
瞑閉著單眼,忍耐著痛楚。
“……”
隻見拉比迅速地單膝跪地,握起瞑的右手腕,將手指放到自己的嘴邊——
“啊?”
她吸住傷口。
“呀……嗯。”
傷口被舔,瞑忍不住發出聲音。感電般的刺痛,與搔癢般的快感混合在一起,一股麻癢的感覺竄過她的背脊,瞑舒服地往腳邊看去,與向自己下跪、仰望著自己的她對上了眼。即使明白這隻是緊急處理,但是她還是無法阻止血液上衝至頭部,從剛才一直感受到的恐怖,這時短暫得到舒緩,甘甜的恍惚感在胸中擴散。
“……嗯嗯……討厭啦~”
敏感的手指被含在她的小嘴裏,受到舌尖來回舔拭,讓她有種禁忌的感覺,瞑陶然地沉醉在這行為之中。
“呼……”
她的舌頭終於離開傷口 ,幫瞑在上麵貼了ok繃,那是拉比從腰包中取出的東西。
“這樣就可以了。”
拉比對她微微一笑。
瞑頓時滿臉通紅,頭上像是要冒出蒸氣似地。她狼狽地再一次向拉比道謝,拉比卻依然一句“不用客氣”,以謙虛的態度回答,然後站起身來。
“總之我們要快點走出舞台,與愛麗絲會合。”
“啊,是,可是可是……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呢……?也不像是突然刮風……”
“我也不知道,說不定是……”
拉比話還沒說完,突然有個少女奔過來把瞑撞開。
“呀啊!?”
“什麽……”
拉比驚訝得瞠目結舌。
瞑的背與臀撞在地上,卻見剛才撞飛自己的女人,這次竟向拉比攻擊。那是一名胸前別著號碼牌,身穿泳裝的少女,是選美大會的參賽者。
少女一拳打在拉比的腹部,再扛起失去意識的她奔跑離去。
“什麽!!發生什麽事了——學姐!?九條院學姐!?”
瞑不明白發生什麽事,麵對無法處理的事態,她忽地向最值得信賴的學姐求救,然後下一個瞬間,她不禁抽了口涼氣。
因為原本在頭上激烈搖晃的照明,這時斷裂掉了下來。
依然坐倒在地的身體,卻因恐懼而不聽使喚,正當她以為沒希望而閉上眼睛!——側麵一道強烈的衝擊襲向瞑,她就像在地上滑行般,整個人飛了出去。
接著是“嘎鏘!”的破碎聲響起。
“……痛……”
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隻見地上碎落的照明旁邊,愛麗絲正以踢出腳踢的姿勢站立;應該就是她踢開瞑,救了她一命吧。
愛麗絲表情嚴峻地說著和剛才拉比相同的台詞。
“小瞑,你有沒有受傷?”
“嗚嗚,側腹好痛喔……”
瞑淚眼汪汪地手按痛處,受到她的救助,實在很不想說這種話,不過其實受傷最重的部位,是被愛麗絲賜到的地方,自己最近受到的待遇果然很過分。
不過現在不是說那種事的時候。
“我的事不重要!學姐!拉比小姐她……!”
“!?哼——來這一招嗎。”
愛麗絲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怖表情,緊緊地咬著唇
在那之後——
愛麗絲在一片淩亂的選美大賽會場,找到誠人和憐奈,和瞑一起和他們會合,現在明明還是白天,海灘上卻已經人跡全無。
造成這個異常事態的原因,就是愛麗絲與諾艾露之間引起的強力共嗚反應。
就在來自遠方的狙擊,打中愛麗絲抑製器的瞬間所發生的事。
趁著方才的混亂,諾艾露與艾蕾諾亞都已從海灘消失蹤影,她們的真實身分不明,隻知道諾艾露是足以與愛麗絲抗衡的高輸出功率改造人這個事實,以及三月恐怕就是被她們擄走的這個現況。
(我必須快點去救他……!)
愛麗絲壓抑焦急的心情,好不容易才保持冷靜。
留在海灘上的有愛麗絲、瞑、誠人、憐奈等四人,姑且不論來不及逃走的瞑,對於擔心朋友而四處找尋的誠人他們,愛麗絲暗自佩服他們。
在那樣的共嗚之中,他們沒有逃走而留下,這也就是代表,他們就是擁有那麽強烈的意誌,身為委員長的責任——友情——不管是怎樣的詞語都無所謂。
就算他們隻是一般人,即使無法告訴他們詳情,他們仍是非常可靠的朋友。
瞑說出拉比(三月)被抓走之事,誠人做出理所當然的判斷,主張應該要報警;不過如果帶走三月的是“組織”之人,那麽靠警察是無法救出三月的。在這座島上能夠救他的唯有一人,那就是愛麗絲。
或許是有人將海灘發生異常之事報警了吧,隻聽到巡邏車的警笛聲響起。
現在愛麗絲留在這裏也已經無事可做。
狀況已經整理完畢,接下來就是——行動。
“誠人,小瞑拜托你了。”
“喂!你要上哪去啊!?”
愛麗絲刻意無視誠人的呼喊,奔回飯店“中央藍”。
飯店的五〇三號房。
那是愛麗絲與莉莉絲住的房間,不過現在隻有愛麗絲一人在。
愛麗絲從泳裝換回平常的黑衣,坐在安樂椅上,嘴裏喃喃自語著。
“……對……然後……”
她是以裝在頭發上的小型通信機在通話。
“哦——原來如此。”
通信的對象是九條院拉米亞,她是愛麗絲的母親,同時也是前“組織”的幹部博士;對於這次愛麗絲因旅行要離開母親一周之久,她提出了一個條件。
那就是她與三月都必須隨身配戴拉米亞特製的小型通信機。
既然生命遭到敵人威脅,那麽讓自己隨時能與最靠得住的同伴聯絡,這是理所當然的措施。
附帶一提,項鏈型抑製器為了因應敵人的偷襲,原本也在進行改良,但是結果卻沒有在旅行前趕出來。看來拉米雅並不擅長這個分野,拉米亞的借口是則是說,組織的各研究室由於保有的球體和未知物質的不同,因此擅長的分野也不同;而關於共嗚的研究,則是“第六研究室”要領先其他人一步。
“——就是這麽回事。”
“……我明白了。”
聽完愛麗絲報告完一連串事件的經過,拉米亞如此說道。
“先來整理一下吧。”
1選美比賽的途中,有人狙擊愛麗絲的抑製器,粒子色是“銀”,而且對方瞄準的不是愛麗絲本人,而是特地瞄準抑製器。
2由於狙擊的關係,愛麗絲與諾艾露之間發生強力的共嗚,選美大賽變得一團混亂。結果造成愛麗絲與諾艾露互相發現對方是改造人,進而演變成敵對。
3從諾艾露與艾蓮的關係判斷,艾蓮=諾艾露的主人=組織的幹部博士。
4在騷動之中,三月(恐怕是艾蓮的人所為)被人擄走。
“從以上的事情我們可以推測……這座島上除了你之外,還有兩人以上的改造人,而且他們互相敵對。還有其中一人——就是狙擊你的人,他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分,這是不會有錯的,所以他就在敵對的諾艾露麵前,故意隻破壞你的抑製器給對方看,而結果——就如你所看到的了。”
“也就是說,狙擊手想讓我與諾艾露戰鬥,好讓他坐收漁翁之利囉?”
“大概吧。”
“哈——竟敢擺我一道。”
愛麗絲露出冰一般的眼神。
“可是這種程度的計策,艾蓮和諾艾露也已經察覺了吧?”
“一定是吧,但是這一點狙擊手也計算在內了吧。也就是這個狀況是你和諾艾露,以及神秘狙擊手——至少三方勢力所形成的混戰喔。”
“狙擊手因為一對一贏不過諾艾露,所以才把我卷入,想要形成亂戰嗎?”
“我覺得這樣小看對方有點言之過早,那個狙擊手再怎麽強,麵對能夠與你抗衡的高輸出功率敵人,他並沒有理由與對方硬碰硬,因此強製形成混戰是個不錯的戰略。”
“對我來說卻是一樁麻煩啊,而且媽媽不知道這座島上有敵人嗎?”
“我要是知道的話,不管怎樣都不會讓你去了。不過不能預防這樣的事態,是我的疏忽與能力不足,為了不讓事情變成這樣,我才更應該努力呀。啊~~真是的,我真是太差勁了。”
“哼,媽媽真是派不上用場啊。”
“啊哈,對不起喔。”
乍聽之下是輕浮的母親與愛挖苦的女兒之間的對話,不過兩人內心的想法卻是完全相反。
“請不用在意,這種程度的問題,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反正隻要打倒對方就好了吧?就像上個月一樣。”
愛麗絲傲慢地翹著腳,雙手盤在胸前。
她的語氣雖然平靜,內心卻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就我來說,再讓敵人增加下去,那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既然敵人有兩個人在,那麽隻要兩邊都打倒就好了。這次絕對不會讓對方逃走,一定要致對方死命。”
“但是愛麗絲,諾艾露擁有與你同等的輸出功率對吧?因為你們的輸出功率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對抗,否則是不會發生餘波的。”
“不,就算那時候我們彼此都是平靜的精神狀態——諾艾露的輸出功率大概隻是我的百分之七十,並不是我逞強,而是以客觀的事實來看,我不覺得現在的我會輸給她。”
愛麗絲自信滿滿地挺胸說道,愛麗絲也知道自己是敵人的目標,她當然不會不采取對策隻顧著玩樂。
上個月在悠裏的戰鬥中顯現出的那股壓倒性力量——為了能以自己的意誌熟練使用那股力量,她在拉米雅的指導下,累積了一番訓練。
“……是啊,你確實比以前更能熟練使用球體的力量,雖然還很粗糙,不過原本你的球體就是擁有犯規性能的特別製品,隻要鬥誌足夠,你就可以壓倒大多數的對手。如果現在再與以前比你高強的‘第三號’和‘第十號’對戰,你應該可以輕鬆擊敗她們。但是不可以大意,因為雖然不及你,不過諾艾露的輸出功率也十分驚人了——再加上還有不明身分的狙擊手。”
“我知道,可是我也不能逃走對吧?”
她必須救出被擄走的三月。
他是公主體質,上個月和拉米雅半開玩笑所談的話,如今已經成為現實。
由於愛麗絲的關係,把他卷入非日常的生活,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刻意無視在胸中翻騰的自責——愛麗絲如此說道:
“唉,真是的……拿他沒辦法,而且還被幼女抓走。”
“話說回來,愛麗絲……你能夠打倒諾艾露嗎?姑且不論實力——你要打倒和三月要好的那個人嗎?”
拉米雅憂心地問道。
“沒問題,我能夠殺死她的。隻要是我的敵人,不管對方是誰都一樣。”
就連自己也對自己冷酷的語氣感到驚訝。
“因為我的心早就變成那樣了。”
“愛麗絲……”
愛麗絲討厭陰鬱的氣氛,於是立刻轉換話題。
“話說回來,為什麽媽媽會知道那種事?三月和諾艾露要好的事,我應該一句也沒提到啊?”
“咦?嗯……呃、這個……啊哈哈。”
“想要笑著蒙混過關也沒用,老實回答我——你在他的身上裝了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吧?”
被她指謫出來,拉米雅於是爽快地承認。
“被發現了。”
“真是的!你把別人的隱私當成什麽了!”
“別那麽生氣嘛,我把通信機交給三月的時候,已經對他說明過有附竊聽器和發信機啊。”
竊聽器是裝在通信機上,聽到這個事實的愛麗絲,伸手握住頭發上的小型通信機。
“該、該不會連我也……”
“討厭啦,我怎麽可能那樣做~”
“你、你是說真的吧……?”
愛麗絲紅著臉向她確認,印象中不能讓人聽到對話的場麵,實在是太多了。
“老實說,你和三月在一起的對話場麵,我全部都保存下來了。”
“現在馬上給我消除掉!!”
她如此叫喊,卻從聽信機聽到三月聲音的錄音。
“……你喜歡我嗎?”
“……討厭……笨蛋……我真的會生氣喔……”
明知道那是錄音,愛麗絲的心卻快要被那溫柔的聲音給溶化了。
倒不如說那男人明明知道自己身上有竊聽器,為什麽還能說出這麽讓人害羞的台詞?這已經超越遲鈍的限度了。
“如何?力量湧出來了吧?”
“才沒有呢,笨蛋!你認真一點啦!”
其實力量真的湧出了,她能夠感受到全身的力量更加高漲。
隻不過那種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ok,那我們回到正題,就是因為這樣,三月身上有發信器,我這邊能夠查出三月的所在之處。他好像在你現在位置的北邊,另外我雖然呼叫他,他卻沒有反應,所以大概還在昏睡吧。”
“我明白了,我現在馬上就過去。話先說在前麵,不要白費力氣想阻止我——”
“我不會阻止你,這裏就交給你了。不過相對的你還是先試著說服吧,照著我的話說就可以了,能夠避開的戰鬥,最好還是避開吧。”
“……你好像非常不想讓我戰鬥呢?”
“當然啊,我是你的母親呀,我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遭遇危險。”
愛麗絲有些難為情地閉上了嘴。
“然後——如果沒有辦法避免戰鬥,關於打倒諾艾露之後的處置就交給我吧,隻要你把對方的王脾打敗,剩下的我會設法說服。”
“我明白了,那就拜托你了。”
“ok,我也會盡可能輔助你,這次我們一起戰鬥吧,愛麗絲。”
接下來就要賭命戰鬥了,拉米雅卻是輕鬆無比地說道。
愛麗絲明白母親的意圖,她也報以信賴的微笑。
“好,那麽——讓我們輕鬆取得勝利吧。”
三月在陌生的建築物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奶油色的天花板,隨著模糊的視界逐漸清晰,嵌在上麵的圓形照明也清楚現出輪廓。突然——腹部感受到一陣疼痛。
“嗚……”
他發出呻吟,伸手摸著腹部。
“……我昏過去了嗎……
?”
為了活動剛睡醒的頭腦,三月開始回想至今的事情經過。
在選美比賽的途中,突然從舞台的方向突然吹起一陣強風,同時不知為何感覺非常不安,然後休息室內沒來由地陷入恐慌。
在那個時候……
(對了……我記得我幫皇城學妹包紮傷口……之後……)
之後突然被女孩子攻擊,腹部中了一記沉重的拳頭,自己就被一擊ko了。
那雖是想到就會覺得丟臉的光景,不過三月見過那毫無感情的眼神。
那是漢茲·芙雷稱之為缺陷人偶的少女型武器。
也就是說這一切的異常事態,全部與愛麗絲的秘密——組織有關……?
當他思考到這裏的時候,有一道聲音叫住他,那是他非常清楚!而且不可能在這裏聽到的聲音。
“你醒來了嗎……三月。”
“咦……騙人,怎麽會……”
三月猛然坐起身子,見到眼前站著一個高個子女人,隻見她朝這邊走了過來。
漆黑的外套與黑色的衣褲,右眼戴著眼罩,腰帶的鎖扣上插著日本刀的刀鞘。
有如日本武士般的馬尾辮。
“諾艾露……?為什麽?”
“那個……我是……”
諾艾露哭喪著臉,說話吞吞吐吐,她來到三月的身旁,從她身後出現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女,那是戴著無框眼鏡,金發碧眼的年幼少女。
她是諾艾露的主人——艾蓮。
“我們又見麵了,少年。”
“艾蓮……這是怎麽回事?把我帶到這裏的……是你們嗎?”
三月忍受著腹部的疼痛,緩緩站起身來。
環視周圍,這裏是一個空蕩蕩的大樓的入口大廳……的樣子,沒有其他的人,打暈三月的那名少女也不見蹤影。
“這裏是哪裏?”
“你一次問那麽多問題,要我怎麽回答。嗯,我就一個一個回答你吧。首先第一點,這裏是藍色伊甸‘北區’最遙遠的月女神的‘浮島’,而且這棟建築物是同公司的研究所。不過因為發生許多事,現在變成無人的偽裝設施了。第二點,把你帶來這裏的當然就是我們。”
艾蓮揚起嘴唇得意地笑著。
“第三點,讓我重新自我介紹,我是艾蕾諾亞·史坦貝爾克,擔任第七研究室的室長——這樣說你就懂了吧?”
“第七研究室……是組織的……”
“嗯嗯,原來如此,果然不是與你無關……真遺憾啊,諾艾露?這下子就不能當作玩笑帶過了。”
“……”
諾艾露低頭不語。
三月也是到現在才發覺,剛才的問題是為了試探三月身份的審問。
艾蓮——艾蕾諾亞繼續說道。
“然後她是諾艾露,如你所知,她是我的仆人,在組織內部被稱為‘第七號’。”
“——!?”
三月以驚愕的眼神看著諾艾露,當然,這想必也是審問的一環,但是三月實在難以掩飾自己的心情,沒想到諾艾露竟然和愛麗絲、莉莉絲同樣……
“騙人的吧?”
“不,是真的,三月,我是‘第七號’,是你的未婚妻愛麗絲的敵人。”
“愛麗絲的、敵人。”
“是的。”
諾艾露簡潔地回答道。
這是艾蕾諾亞插嘴說道:
“這樣你剛才問的問題,我都已經全部回答你了,這次該輪到你回答了,你的未婚妻——那東西究竟是什麽?”
那簡直是不把人當人看的台詞。
仿佛在形容某種恐怖武器般的厭惡語氣。
“回答我!不回答就殺了你。”
在艾蕾諾亞的眼神示意下,諾艾露出刀,長刀抵在三月的脖子上。
“……諾艾露。”
三月淚眼汪汪地與諾艾露對上了眼。
“三月,請你回答,我雖然不想斬殺你,但是主上的命令卻是另當別論。”
她低著頭,不帶感情地如此說道。
感覺像是永遠般的沉默籠罩,雙腳不由自主地顫抖,寂靜之中,隻有紊亂的呼吸聲特別清晰。終於三月開口了:
“她不是那東西。”
“什麽?”
“愛麗絲是人,不要那樣說她!”
“哼,很會說話嘛。”
艾蕾諾亞哼了一聲。
三月感受著脖子上刀刃冰冷的溫度,並且繼續說道:
“還有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說謊,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吧,嗯——好,就這麽做吧,我們用問答形式,我問你答。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不過如果我覺得你說謊,我就殺了你,ok?”
“……”
“開始囉,九條院愛麗絲和諾艾露一樣是球體的素體——改造人對吧?
“……”
三月沉默不答,他十分明白自己不會說謊,所以隻要不說話就好了,絕對不說——就算會被殺也絕不能說。幾乎沒有什麽事是自己能為愛麗絲做的,正因為如此,他絕對不能成為她的負擔。
因為即使是這樣的自己——畢竟也還是男人。
“哦,是嗎,你真有勇氣啊,少年。”
艾蕾諾亞冷冷地說道,三月身體雖然顫了一下,但是從她口中說出的卻是意外的台詞:
“是yes對吧,我知道了。”
“!!”
三月驚訝地睜大了眼。
隻見艾蕾諾亞得意地挺起胸膛。
“笨蛋,我會讀心術呀,而且你又特別容易讀,那麽換下一個問題。”
就這樣……
結果三月被她追根究底,所知的大部分事情都被問了出來。
真是丟臉。
“大概就這樣了吧,雖然我並沒有期待,不過你還真的知道的不多,諾艾露,可以了。”
“是。”
諾艾露鬆了一口氣,把抵在三月膀子上的刀收入鞘。
三月懊悔地咬著唇,而艾蕾諾亞則是手抵著下顎開始思考。
“好了 ,這樣這家夥做為情報來源就已經沒用了……該怎麽辦呢?”
“主上。”
“笨蛋,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放他走就好了吧?”
艾蕾諾亞對著諾艾露自大地說道。
“可以嗎?”
“沒關係,因為不管怎麽看,九條院愛麗絲都是‘無調整’,若是把他當成人質,事情會變得更顧煩,瘋狂憤怒的無調整改造人,那不是可以應付的對手,而且反過來會讓你鬥誌消沉。不管怎麽說,對他出手都是下策,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危害到他。”
“主上。”
聽到仆人開心的聲音,艾蕾諾亞把視線移開。
“……而且做為誘餌的效果也差不多夠了吧?”
“是的,愛麗絲已經來到我的共嗚範圍內了。”
“哼,來得相當快嘛。算了,反正剛才也沒有消除共嗚,而且隻要隨便往北走就會找到這裏吧。”
艾蕾諾亞轉向三月,以輕蔑的視線看著他。
“就是這樣,你想走去哪就走吧。”
“……”
三月呆呆地注視著事情發展,被這麽一說,他也回不出話來。
“走囉——!諾艾露。”
“是。”
一聲簡短的回答,然後諾艾露就追在艾蕾諾亞之後,往外麵走出去。
“等等——諾艾露。”
聽到三月的叫喚,諾艾露一瞬間回過頭來。
隻是眼神哀傷地朝他一瞥之後,
又再度背向三月。
而且再也沒有回頭。
(——我太無力了。)
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深刻地感受到這個事實。
接下來,愛麗絲就要與諾艾露戰鬥,明明想要阻止她們,自己卻什麽也辦不到。
有沒有他都一樣。
想設法解決,卻無力解決,沒有一件事是他能做到的。
他心想如果自己有愛麗絲那樣的戰鬥力就好了,或者像拉米雅那樣超人一等的智謀,可是不管哪個自己都沒有,自己並沒有她們那種特殊的力量。
就算三月體內沉眠著豐富的潛在能力,隻要這樣努力下去,日後他的才能開花結果,與她們並肩的日子就會到來,但那也是日後的事情了。
絕對不是現在,現在這時候,他無法改變什麽也辦不到的自己。
這並不隻限於這種非日常的事情,而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事。
現在能夠派上用場的——
能靠自己的意誌自由使用的是——
不是可能沉睡在自己體內的才能,也不是令俺得到的知識與力量。
隻有形成現在的自己的——至今累積的一切努力與人生。
以前偷懶累積的報應,總是會成為日後自己的無力。
非得打倒不可的牆壁,會成為力量不足就無法打破的現實。
即使後悔也來不及,因為當發現自己的怠惰時,到時無論怎樣努力也已經來不及了。
不管任何事都是這樣,因為那就是人生,是由無法挽回的時間,與無數的後悔所交織而成,即便是隻活了十幾年的自己,也能明白這個自然的道理。
所以——沒辦法就放棄吧,接受自己的無力吧。每個人都是這樣與無力的自己妥協而活,注視著現實,胸中懷抱著放棄與後悔之念。
無可奈何,沒錯,無可奈何,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不是的……才不是無可奈何。)
自己胸中的某種情感,否定了自我安慰的借口。
(沒什麽事是無可奈何……)
如果是她的話,絕對不會有那種想法。力有不逮而遭遇挫折時,不會用無可奈何這種懦弱的感情將之淡忘,或是蒙混過去。自己不是一直都看到了嗎?看到那個無論何時都傲慢不遜地,朝著理想前進的驕傲身影。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無法以自己的力量改變。那些事真的多到不勝枚舉。接受那樣的現實,放棄努力,自我安慰地活下去,這一定是輕鬆又高明的做法吧,無論是誰都會無意識地學會,這種聰明的人生布局。
如果學不會,那麽人生就會充滿艱辛,但是她是自己選擇那樣的生活方式,靠著自傲、拚勁與毅力,踩過懦弱的自己。
既然如此,決定要陪在她身旁的自己也該那樣。
“……嗚……嗚嗚……”
眼淚流下,嗚咽聲不止。
三月身體頹倒,雙膝跪地,自己太難看了,他感到可恥,說不出的懊悔。
真的是難看又沒用,結果自己還是什麽也辦不到,隻能哭泣叫喚而已。
就像這樣——
不放棄、淡忘、掩飾自己的無力,隻是深刻地體會自己的無力。
結果並不會因為那樣而改變,無可奈何之事依然阻擋在自己的眼前,自己還是個無力,什麽也不會的弱者。
但是——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什麽也不會並不能成為什麽也不做的理由。
三月取下頭上的假發。
起動裝在頭發上的小型通信機。
遵循著拉米雅的引導,愛麗絲來到了北區的西北方——各種大小規模不同的“浮島”在一起的場所,隻有這個“群島”被以特別長的橋梁,與其他“浮島”隔離開來。
刻印著“赤紅弓箭”的建築物排列在這裏,但是氣氛頗不尋常。
“沒有人的氣息……?”
“……嗯?那還真是很可疑呢。”
“是啊,不過——瑣碎的事就交給你去想了。”
愛麗絲說著看向前方。
現在沒有空管氣氛怎樣了。
因為那有如火焰一般的共嗚就在眼前。
由短橋連結在一起的“浮島”群。
而在愛麗絲的眼前,諾艾露就站在最大一座浮島的中心。
她呈現出放掉多餘力量的自然體,手裏提著日本刀的刀鞘,單眼緊閉。
“我等你很久了,愛麗絲。你毫不畏懼地來到這裏,我首先要對你的氣概表示讚賞。”
“虧你說得出那種話……諾艾露。”
愛麗絲威嚇般地急促呼喊她的名字,單單隻是這樣,諾艾露似乎就明白愛麗絲的意圖了。
“關於那件事,我要向你道歉,用那種卑劣的手段把你引誘出來,真是對不起,不過你不用擔心,因為我們已經放走三月了 ,話雖如此……你卻是無法與他再相見了。”
“哎呀——為什麽呢?”
“不用說也知道,因為你將在此地成為我的刀下亡魂。”
諾艾露無聲地拔刀,那是閃耀著濕潤光澤的白刃。
日本刀——就是她的專用武裝吧。
“你要在這大白天與我戰鬥?”
“正是,如你所見,這裏周圍空無一人。這座‘浮島’每當敵人入侵都會成為戰場,因此太過危險,無法做為研究所使用。如今則是幹脆用來做為迎擊敵人的場所,所以——”
諾艾露將刀刃直指愛麗絲,向她宣戰。
“你就盡量發揮你的‘力量’吧,我會從正麵將其斬斷。”
“我真是看不順眼呢,諾艾露。”
聽到諾艾露的宣戰,愛麗絲厭惡地說道。
“我知道你想要和我戰鬥,反正你們就是想要我胸中的‘寶物’吧?”
跟上個月的悠裏一樣,發現未知的球體,幹部博士們所采取的行動都是相同。
這個愛麗絲很明白,事到如今不用說明也知道。
不過——
“飛到身上的火星也隻能拍掉,既然你要找我挑戰,我也早有迎擊的覺悟。可是……你要我回去怎麽對他說呢?要我說‘我和你的朋友戰鬥,把她給殺了’嗎?……開玩笑的吧?你知道他是怎麽說你的——是用怎樣的表情說的——你根本想都沒想過。”
愛麗絲咬緊牙根,事到如今她殺敵不會遲疑,因為自己的精神早就那樣改造過了;但是那樣的結果卻會讓他哀傷——這讓愛麗絲非常看不順眼。
“實在令我不快,讓我這麽火大,你要怎麽負責?”
“……說那些也是沒有意義吧,愛麗絲。”
諾艾露的表情罩上陰鬱,她的立場也和愛麗絲相同,如果殺掉愛麗絲,那麽她就再也沒有臉見三月了。
她是明知後果,卻仍是打算殺死愛麗絲。
“說的也是呢,諾艾露,反正對你而言,短短三天的友情,就算背叛也是不痛不癢吧。但是那個人可是十足的爛好人,要是知道你死了,你知道他會為你流多少眼淚?到時要安慰他的人又是誰?”
“不是的!我——”
“你?”
被她這樣反問,諾艾露難過地低下頭。
“……不,你說的沒錯,我已經背叛了他。不管我的想法如何,這是已是無可爭辯的事實,但是愛麗絲,你應該也知道才對,當我們這樣相遇的時點,一場戰鬥就已經無法避免了,我希望你不要單方麵把過錯推給我。”
“……你在說什麽?”
“不要裝傻,你說是我找你挑戰,你不得已才迎擊——那是謊言吧,其實你應該也非常想與我戰鬥,因為我們就是
這樣被造出來的,沒錯——”
諾艾露說道:
“身為球體素體的我們,本來就是設計要互相殘殺的。”
“……”
愛麗絲默然不語,自從與最初的敵人——菲列絲遭遇的那時起,腦中一直隱約存在的事實,感覺像是被她一語道中似地。
諾艾露又繼續說道:
“或許我們這時是可以彼此停戰。我也不想殺了你而被三月討厭,隻要主上同意,我就算放過你也無所謂。但是——假使真的能夠那樣,那也隻不過是一時性的而已;結果我們總有一天還是會互相殘殺,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這可以說是注定的命運。”
她的這番話——道出“組織”分成十二間研究室,互相競爭又持續研究,這種組織實情的根源,隻要再稍微聽她說下去,或許就能夠達到隱藏在最深處的真相——明知如此,愛麗絲還是刻意打斷諾艾露的話。
“哼,聽不懂你再說什麽,總之你無論如何就是想跟我戰鬥對吧?”
諾艾露也如同仿效愛麗絲一般,不再多作言語。
她以清爽的笑容回答道:
“這個嘛……也就是說會是那樣的結論吧。”
“……就是這樣,看來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戰鬥了喔?”
愛麗絲小聲說道,馬上就聽到回答。
“我知道了,那麽——”
收到拉米雅的指示,愛麗絲點頭答應。
“那麽諾艾露,在戰鬥之前我有一件事想確認。”
“什麽事?”
“有個家夥想讓我們互相爭鬥,在消耗掉我們的力量後,他再坐收漁翁之利——這件事你知道嗎?”
“當然,雖然她表現得仿佛你是她的同伴——但是簡單說,製造出這個混戰狀態才是她的目的吧。我雖然完全被騙過了,卻瞞不過吾主的眼睛,再說不會有人狙擊同伴,而且聽到你現在這句話,我更是確信了。然後呢——愛麗絲,那又怎樣了?”
“我有個提案,我們先合兩人之力收拾掉礙事的家夥如何?”
愛麗絲原原本本地說出拉米雅的話。
暫時締結同盟,減少敵人的數量,在混戰是理所當然的戰略。
“——我拒絕。”
諾艾露毫不猶豫地拒絕。
隻見她全身吹起狂風,整個人燃燒起來,黑色的火焰纏繞上刀身。
然後在一拍過後……諾艾露的身體已經在黑炎薄膜的守護之下了。
“兩人合力先打倒一人?真是讓人不愉快,不管對方使用多麽卑劣的計策,我始終都是從正麵,將敵人連同那肮髒的策略一同斬斷,我希望你別再說這種無聊的廢話。”
諾艾露再度用刀尖指著愛麗絲。
“……好像惹她生氣了呢,我對這種人最沒輒了。”
拉米雅沮喪地歎了口氣,然後又立刻以冰冷的語氣下達指示。愛麗絲則是將拉米雅說的話,直接對諾艾露說出。
“……你的主人怎麽說?”
現在已經非常清楚,諾艾露自己是正直又有強烈自尊心。不過她的主人又是如何呢?她會允許仆人愚蠢地自己跳進陷阱中嗎?
諾艾露微笑地回答道:
“她說隨你高興。反正兩個人都要殺,順序根本不重要,結局都是一樣的。”
“我是知道她不會說些降低士氣的話啦,但是這也太有自信了吧。”
“會嗎?我也有同感喔,打倒這家夥,接下來再打倒偷窺的家夥,隻是這樣而以吧。”
隻見愛麗絲全身洋溢出黃金粒子,光之屏幕淡淡地包住了全身。
隨即愛麗絲全身纏繞著耀眼的黃金燐光。
與纏繞著黑炎薄膜的諾艾露形成對比,卻又是非常相似的模樣。
那是粒子防護罩,是以異常高輸出功率驅動的球體所製造出的能源立場。
“真是可靠,ok,那麽就用這方法吧。我就刻意不下細微的指示了,你就集中對付眼前的敵人——”
拉米雅說道:
“讓她後悔自己說的大話。”
“當然。”
愛麗絲輸入指令,隻見巨大的黑槍顯現在她的左手,用指尖轉了幾圈後,她舉起槍,以嗜虐的笑容陶然地看著諾艾露。
“來吧,諾艾露,在我的麵前哭泣呼喊吧。”
諾艾露高舉炎刀,擺出突進準備的架勢,然後以不輸給對方的、充滿驕傲與自信的微笑回應。
“你的誌氣值得讚許,就讓我這個‘第七號’用全身之力回應吧。”
彼此大膽地挑釁對方,兩者如行雲流水地進入戰鬥態勢。
劍客一踢地麵,射擊的槍聲轟響,不需觀察試探,戰鬥就此展開。
“喔喔喔喔喔喔喔!”
諾艾露發出裂帛的氣勢,猛然突進而來,好快,速度快到視線難以捕捉。
對此,愛麗絲則是毫不猶豫地舉起漆黑之槍,絲毫不間斷地朝對方開槍。
槍口的火焰在眼前閃動,威力甚至貫穿鋼鐵的子彈,奏著爆裂聲響,如雨一般飛出。
“!?”
注視子彈去向的愛麗絲不禁瞠目結舌,因為槍口射出的六連發子彈,竟被諾艾露身上的黑炎守護所阻擋蒸發。通常彈無效——愛麗絲驚訝之下,立刻往右後方飛躍。
“嗚——”
“殺啊啊啊啊啊啊!”
回避隻不過晚了一瞬,帶著火焰的斬擊便深深割開了愛麗絲的右手腕,將之燃燒殆盡。而諾艾露一隻腳向前跨出一邊緊急停止,一邊快速地翻轉手腕,揮到底的刀刃翻轉,平順地轉向追擊。隨著目標的回避,她也轉換方向,進行跳躍突刺。
那真是有如神乎其技的連續攻擊,跳過牽製與試探,一口氣就殺了過來。
“嗚嗚嗚……!”
對於這記灌注體重的突刺,愛麗絲勉強接招,她將雙手遮在前方,以槍代盾接下了這一擊,然而——
“燒死你!”
諾艾露大叫,隻見從劍尖射出螺旋狀的黑炎。一瞬間眼前就籠罩在灼熱之下,愛麗絲很快就成了一團火人,被撞飛了出去。
看起來像是分出勝負了——其實不然。
磅的一聲,衝擊聲響起,火焰瞬間全部消失,毫發無傷的愛麗絲現出身影。她宛如什麽也沒發生似地,空翻一圈後著地,然後甩了甩剛複原的右手腕。
雙方互相都受到火焰與光的保護,普通的攻擊無法造成傷害,即使能給予對方損傷,傷口也會馬上就治愈。
“竟然有這樣的再生速度。”
諾艾露似乎有些開心地眯起眼,重新舉起了刀。
而愛麗絲也將彈匣切換到“Ω”,準備好攻擊態勢。
雙方相隔的距離大約是八公尺,她們彼此找尋對方空隙,同時思考對策。
“ok ,做得很好,就照這樣子,愛麗絲。”
隻聽到拉米雅隔著通信機說道。
“好,但是她……”
“異常的高輸出功率與火焰防護罩,她和你是非常相似的類型,照這樣看回複速度一定也很驚人。她的球體並不是特別製……而是她恐怕有接受外部的支援,在這整座島上一定布滿了強化她的‘力場’。”
“解決方法呢?”
“應該會有發生裝置,但是在這場戰鬥中想要解除,有許多因素上是辦不到的。”
“攻略方法呢?”
“亞列克博士也說過了,既然敵人會再生——”
“原來如此,那麽我就那樣做。”
不用她說完,愛麗絲就已經明白,她將吸入光的炮口對準目標。
隨
其中一個房間,是主人賜給諾艾露的。
那是一間簡素的和室。和室有六個榻榻米大。鋪著榻榻米的空間裏空空蕩蕩,隻擺放了一個坐墊,打開嵌在窗戶上的拉門,就可以感受到暗夜的靜謐。
對於崇尚日本風格的她而言,這裏是最能讓她心靈平靜的空間。身為主人的艾蕾諾亞雖然宣稱,這是為了讓未經調整的諾艾露保持精神安定,不得已才替她準備了這個房間;不過諾艾露相信在這之中,一定也隱藏了許多溫情與關心。
在這心愛的房間裏,諾艾露伸直了背脊,以正座的姿勢坐在坐墊上。眼前的榻榻米上,沉甸甸地擺放了一個現在幾乎看不到的黑色電話。
直到剛才,她都在與三月通電話。
“……什麽!已經這麽晚了嗎?”
往柱子上的時鍾瞥了 一眼,隻見現在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看來這通電話講了相當久的時間。
三月,不久前才剛遇見,比自己年幼的少年。
即使已經知道他是男性的現在,諾艾露仍然覺得他像妹妹般可愛。
雖說他不像男性,不過她真的已經很久沒有與異性說這麽久的話了。
身體之所以對他沒有起排斥反應,與其說是三月的長相、性格像女人……倒不如說大概是因為三月與“他”完全不像,沒有任何一個要素讓自己聯想到他的關係吧。
他,那個保護諾艾露而死,令她又愛又恨的他。
“……”
從自己無法接觸男性起,究竟經過多少年了呢?
與自己一同度過年幼時期的他是在五年前身亡的……
在那之後過了兩年,自己與艾蕾諾亞相遇,是她救了自己的命。
然後又過了三年的歲月。
雖然無法判斷那時間算是長還是短,總之在三年之間,諾艾露成為艾蕾諾亞忠實的仆人,直服侍她到現在。自己成為她的劍、她的盾,隨侍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可是我卻——還活著。”
她喃喃地說道。
自己喪失一隻眼睛,失去了戀人,即使如此卻還是苟延殘喘地活著。
瀕死的身體被連接在高級的醫療儀器上,什麽也做不到,隻能慢慢地等著自己病死。
自己粉碎了他的希望,絕不能這樣什麽都沒做就死。
為了報答他的犧牲,自己必須要有些“成就”。
在達成那件事之前,自己絕不能死去。
痛苦而死也無所謂,隻不過絕不能像這樣毫無意義死去——
身體動不了,也發不出聲音,心裏卻隻有這個念頭。
原本應該是選擇死亡的自己,卻在不知不覺間,強烈地祈求能活下去。
那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年。
在傷口痊愈、病狀惡化、在難以抵抗的痛苦中,自己隻憑借著執著,過著垂死抵抗的漫長日子。
自己就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了艾蕾諾亞。
(我問你——就這樣死掉和把靈魂交給我,你選擇哪一個?)
那是她的第一句話。
容貌比現在更加年幼的主人,賜予諾艾露新的生命和任務。
之後——就像家人一般,一直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所以……如果是為了保護她而死,那樣的死法也相當不錯吧。
即使沒有球體的功效,為戰鬥而死也不可怕,她隻害怕一事無成地死去。
沒錯,重要的是這條命的用途。
她已經不想再被別人保護了,如果可以的話,她想保護別人而死。
這股湧上的情感大概就是——複仇。
報複。
“哈……真是邪惡啊。”
對自我的厭惡感刺進胸口。即使再怎麽盡忠,裝得多麽高潔,結果自己的根源還是歸結到那裏,這顆心至今仍受困於陰暗的詛咒。
“……所以,那或許正是我的期望吧。”
拚盡全力與強敵戰鬥,那才是諾艾露的本願,比如像是那個第十二號般的強敵。
回想起今晚的戰鬥,她切換了思考。
第十二號/莉莉絲·古拉姆。
侵入自己守護的這座島的強力敵人,今晚雖然讓她逃走,但是不會有下一次。
絕對要收拾她。
自己與第十二號的決鬥——事情的經過必須盡快報告主上,請示主上的指示。
莉莉絲說的同伴也令人在意,當然,對方既然扮成學生,那就不能輕易出手……
“嗯?”
隻聽到黑色電話開始發出吵雜的鈐響,外型看起來雖是古色古香的舊型電話,其實內部是連接館內通信網的最新型電話。
一接起電話,立刻就聽到艾蕾諾亞不開心的聲音。
“諾艾露嗎?”
“主上,您不是在午睡嗎?”
白天——在nc女學院,當諾艾露與三月買東西回去,卻看到艾蕾諾亞被那個叫九條院愛麗絲的女學生弄哭了。
艾蕾諾亞為了讓三月與諾艾露兩人獨處(是為了打聽關於莉莉絲的情報),似乎特意為他們費心安排,但是卻惹火了愛麗絲。
(親近?這是當然的啊,因為他是我的未婚夫。)
(三月,你是屬於我的對吧?)
九條院愛麗絲。
(嗯嗯——嫉妒嗎?)
竟然誤會諾艾露和三月的友情,她真是大錯特錯了。不過對方既然是那個三月,那麽她會焦慮不安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還是不能原諒。)
那個時候,回到主上身邊的諾艾露所看到的,是被愛麗絲用手指拉著嘴,哭喪著臉的艾蕾諾亞;以及一臉開心地欺負小孩子的愛麗絲。
當然諾艾露當場勃然大怒也是必然之事——更為此大吵一架,真的大吵了一架。
(怎麽會有那麽幼稚的女孩呢,主上真是可憐……)
之後艾蕾諾亞大哭一場,然後哭累就這樣睡著了。
回憶結束,電話筒傳來艾蕾諾亞的聲音。
“我才剛起床,結果在這個時間精神還特別好,我睡不著了,怎麽辦……要是鬼來了,我可能會被帶走。”
從她的話中可以聽得出她真的很困擾。
鬼——這是擁有天才頭腦的少女,少數的弱點之一。
無論擁有多麽優秀的頭腦,對年幼的艾蕾諾亞而言,夜晚會令她恐懼。或許是不安的關係,她的語氣有些恢複到符合她年紀的語調。隻要回想自己年幼時候就非常能體會她的心情, 深夜的醫院裏鴉雀無聲,隻要走到走廊上,就會覺得感到毛骨悚然。
“怎麽這麽膽小,有鬼的話我會幫您把它斬了。”
諾艾露雖想鼓勵她,但是話筒傳來的卻是快哭出來的聲。
“……因為白天那個金發女用恐怖的聲音對我說,像你這麽囂張的小孩子會被鬼帶到那個世界,沒有幽靈會保護我。”
諾艾露感到憤怒,竟然對吾主灌輸這麽過分的想法。
“那種人說的話不必當真,不管是幽靈還是吸血鬼都沒關係,無論對方是誰,我也一定會保護您,就像以前那樣。我有說錯嗎?吾主。”
“……沒錯。”
“那麽就沒有理由害怕,因為有我陪著您。”
“……嗯。”
她抽泣的呼吸似乎也逐漸平複了。
(我必須快點趕去她身旁才行。)
諾艾露已經著急得坐立不安了。
“您在房裏嗎?”
“對。”
“如果方便的話,我現
在就過去,我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是嗎,我知道了,快點過來,快點……我想要去廁所了。”
“我一分鍾就到!”
諾艾露立刻全速衝出房間。
隔天——遊學第三天的早上。
藍色伊甸的機場有一位少女走下飛機。
她穿著沉重的厚底靴,撐著滿是摺邊的洋傘,粉紅色的短袖襯衣配上迷你裙, 一身清涼的哥德少女裝扮,綁成雙馬尾的頭發燙成了直卷發。
“哼哼。”
這個有如小惡魔般揚起嘴角的人,就是皇城瞑。
她為了與憧憬的九條院學姐共度歡樂的暑假,特地來到這座島嶼。
其實她本來預定要動用皇城家所有的權力,與愛麗絲搭同一班班機過來,但是卻由於和姐姐參加田徑大會的日期重疊,不得已才遲了三天過來。附帶一提,瞑的姐姐琉璃成功地獲得優勝。
想起流著健康汗水,一臉得意笑容的姐姐,瞑不開心地“哼”地一聲。
“唉~~本來想說難得能夠看到姐姐淒慘的輸樣,我可以趁機取笑她,結果大失所望啊,早知道這樣的話,我就和九條院學姐搭同一班班機過來了。”
她如此發著牢騷,轉著手上的洋傘。
這裏不愧是熱帶島嶼,陽光相當強烈。
瞑以手機和愛麗絲連絡之後,便與學長姊們住宿同一家鈑店“中央藍”。她先將行李放到房間,再迅速換上海灘用的輕裝,然後前往海邊。
由於渡假飯店集中在島的南側,因此走沒幾步路就能到達海邊,那是藍色伊甸最引以為傲的天然沙灘——若是渡橋到南區,那裏還有人工沙灘和豪華泳池。
她與愛麗絲約好碰麵的地方,是距離飯店最近的天然沙灘“中央沙灘”。
一望無際的碧海與藍天——白色沙灘上生長著茂盛的熱帶植物,還有泳裝美女在沙灘上闊步,聽著不知何處傳來的獨特音樂,在搭建的舞台上,可以看到有一群褐色肌庸的舞者在跳著草裙舞。
與藍色樂園之名相符,這裏的景觀真的非常賞心悅目。
正當瞑舉目眺望這樣的海灘時。
“啊——”
就在愛麗絲告訴她的路標,紅色屋頂小吃店的旁邊,她目光敏銳地發現了愛麗絲的身影,於是她揮著手奔跑過去,同時可愛地表現出自己的存在。
“學姐~~!”
“喔~~是皇城,你也來了啊!”
單手高舉,最先反應的人是誠人。
對於那樣的他,瞑像是在說“我不是找你”,完全無視於他,然後走到愛麗絲的身邊。
“……喂~~”
誠人臉上掛著淒慘的笑容僵住,不過這樣的光景已經是稀鬆平常。
在場瞑認識的人有愛麗絲、誠人、憐奈等三人,大家都是在泳裝上套著t恤的輕便服裝。瞑興奮的大眼閃閃發亮,她走去與愛麗絲見麵。
“早安,九條院學姐~”
“早安,小瞑,不過你還真是挑了個好日子來呢。接下來要舉行選美比賽,你要不要也來參加呢?”
“咦……?那個、容我冒昧問個問題,九條院學姐?你剛才說你也……難道九條院學姐也要參加嗎?”
“是啊,我是這麽打算的。”
“哇啊!是這樣啊!”
(哇啊……參加選美也就是說……對吧?也就是說學姐的泳裝一定會非常大膽對吧!?呀啊啊啊啊!!)
瞑用手掌貼著紅通通的雙頰,呼吸粗重地喘著氣。
目睹學妹怪異的行為,愛麗絲不由得有些慌張。
“你……你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什麽事也沒有!”
“是嗎?那就好,那麽你決定如何呢?”
“可是可是,學姐參加的話,我就算參加也沒有勝算呀。”
瞑發自真心地這麽說道,而愛麗絲也非常自然地點頭肯定。
“可是這樣下去,我很容易就會獲勝了……老實說那樣太無聊了。沒有人可以當我的對手也是很傷腦筋的事呀,如果有像你這麽可愛的女孩參加,那麽場麵應該會熱鬧一點吧。”
“既然學姐那麽說的話……”
瞑盡管害羞,仍是答應了,怎麽辦,學姐誇我可愛呢。
而旁邊的憐奈則插嘴道:
“那可不一定吧,審查員不一定全都是羅莉控啊。”
現場的空氣頓時為之凍結,愛麗絲與瞑,孩童體型的這兩人瞪著憐奈。
“哦,你想說什麽呀?憐奈。”
“嗬嗬,你不明白嗎?九條院同學。現在莉莉絲同學既然不在了,那麽優勝就是我的了, 誠人也這麽認為吧?”
“不可能吧。”
“……”
被以簡短的四個字否定,憐奈當場蹲下開始玩沙。
不理會這悲慘的光景,瞑向愛麗絲問道:
“咦?該不會那位銀發的學姐本來也要參加?”
“是啊,可是她說有急事要辦,一大早就出去了。”
“那麽她一定是害怕九條院學姐,所以逃之夭夭了。”
“……一定就是那麽回事吧,等一下我一定要好好虧她。”
盡管壞心眼地嘲笑著,愛麗絲的表情中看得出對此事仍是難以釋懷。
恐怕這個選美本來應該是她與莉莉絲決勝負的舞台,若非如此,那麽怕羞的學姐,怎麽可能在觀眾麵前披露泳裝模樣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
比賽的對手不在,那就好像是原本期待的心情,結果卻被潑了冷水吧。
(那麽我要趕快換個話題,撫慰一下學姐的心情。)
瞑這麽想著,她臨時選出的話題卻非常諷刺地,是關於她最討厭的情敵。
“這麽說來鬼白合學長他……今天是怎麽了呢?好像沒看到他人呢。”
“哎呀,你發現了呀?”
話題帶到三月的瞬間,愛麗絲的表情變得很開心。
(唔!)
結果雖然正如她所預料,但她還是會不甘心。
上個月也是——為了讓沮喪的愛麗絲重新振作,即使萬分不願,卻也隻能依靠他承認吧。
承認吧。在那個時點,三月是比瞑更適合愛麗絲。
(不過你可別搞錯了,比賽才剛開始呢。)
沒錯,現在隻是因為她有“才剛見麵”這點讓步而已。
怎麽可以輸給那麽沒用的男人。
就在重新下定好決心的瞑麵前,愛麗絲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三月今天休息呀,小瞑。”
“休息是指他感冒了嗎?”
“並不是那樣啦……嗬嗬。”
就像這樣心情愉快的愛麗絲,對於瞑的問題隻是不斷閃避。
就在這個時候,海灘上熱鬧的音樂停止,響起了選美大賽的廣播(用共通語和日本語依序播放),內容是請參加者到指定的場所集合。
“那麽誠人,我們就過去了。”
“好,我會在這裏幫你們加油。”
誠人對著愛麗絲點了點頭。
然後愛麗絲對著建築物的陰影處,壞心眼地叫喚。
“好了 ,你到底想要躲到什麽時候?差不多該覺悟了吧。”
“……嗚嗚。”
隻見從建築物的陰影處現身的人,是一位有著一頭長長黑發的美少女,她穿著分離式泳裝,看起來十分羞怯地用手按著那扁平的胸,以及遮住股間的裙子,苗條的古銅色身體與純白泳裝,搭配得令人驚訝。
再加上舞台是沙灘,正可說是完美展現出南國美
少女的風情。
瞑轉眼間就看得入迷,她不知不覺地吞了口唾液。
“哈哇哇……學、學姐……這一位是哪位呢?”
“你認為是誰?”
“咦?該不會是學校的人……會嗎?應該不可能吧。”
如果有這麽可愛的學姐在,瞑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看起來的確像是在哪見過……這是怎麽一回事呢?
隻見愛麗絲手遮住嘴角輕聲笑道:
“不,她是我在這裏認識的朋友,對吧?……呃~~拉比小姐”
“真、真是的,愛麗絲又在胡說了。”
“哎呀,你說了什麽嗎?拉比小姐。”
“……”
被稱為拉比的黑發美少女紅著臉,低下頭去,而她那怯懦的模樣,也挑起瞑的情欲。
她與愛麗絲是在不同方麵,剛好符合瞑喜好的女孩子。
(等等!這樣不妙啊!)
真的差那麽一點點就要出軌了。
剛才談到關於三月的話題,現在早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瞑立刻向她自我介紹,而且還是用甜美嬌媚的聲音。
“初次見麵力~我叫皇城瞑~”
“你、你好。”
笑容僵硬地回答道,而瞑則問愛麗絲:
“那個……該不會這位拉比小姐也……”
“對啊,我正在邀請她參加選美大賽,這主意很有趣吧?”
“是的!那樣就太棒了!”
“對吧?可是她卻怕羞,遲遲不肯答應呢,小瞑也幫我一起說服她好嗎?”
“怎麽可以不參加,你絕對應該要參加!你的泳裝那麽好看,不參加太可惜了……好嘛?我們一起參加吧?”
瞑抱在拉比身上懇求著,她看出這個人似乎意誌薄弱,強勢一點的攻擊對她剛剛好有效。
被她貼在身上的拉比,不知為何開始慌張起來。
“不、那個、你想嘛,愛麗絲要出場,那麽我參加也……”
“我認為參加本身就有意義了!”
(主要是為了養眼~)
“當然既然參加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喔?那件摺邊泳裝雖然也很可愛,不過有點太孩子氣 了,完全沒有大人的性感魅力。我想想……至少要這樣才行!”
說著——瞑拉起丁恤的衣擺,給她看一下自己的泳裝。
那是有點成熟性感的超低腰比基尼。
“嘿嘿,你覺得怎麽樣呢?”
瞑以嬌滴滴的眼神問道,而她則是滿臉笑容地回答。
“很不錯啊……”
“好高興喔!所以說——”
隻見瞑裝作若無其事地抓住拉比的裙子,然後用力一拉。
“把這個脫掉吧,來吧!”
“等等!不行啊!”
雙手壓著股間,黑發美少女拚命地抵抗,瞑卻更加用力。
“可是可是,要是不露一下股溝,性感程度就差很多呀。”
“不行啦!!這個不能脫掉——!!”
愛麗絲則是在一旁忍著笑,看著兩人著嬉鬧。
在中央沙灘的舞台上,現在正舉行泳裝比賽,參加者大約四十人左右,有半數是現場報名參加,雖然這種選美比賽已經是例行的活動,並沒有多麽稀奇,不過當地的電視台似乎也有前來采訪。
不分男女,有許多的觀眾聚集而來。
在人群裏麵,可以看到艾蕾諾亞坐在諾艾露肩膀上的身影,諾艾露為了隨時能進入戰鬥狀態,身上穿的是和昨夜一樣的漆黑外套。她脫下了墨鏡,隻有右眼戴著眼罩,既然真實身分已經被莉莉絲知道了,現在就沒必要再隱藏“赤紅眼睛”了。
而且她的身上背著裝在竹刀袋內的固定武裝“黑蓮”,憑借著那套“係統”得到的外部支援,現在也將諾艾露的輸出功率提升至兩倍以上的數值。
相對於她,艾蕾諾亞穿的是適合孩童的連身泳裝。
她的臉上露出開朗的笑容,抱著海豚的浮圈。
艾蕾諾亞望向舞台,滿懷興趣地眺望著依序披露泳裝的美女們。
“嗬嗬,優勝獎品是五萬美金的購物卷喔,早知道你也參加就好了。”
“您真愛說笑,沒有人想看單眼的醜女吧。”
諾艾露視線微微往上看,平淡地回答道。
“沒有那種事,你很可愛的,我記得他是叫三月對吧?那個少年一定也會這麽說喔?”
“喔、會是……那樣嗎,不過主上,為什麽這時候提到他呢?”
看來她沒有自覺,對她的天真純潔雖然早就習以為常,但還是不免有些令人心焦。
真是拿你沒辦法,艾蕾諾亞好像看著年幼的女兒一般,臉上露出苦笑。
“幹脆主上參加不就好了嗎?”
“我嗎?”
艾蕾諾亞很感興趣地問道,諾艾露則是笑容滿麵地點點頭。
“是啊,你穿泳裝的模樣非常可愛,不可能會輸給那些老女人呀。”
“……那我下一次也參加吧。”
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沉醉在幻想之中。在舞台中央轉一圈,那些對身穿泳裝的艾蕾諾亞看得入迷的觀眾,立刻響起盛大的歡呼聲——
(嗯嗯,沒關係,盡量歡呼吧。)
她不自覺地露出滿意的笑容。
“話說回來,主上,這樣真的好嗎?敵人已經來到島上,我們卻到這種地方來。”
“哦,你還敢說這種話?是你興奮地跑來對我說,那個少年約你來看選美比賽的吧?”
“所以說我拒絕了呀。”
“笨蛋,你臉上就是一副想去看的表情,被你那樣一說,我又怎麽能不帶你來呢。”
說出這句話的艾蕾諾亞,仿佛是諾艾露的母親。
“所以說這樣很危險,敵人知道我和你的長相喔?”
“所以你是要我乖乖關在研究所裏麵囉?在哪裏都差不多,沒有一個地方比你的身邊更安全呀。”
聽她理所當然般提出這樣的主張,諾艾露也就說不出話來了。
“而且我有派人偶跟蹤莉莉絲·古拉姆,以及皇城學院的全體學生。如果她真的有同伴,那麽毫無疑問一定在那些人裏麵,她的動向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另外莉莉絲——第十二號在數分鍾前擺脫了人偶們的追蹤,躲藏起來了,既然你沒有感受到共嗚反應,那就表示她不在這附近……雖然不知她在打什麽主意,但是她總不可能對著這人群之中炮搫吧。”
“可是她擅長遠距離狙擊,她可以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對我們做定點的射擊對吧?”
“是啊,或許她真的會狙擊我們,不過那又怎樣?有什麽問題嗎?”
諾艾露稍微想了一下,然後很果斷地說道:
“不,一點問題也沒有,主上。不管是我還是你,她的槍彈都是打不到的。”
“就是這麽一回事,我已經安排好對策,接下來就先觀察對方行動再對應,照你的說法就是‘有福不用忙’,還有啊,你難得交到朋友,稍微出去玩一下,我也不會生氣呀。”
“啊……謝謝你。”
“別在意,話說——我從剛才就一直在找,卻沒看到那個少年啊?”
就在這個時候。
哇啊啊——!
舞台上出現新的參賽者,觀眾們的氣氛一同攀升到最高點,觀眾的歡呼聲也是審查員評選優勝者重要的一項依據。
這樣看起來大概就是——優勝候補了吧。
做出了這樣的判斷,艾蕾諾亞將找尋三月的視線,移到舞台上麵。
“噗!!”
“啊啊!!”
艾蕾諾亞與諾艾露一同驚愕地睜大眼睛,因嗆到而咳嗽起來。
因為她們要找的人就站在舞台上。
而且還是穿著可愛的泳裝。
“他是真的是變態嗎!?”
“請等一下,主上!要斷定還太早了!依照他本人的證言,男扮女裝並不是他的興趣喔!?”
“不對不對!他連假發都戴上了,怎麽看都是打算取得優勝的樣子啊!?”
扮成黑發泳裝美少女的三月,在表演時間卻沒什麽動作,隻是害羞地佇立在舞台的中央,全身因緊張而僵硬。
但是——他(她?)那樣的舉動,在觀眾的眼裏似乎就是最好的表演了。
哇啊啊啊啊啊——!!
場麵盛況空前。
這時一陣強風吹過。
“呀!”
三月發出嬌弱的悲嗚,淚眼汪汪地壓著白色泳裝的股間部分(摺邊的迷你裙),那並不是在討好觀眾——完全是自然而然做出那樣的動作,即使看在身為女性的艾蕾諾亞的眼裏,他那副模樣也是非常有魅力。
但是那個人毫無疑問是男人。
在強風吹拂下,黑發美少女雙腿間靠不住的迷你裙若隱若現。
在各種意義上來說,那是危險無比的絕對領域,被攻破的瞬間,一切都將破滅。
“啊啊……風、風……”
“唔唔……這對心髒不好啊,跟用一片葉子遮住沒什麽兩樣,他真的明白後果嗎?電視台的人也有來采訪耶,隻要一個不小心,不止是在場觀眾,連電視機前的觀眾都會受到嚴重的精神創傷呀。”
兩人內心七上八下地注視情況發展,終於在三月退場之後,兩人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呼……總算放心了 ,他到底在做什麽呀。”
“我反而開始在擔心,那家夥該不會就這樣得到優勝吧?”
“……有可能呢。”
兩人表情複雜地沉默不語。
會場因三月的登場而炒熱氣氛,隻見泳裝美女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又退場。
在那些人之中也有幾張認識的臉孔,像是就讀女學院的學生,以及昨天在學院遇見的高個子少女,然而她們給人的印象都不及三月。
然後——
哇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繼三月登場以來的盛大歡呼聲。
“啊!那家夥!?”
“她是……三月的……”
那是三月的未婚妻,金發碧眼的少女,九條院愛麗絲。
哥德少女風格的分離式泳裝好似量身定做,與她非常地相襯。
那是以黑色為基本色,配上白摺邊的基本款式,脖子上戴著鑲有寶石的項鏈;雙手則是摺邊的手環,仿佛穿了束腹般的纖腰,從胸口到肚臍則是大膽地裸露在外。
閃亮耀眼的金發,個性強勢的碧眼,稚氣尚存的雪白高貴的身體——
唯有對自己容貌的特性充分掌握,才能配出如此完美的服裝搭配。
盡管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愛麗絲依然像公主般走到舞台中央。
“……”
受到她壓倒性的存在感所吞沒,原本吵雜的觀眾全都安靜無聲。
看著那樣充滿領袖魅力的少女,艾蕾諾亞感受到奇妙的似曾相識之感。
(昨天我就覺得懷疑……果然沒錯,這家夥的臉我好像在哪見過……)
竟然連自己都無法馬上想起,那麽就不是見過本人吧,是見過長相相似的人——不對,應該是更淺薄的關係,隻有從資料上看過臉,這種程度的關係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是在何時?何處看到?
艾蕾諾亞以高速開始展開思考,好似玩聯想遊戲般,將單字一個個的連接起來。
九條院愛麗絲,從名字看來是混血兒嗎?九條院——日本的望族。
九,金發碧眼的女人,金色九尾——狐狸尾巴——狐狸“佛克斯”。
(!我想起來了!)
當艾蕾諾亞腦中閃過拉米雅,佛克斯博士的長相和名字時——
無聲無息,空間劃過一道銀色有如縫隙般的東西。
“!!”
下一個瞬間,愛麗絲脖子上鑲在項鏈上的寶石突然粉碎了。
接著磅的一聲,大氣發出了爆裂聲。
愛麗絲與諾艾露之間的空間,仿佛有看不見的壓力在互相推擠一般。
雙方有如照鏡子般,以同樣的動作按著左胸,兩者皆是痛苦的表情。
(怎麽了——?)
她之所以有這樣思考的時間,是因為在一秒前還坐在諾艾露肩膀上的艾蕾諾亞,被諾艾露以覆蓋在上身的方式保護著。
“諾艾露!?”
“是敵人的狙擊!而且目標並不是我們,這是——怎麽可能!”
磅!大氣再度爆發,而且不止一次,宛如大量爆竹一齊爆炸般,爆炸聲連續不斷,隨著聲音一起,到處可見金與黑的火花迸出又消失。
若是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個景象,最接近的就是“騒靈現像”。
照相機和照明陸續破裂,有如旋風的衝擊波割傷人們的皮膚,熱帶樹木被吹得枝頭搖擺,人們不知所措四處逃竄,現場支配在悲嗚與怒吼之下。
“難道……這是共嗚反應嗎!?”
也難怪艾蕾諾亞會驚愕。
原本是打算等待敵人的動作,但是這樣的異常事態卻是在預料之外。
經過確認,如果近距離存在輸出功率不相上下的複數球體,那麽共嗚反應就會發生物理性的餘波,但那隻是手觸碰會彈開,非常輕微的餘波。
然而現在這情形又是怎麽回事?
(異常高輸出功率者的共嗚。)
“第七號”受到外部支援,擁有平常兩倍以上的輸出功率,而能夠與之對抗的某個存在就在附近,雖然能明白這個道理,但實在有點令人難以置信。
就在她們疑惑的這段期間,民眾的恐慌更加惡化了,共嗚反應本來就擁有令人類遠離的性質,卻在這樣高密度且近距離受到共嗚反應,就算有人精神恐慌也不足為奇。實際上艾蕾諾亞也是相當不妙,她有點嚇到失禁了。
“唔唔……”
正因為她明白發生什麽事,所以才能勉強承受住。
陷入半狂亂的群眾四處逃散,從會場狂奔而出。有人跌倒、有人遭踐踏、有的人按著突然被割開的肌膚哭喊,若是沒有諾艾露覆在她身上保護,艾蕾諾亞隻怕已經受重傷了。
(可惡!)
躺在沙上,在諾艾露的庇護之下,艾蕾諾亞向她問道:
“在哪!敵人在哪?”
“在舞台上,主上。”
“難道是……!”
正如她所想,諾艾露的視線直直注視著九條院愛麗絲。
而愛麗絲也單手壓住破裂的項鏈,注視著諾艾露。
啪!——隻見視線交會的中間點,迸出金與黑的火花。
“……主上,請指示。”
“在這裏戰鬥不方便——把她引出來。”
艾蕾諾亞利用通信機發出指示,她的視線並不是注視愛麗絲,而是舞台裏側。
就在愛麗絲與諾艾露彼此瞪視著對方時,另一方麵,選美比賽參賽者所聚集的舞台裏側休息室裏,同樣也陷入恐慌。
衝擊的風暴折斷了支撐帳篷的竿子,天花板的照明也隨之搖晃。
為了逃出不知何時會倒榻的帳篷,女人們穿著泳裝,爭先恐後地往出口奔去。就在這場騷亂之中——
“讓開!”
“呀!”
瞑被人群撞開,當場就要跌倒。
“危險!”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原本快要倒下,身體卻又浮了起來,是有人從後麵接住她了,瞑無法確認對方是誰,就這樣抱著對方。
“沒事吧?”
“啊——拉比小姐。”
救了她的是那位黑發美少女拉比,明明是在選美結果發表前,怕羞的她卻已經在泳裝之上,穿上t恤與短褲。
想起剛才的危險情況,瞑這時才不禁捏了把冷汗,如果在這樣的恐慌中跌倒,或許她現在已經身受重傷了。
“那個、謝謝你……”
“別客氣,倒是你有沒有受傷?”
“啊,是的,我沒事——痛!”
被指出才發現,她右手的食指感到刺痛,仔細一看,從指腹到根部附近有一道割傷,鮮血從那裏流出。
瞑閉著單眼,忍耐著痛楚。
“……”
隻見拉比迅速地單膝跪地,握起瞑的右手腕,將手指放到自己的嘴邊——
“啊?”
她吸住傷口。
“呀……嗯。”
傷口被舔,瞑忍不住發出聲音。感電般的刺痛,與搔癢般的快感混合在一起,一股麻癢的感覺竄過她的背脊,瞑舒服地往腳邊看去,與向自己下跪、仰望著自己的她對上了眼。即使明白這隻是緊急處理,但是她還是無法阻止血液上衝至頭部,從剛才一直感受到的恐怖,這時短暫得到舒緩,甘甜的恍惚感在胸中擴散。
“……嗯嗯……討厭啦~”
敏感的手指被含在她的小嘴裏,受到舌尖來回舔拭,讓她有種禁忌的感覺,瞑陶然地沉醉在這行為之中。
“呼……”
她的舌頭終於離開傷口 ,幫瞑在上麵貼了ok繃,那是拉比從腰包中取出的東西。
“這樣就可以了。”
拉比對她微微一笑。
瞑頓時滿臉通紅,頭上像是要冒出蒸氣似地。她狼狽地再一次向拉比道謝,拉比卻依然一句“不用客氣”,以謙虛的態度回答,然後站起身來。
“總之我們要快點走出舞台,與愛麗絲會合。”
“啊,是,可是可是……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呢……?也不像是突然刮風……”
“我也不知道,說不定是……”
拉比話還沒說完,突然有個少女奔過來把瞑撞開。
“呀啊!?”
“什麽……”
拉比驚訝得瞠目結舌。
瞑的背與臀撞在地上,卻見剛才撞飛自己的女人,這次竟向拉比攻擊。那是一名胸前別著號碼牌,身穿泳裝的少女,是選美大會的參賽者。
少女一拳打在拉比的腹部,再扛起失去意識的她奔跑離去。
“什麽!!發生什麽事了——學姐!?九條院學姐!?”
瞑不明白發生什麽事,麵對無法處理的事態,她忽地向最值得信賴的學姐求救,然後下一個瞬間,她不禁抽了口涼氣。
因為原本在頭上激烈搖晃的照明,這時斷裂掉了下來。
依然坐倒在地的身體,卻因恐懼而不聽使喚,正當她以為沒希望而閉上眼睛!——側麵一道強烈的衝擊襲向瞑,她就像在地上滑行般,整個人飛了出去。
接著是“嘎鏘!”的破碎聲響起。
“……痛……”
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隻見地上碎落的照明旁邊,愛麗絲正以踢出腳踢的姿勢站立;應該就是她踢開瞑,救了她一命吧。
愛麗絲表情嚴峻地說著和剛才拉比相同的台詞。
“小瞑,你有沒有受傷?”
“嗚嗚,側腹好痛喔……”
瞑淚眼汪汪地手按痛處,受到她的救助,實在很不想說這種話,不過其實受傷最重的部位,是被愛麗絲賜到的地方,自己最近受到的待遇果然很過分。
不過現在不是說那種事的時候。
“我的事不重要!學姐!拉比小姐她……!”
“!?哼——來這一招嗎。”
愛麗絲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怖表情,緊緊地咬著唇
在那之後——
愛麗絲在一片淩亂的選美大賽會場,找到誠人和憐奈,和瞑一起和他們會合,現在明明還是白天,海灘上卻已經人跡全無。
造成這個異常事態的原因,就是愛麗絲與諾艾露之間引起的強力共嗚反應。
就在來自遠方的狙擊,打中愛麗絲抑製器的瞬間所發生的事。
趁著方才的混亂,諾艾露與艾蕾諾亞都已從海灘消失蹤影,她們的真實身分不明,隻知道諾艾露是足以與愛麗絲抗衡的高輸出功率改造人這個事實,以及三月恐怕就是被她們擄走的這個現況。
(我必須快點去救他……!)
愛麗絲壓抑焦急的心情,好不容易才保持冷靜。
留在海灘上的有愛麗絲、瞑、誠人、憐奈等四人,姑且不論來不及逃走的瞑,對於擔心朋友而四處找尋的誠人他們,愛麗絲暗自佩服他們。
在那樣的共嗚之中,他們沒有逃走而留下,這也就是代表,他們就是擁有那麽強烈的意誌,身為委員長的責任——友情——不管是怎樣的詞語都無所謂。
就算他們隻是一般人,即使無法告訴他們詳情,他們仍是非常可靠的朋友。
瞑說出拉比(三月)被抓走之事,誠人做出理所當然的判斷,主張應該要報警;不過如果帶走三月的是“組織”之人,那麽靠警察是無法救出三月的。在這座島上能夠救他的唯有一人,那就是愛麗絲。
或許是有人將海灘發生異常之事報警了吧,隻聽到巡邏車的警笛聲響起。
現在愛麗絲留在這裏也已經無事可做。
狀況已經整理完畢,接下來就是——行動。
“誠人,小瞑拜托你了。”
“喂!你要上哪去啊!?”
愛麗絲刻意無視誠人的呼喊,奔回飯店“中央藍”。
飯店的五〇三號房。
那是愛麗絲與莉莉絲住的房間,不過現在隻有愛麗絲一人在。
愛麗絲從泳裝換回平常的黑衣,坐在安樂椅上,嘴裏喃喃自語著。
“……對……然後……”
她是以裝在頭發上的小型通信機在通話。
“哦——原來如此。”
通信的對象是九條院拉米亞,她是愛麗絲的母親,同時也是前“組織”的幹部博士;對於這次愛麗絲因旅行要離開母親一周之久,她提出了一個條件。
那就是她與三月都必須隨身配戴拉米亞特製的小型通信機。
既然生命遭到敵人威脅,那麽讓自己隨時能與最靠得住的同伴聯絡,這是理所當然的措施。
附帶一提,項鏈型抑製器為了因應敵人的偷襲,原本也在進行改良,但是結果卻沒有在旅行前趕出來。看來拉米雅並不擅長這個分野,拉米亞的借口是則是說,組織的各研究室由於保有的球體和未知物質的不同,因此擅長的分野也不同;而關於共嗚的研究,則是“第六研究室”要領先其他人一步。
“——就是這麽回事。”
“……我明白了。”
聽完愛麗絲報告完一連串事件的經過,拉米亞如此說道。
“先來整理一下吧。”
1選美比賽的途中,有人狙擊愛麗絲的抑製器,粒子色是“銀”,而且對方瞄準的不是愛麗絲本人,而是特地瞄準抑製器。
2由於狙擊的關係,愛麗絲與諾艾露之間發生強力的共嗚,選美大賽變得一團混亂。結果造成愛麗絲與諾艾露互相發現對方是改造人,進而演變成敵對。
3從諾艾露與艾蓮的關係判斷,艾蓮=諾艾露的主人=組織的幹部博士。
4在騷動之中,三月(恐怕是艾蓮的人所為)被人擄走。
“從以上的事情我們可以推測……這座島上除了你之外,還有兩人以上的改造人,而且他們互相敵對。還有其中一人——就是狙擊你的人,他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分,這是不會有錯的,所以他就在敵對的諾艾露麵前,故意隻破壞你的抑製器給對方看,而結果——就如你所看到的了。”
“也就是說,狙擊手想讓我與諾艾露戰鬥,好讓他坐收漁翁之利囉?”
“大概吧。”
“哈——竟敢擺我一道。”
愛麗絲露出冰一般的眼神。
“可是這種程度的計策,艾蓮和諾艾露也已經察覺了吧?”
“一定是吧,但是這一點狙擊手也計算在內了吧。也就是這個狀況是你和諾艾露,以及神秘狙擊手——至少三方勢力所形成的混戰喔。”
“狙擊手因為一對一贏不過諾艾露,所以才把我卷入,想要形成亂戰嗎?”
“我覺得這樣小看對方有點言之過早,那個狙擊手再怎麽強,麵對能夠與你抗衡的高輸出功率敵人,他並沒有理由與對方硬碰硬,因此強製形成混戰是個不錯的戰略。”
“對我來說卻是一樁麻煩啊,而且媽媽不知道這座島上有敵人嗎?”
“我要是知道的話,不管怎樣都不會讓你去了。不過不能預防這樣的事態,是我的疏忽與能力不足,為了不讓事情變成這樣,我才更應該努力呀。啊~~真是的,我真是太差勁了。”
“哼,媽媽真是派不上用場啊。”
“啊哈,對不起喔。”
乍聽之下是輕浮的母親與愛挖苦的女兒之間的對話,不過兩人內心的想法卻是完全相反。
“請不用在意,這種程度的問題,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反正隻要打倒對方就好了吧?就像上個月一樣。”
愛麗絲傲慢地翹著腳,雙手盤在胸前。
她的語氣雖然平靜,內心卻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就我來說,再讓敵人增加下去,那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既然敵人有兩個人在,那麽隻要兩邊都打倒就好了。這次絕對不會讓對方逃走,一定要致對方死命。”
“但是愛麗絲,諾艾露擁有與你同等的輸出功率對吧?因為你們的輸出功率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對抗,否則是不會發生餘波的。”
“不,就算那時候我們彼此都是平靜的精神狀態——諾艾露的輸出功率大概隻是我的百分之七十,並不是我逞強,而是以客觀的事實來看,我不覺得現在的我會輸給她。”
愛麗絲自信滿滿地挺胸說道,愛麗絲也知道自己是敵人的目標,她當然不會不采取對策隻顧著玩樂。
上個月在悠裏的戰鬥中顯現出的那股壓倒性力量——為了能以自己的意誌熟練使用那股力量,她在拉米雅的指導下,累積了一番訓練。
“……是啊,你確實比以前更能熟練使用球體的力量,雖然還很粗糙,不過原本你的球體就是擁有犯規性能的特別製品,隻要鬥誌足夠,你就可以壓倒大多數的對手。如果現在再與以前比你高強的‘第三號’和‘第十號’對戰,你應該可以輕鬆擊敗她們。但是不可以大意,因為雖然不及你,不過諾艾露的輸出功率也十分驚人了——再加上還有不明身分的狙擊手。”
“我知道,可是我也不能逃走對吧?”
她必須救出被擄走的三月。
他是公主體質,上個月和拉米雅半開玩笑所談的話,如今已經成為現實。
由於愛麗絲的關係,把他卷入非日常的生活,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刻意無視在胸中翻騰的自責——愛麗絲如此說道:
“唉,真是的……拿他沒辦法,而且還被幼女抓走。”
“話說回來,愛麗絲……你能夠打倒諾艾露嗎?姑且不論實力——你要打倒和三月要好的那個人嗎?”
拉米雅憂心地問道。
“沒問題,我能夠殺死她的。隻要是我的敵人,不管對方是誰都一樣。”
就連自己也對自己冷酷的語氣感到驚訝。
“因為我的心早就變成那樣了。”
“愛麗絲……”
愛麗絲討厭陰鬱的氣氛,於是立刻轉換話題。
“話說回來,為什麽媽媽會知道那種事?三月和諾艾露要好的事,我應該一句也沒提到啊?”
“咦?嗯……呃、這個……啊哈哈。”
“想要笑著蒙混過關也沒用,老實回答我——你在他的身上裝了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吧?”
被她指謫出來,拉米雅於是爽快地承認。
“被發現了。”
“真是的!你把別人的隱私當成什麽了!”
“別那麽生氣嘛,我把通信機交給三月的時候,已經對他說明過有附竊聽器和發信機啊。”
竊聽器是裝在通信機上,聽到這個事實的愛麗絲,伸手握住頭發上的小型通信機。
“該、該不會連我也……”
“討厭啦,我怎麽可能那樣做~”
“你、你是說真的吧……?”
愛麗絲紅著臉向她確認,印象中不能讓人聽到對話的場麵,實在是太多了。
“老實說,你和三月在一起的對話場麵,我全部都保存下來了。”
“現在馬上給我消除掉!!”
她如此叫喊,卻從聽信機聽到三月聲音的錄音。
“……你喜歡我嗎?”
“……討厭……笨蛋……我真的會生氣喔……”
明知道那是錄音,愛麗絲的心卻快要被那溫柔的聲音給溶化了。
倒不如說那男人明明知道自己身上有竊聽器,為什麽還能說出這麽讓人害羞的台詞?這已經超越遲鈍的限度了。
“如何?力量湧出來了吧?”
“才沒有呢,笨蛋!你認真一點啦!”
其實力量真的湧出了,她能夠感受到全身的力量更加高漲。
隻不過那種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ok,那我們回到正題,就是因為這樣,三月身上有發信器,我這邊能夠查出三月的所在之處。他好像在你現在位置的北邊,另外我雖然呼叫他,他卻沒有反應,所以大概還在昏睡吧。”
“我明白了,我現在馬上就過去。話先說在前麵,不要白費力氣想阻止我——”
“我不會阻止你,這裏就交給你了。不過相對的你還是先試著說服吧,照著我的話說就可以了,能夠避開的戰鬥,最好還是避開吧。”
“……你好像非常不想讓我戰鬥呢?”
“當然啊,我是你的母親呀,我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遭遇危險。”
愛麗絲有些難為情地閉上了嘴。
“然後——如果沒有辦法避免戰鬥,關於打倒諾艾露之後的處置就交給我吧,隻要你把對方的王脾打敗,剩下的我會設法說服。”
“我明白了,那就拜托你了。”
“ok,我也會盡可能輔助你,這次我們一起戰鬥吧,愛麗絲。”
接下來就要賭命戰鬥了,拉米雅卻是輕鬆無比地說道。
愛麗絲明白母親的意圖,她也報以信賴的微笑。
“好,那麽——讓我們輕鬆取得勝利吧。”
三月在陌生的建築物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奶油色的天花板,隨著模糊的視界逐漸清晰,嵌在上麵的圓形照明也清楚現出輪廓。突然——腹部感受到一陣疼痛。
“嗚……”
他發出呻吟,伸手摸著腹部。
“……我昏過去了嗎……
?”
為了活動剛睡醒的頭腦,三月開始回想至今的事情經過。
在選美比賽的途中,突然從舞台的方向突然吹起一陣強風,同時不知為何感覺非常不安,然後休息室內沒來由地陷入恐慌。
在那個時候……
(對了……我記得我幫皇城學妹包紮傷口……之後……)
之後突然被女孩子攻擊,腹部中了一記沉重的拳頭,自己就被一擊ko了。
那雖是想到就會覺得丟臉的光景,不過三月見過那毫無感情的眼神。
那是漢茲·芙雷稱之為缺陷人偶的少女型武器。
也就是說這一切的異常事態,全部與愛麗絲的秘密——組織有關……?
當他思考到這裏的時候,有一道聲音叫住他,那是他非常清楚!而且不可能在這裏聽到的聲音。
“你醒來了嗎……三月。”
“咦……騙人,怎麽會……”
三月猛然坐起身子,見到眼前站著一個高個子女人,隻見她朝這邊走了過來。
漆黑的外套與黑色的衣褲,右眼戴著眼罩,腰帶的鎖扣上插著日本刀的刀鞘。
有如日本武士般的馬尾辮。
“諾艾露……?為什麽?”
“那個……我是……”
諾艾露哭喪著臉,說話吞吞吐吐,她來到三月的身旁,從她身後出現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女,那是戴著無框眼鏡,金發碧眼的年幼少女。
她是諾艾露的主人——艾蓮。
“我們又見麵了,少年。”
“艾蓮……這是怎麽回事?把我帶到這裏的……是你們嗎?”
三月忍受著腹部的疼痛,緩緩站起身來。
環視周圍,這裏是一個空蕩蕩的大樓的入口大廳……的樣子,沒有其他的人,打暈三月的那名少女也不見蹤影。
“這裏是哪裏?”
“你一次問那麽多問題,要我怎麽回答。嗯,我就一個一個回答你吧。首先第一點,這裏是藍色伊甸‘北區’最遙遠的月女神的‘浮島’,而且這棟建築物是同公司的研究所。不過因為發生許多事,現在變成無人的偽裝設施了。第二點,把你帶來這裏的當然就是我們。”
艾蓮揚起嘴唇得意地笑著。
“第三點,讓我重新自我介紹,我是艾蕾諾亞·史坦貝爾克,擔任第七研究室的室長——這樣說你就懂了吧?”
“第七研究室……是組織的……”
“嗯嗯,原來如此,果然不是與你無關……真遺憾啊,諾艾露?這下子就不能當作玩笑帶過了。”
“……”
諾艾露低頭不語。
三月也是到現在才發覺,剛才的問題是為了試探三月身份的審問。
艾蓮——艾蕾諾亞繼續說道。
“然後她是諾艾露,如你所知,她是我的仆人,在組織內部被稱為‘第七號’。”
“——!?”
三月以驚愕的眼神看著諾艾露,當然,這想必也是審問的一環,但是三月實在難以掩飾自己的心情,沒想到諾艾露竟然和愛麗絲、莉莉絲同樣……
“騙人的吧?”
“不,是真的,三月,我是‘第七號’,是你的未婚妻愛麗絲的敵人。”
“愛麗絲的、敵人。”
“是的。”
諾艾露簡潔地回答道。
這是艾蕾諾亞插嘴說道:
“這樣你剛才問的問題,我都已經全部回答你了,這次該輪到你回答了,你的未婚妻——那東西究竟是什麽?”
那簡直是不把人當人看的台詞。
仿佛在形容某種恐怖武器般的厭惡語氣。
“回答我!不回答就殺了你。”
在艾蕾諾亞的眼神示意下,諾艾露出刀,長刀抵在三月的脖子上。
“……諾艾露。”
三月淚眼汪汪地與諾艾露對上了眼。
“三月,請你回答,我雖然不想斬殺你,但是主上的命令卻是另當別論。”
她低著頭,不帶感情地如此說道。
感覺像是永遠般的沉默籠罩,雙腳不由自主地顫抖,寂靜之中,隻有紊亂的呼吸聲特別清晰。終於三月開口了:
“她不是那東西。”
“什麽?”
“愛麗絲是人,不要那樣說她!”
“哼,很會說話嘛。”
艾蕾諾亞哼了一聲。
三月感受著脖子上刀刃冰冷的溫度,並且繼續說道:
“還有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說謊,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吧,嗯——好,就這麽做吧,我們用問答形式,我問你答。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不過如果我覺得你說謊,我就殺了你,ok?”
“……”
“開始囉,九條院愛麗絲和諾艾露一樣是球體的素體——改造人對吧?
“……”
三月沉默不答,他十分明白自己不會說謊,所以隻要不說話就好了,絕對不說——就算會被殺也絕不能說。幾乎沒有什麽事是自己能為愛麗絲做的,正因為如此,他絕對不能成為她的負擔。
因為即使是這樣的自己——畢竟也還是男人。
“哦,是嗎,你真有勇氣啊,少年。”
艾蕾諾亞冷冷地說道,三月身體雖然顫了一下,但是從她口中說出的卻是意外的台詞:
“是yes對吧,我知道了。”
“!!”
三月驚訝地睜大了眼。
隻見艾蕾諾亞得意地挺起胸膛。
“笨蛋,我會讀心術呀,而且你又特別容易讀,那麽換下一個問題。”
就這樣……
結果三月被她追根究底,所知的大部分事情都被問了出來。
真是丟臉。
“大概就這樣了吧,雖然我並沒有期待,不過你還真的知道的不多,諾艾露,可以了。”
“是。”
諾艾露鬆了一口氣,把抵在三月膀子上的刀收入鞘。
三月懊悔地咬著唇,而艾蕾諾亞則是手抵著下顎開始思考。
“好了 ,這樣這家夥做為情報來源就已經沒用了……該怎麽辦呢?”
“主上。”
“笨蛋,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放他走就好了吧?”
艾蕾諾亞對著諾艾露自大地說道。
“可以嗎?”
“沒關係,因為不管怎麽看,九條院愛麗絲都是‘無調整’,若是把他當成人質,事情會變得更顧煩,瘋狂憤怒的無調整改造人,那不是可以應付的對手,而且反過來會讓你鬥誌消沉。不管怎麽說,對他出手都是下策,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危害到他。”
“主上。”
聽到仆人開心的聲音,艾蕾諾亞把視線移開。
“……而且做為誘餌的效果也差不多夠了吧?”
“是的,愛麗絲已經來到我的共嗚範圍內了。”
“哼,來得相當快嘛。算了,反正剛才也沒有消除共嗚,而且隻要隨便往北走就會找到這裏吧。”
艾蕾諾亞轉向三月,以輕蔑的視線看著他。
“就是這樣,你想走去哪就走吧。”
“……”
三月呆呆地注視著事情發展,被這麽一說,他也回不出話來。
“走囉——!諾艾露。”
“是。”
一聲簡短的回答,然後諾艾露就追在艾蕾諾亞之後,往外麵走出去。
“等等——諾艾露。”
聽到三月的叫喚,諾艾露一瞬間回過頭來。
隻是眼神哀傷地朝他一瞥之後,
又再度背向三月。
而且再也沒有回頭。
(——我太無力了。)
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深刻地感受到這個事實。
接下來,愛麗絲就要與諾艾露戰鬥,明明想要阻止她們,自己卻什麽也辦不到。
有沒有他都一樣。
想設法解決,卻無力解決,沒有一件事是他能做到的。
他心想如果自己有愛麗絲那樣的戰鬥力就好了,或者像拉米雅那樣超人一等的智謀,可是不管哪個自己都沒有,自己並沒有她們那種特殊的力量。
就算三月體內沉眠著豐富的潛在能力,隻要這樣努力下去,日後他的才能開花結果,與她們並肩的日子就會到來,但那也是日後的事情了。
絕對不是現在,現在這時候,他無法改變什麽也辦不到的自己。
這並不隻限於這種非日常的事情,而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事。
現在能夠派上用場的——
能靠自己的意誌自由使用的是——
不是可能沉睡在自己體內的才能,也不是令俺得到的知識與力量。
隻有形成現在的自己的——至今累積的一切努力與人生。
以前偷懶累積的報應,總是會成為日後自己的無力。
非得打倒不可的牆壁,會成為力量不足就無法打破的現實。
即使後悔也來不及,因為當發現自己的怠惰時,到時無論怎樣努力也已經來不及了。
不管任何事都是這樣,因為那就是人生,是由無法挽回的時間,與無數的後悔所交織而成,即便是隻活了十幾年的自己,也能明白這個自然的道理。
所以——沒辦法就放棄吧,接受自己的無力吧。每個人都是這樣與無力的自己妥協而活,注視著現實,胸中懷抱著放棄與後悔之念。
無可奈何,沒錯,無可奈何,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不是的……才不是無可奈何。)
自己胸中的某種情感,否定了自我安慰的借口。
(沒什麽事是無可奈何……)
如果是她的話,絕對不會有那種想法。力有不逮而遭遇挫折時,不會用無可奈何這種懦弱的感情將之淡忘,或是蒙混過去。自己不是一直都看到了嗎?看到那個無論何時都傲慢不遜地,朝著理想前進的驕傲身影。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無法以自己的力量改變。那些事真的多到不勝枚舉。接受那樣的現實,放棄努力,自我安慰地活下去,這一定是輕鬆又高明的做法吧,無論是誰都會無意識地學會,這種聰明的人生布局。
如果學不會,那麽人生就會充滿艱辛,但是她是自己選擇那樣的生活方式,靠著自傲、拚勁與毅力,踩過懦弱的自己。
既然如此,決定要陪在她身旁的自己也該那樣。
“……嗚……嗚嗚……”
眼淚流下,嗚咽聲不止。
三月身體頹倒,雙膝跪地,自己太難看了,他感到可恥,說不出的懊悔。
真的是難看又沒用,結果自己還是什麽也辦不到,隻能哭泣叫喚而已。
就像這樣——
不放棄、淡忘、掩飾自己的無力,隻是深刻地體會自己的無力。
結果並不會因為那樣而改變,無可奈何之事依然阻擋在自己的眼前,自己還是個無力,什麽也不會的弱者。
但是——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什麽也不會並不能成為什麽也不做的理由。
三月取下頭上的假發。
起動裝在頭發上的小型通信機。
遵循著拉米雅的引導,愛麗絲來到了北區的西北方——各種大小規模不同的“浮島”在一起的場所,隻有這個“群島”被以特別長的橋梁,與其他“浮島”隔離開來。
刻印著“赤紅弓箭”的建築物排列在這裏,但是氣氛頗不尋常。
“沒有人的氣息……?”
“……嗯?那還真是很可疑呢。”
“是啊,不過——瑣碎的事就交給你去想了。”
愛麗絲說著看向前方。
現在沒有空管氣氛怎樣了。
因為那有如火焰一般的共嗚就在眼前。
由短橋連結在一起的“浮島”群。
而在愛麗絲的眼前,諾艾露就站在最大一座浮島的中心。
她呈現出放掉多餘力量的自然體,手裏提著日本刀的刀鞘,單眼緊閉。
“我等你很久了,愛麗絲。你毫不畏懼地來到這裏,我首先要對你的氣概表示讚賞。”
“虧你說得出那種話……諾艾露。”
愛麗絲威嚇般地急促呼喊她的名字,單單隻是這樣,諾艾露似乎就明白愛麗絲的意圖了。
“關於那件事,我要向你道歉,用那種卑劣的手段把你引誘出來,真是對不起,不過你不用擔心,因為我們已經放走三月了 ,話雖如此……你卻是無法與他再相見了。”
“哎呀——為什麽呢?”
“不用說也知道,因為你將在此地成為我的刀下亡魂。”
諾艾露無聲地拔刀,那是閃耀著濕潤光澤的白刃。
日本刀——就是她的專用武裝吧。
“你要在這大白天與我戰鬥?”
“正是,如你所見,這裏周圍空無一人。這座‘浮島’每當敵人入侵都會成為戰場,因此太過危險,無法做為研究所使用。如今則是幹脆用來做為迎擊敵人的場所,所以——”
諾艾露將刀刃直指愛麗絲,向她宣戰。
“你就盡量發揮你的‘力量’吧,我會從正麵將其斬斷。”
“我真是看不順眼呢,諾艾露。”
聽到諾艾露的宣戰,愛麗絲厭惡地說道。
“我知道你想要和我戰鬥,反正你們就是想要我胸中的‘寶物’吧?”
跟上個月的悠裏一樣,發現未知的球體,幹部博士們所采取的行動都是相同。
這個愛麗絲很明白,事到如今不用說明也知道。
不過——
“飛到身上的火星也隻能拍掉,既然你要找我挑戰,我也早有迎擊的覺悟。可是……你要我回去怎麽對他說呢?要我說‘我和你的朋友戰鬥,把她給殺了’嗎?……開玩笑的吧?你知道他是怎麽說你的——是用怎樣的表情說的——你根本想都沒想過。”
愛麗絲咬緊牙根,事到如今她殺敵不會遲疑,因為自己的精神早就那樣改造過了;但是那樣的結果卻會讓他哀傷——這讓愛麗絲非常看不順眼。
“實在令我不快,讓我這麽火大,你要怎麽負責?”
“……說那些也是沒有意義吧,愛麗絲。”
諾艾露的表情罩上陰鬱,她的立場也和愛麗絲相同,如果殺掉愛麗絲,那麽她就再也沒有臉見三月了。
她是明知後果,卻仍是打算殺死愛麗絲。
“說的也是呢,諾艾露,反正對你而言,短短三天的友情,就算背叛也是不痛不癢吧。但是那個人可是十足的爛好人,要是知道你死了,你知道他會為你流多少眼淚?到時要安慰他的人又是誰?”
“不是的!我——”
“你?”
被她這樣反問,諾艾露難過地低下頭。
“……不,你說的沒錯,我已經背叛了他。不管我的想法如何,這是已是無可爭辯的事實,但是愛麗絲,你應該也知道才對,當我們這樣相遇的時點,一場戰鬥就已經無法避免了,我希望你不要單方麵把過錯推給我。”
“……你在說什麽?”
“不要裝傻,你說是我找你挑戰,你不得已才迎擊——那是謊言吧,其實你應該也非常想與我戰鬥,因為我們就是
這樣被造出來的,沒錯——”
諾艾露說道:
“身為球體素體的我們,本來就是設計要互相殘殺的。”
“……”
愛麗絲默然不語,自從與最初的敵人——菲列絲遭遇的那時起,腦中一直隱約存在的事實,感覺像是被她一語道中似地。
諾艾露又繼續說道:
“或許我們這時是可以彼此停戰。我也不想殺了你而被三月討厭,隻要主上同意,我就算放過你也無所謂。但是——假使真的能夠那樣,那也隻不過是一時性的而已;結果我們總有一天還是會互相殘殺,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這可以說是注定的命運。”
她的這番話——道出“組織”分成十二間研究室,互相競爭又持續研究,這種組織實情的根源,隻要再稍微聽她說下去,或許就能夠達到隱藏在最深處的真相——明知如此,愛麗絲還是刻意打斷諾艾露的話。
“哼,聽不懂你再說什麽,總之你無論如何就是想跟我戰鬥對吧?”
諾艾露也如同仿效愛麗絲一般,不再多作言語。
她以清爽的笑容回答道:
“這個嘛……也就是說會是那樣的結論吧。”
“……就是這樣,看來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戰鬥了喔?”
愛麗絲小聲說道,馬上就聽到回答。
“我知道了,那麽——”
收到拉米雅的指示,愛麗絲點頭答應。
“那麽諾艾露,在戰鬥之前我有一件事想確認。”
“什麽事?”
“有個家夥想讓我們互相爭鬥,在消耗掉我們的力量後,他再坐收漁翁之利——這件事你知道嗎?”
“當然,雖然她表現得仿佛你是她的同伴——但是簡單說,製造出這個混戰狀態才是她的目的吧。我雖然完全被騙過了,卻瞞不過吾主的眼睛,再說不會有人狙擊同伴,而且聽到你現在這句話,我更是確信了。然後呢——愛麗絲,那又怎樣了?”
“我有個提案,我們先合兩人之力收拾掉礙事的家夥如何?”
愛麗絲原原本本地說出拉米雅的話。
暫時締結同盟,減少敵人的數量,在混戰是理所當然的戰略。
“——我拒絕。”
諾艾露毫不猶豫地拒絕。
隻見她全身吹起狂風,整個人燃燒起來,黑色的火焰纏繞上刀身。
然後在一拍過後……諾艾露的身體已經在黑炎薄膜的守護之下了。
“兩人合力先打倒一人?真是讓人不愉快,不管對方使用多麽卑劣的計策,我始終都是從正麵,將敵人連同那肮髒的策略一同斬斷,我希望你別再說這種無聊的廢話。”
諾艾露再度用刀尖指著愛麗絲。
“……好像惹她生氣了呢,我對這種人最沒輒了。”
拉米雅沮喪地歎了口氣,然後又立刻以冰冷的語氣下達指示。愛麗絲則是將拉米雅說的話,直接對諾艾露說出。
“……你的主人怎麽說?”
現在已經非常清楚,諾艾露自己是正直又有強烈自尊心。不過她的主人又是如何呢?她會允許仆人愚蠢地自己跳進陷阱中嗎?
諾艾露微笑地回答道:
“她說隨你高興。反正兩個人都要殺,順序根本不重要,結局都是一樣的。”
“我是知道她不會說些降低士氣的話啦,但是這也太有自信了吧。”
“會嗎?我也有同感喔,打倒這家夥,接下來再打倒偷窺的家夥,隻是這樣而以吧。”
隻見愛麗絲全身洋溢出黃金粒子,光之屏幕淡淡地包住了全身。
隨即愛麗絲全身纏繞著耀眼的黃金燐光。
與纏繞著黑炎薄膜的諾艾露形成對比,卻又是非常相似的模樣。
那是粒子防護罩,是以異常高輸出功率驅動的球體所製造出的能源立場。
“真是可靠,ok,那麽就用這方法吧。我就刻意不下細微的指示了,你就集中對付眼前的敵人——”
拉米雅說道:
“讓她後悔自己說的大話。”
“當然。”
愛麗絲輸入指令,隻見巨大的黑槍顯現在她的左手,用指尖轉了幾圈後,她舉起槍,以嗜虐的笑容陶然地看著諾艾露。
“來吧,諾艾露,在我的麵前哭泣呼喊吧。”
諾艾露高舉炎刀,擺出突進準備的架勢,然後以不輸給對方的、充滿驕傲與自信的微笑回應。
“你的誌氣值得讚許,就讓我這個‘第七號’用全身之力回應吧。”
彼此大膽地挑釁對方,兩者如行雲流水地進入戰鬥態勢。
劍客一踢地麵,射擊的槍聲轟響,不需觀察試探,戰鬥就此展開。
“喔喔喔喔喔喔喔!”
諾艾露發出裂帛的氣勢,猛然突進而來,好快,速度快到視線難以捕捉。
對此,愛麗絲則是毫不猶豫地舉起漆黑之槍,絲毫不間斷地朝對方開槍。
槍口的火焰在眼前閃動,威力甚至貫穿鋼鐵的子彈,奏著爆裂聲響,如雨一般飛出。
“!?”
注視子彈去向的愛麗絲不禁瞠目結舌,因為槍口射出的六連發子彈,竟被諾艾露身上的黑炎守護所阻擋蒸發。通常彈無效——愛麗絲驚訝之下,立刻往右後方飛躍。
“嗚——”
“殺啊啊啊啊啊啊!”
回避隻不過晚了一瞬,帶著火焰的斬擊便深深割開了愛麗絲的右手腕,將之燃燒殆盡。而諾艾露一隻腳向前跨出一邊緊急停止,一邊快速地翻轉手腕,揮到底的刀刃翻轉,平順地轉向追擊。隨著目標的回避,她也轉換方向,進行跳躍突刺。
那真是有如神乎其技的連續攻擊,跳過牽製與試探,一口氣就殺了過來。
“嗚嗚嗚……!”
對於這記灌注體重的突刺,愛麗絲勉強接招,她將雙手遮在前方,以槍代盾接下了這一擊,然而——
“燒死你!”
諾艾露大叫,隻見從劍尖射出螺旋狀的黑炎。一瞬間眼前就籠罩在灼熱之下,愛麗絲很快就成了一團火人,被撞飛了出去。
看起來像是分出勝負了——其實不然。
磅的一聲,衝擊聲響起,火焰瞬間全部消失,毫發無傷的愛麗絲現出身影。她宛如什麽也沒發生似地,空翻一圈後著地,然後甩了甩剛複原的右手腕。
雙方互相都受到火焰與光的保護,普通的攻擊無法造成傷害,即使能給予對方損傷,傷口也會馬上就治愈。
“竟然有這樣的再生速度。”
諾艾露似乎有些開心地眯起眼,重新舉起了刀。
而愛麗絲也將彈匣切換到“Ω”,準備好攻擊態勢。
雙方相隔的距離大約是八公尺,她們彼此找尋對方空隙,同時思考對策。
“ok ,做得很好,就照這樣子,愛麗絲。”
隻聽到拉米雅隔著通信機說道。
“好,但是她……”
“異常的高輸出功率與火焰防護罩,她和你是非常相似的類型,照這樣看回複速度一定也很驚人。她的球體並不是特別製……而是她恐怕有接受外部的支援,在這整座島上一定布滿了強化她的‘力場’。”
“解決方法呢?”
“應該會有發生裝置,但是在這場戰鬥中想要解除,有許多因素上是辦不到的。”
“攻略方法呢?”
“亞列克博士也說過了,既然敵人會再生——”
“原來如此,那麽我就那樣做。”
不用她說完,愛麗絲就已經明白,她將吸入光的炮口對準目標。
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