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學期伊始,迎來了外國轉校生。不但自稱未來人,還管秀明叫爸爸,真令人開口叫饒。


    與匪徒們的躲貓貓過去的第三天,秀明在自家公寓裏給平底鍋裏的荷包蛋翻麵。


    本來,以秀明的性格會用便利店的麵包來對付早餐,然而這幾天被迫開起火來。


    為什麽——


    「早飯還沒好麽?」


    就因為一大早就要照顧雛鳥,給大胃的桃樂絲準備早餐。


    哪怕天塌下來也要盡待客之禮,這是日本人的美德。


    「還有一會兒。你先換上製服吧」


    「得令!」


    桃樂絲唰地敬禮,消失在了浴室裏。


    沒錯。桃樂絲正生活在秀明的公寓裏。年輕的高中生男女竟然在同一個屋簷下過著同居生活,簡直有悖人倫。


    何故陷入如此狀況?原因堆積如山。


    首先,目前桃樂絲仍有被犯罪組織盯上的顧慮。


    桃樂絲逃亡齊藤町的當天,就有追兵守株待兔。這表示美國那邊發生了情報泄露,進而暗示了日本政府也存在內鬼。


    這樣一來,預定的逗留場所有可能已經泄露,警署也稱不上安全。


    於此,兼顧桃樂絲本人的意願,於是便將此大任交給了秀明。


    秀明等人當然反對過。特別是愛麗絲和森元的反對尤為激烈。雖然主要是「小愛好狡猾!」「換我來吧!」等八竿子打不著的抗議就是了。


    不過,提議將桃樂絲藏匿在秀明的公寓的是拉布。


    「說個套話,小秀雖然還稱不上純熟,但也身負日本政府委派的特殊職務吧?其中有一點就是履行特殊危險物應對者的義務,照顧有害候補生吧」


    「你是老師吧!?不管事情怎樣,讓未成年人同居都有傷風化吧!」


    「有什麽不好嘛。反正這孩子也很粘你,幹脆趁此機會成為真真意義上的爸爸吧」


    「這是為人師表該說的話麽!」


    之後,秀明不知怎的被長穀川踩了一腳,由此也對拉布被愛麗絲死死咬住一事記憶猶新。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於是秀明半強製性地與桃樂絲住在了一起。排除倫理方麵的顧慮,秀明自身其實也想對桃樂絲進行觀察。


    原因果然要歸屬於桃樂絲突然做出的『未來人發言』。


    雖然拉布說了那些話來搪塞秀明等人,不過齊藤町中最安全的逗留之所,肯定要數有特種部隊駐紮的愛麗絲的家了。


    由於那些部隊是拉布親率的傭兵軍團,研究所的原現場組,與愛麗絲也打過照麵,槍械的應對與戰鬥經驗均有保證。


    談及回避桃樂絲的入住,恐怕因為拉布也對桃樂絲的身世感到畏懼吧。


    即便是對桃樂絲的秉性敢打包票的秀明,那句突然冒出的發言也令他心裏溜過一抹不安。秀明尋思,這其中會不會另有文章。


    正因如此,秀明同意先將不穩定因素留在手邊,與拉布達成了某項交易。


    然而穿著學生製服的桃樂絲並不知道秀明的糾葛,美滋滋地啜著味增湯。


    「日本的早晨,果然少不了味增湯呢!it"s japanese soul food呢」


    「合你口味就好」


    「是。這個玉子燒堪稱絕品。就像是『母親的味道』?」


    將熱騰騰的玉子燒兩口消滅幹淨之後,桃樂絲拌起納豆。


    「雖然我是男的」


    「哎呀,隻是打個比方啦,爸爸」


    「求你了,別管我叫爸爸好不好」


    「那好吧,親·愛·的?」


    「前言撤回。你愛怎麽叫怎麽叫吧」


    學會放棄是人類的重要課題,這種意境就是所謂的萬念俱灰吧。


    桃樂絲一大早就把秀明整得精疲力竭,在雙掌合十後高聲歡呼


    「我吃飽了!」


    之後,她按照秀明的指示摞好碗筷拿到水槽。


    「呼,雖然嘴巴很毒很能吃,倒還挺能幹嘛」


    父母的教育很到位,幸甚幸甚。


    秀明如嚴厲的父親一般頷首之後,將自己的碗筷也拿到水槽泡起。


    剛想到差不過到時間上學的時候,內線電話響了起來。bingbong?


    做好上學準備的秀明打開門後,立刻出現了預料之中的來訪者。


    「早丄好,愛麗——咕謔謔謔!?」


    招呼打到一半,肚子狠狠地挨了一擊直拳。而且還是兩人的份量——愛麗絲和森元。


    「小秀小秀,要不要緊!?什麽也沒發生吧!?」


    「桃樂絲妹妹,你沒事吧!?沒有被那隻臭眼鏡做什麽壞事吧!?如果犯下錯誤就直接告訴我!我會成為你的力量,就算你有了別的人的孩子,我也會為你獻上愛!!」


    「森元,在你心目中我是性罪犯麽?」


    「魂淡!和這麽可愛的女孩子朝夕相伴竟然都沒有任何進展,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正常男人啊!」


    「不、不對!小秀隻是有點木頭!」


    「唉,吵死了熱死了鬱悶死了!快走開!!」


    這幾天早晨基本都是這樣的感覺。


    不光是平時在商店街匯合的愛麗絲逼至公寓,就連森元也急襲而至,真是給鄰裏帶來了不少麻煩。


    看著秀明等人的醋海生波,桃樂絲今天也開懷一笑


    「爸爸被人愛呢」


    「就是不被信任」


    就這樣,秀明吵鬧的一天開始了。


    好了,自桃樂絲來到齊藤町以來,曆經了狂濤般的三日,秀明的關係結構依舊前途如故,向熱鬧的每一天進發。


    說到愛麗絲與桃樂絲的關係,兩人在變得相親相愛之前,似乎有一段少女情懷的波瀾曲折。


    「桃樂絲。小秀呢,其、其實不喜歡被人粘著哦?」


    「才沒有那種事。因為我愛爸爸」


    「愛、愛!?你你你說的不是like而是love!?」


    不料越過喜歡直接飆升到愛的級別,這令晚熟的愛麗絲無言以對。


    「喵哈哈,對小孩子的愛麗絲來說是成人詞匯呢」


    即便暴露在滿懷勝者優越感的從容之氣下,愛麗絲依舊不忍保持沉默。


    對愛麗絲來說,新來的桃樂絲奪走了自己和秀明在一起的時間。


    「爺、爺爺,瑪斯君,瑪斯醬,賜給我力量吧!現在正是戰鬥的時候!!」


    燃起的鬥誌在背後形成圓框眼鏡的老人與火星人樣子的氣場,然而少女的熱度馬上就被澆滅。


    「別露出可怕的表情啦。我也喜歡愛麗絲啊」


    「嗚唉!?」


    這句發言,讓愛麗絲定格在了隻能在地球生存三分鍾的光之巨人的姿勢。【注:指凹凸慢】


    「你、你也……喜歡我?」


    「沒錯。希望愛麗絲能成我來到日本的第一個朋友」


    被桃樂絲以勾人保護欲的神情惺惺作態一番,愛麗絲最終無法貫徹強硬。


    想來,在從幼年時期便被當做惡魔之子遭人避忌厭惡的愛麗絲的經曆中,沒有人正麵直球地表示過好意。


    連親情的滋潤都視若奢侈的少女心,可謂對好意懷著強烈的饑渴。


    「雖然我還僅僅停留在有害候補的階段,但我們都是有害者,要是能夠好好相處該有多好啊……不可以麽?」


    於是,傳達出引起共鳴的台詞。


    「我、我們都是有害者?」


    「yes。愛麗絲和我是同病相憐的朋友,也就是soul friend?」


    「朋、朋友……誒嘿嘿,我們是朋


    友?」


    然而,這個詞寫作『勁敵』卻讀作朋友,愛麗絲並不知曉——


    曆經這番不為秀明所知的攻防戰後,兩人的距離感似乎拉進了一些。


    說起還有其他的大進展,就要數被逮捕的匪徒們的事後處理了。


    匪徒們被帶到警署接受過訊問,被送還本國之後,似乎在fbi的審訊下全盤招供。正所謂放長線釣大魚,裏麵也許還進行過司法交易。


    在休息時間來到保健室的秀明聽取了拉布的事後報告。


    「桃樂絲搗毀的人販組織的資本源頭,與美國政府的上院議員也有瓜葛。於是,他們通過門路與賄賂事先從司法局得到了桃樂絲的逃亡路線,或許隻能要怪腐敗的體製根深蒂固的現狀呢」


    更加丟臉的是,賄賂之手竟然滲透到了齊藤町的美國領事館,令人震驚。


    「完全明白了。這樣一來,她會在指定時間被人跟蹤也能得到解釋」


    「話說回來,被逮到的小人物隻是組織末端中的末端。之前提到的議員終歸不過是臆測。小人物的證言不足以把黑幕強行拽出來呢……雖然不甘心,但上麵的人也準備對這件事不再深入」


    秀明覺得這樣也好。黑幕想必是藏在某處的位高權重的人物,拉出他們會給齊藤愛麗絲樹敵。


    相傳會向周圍不分敵我地降下不幸的『有害者』齊藤愛麗絲,現在能夠選擇不幸的對象。隻要一度產生敵對意識,無論身處地球哪個角落都能跨越時間和空間,令敵對者消滅——這是日本政府及美國政府的見解。


    不過,秀明很清楚。齊藤愛麗絲的真正價值是超越常理的反擊能力。


    她的能力並非『攻擊』,而是『防禦』的招式。甚至連目前尚對超常現象持否定態度的秀明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能力是特別的,超越了常人類認識。


    對這個能力更正確的描述應該是『對她所認知的對象的加害與敵意進行反射』。


    換句話說,就算無法判定事件的黑幕是何方神聖,隻要把有嫌疑的人物挨個讓愛麗絲看一遍就夠了。以後,敵人對愛麗絲發出惡意的瞬間,自動迎擊能力便會發動,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動毀滅對方。


    當然,知道這件事的隻有愛麗絲本人和已故的博士,然後就是秀明,秀明以協助搜查為由,拜托拉布準備把有嫌疑的政經界的大人物的麵部照片給愛麗絲看一遍。


    雖然事情可大可小,秀明畢竟也擔當著負責有害者危機管理的特殊危險物應對者一職,這種程度的權限是得到許可的。


    「不過啊,不僅僅是罪犯的黑名單,就連我們國家的議員都要挨個過目,不會保護過剩了吧?」


    「沒有的事。三個月前的事件,研究所的高層裏也包括有政府高官在內吧?預先設防不算越線」


    無論什麽時代,巨大陰謀的背後總有位高權重之人的身影。


    「基本上,接桃樂絲那件事我就反對把那家夥牽扯進來」


    再怎麽被世人吹捧為『以個人力量和海軍第七艦隊交過手的存在』或者『無敵大魔王』,愛麗絲的能力仍有致命的弱點。


    然而,當前不隻是鎮內媒體,就連大的新聞社都在大肆宣揚『好樣的,齊藤町的福星』『女高中生逮捕國際犯罪組織!』的華麗標題。


    鎮辦事處的想法,似乎瞄準了通過這件事讓愛麗絲被世人視作危險的形象得以提升,藉此吸引人們前來這個真實存在的超能力者所在的國際小鎮觀光。


    有熱情是好事,但還是希望不要讓愛麗絲動不動就暴露在危險之中。


    「小秀的擔心我不是不理解,不過這也是一個讓常人走近有害者的方法,還是拭目以待吧」


    秀明一臉仍有微詞的表情,然而嘴巴卻被拉布用食指抵住。


    「在中國呢,危機與機會都用同一個字來表示哦?」


    雖然表裏顛覆的詞句令人擔憂,但被拉布灌輸以大人的理論,被當做任性孩童的少年隻好閉嘴。


    「可是,擔心應該擔心的事哪裏不對!」


    秀明聽著第四節課結束的鈴聲,合上筆記。


    剛才在保健室裏表麵上認同了拉布的說法,但不安依舊揮之不去。


    匪徒那件事雖然告一段落,但接肘而至的擔憂還有有害候補生桃樂絲。


    關於桃樂絲的身世,似乎礙於美國國內相當有地位的人的關係,進行了情報限製,就連拉布都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


    「這簡直就是在告訴去懷疑啊」


    秀明若無其事地側目偷看了一眼桃樂絲。


    沒錯,桃樂絲被巧妙地與安排在與秀明同班。她看上去隻是個初中生,卻安排在高中教室裏,就像是故意要惹秀明不開心一樣。


    大概是有害者監察官的木堂插手這件事,為了方便監視才把有害者和有害候補生放到一塊的吧。


    學生們並不知道這些水麵之下的工作,急遽轉入丸山高中的桃樂絲在美貌與開朗性格的相互配合下,很快就和全班打成一片。


    說說閑話,在這暑氣未散的季節裏圍著圍巾的她,在被同學質問「為什麽九月份裏圍著圍巾?」的時候,便會展開「純紅的圍巾是正義的證明」這種莫名其妙的理論。被當成笨蛋的趨勢也在扶搖直上。


    乘著這個好勢頭,桃樂絲迅速和波多野搞好了關係。


    「話說,我的前男友真的很煩人,事到如今還怎麽可能跟他複合啊」


    「沒錯沒錯,就是有那種自以為前女友還對自己念念不忘的男人」


    愛麗絲的課桌周圍便是這番景象。


    「你丫高高在上的感覺是不是很爽?」


    「女人的自尊可沒你眼裏的那麽便宜」


    兩人「對吧~」的聲音合在一起。


    本應身處圈子中心愛麗絲笑眯眯地僵直著。


    看樣子參與不進少女的話題中去呢。


    愛麗絲對桃樂絲與波多野露骨的戀愛論插不進嘴,隻能任由冷汗狂噴。


    總是希望這樣的愛麗絲能夠主動出擊,卻隻是秀明的一廂情願。


    與正在順利構築信賴關係的波多野不同,長穀川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坐在桌子上,三不五時地看向桃樂絲她們,保持監視。


    被班上用『鐵女』形容,自律嚴明殞身風紀的她,其實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那就是被賜予希伯來語中代表『青』的意義的真名,黃金修道會的煉金戰士,卡赫爾。


    黃金修道會,即是將愛麗絲推崇為聖女的家夥們聚集而成的超常現象網站。


    成員使用與『卡赫爾』相同的黑與紅等顏色的匿稱,在一般人的認識中,是非常見不得光且危險的家夥。


    所以,知道長穀川將本性隱藏起來,演繹著『鐵女』這一角色的秘密的人,隻有秀明和拉布。


    『未來人』這個詞深深扣動了她的心弦,明明很想上去和桃樂絲聊超常現象的話題卻坦率不起來。


    「卡赫爾啊,忍耐乃賜予汝之試煉」


    秀明為她在胸前劃著十字,準備去一趟小賣部。


    由於學校的校舍被巡航導彈炸飛,在後門入口設置了臨時小賣部。下課鈴已經打過5分鍾,所以小賣部早已人滿為患。


    秀明帶著分開人群買到了點心麵包,走在前往舊校舍的路上,沉浸在思忖中。


    研究過謎之轉校生桃樂絲,研究過指示拉布拜托自己迎接桃樂絲的美國政府,秀明心中仍有未解明的事情。


    桃樂絲是怎麽搗毀麻藥企業的。


    資料和本人的證言中所傳遞出來的信息,就隻有原因和結果,過程未詳。


    話雖如此,本身證人保護機構指定齊藤町這件事就非常蹊蹺。『有害候補生


    』這一身份也為她平添了可疑的色彩。


    以藏匿為目的應該沒有這麽做的必要。不如說,這對她今後的生活會造成影響才對。


    「換而言之,她的問題不在於證人保護,而是出於行動限製的理由吧」


    在經曆過與桃樂絲三天時間的共同生活之後,秀明單單覺得桃樂絲是個有點電波的正常人。看不出那種類似愛麗絲的異常性,也不覺得她是會對周圍造成災害的危險人物。


    這樣的少女是如何毀滅犯罪組織的呢?問題還是歸結到了這裏。


    「在她情緒穩定下來之前姑且控製著自己,現在也差不多該到問問題的時候了吧……」


    心意已決的秀明打開了舊校舍的空活動室的門,平常與愛麗絲共進午餐的活動室裏,愛麗絲和桃樂絲還有森元已經先到。


    「安啦,山野上。動作真慢啊」


    「是你快過頭了吧。你總是在下課鈴響之前就從教室消失掉」


    「哼哼,我衝刺的時機是在鈴聲開始的同時,可別小瞧森元大人的瞬發力哦」


    這麽做的價值,就是森元正在享受的『雙倍多汁豬排咖喱三明治』吧。是星期二的限定餐品『軟滑酥蛋麵包』和人氣餐品的雙劍合璧。


    看他講一半撕給了桃樂絲,這個男人倒挺有紳士風度。


    向著心中正在誇獎朋友大度的秀明,愛麗絲揮手打起招呼


    「啊,小秀快來看快來看,弄到紀念照了」


    聞言,目光停了下來。


    牆壁上掛著的相框中,收納著前日抓捕事件時拍攝到的取材照片。


    話雖如此,卻正如愛麗絲所說,照片完完全全拍成了紀念照。


    桃樂絲的未來人發言之後,高中生的大家一起鎖定在鏡頭之中的一刻。掛著燦爛笑容的桃樂絲擁抱著秀明與愛麗絲,拉布和長穀川還有森元也擠作一團,格外熱鬧的一張照片。


    「我說……算了,你覺得有紀念價值就好」


    苦笑的秀明坐在桌子一頭之後,身邊的愛麗絲移動了一下。


    「嗯?怎麽了?」


    「什、什麽也沒有」


    雖然秀明並未在意,但這是愛麗絲獨有的防波提,是用來獨占秀明的路障吧。


    從容不迫地將這個行為忽略掉的桃樂絲,與秀明四目交合之後,秀明下定決心。


    「吃飯的時候打攪你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有件事想要問你……」


    「呐、呐、桃樂絲很厲害哦?山野上聽了一定也會嚇一跳呢!」


    「不好意思森元,下麵我要說正經事——」


    「好了啦,聽我說就對了。桃樂絲呢,其實能讀取人心哦?」


    「所以說,先等我問完再……誒?」


    理解台詞的意思,思維卻停止了。


    讀心?讀心術?還是說,時下流行的占卜?


    「嗚呼呼。果然爸爸也嚇到了」


    「這個嘛,就算是那個硬石頭山野上也會嚇一跳吧。因為是透視能力者哦?在想喜歡的人也會被知道哦!?」


    「呐、呐、小秀,很厲害吧?還有像我一樣的人存在哦!!」


    森元和愛麗絲的眼睛像小孩子一樣綻放光輝。真是一幫單純的家夥啊。


    「不好意思打斷你們的話,我並不相信這類超能力,不過……」


    過去自稱有透視能力的人俯拾即是。日本有千裏眼禦船千鶴子,美國有魔術師胡迪尼,更古老的時代還有巫女和司祭等。要說透視能力還是徒步橫渡加利利海的救世主的必備技能這件事,但由於宗教權威牽涉至深而被劃分到胡說八道的範疇。


    雖然秀明哼了一聲,對此顯得不屑一顧,然而潛藏意料之外的伏兵。


    「這、這麽說,小秀對我也……」


    身旁的愛麗絲泫然欲泣地微微垂著頭,用上揚的眼睛可憐地看著秀明,言語凝滯。


    沒錯。身邊就有齊藤愛麗絲那種貫徹方便主義的超常能力,透視能力什麽的根本連腳趾頭都夠不上,所以秀明的否認是自相矛盾。


    「反、反正,就算你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也堅決不信!」


    「不過,桃樂絲猜到了我想的事情哦?」


    「等等。森元的想法被猜中了?能表演一下給我看麽?」


    「好。直截了當的說,森元同學在想的事情是——胸部!」


    ……沒有正經看待秀明的問題呢。


    秀明冷眼地朝森元盯過去之後,森元「誒嘿嘿」地笑了,害羞地搔著鼻子。


    「桃樂絲,聽好了。淑女不可以說出這種害臊的台詞」


    基本上,在宣言讀取森元思考的同時,他就已經在凝視胸部了。亦或者,他是被誘導這麽做的。


    不管是哪邊的原因,森元這家夥總是滿腦子邪念,很容易受騙。


    「姆,好像還是不相信呢……既然如此,那就為爸爸再表演一次吧?」


    真是具有挑戰性的提案呢。「好吧」秀明地笑道,閉上眼睛。


    「猜出來試試吧」


    心理誘導究其根本是來自外部的印象操作。五感之中,尤其是視覺和聽覺最容易受到影響,所以封閉其一即可增加難度。


    「爸爸現在想的事情是……現在想的事情是……」


    注意到桃樂絲不知多少次重複著同樣的話,想必是航線上遇到了暗礁。


    秀明並沒有森元那麽單純,比森元更頑固,更扭曲。那麽,桃樂絲想要看穿秀明那種扭曲的內心,可謂困難之極。


    就在秀明堅信超常能力的敗北之時,聽到了歡快的聲音。


    「好,我知道了!爸爸在想的事情是——」


    「在想的事情是?」


    「——胸部(o pai)」


    「這是捏造!!」


    「喵哈哈。搞錯了,是π(pai)」


    回答正確,就是圓周率。


    在桃樂絲乘勝追擊地補充道「數到7了吧?」的時候,分毫不差地命中秀明數到的小數點後第13位。


    「怎、怎麽可能……是、是巧合!是質數、質數的話不應該被猜中!」


    「爸爸在動搖呢? 不過,這也回答了爸爸想問的問題吧?」


    「此、此話怎講……」


    「使用這個力量,就能讀到賭場業者的想法了」


    倘若此話當真,那麽賭場一定就在作假。這對賭場的經營來說,將是災難性的。


    「也不盡然哦?有的莊家玩輪盤賭出的數字也很偏啦,而且老千出得也很明顯」


    然後你就找厲害的莊家榨幹並拋之,踏入vip房間,在那裏讀取到賭場東家準備來找茬威脅之後,茫然與愧疚油然而生。


    「我一受到生命威脅就立馬開溜了。喵哈哈」


    不,這完全是笑不出來的經曆吧……


    「是的。我在非常過激的裏社會裏上了一課後,為了保護自身的安全,將賭場東家記憶裏的麻藥企業和人犯組織的秘密交易渠道的資料哭著交給了fbi。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聽過她的證言後,秀明啞口無言。隻有承認她的讀心能力。


    因為就在現在,她與一言未發的秀明成功完成了對話。


    「可、可是,森元你們覺得沒關係麽?你們開心的樣子讓我震驚……」


    「誒?為什麽?隻是很平常的覺得厲害啊」


    森元鎮定自若的態度令人甘拜下風。


    能夠看穿人的思考,就連埋藏心底的事情也會被挖掘出來,這分明是非常令人厭惡的事情。


    「雖然在本人在麵前這麽說有點那個,不過讀心的話……不覺得很可怕麽?」


    「我倒沒什麽,


    也沒什麽被人知道會很不妙的事情,而且,齊藤的超能力要更慘烈吧」


    「這、這話倒是沒錯……」


    「喂喂喂、天下聞名的山野上秀明這是怎麽了?我們已經留在了齊藤町,現在還在乎這點小事麽」


    這個男人有時會把難以啟齒話語直截了當地脫口而出,不可小覷。


    「森元君。小秀呢,其實是擔心桃樂絲哦。就像對我一樣,擔心的不行呢」


    「沒錯,爸爸很溫柔的」


    而且,想要辯駁卻得到了兩名少女的擁護。


    「哈哈,我的朋友真是幫厲害家夥呢」


    秀明爽朗地發布了投降宣言。不知是不是看準對話趨於平穩,房門應著尖銳的聲音被打開。


    「我也認同!桃樂絲同學果然是超能力者!!」


    班長長穀川清深,不,現在應該是黃金修道會的卡赫爾才對吧。


    長穀川在秀明離開教室之後,一直尾隨其後。秀明也知道這件事。


    雖然不知道黃金修道會有什麽戒律,她為了暗中行動,沒有跟隨秀明進入舊校舍的空活動室,而是選擇躲在門後偷聽講話。


    桃樂絲的超能力就實實在在地擺在她眼前,看來她終於是按捺不住了。


    「請務必洞悉我、不,洞悉黃金修道會的未來!」


    「對、對不起……讀心的話,我不想因為連續使用造成太大負擔」


    「也對,我知道了!發動能力要用到氣吧?還是說咒力?雖然不知道你的屬性,總之精神作用係的魔法需要消耗龐大的靈力吧!」


    卡赫爾異常興奮地逼近桃樂絲,粗暴雜亂地呼出鼻息。


    「長穀川同學這麽開竅,真是幫大忙了。在未來受你照顧了」


    「果、果然!我和你是結下來世羈絆的宿命之伴,是這樣吧!?」


    「沒錯。你在未來好像,好像自稱『黃昏之海』來著」


    「等、等一下!?不是青色而是黃金色,這在煉金術的過程中也是相當上位的顏色,莫非正是偉大真理(黃金練成)的引導!?」


    長穀川簡直就像揮寫夢想的少女,麵泛紅光。


    果不其然,桃樂絲的未來人發言與長穀川的電波癖相性超群。


    「喂……為什麽長穀會在這裏?還有長穀的感覺好像不對勁?」


    秀明雙手捂住呆若木雞的森元的耳朵,順便也向愛麗絲傳達想法


    「愛麗絲,為了長穀川同學著想,請務必堵住耳朵」


    微微傾斜腦袋的愛麗絲聽話地輕輕點頭,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封住愛麗絲和森元二人的聽覺,是對長穀川的貼心照顧。


    「誒,這是幹嘛?喂、山野上,我什麽也聽不到了啊……喂~、喂~」


    「原諒我吧,森元。這事關武士的名譽」


    山野上秀明這個男人,也是一位身世。


    放學後,太陽開始沉向地平線,天空好似塗上了半生不熟的雞蛋顏色。


    由於齊藤靠近農田,沒有遮蔽天空的高樓大廈。


    從學校直線延伸至商店街的浩然空景乃是鎮上看家大戲。


    在秀明個人看來,這鮮豔的夕陽正是齊藤町首屈一指的觀光名勝。


    「買東西~買東西~?」


    桃樂絲哼著歌,連這幕絕景也糟蹋掉。


    右手本就已拿著沉重的書包,左手還要被桃樂絲抱著,更是重上加重。


    「桃樂絲,我有個提議,我倆要不要離遠點?」


    「不要。難得出來約會嘛」


    「隻是買東西而已知道麽!買東西而已!」


    「又來了又來了~……一起買晚餐的食材,總覺得像新婚夫婦一樣☆」


    秀明勞神費力的狀況,不是新婚而是心恨。


    名叫桃樂絲的少女很不可思議,明明身懷特殊能力,這個樣子卻與普通女孩無異。


    不論愛麗絲,桃樂絲,竟讓特殊能力寄宿在普通的女孩的身體裏,叫做神的那家夥真該千刀萬剮。


    「爸爸,今天我想吃炸肉餅」


    「知道了。那就做炸豆餅吧」


    「買肉吧!my 肉 i need you!」


    今天似乎是每月一度的開市日,到處都有降價酬賓。由於至少都有八九折,商店街也被主婦擠得水泄不通。


    齊藤町雖一時間人口銳減,迎來夕暮之時的商店街卻熱鬧非凡。


    秀明放學後帶著桃樂絲……應該說,被桃樂絲拖著出來采買晚飯食材。


    至於一直和秀明一同回家愛麗絲,則被鎮辦事處叫過去,正在參加其他行動。


    不管怎麽說,由於鎮內會為了招攬外界的觀光客,決定將愛麗絲樹立成巨大的廣告塔,振興小鎮的課題內容被直接推到了愛麗絲身上。


    所以,秀明在教室裏聽到愛麗絲警報的時候,愛麗絲已經先行一步離開了學校。


    再隨便聊聊。即便愛麗絲放學時也會放出愛麗絲警報,但隻要不是犯罪事件或者突發事故這類非常時期,警報聲都換成了幻想風格的曲調。


    這也是愛麗絲從無差別地當做危險人物的誤解中重獲清白的證明吧。


    在秀明心裏,與愛麗絲形影不離的放學同行也實現了應有的價值。


    秀明沉浸在感慨之中,身旁的桃樂絲依舊「我要吃肉我要吃肉」不依不饒地鬧起罷工。


    「昨晚睡覺前還吃了蘋果派不是麽。差不多快發福了哦?」


    「沒關係!好吃的東西來者不拒!說到青春物語,boy meats girl是基本!!」


    「真是滿載高卡路裏的青春呢」


    無論什麽時候,桃樂絲任性的樣子總會聚集眾人的目光,真丟人。


    拗不過桃樂絲的秀明在精肉店門前停下腳步,賣精肉的大爺正好抬起臉。


    「哦,是特危的小夥子啊。歡迎」


    纏著頭巾的這個男人是精肉店的忠老板。擔任鎮內業餘棒球隊『丸山屠夫』現更名『齊藤屠夫』的第二打。


    從這位忠老板算起,魚店的源老板到酒屋、電器店、甚至不動產中介所,構成商店街的主要成員幾乎都留在了齊藤町。


    這不知要歸功於屠夫們的羈絆呢,還是拉布的人格魅力了。


    由於組成鎮辦事處、發起小鎮振興計劃的人也是他們鎮內會,所以與身為有害者交流窗口的特殊危險物應對者的秀明見麵很頻繁。


    「帶著可愛的外國小姐呢,這是在約會麽?」


    「是。我是他妻子」


    秀明對著可人的色澤染上臉頰的桃樂絲的咽喉就是一下,將她丟在地上。


    「剛才的戲言請別往心裏去。她的腦袋有點可悲」


    「哦、喔……嘛,就是那個吧?趁著年輕多踩幾條船沒事,不過特危的小夥子已經有愛麗絲了,玩火須謹慎哦?」


    「你有聽我說話麽!?」


    被人強加上粗枝大葉的性格,唯有歎息。


    還是盡早脫離此地為妙,秀明買了300g肉餡。


    「對了對了。特危的小夥子,神社的神主傳話,叫你去露個臉」


    「現在麽?」


    「他說最好是今天去。由於想到了振興小鎮的新計劃,想申請出動有害者……喏,小夥子是愛麗絲的經紀人吧?」


    這種認識令秀明頓感脫力,雖然大致上不算錯就是了。


    雖然鎮上的人都有誤解,但原本有害者的監督責任人就是政府決定的監察官木堂。秀明充其量隻是管理現場危機。隻是對能對愛麗絲的災害起到遏製作用的人才的體麵稱呼才對。


    「要我說多少次才高興,對有害者進行法


    律管轄的是監察官才對啊」


    「不過,就算問過政府,回答也是全權交給特危的小夥子吧?」


    秀明怨恨著那個讓自己氣得拳頭發顫的班主任。


    「那個畜生,準備仗著自己監察官的身份不能公開,把麻煩事都推給我麽!」


    秀明時常對有氣無力的木堂式放任主義感到頭疼。


    話雖如此,縱然秀明不願意愛麗絲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麵,但也覺得這樣也不失為一個與鎮上的人加深感情好辦法。


    所以,秀明也協助對店麵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的土特產進行監管。有害饅頭、有害明信片、有害玩偶等等……這些違反《青山年健全育成條例》的命名方式,真希望他們認真反思一下。


    到頭來,秀明充分地做了一回老好人。


    「還是來了……」


    買完東西20分鍾後,秀明跪在神社的鳥居之下。


    「爸爸,這是幹什麽?」


    「出於存在主義的考慮」


    「呼……好哲學啊」


    她事不關己的回應算是些微的救贖。


    由於繼續磨蹭下去隻會將做晚飯的時間消磨殆盡,秀明振作精神,邁向社務所。


    雖然時值祭典和正月或者七五三(11月15日)會聚集香客,但神社基本上隻有一位神官管理,十分冷清。


    「叨擾了,我是特殊危險物應對者的山野上……」


    「哎呀哎呀,總算把你盼來了,特危同學」


    剛一走進社務所,神官馬上露臉了。


    神官正當壯年,發色卻臨近斑白,盡管衰颯的肉身與年齡不相仿,卻為人豁達。個子比年齡跟孫子差不多的秀明坐下來還要矮,與其說是神職,他的笑容更像個商人。


    「這邊請」


    神官將秀明他們引到前殿。


    神官對神社的改裝計劃的設想征求意見,放任不管的話,可能永遠都要被他問下去。


    「神官先生,我們還是學生,太陽也下山了,我們抽不出太多時間」


    「哎呀哎呀,竟然抽不出空。這可不行哦,百聞不如一見,請參拜吧」


    秀明依他所言,遵從禮法投了香油錢,搖了鈴鐺,二拜二拍掌。即便到了這種時候,秀明依舊中規守矩。


    桃樂絲也效仿秀明,啪啪,兩次拍手。


    「願爸爸接受我的愛」


    平時不會向神明許願的秀明,這次也注入了全部精神「願這個願望不要實現」。


    就在秀明等人不合時宜地準備在神明麵前上演詼諧喜劇的時候,前殿的門板被打開。


    「拜托了,不要實現!」


    猛然闖入前殿的,是憤怒的愛麗絲。


    「桃樂絲,太近了!離小秀遠一點!」


    「嗬、嗬、嗬,就算是愛麗絲的願望,但唯獨這件事我是不會照做的。因為爸爸今天已經被我租下了!」


    這氣氛,感覺即將演變成一場小動物間的對打。


    這倒沒什麽。這種事壓根就無所謂,不過……


    「愛麗絲,你這是搞什麽?」


    「當、當神?」


    歪起小腦袋的愛麗絲身穿巫女裝。


    神官探出身子,緊緊抓住茫然自失的秀明。


    「怎麽樣,同學!這正是吸引觀光的壓軸計劃,口號是『與活神見麵的小鎮』,而她將成為我們的禦神體!!」


    「破、破財免災」


    5円硬幣,照著昂首挺胸的愛麗絲腦門砸去。


    「給你布施!」


    「布施給你!」


    吃了憋足一口氣的吐槽,愛麗絲「嗚哼~」地按住額頭。


    「這、這是要遭受天罰的!看看你們都對活神做了些什麽!?」


    「你才是腦子有問題吧!?竟然準備把她弄去當活神祭拜!」


    「日本住著神明八百萬。就算現在偷偷混他一兩個也不會暴露的」


    反正神社的名字八成也準備改成『有害神社』吧。


    「這樣一來,為了一睹世間珍奇的活神,香客不斷聚集,神簽、禦守、破魔矢等商品的利潤源源不斷!」


    真不想從神職者嘴裏聽到『利潤』這個詞。


    「不管你是不是想把正統的神社改造成邪教的集會所,但要把愛麗絲當做觀賞品,沒門!絕對沒門!」


    「同學,你怎能如此無情!?」


    完全是在浪費時間。荒唐透頂的蠢事,令疲勞感一湧而上。


    「你也是,幹什麽協助這種奇怪的企劃啊!」


    「被人家拜托了,那、那個,不好拒絕……」


    尋找借口的愛麗絲目光遊移。


    而原因,由她腳邊咬碎下的落雁與豆陷便足以詮釋。【注:落雁是一種神社貢品的酥點,不是我國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被小點心給釣上鉤的麽……」


    何等單純的家夥。十六歲了都還這個樣子,真讓人擔心她的將來。


    基本上,愛麗絲礙於她那特異體質,被人覬覦性命也不足為奇。對買通fbi情報網的幕後黑手來說更是猶如眼中釘肉中刺。


    雖然很感激居民們能以同等的姿態對待有害者,但還是希望他們能夠有一點危機意識。


    「都到晚上了,有害者的貼身護衛也沒跟上,招攬觀光會發展成責任問題的哦?」


    「這一點無須擔心」


    打斷秀明非難的男人就藏在門板後麵。


    脛骨嶙峋的黑人裹著袴,正坐於此。此人正是現任愛麗絲府警備主任的奧尼爾軍曹。


    「hello boy。愛麗絲的護衛由鄙人負責是也」


    軍曹下到前殿,向秀明遞出一個信封。


    「這是大尉張羅的密信。鄙人靜候通覽」


    「麻煩你了。結論我已經得出來了」


    將信封悄悄塞進懷中的秀明,試著重新談起軍曹的行頭。


    「話、話說,怎麽連軍曹也這幅打扮」


    「奧尼爾君呢,對和文化虔誠向學,每次都過來幫忙打掃。明明是個異邦人竟有如此覺悟,這個年代竟然還有如此令人稱道的年輕人啊」


    「這也是為了修煉ninja(忍)道。karate(空手道)的精髓在於zen(禪)!」


    「忍者不用空手道的,修禪去給我去寺裏修!」


    實在搞錯太多太多了。拉布率領的硬漢傭兵部隊的奧尼爾軍曹,在這三個月裏急速遭到日本文化的荼毒。


    也許他本來就對武士呀忍者什麽的很感興趣,然後被每天定點重播的時代劇中流出的錯誤日本知識所熏染,現在開花結果。


    「若有賊人,鄙人kill伺候是也」


    奧尼爾軍曹拔出用上個月工資買下的模型刀,發出一聲雄吼「斬!」。


    「回家吧」


    「好。回家了」


    「等、等一等!小秀、桃樂絲,我也要一起,一起回家!」


    拋下急忙準備換衣服的愛麗絲,秀明和桃樂絲轉過身去。


    不久,從玩無視的秀明背後響起了小孩子任性的叫喚


    「頭發掉光光吧,閃到腰吧,牙齒也掉光光吧!」


    秀明也是個男人,也會為這血淋淋的詛咒駐足。秀明確認囊中狀況之後


    「開心一點吧,愛麗絲,可以拿到零花錢哦」


    「爸爸,也借我錢」


    「給,要珍惜使用哦」


    秀明和桃樂絲一起緊握著硬幣。


    「哇!?不、不可以哦?我是神,可也是女孩子哦!?」


    朝著領悟秀明與桃樂絲的意圖後血色盡失的愛麗絲,硬幣大幅度地揮出——


    「接受吧,神啊,這是方才百倍的布施!!!!!!」


    砰咚,一對碩大的鈴鐺直擊秀明和桃樂絲頭部。


    果然兩人的敵意遭到反射,相應的痛疼令他們扭動身體。


    「唔咕嗚嗚嗚……」


    「嗚喵嗚嗚嗚……」


    伍佰元硬幣從悶絕的兩人手中滑落,消失在油錢箱中。


    「嘿、多謝惠顧!」


    神官的營業式笑容愈發讓人火冒三丈。


    晚飯吃過加入肉的炸肉餅後,快到睡覺的時間。秀明提議在桃樂絲睡覺之前說說話。


    秀明的住所是不太寬敞的六疊1k。相對於床,秀明更屬於榻榻米的被褥派,所以小小的房間內,被褥免不了鋪得緊挨在一起。


    此時,秀明與穿著睡衣的桃樂絲膝比著膝坐在一起。


    「要說什麽呢?啊、難道說,終於要收割初夜了!?」


    「閉嘴。我下麵要說的是正經事」


    「我知道了。把燈關掉吧。還有,人家是第一次,所以玩法不要太激烈咕呀!?」


    拳骨一擊。


    「反對暴力!這是家庭暴力!!」


    「這得怪你不聽人說話」


    秀明為了讓抱怨不斷得到桃樂絲也能明白,舉起一疊文件。


    「這是什麽?」


    「dna鑒定結果」


    此言一出,氣氛驟然粉碎,彼此的空間充斥著沉默,唯獨秒針的聲音依然奏響。


    秀明手中的dna比對鑒定書是與桃樂絲相見的第一天向拉布委托的。在神社裏,奧尼爾軍曹交給他的密信正是這份文件。


    作為接受桃樂絲留宿的交換條件,秀明暗中向拉布提出科學性檢查。不愧是自己摔倒也要拉個人墊背的男人。


    正好dna樣本在浴室、牙刷、褥子和枕頭上都能提取,此前的工作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覺間便完成了。


    秀明代替無意開口的桃樂絲打破沉默。


    「鑒定結果不用說也知道吧?」


    秀明努力維持平和的語調詢問之後,俯首的桃樂絲輕輕點頭。


    「你和我的遺傳基因相似度不到50%,上麵的人種、血脈、其他等,全都赤裸裸地標記著無血緣關係」


    沒錯。結果是不一致。簡單明了。


    隻要比較一下秀明和桃樂絲的年齡便一目了然了。而且照理來說,木頭人秀明原本就不可能去造孩子。


    無論是秀明、愛麗絲、或是大家,正因為從一開始就不曾相信桃樂絲的發言,所以隻是一笑置之。


    可對秀明來說,自己有必要更深入地走進桃樂絲的內心。想要識破她自稱未來人,叫秀明爸爸到底是何打算,不得不像這樣將肉眼可見的物理性證據擺在她麵前。


    「要解釋麽?」


    桃樂絲依舊低著頭,從她的表情中得不到任何信息。


    是灰心了麽,還是說,哀歎之感一湧而上了呢。不管是哪一邊,少女小小的謊言已然蒼白無力。即便自己被討厭也無可奈何。秀明如此想到。


    「啊哈☆ 被發現了啊」


    桃樂絲輕輕敲打自己的腦袋,吐出舌頭。


    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不如說,沒有回答鑒定結果的問題。


    「桃樂絲,我在說正經事」


    「我也是很正經的」


    麵對她鼓著腮幫子,一副鬧別扭的態度,秀明的忍耐也達到極限。


    「我是帶著誠意找你對話的。我誠懇地接受了你荒謬絕倫的戲言,通過相應機關進行檢查,然後像這樣將它拆穿,可你還是這樣!」


    「所以都要怪爸爸不好。哪有這麽快就對事物下定論的」


    秀明也常常有這種自覺。正因如此,被不誠實的人指摘才感到惱火。


    「真不幹脆!還想惡人先告狀?」


    「可是,我沒有撒謊哦?」


    曾經相信這名少女至少秉性不壞的自己,或許真的是白癡。


    秀明懷著深深失望,於此停止了反駁。


    「因為這具身體,不是我的」


    「這話……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這具身體是我借來的,我是取代沉睡的她活動身體」


    「既然你說心靈和身體並不統一,那透視能力準備如何解釋?」


    「透視能力也不屬於我。我隻是聽取沉睡的她的答案」


    說起來,桃樂絲說過「不想因為連續使用造成太大負擔」。


    這則被動式的語句指的就是這個麽?


    桃樂絲慈愛地抱住自己的肩頭,靜靜提問


    「呐、爸爸,你還記得麽,還記得我是誰麽?」


    怎麽可能忘記。她曾如此自稱——『未來人』。


    「身體是這個時代的某人。但心靈的的確確是你的女兒。就是這麽回事」


    「你說謊」


    對於反射性的指摘,桃樂絲的反擊展現出令人生畏的精度。


    「山野上秀明,讀的第一本書是米歇爾·恩德的《默默(momo)》,最喜歡的書是宮澤賢治的《銀河鐵道之夜》,但是覺得那本書屬於浪漫幻想主意,所以在人前會回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群魔》」


    將沒有對任何人提及的秘密流暢地抖露出來。


    透視能力……非也。這是秀明自己都忘卻的記憶。


    「小時候玩太過火,從民宅的屋簷掉下來過,折斷了肋骨。認為會被父母責罵,忍痛什麽都沒說。另外,這就是為妹妹的狗取名『正宗』的原因,和狗打架打了一個星期」【注:正宗音同魔簷】


    「……你說謊」


    秀明的語氣漸漸喪失勁頭。


    有種手牌被人掀開的感受。


    「這下理解了吧?這並非透視能力。這是爸爸的回憶,就連爸爸都忘掉的,屬於我的知識」


    然而,這種事豈能承認。


    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她的能力不僅僅是瞬間的意識,甚至能夠窺探他人的記憶本身。或許這就是這樣的能力……推論的展開,甚至推向了雜亂無章地方向。


    畢竟,她的妄言已經達到了荒誕無稽的程度。


    原本時光跳躍就是公認的不可能的事,僅限精神的穿越又叫誰信?


    如果是在說謊,隻能說明這位少女有重度的謊言癖,解離性同一性障礙,或者罹患其他這一類的心理疾病。


    這一瞬間,真的隻有短短的一瞬間,少女露出寂寞的微笑。


    恐怕,她讀取了秀明的內心。秀明心裏是怎樣看待她的,想必已經被她知道。


    虛幻、飄渺、恍若夕暮的微笑。這個表情與自己五個月前遇見的某人重疊在了一起。


    「真的很可疑呢……連我自己都想對自己說『你腦袋沒事吧?』呢」


    藏在胸口的微弱罪惡感,炙烤著秀明的心。


    「爸爸知道『蝴蝶之夢』麽?」


    秀明靜靜頷首。


    莊周夢蝶——發跡於中國古代的宋國,記錄道教太祖莊子語言的文章。


    夢中,自己化作蝴蝶在原野上翩翩起舞。夢醒之後自己想,這真的是夢麽?現在的自己,不是蝴蝶夢成的麽?就是這樣的典故。


    莊子的思想並非提倡區分夢境與現實,更不是馬丁·海德格爾性質的存有論。簡單來說,莊子的思想即是對『包容蝴蝶的感悟,接納自己的感悟』『無關乎現實抑或夢境,為欲獨享』的超越思想的論說。


    可是,桃樂絲想對自己說的,是夢境與現實的判別吧。


    「就算讓我證明自己的存在,我也拿不出有力的物證。我的意識究竟是來自未來,或者本身就是由身體的宿主所產生的妄想,我無法判斷


    」


    秀明知道。這是遭拒之人的表情,是斷念之人的微笑。


    「我終歸隻是意識的殘響,不過是宿主的南柯一夢,或許宿主蘧然夢醒的那一刻,我的存在就會消失」


    這自虐式的笑聲,不就是在哭泣麽。


    「亦或者,真的是我的腦袋壞掉了,是個隻適合待在封閉醫院的幻想狂呢」


    少女「喵哈哈」的空泛笑聲,無法慰藉自己的心。秀明麵對滿目瘡痍的少女,找不出話語來撫平傷痕。


    暫且不提事情的真偽,秀明的的確確剜去了少女內心一大塊。


    秒針的啪嚓啪嚓地再度奏響。


    「對不起……」


    「沒事。以後還會讓爸爸更討厭的」


    桃樂絲緩緩抬起臉。充滿稚氣的笑容驟然一變,將秀明希望聽取的,訣別的話語脫口而出


    「因為,我的目的是阻止未來的魔王」


    不好的預感在秀明的胸口慢慢堆砌。


    冷不丁的說什麽『未來的魔王』,照平常來說隻會聯想到遊戲或者漫畫裏麵的故事,覺得不過是她愛說謊的毛病根深蒂固,然後付之一笑吧。


    然而,這座小鎮不一樣。不正有一個掛上魔王這個架空稱號的人麽。


    「我是為了這件事才到齊藤町來的」


    「等、等等!你說為了這件事?」


    「是的。向fbi尋求證人保護,利用透視能力提議讓美國政府將我作為有害候補生送到國外,這些全都是為了來到齊藤町」


    她說,她的目的是改變未來。


    「你、你在拉斯維加斯本場的賭場大鬧一場,還與麻藥企業和人犯組織為敵,就隻為了說這種胡話麽!?」


    何其狡詐的女人。何其可怕的女人。竟然化作少女的形貌,為達目的不惜踐踏堆積的屍山。


    「請聽我說……在不久的未來,將爆發生大規模的戰爭。最初隻是小爭端,後來演變成為塗炭全世界的大戰,各國的主要都市幾乎全被破壞」


    不給秀明插嘴的餘裕,桃樂絲濤濤不絕的講述,將自己親眼所見的感受真實地傳達過去


    「以血洗血的劍戟傾軋,不久發展成逾越倫理與理性框架的核武器對轟。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欠落在轟炸、化學武器、放射能的業火之中,森林枯朽、海穿石爛……」


    「五、五分之一!?這是在不遠的未來發生的!?」


    如果這是真的,那正是第三次世界大戰所掀起的動亂。『聖約翰的默示錄』中的鳴號者也消滅了近乎人類總數的三分之一,這不正是魔王的行徑麽。


    「可、可是,現實中應該沒有短時間內能讓人口激減到這個地步的手段!戰事的不利會讓人民疲敝,國家投降。你說的這種事,簡直要以國家為單位來消滅才能實現,現實中怎麽可能有這樣的……」


    說到這裏,已經找到了一切的答案。


    現實不存在這種方法,那麽非現實的方法呢?


    「yes。就和爸爸想的一樣,世界大戰的構圖就是這麽單純」


    各種各樣的綽號在秀明腦海中浮現。其冠以魔王之名,能以一己之力對抗美國主力艦隊,是人類曆史上首例遭受有害指定的魔人。


    桃樂絲唱響殘酷,如歌劇般高亢——


    「沒錯。未來掀起的戰爭,是世界vs齊藤愛麗絲」


    「不可能!在發生這種事之前,我絕對會阻止她!必定能阻止她!!」


    聽聞聲嘶力竭的宣言,少女的陰霾猶未散去。


    「爸爸呢,死掉了……在與魔王戰鬥之前就得病死掉了」


    「怎、怎麽會……」


    緊接著是死亡宣言的追擊。


    非現實的言語羅列出來,足以令秀明啞口無言。


    「所以,媽媽要戰鬥。像爸爸一樣,為了守護大家,與魔王戰鬥」


    已然不記得從哪兒出發,又走到了哪兒。


    起初是公園的長椅。接下來是燈火暗卻的商店街。望著車站上班族紛紛踏上歸途,不就,連車站也放下了卷閘門。


    被路燈與便利店的燈光所吸引,漫無目的地徘徊在深夜的小鎮裏,不知不覺的穿過了愛麗絲府附近。


    在三個月前半毀的愛麗絲府在加急趕造之下,外觀已經得到完美的修複。


    在數次拜訪之際,室內到處是剝落的支柱與拉起的塑料布,不過已經足夠起居。或許因為愛麗絲的臥室是最首要的對象,基本上修複如初的樣子。


    「我已經軟弱到需要依靠回憶的地步了呢……」


    盡管這麽說,回憶還是在這種時候湧現出來。


    在她臥室裏和睦地依偎在一起的瑪斯君和瑪斯醬。依舊掛在客廳裏,現已毫無用處的大型熒幕上放出的博士的錄像畫麵。與愛麗絲他們一起去遊樂園的前夜,不苟言笑的老人唯一一次展現出的溫柔笑容。這些回憶,另少年啜起鼻涕。


    少年好想有人對自己說「這不是軟弱,你隻是渴望得到正確的保證」。


    桃樂絲的真身,桃樂絲的預言,在虛像中隱約窺見的她的痛楚。這些東西糾纏在一起,把腦袋弄得亂七八糟。


    「我竟然會和某人結婚,然後那個人會與愛麗絲戰鬥……」


    開玩笑。和還沒見過的某人結婚,生下孩子。這種事完全沒有實感……不如說,思維被難以接受的感情弄得一塌糊塗。


    「我……是在失望麽?但是,是對什麽?又為什麽?」


    少年還不知道這份感情的正體。


    「可惡,這麽優柔寡斷是幹什麽啊!」


    聽過桃樂絲的預言之後,不知該憤怒還是該一笑了之。感情的指針搖擺不定的秀明,將露出寂寞微笑的少女留在公寓,跑了出來。


    秀明終究無法將桃樂絲這樣的少女深夜趕出家門,但又為了冷卻頭腦,選擇自己外出。


    也許,自己隻是想尋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好好思考。


    無法證明自身存在的桃樂絲,其人格是自己未來的女兒。而且,第三次世界即將爆發。即將消滅人類的魔王愛麗絲。


    真是個不錯的笑話,很有獨創性。


    如果讓別人去相信這個笑話,大部分人都會失笑吧。


    但是,秀明笑不出來。在他看來,隻覺得桃樂絲腦袋有病,果真錯以為她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


    「搞不懂……竟是些搞不懂的事情啊……」


    漫無目的地在小鎮上彷徨了兩小時,秀明最終回到了愛麗絲府門口。


    或許因為事先取得過聯絡,按過門鈴之後,大門馬上便打開了。


    「哦、小秀。快進來吧」


    出現的人是亞曆克斯·拉布。這裏是建造在愛麗絲府旁邊的警備隊宿舍,是拉布的房間。


    想象中,她的房間應該裝飾著土著人的麵具、卡拉什尼科夫步槍(ak)以及野獸皮毛,不過實際上卻是間意外整潔的2ldk。


    「深夜闖進大姐姐的房間,難道要夜襲?」


    「……這個嘛」


    意誌消沉的秀明在拉布的催促下進入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


    「幹嘛一副陰沉的臉啊。你是少年吧?未成年吧?好不容易要推倒大姐姐了,心情激動點啦!」


    這個人就算在這種時候……不對,應該說,正是在這種時候才會說這樣的話?


    垂著頭的秀明撲哧一笑。


    受不了,無論什麽時候都能盡情開玩笑,真是個能量充足的人啊。


    拉布沒有像平時一樣紮起頭發,卻戴著眼鏡。明明是居家裝扮,卻是襯衫長裙,就好像圖書館管理員一樣。


    「小愛和平時不一樣呢」


    「所以說,叫我


    小愛——啊嘞?」


    沒錯。秀明叫的就是「小愛」。平時的話絕對不會喊的那個稱呼,讓拉布納悶起來。


    「我有好好叫你小愛哦?」


    「那、那個,說什麽來著?……啊、對了對了,你是說服裝啊。那個,我給上司做報告,這種古板的打扮比較對那幫大叔的路子」


    現在的她似乎並不隸屬於fbi潛入搜查班。


    「搗毀研究所之後,搜查班自動瓦解了,現在是預防突發事件的國土安全保障省的齊藤町派駐官……就像美國版的木堂呢」


    這個人的身份還是老樣子變化多端呢。


    「我本來就不是什麽正規的職員,基本上是無根的小草」


    她的頭銜有很多,感覺也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了。


    「老師,你真實年齡是幾歲?」


    「活蹦亂跳的21歲?」


    「有沒有搞錯啊!?」


    雖然認為她很年輕,但沒想到隻有大學生的程度……


    「嚇到了吧。其實我和山野上同學的年齡差不了多少哦?」


    關掉桌上電腦的拉布,輕輕送了個媚眼之後,彬彬有禮的並起膝蓋,看上去就像良家淑女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怎麽樣?合身麽?」


    「是的,非常漂亮」


    雖然隻想坦率地說出感想,然而拉布嚇了一跳。


    「……哈?什麽什麽?這種情況一般該挨你冰冷的諷刺吧?一點也不像小秀」


    「意外。我一直都覺得拉布老師是位很有魅力的女性哦?」


    「誒?哈!?不不不……可是你不止對我,對長穀的美人計依然冷顏拒絕不是麽,你是個十足的蘿莉控吧」


    「別說這種招人誤解的話!!」


    秀明全力吐槽。


    說起來,愛麗絲看上去的確很年幼,是以令『成長期』這個詞蒼白無力的發育速度在成長。也有被高年級錯認是初中生的實績。


    但是,秀明在意愛麗絲的理由斷然不是容姿。斷然不是!


    「哦、喔……總覺的雖然說出來了,但經曆過相當深刻的糾葛呢」


    「再怎麽說,我也是有著正常y染色體的男人!長穀川同學對我發起誘惑那時侯,不管是原因或是覬欲,全都支離破碎,所以談不上魅力不魅力。而且除開老師戲謔的態度,我覺得老師非常美麗!」


    道出了非常有力的反駁。


    光是力說已令秀明氣息慌亂。心想反正又要被取笑的秀明,對拉布的傻笑百般戒備,卻並未聽到不雅的哄笑。


    「老師,你怎麽了?」


    「哇……那個、有些開心……怎麽說呢,嗯。謝謝」


    麵泛紅潮撓著鼻尖的樣子,完全不像拉布。


    話說回來,如果去掉平時那些大叔的成分,這個舉止擁有十足的少女風情。


    「哇、好可愛……」


    此時,木頭人效果全開。這個時候,敢將自己內心的想法準確說出來的性格是最強的。


    「笨、笨蛋!說什麽呢!不像你,完全不像你哦!?酒、拿酒來、我要喝酒!」


    拉布到處翻了個遍,拿來了酒瓶和玻璃杯。


    「白葡萄酒麽」


    「我有時也想瀟灑地喝個痛快的!」


    說完,她向高腳玻璃杯中注入白葡萄酒,一口氣喝幹之後,將杯子重重擱在桌上,咚地一響。


    「康帝莊園特級葡萄園的一級品就是爽啊!!」


    秀明唯獨知道這不叫瀟灑的喝酒方式。


    「這是給你的」


    拉布扔出年糕小豆湯的罐子。


    雙手穩穩接住的罐子還是溫的,是在秀明要過來的不久前先買好的吧。


    「小鬼就改配甜的東西」


    為了掩飾羞澀而露出惡態,這個人的溫柔為何總是那麽笨拙呢。


    亞曆克斯·拉布。既是fbi潛入搜查官,也是原退役軍人,也是丸山高中的聽力老師兼臨時保健老師。帶著好幾種麵具的她簡直是條變色龍,這種生存方式與桃樂絲重疊在了一起。


    「老師知道『蝴蝶之夢』麽?」


    「那是什麽,燒酒?」


    「……我現在覺得非常放心」


    「我現在感到非常悲哀」


    向不悅地灌著酒的拉布扼要地進行說明之後,秀明再次詢問


    「老師擁有這麽多身份,會不會有時弄不清自己到到底是誰呢?」


    「無聊透頂」


    拉布付之一笑似的哼了一聲,一口氣將玻璃杯抽幹。


    「用不著誰來擔保,我就是我,不管什麽時候,不管身處怎樣的立場,我都隻憑我自己的意識思考、行動」


    被她如此清爽地斷言,也隻有笑了。


    不管她是人是碟,根本就無所謂。


    而且,這正是莊子學說的本質。不管是為了變強而做的付出,還是自我標榜的傲慢,對於行動派來說,或許哲學這種東西就和寫在書上的相差無幾。


    「然後,小秀在迷茫吧?究竟在哆嗦什麽呢?」


    「我……」


    不,不可以。這不是能對別人說起的事情。雖然拉布並非不會相信,雖然自己並沒有全麵信任桃樂絲,但傳遞少女決心的話語,不能隨口宣揚。


    秀明隱瞞了有關未來的情報,隻談及了桃樂絲的真實身份。


    「有害候補生桃樂絲擁有透視能力。這是事前所沒有得到的情報。老師知道麽?」


    「我也很震驚……因為說是有害者候補生,我覺得和普通的小丫頭有那麽一點不一樣就是了」


    拉布得知桃樂絲的透視能力的時候,是在dna鑒定結果出來的時候。換句話說,就是今天中午。幾乎和秀明在同一時候。


    「雖然本國的家夥應該知道她的能力,但情報的公開限製,情報傳達速度等都非常黑」


    「此話怎講?」


    「這份重量不止來自國土安全保障省啊……還有來自更大地方的壓力。整個美國政府好像都在瞞著什麽。我能聞出這種味道」


    「桃樂絲身上還藏著什麽秘密。我對這件事也是相同看法」


    即便除去她的未來人發言,關於她的真身仍有眾多疑竇。


    「她的日語流暢過頭了。不,退一百步說,就算她是日語達人,應該也無法與學校的大家,特別是與森元那種零碎的口語完美對答」


    還有其他地方,秀明也做過諸多觀察。在秀明家中的生活,習慣拖鞋,睡得慣被褥,就連筷子的用法都駕輕就熟。


    「就算對日本感興趣,有嚐試文化和風俗習慣,但至少不應該會處理納豆吧」


    她竟然還會攪納豆,而且還沒接受過秀明的說明。


    「不管怎麽看,她都是個純粹的日本人。根本想象不到是生活在美國的外國人」


    另外,這一點雖然經過了精神肉體的異人說來補強,但僅憑這些仍然不足為信。


    雖然桃樂絲說自己是秀明的女兒,卻未曾提及自己和母親的名字。


    「她自身,一定還還隱瞞著什麽……」


    將手擱在嘴邊陷入思考的秀明,忽然注意到注視自己的視線。


    「不要又變回去了啊」


    拉布酒喝高時的表情非常溫柔。


    「小秀啊,你的優點是思考」


    「是麽……」


    「啊,沒錯。雖然很嫩,會搞錯,還自以為是,但你不會放棄思考。所以最後,你能讓愛麗絲不再流淚。我的話就做不來呢」


    她用似能聽到又聽不到的聲音念叨了一句「謝謝你」。之後,遲緩地運動肢體,來到秀明身邊。


    「拉、拉


    布老師?」


    「叫我小愛」


    拉布將一時大意的秀明緊緊抱住,就這麽將他的腦袋埋進胸口。


    「這、這是……」


    「這是獎勵的擁抱」


    額頭上傳來嘴唇的觸感。酒精與女人的味道饒弄鼻腔。縱然頭暈目眩,但並非情欲作祟。


    「之後還會有好多好多的迷茫,一邊迷茫一邊前進。這沒什麽丟人的,也不值得驕傲。小孩子呢,依靠大人也沒關係哦」


    頭部傳來的熱度、觸感、心跳,全都是她的話語,是她坦誠的話語,令自己陳腐的心振奮起來。


    「嘛、雖然我無法代替博士就是了」


    自己被看得如此透徹,真難堪。


    秀明抬起臉後,拉布也難為情的笑了


    「不過,我很開心。小秀能坦率地來拜托我」


    「不,我本來想拜托木堂老師,不過……那個人你也知道,住址和電話號碼都沒公開」


    「……喂」


    完全複活的木頭人效果令拉布將秀明的臉誇張地拉長。


    好好的氣氛就讓他這樣破壞掉,這混蛋已經無藥可救了。


    「雖然一直覺得你很沒常識,沒想到這種時候竟然會說出這種,『還是找副班主任商量算了』這種話!!!!?」


    拉布開始了她的第二次擁抱。


    可是,這一次是毫不留情的裸絞。


    在換做森元一定會喜極而泣的觸感的包圍下,秀明陷入深沉的睡眠。


    翌日到來,大事不妙。


    首先,秀明醒來之後身處保健室。


    前後的記憶隻有裸絞。恐怕是早晨從拉布家被帶到……被綁架到這裏來的。


    被太陽公公的光芒弄醒後,隻見趴在身旁睡著的拉布甜美地微笑著。


    還不等秀明抱怨,便被到校的愛麗絲和森元現場目擊到這個羞恥y。


    這個時機醞釀得恰到好處,很大程度上也要怪秀明昨晚的台詞。


    「你、你、你、你在幹什麽小秀!?」


    朝著拽著秀明脖子,快要弄得他口吐白沫的愛麗絲,拉布雙掌合十。


    「多謝款待」


    「山、山野上……你這家夥!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猶如戰國武將的怨靈眉頭皺到一塊的森元,從牙齦中滲出血來。


    仿佛呼應愛麗絲的心情,滾滾的雷聲不斷逼近,天空逐漸被黑雲所籠罩。


    「真麻煩。老師,請好好解釋」


    「darling。初夜享受完後,接下來去度蜜月吧☆」


    這一瞬間,森元的眼睛睜到快要撐爆的程度。


    「此恨,何以為雪!!!!!!!!!!!!!」


    「冷靜下來,森元」


    秀明抽出放在胸口口袋裏的高村光太郎的文庫本,照著襲來的森元腦門就是一下。


    然後是對付搖搖晃晃的山企鵝,從兩側抓住臉頰,輕輕按揉。


    「這、這是捉生饃!?」


    「昨天有句話我忘了說……」


    清了下嗓子,以隻有愛麗絲能聽到的音量輕聲一語


    「巫女裝,很合身哦」


    密言的威力乃一擊必殺。愛麗絲滿臉通紅,「啊嗚啊嗚」地僵直了。


    「小秀啊,你不會順勢走上天然小白臉的道路吧」


    「真失敬。全部都是受拉布老師的影響吧」


    「叫我小愛」


    一如往常的應答自如。秀明完全複活。


    秀明一行在早會之前回到教室後,發現桃樂絲缺席。


    試著問過班主任木堂,也隻得到了「山野上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的冷漠回答。


    以那種方式分別,要說不擔心是在說謊,不過倒要感謝她能在此時缺席。


    經過了一整晚,頭腦也冷卻下來。在這平靜的上課時間裏,很適合慢慢思考。


    「首先大前提是,要不要全盤接受她的話……」


    那天晚上的告白如果全是胡言亂語,就輪到醫生出場了吧。


    如果是解離性同一性障礙、孟喬森綜合症,或者罹患其它各種精神類疾病,對與這種結果,秀明也束手無策。隻能讓她找片青山綠水修生養性了。


    「就這麽多,總結完畢」


    然後,如果要相信她的告白,相信她是僅有精神進行了時光跳躍的未來人,想要阻止愛麗絲成為全世界的敵人,而且本應阻止愛麗絲的自己似乎已經死去。


    「……重新想一下,這還是晴天霹靂啊」


    竟然要去相信自己將會夭折的未來,越想越消沉。


    苦笑的秀明,將問題在筆記上羅列出來。


    關於時間跳躍的研究。


    其實,已經原模原樣地觀測到在肉眼看不見的量子間進行的量子複原變動,各方學術機關也給出了觀測結果,這是常識。


    不過,要將宏觀物體進行量子變換,目前尚沒有實例。


    能夠穿過蟲洞的尺寸基本僅限量子大小。而且,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時間逆行,發生變動的終究隻有量子的存在概率。量子隻是在『有』與『無』之間不斷切換。量子的形狀無法在特定的時間裏還原,由基本粒子組成的物體和生命體,並不受用時間跳躍。


    「既然理論物理學者霍金博士都這麽說了……」


    換做以前的秀明,對時間跳躍的研究隻會就此止步。


    然而,現在的秀明認識了齊藤愛麗絲。知道了有害者的她所擁有的超越人類認識的特異體質,僅憑當代科學無法詮釋。


    「這個問題姑且保留吧」


    第二個問題是,齊藤愛麗絲成為世界之敵這件事。


    「那隻山企鵝啊……」


    剛才她心情完全好轉。外麵風和日麗。


    如此怯弱、膽小、善良、人畜無害的少女,會率先掀起世界大戰麽?


    愛麗絲的確曾一度毀滅了丸山町。從她深深的絕望中萌發的毀滅願望,對日本列島自身造成巨大打擊的天變地異,的確算得上預兆。


    考慮到為了防控這個危險,本應成為抑製力的自己卻在未來病死,這件事會成為愛麗絲魔王化的相關因素麽……


    「山野上~、喂、山野上~」


    正當深思熟慮之中,被木堂喊到。


    「這個問題知道麽~?」


    「是,我不知道」


    起身之後,斬釘截鐵地如此回答。


    回答之際,還自然而然地露出微笑。


    「對啊。愛麗絲那時候不也是這樣麽」


    秀明和博士曾經調查出了當代科學無法證明的愛麗絲的能力。


    當時不正是把沒有確證的假說組合起來,參照實例,一步一步逼近愛麗絲的真相麽?


    「你在上課途中傻笑什麽?」


    「不好意思。以後我會注意的」


    晴朗了。多麽晴朗的心情啊。


    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著手就從現在吧。


    「你說對吧,博士」


    由於星期六的隻有上午有課,第四節課的選修科目結束之後,秀明早早地回到家。


    暌違整整一天回到公寓之後,裝病娘依舊穿著昨天相同的睡衣,正坐著。


    一看到自己,她膝上緊捏的拳頭集中力量。想必是在緊張吧。


    「爸爸……」


    少女低垂著視線,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困惑的表情沒有辯解或解釋,唯有默默忍受痛楚的堅持與歎息。


    正因如此,為了辨別少女是敵是友,今後該如何看待少女,秀明才不得不提出質疑。


    「桃樂絲,你說過,你的目的是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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