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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見了討厭的景色。


    這是平日的放學歸途,時間已經過了下午六點半,但是六月份的太陽卻依然執拗的放著橘色的光芒。在其中,一條不惹人注意的小巷子裏,拉長的大樓陰影中,卻混雜著幾個男人圍著一個少女。


    從製服判斷,男生們應該都是湊高中的學生。湊高中是所傳說中全校學生扣上第二顆鈕扣上學的人數還不到一成,評價不算好的男校。果然名下虛傳,圍著少女的那五個人的第二顆鈕扣解放率(還有褲子鬆垮率跟戴耳環率)都達到了百分百,左看右看都是名副其實的不良少年啊。


    另一方麵該位少女,則是個超級美少女。她穿著在這帶鮮少看見的製服,外表看起來不像是國中生,所以應該是高中生吧。有著一頭微微的自然卷,成了緩緩的波浪,一頭中短發勉強可以蓋住脖子。勻稱的五官雕塑出她的美貌,然而微微上吊的眼角卻透露出一種強勢的感覺。


    不過,外表所給人的印象並不能完全反映出這個人的實際個性。在被這些壞人臉的不良少年所圍住的情況下,少女並沒有倔強到可以若無其事的地步。從那漲紅的雙頰與下垂的眉尾,還有濕潤的雙瞳看來,她現在正處於羞恥、不安與恐懼三方交雜的狀態之下。


    「小妹妹,你在這裏做什麽呀?」


    「現在還跑來這種地方遊蕩不好吧?特別是像你這樣的美人哪。」


    「對啊對啊,所以才會被我們給逮到,這是不是叫做自作自受呀?」


    這些男人露出了淫穢的笑容逐漸逼向了少女,少女把背靠在牆壁上,悔恨的咬著下唇低著頭。


    「什麽……什麽自作自受呀……明明就是你們……自己圍過來的吧……」


    「啊——?」


    或許是少女的聲音實在是太小,連辯駁都稱不上,又或許是不良少年不爽而已……也可能是單純的想誇示力量把少女的心理逼迫到極限,其中一個不良少年突然用力踹飛了附近裝有垃圾袋的塑膠垃圾桶。塑膠垃圾桶發出了極大的音量倒下,而廚餘四散飛舞著,少女嚇得直發抖,而不良少年則是當作有趣的笑了出來。


    「你打算怎麽辦呀陽太?」


    趴在我頭上的空向我問了話,真是會裝傻。


    「……你啊,一開始就準備帶我來這裏了吧。」


    基本上這裏根本不在從和田川高中回家的路上。那麽說到我為什麽會出現在治安這麽差的場所的話,就是因為回家的路上,偶然(現在回想起來根本就是他裝好在等我的)遇見了空,空說「有想要給你看的東西所以快點跟過來」而半強製的把我給拖到這裏來,結果就讓我看見了眼前的這幅景象。


    「你不幫忙嗎?」


    雖然我並不是很清楚空為什麽會知道今天這個時間會有不良少年來找那個少女麻煩,不過實際上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空。」


    「幹麽啦?」


    「能跟你訂契約真是太好了。」


    這家夥準備要救一個被不良少年纏上的女生,而同時他也相信我會跟進。


    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呀。


    「抱歉抱歉借我過一下喔——!」


    我大聲的喊道,並且插入了不良少年和少女之間。


    「蛤——?」


    不良少年的視線全都集中到我身上了,平常的話我早就嚇到全身發抖了——不過沒關係,現在我有個強力的夥伴,在我頭頂上。


    「噗!這家夥腦袋有洞嗎?竟然把布偶給頂在頭上?」


    「喂矮子,閃去旁邊啦!接下來我們可是要跟這個大姊姊好好玩一場呢。」


    「啊,不過正確來說,應該是我們要用這個大姊姊來玩就是了。」


    這些不良少年淫穢的笑著,看見被聲音嚇得瑟縮的少女就笑得更大聲了。該怎麽說呢?這些家夥已經進入真小人的境界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過這家夥是我認識的人,今天我已經先跟她約好了,可以放過她嗎?」


    雖然這是一個擺明了亂扯的爛謊,卻被意料之外的人吐了我的槽。


    「你……你在說什麽呀!」


    是那個讓我扯了謊準備搭救的少女。


    「我才不認識這種家夥呢!什麽奇怪的打扮呀!這家夥肯定腦袋有問題!」


    「你、你竟然?」


    我是準備要救你耶,這樣講也太過分了吧——但是我的怒火,在發覺這女孩的台詞不是對我,而是對那群不良少年說話的時候,馬上就冷卻下來了。


    「好啦!真是的!要我跟這個奇怪的玩偶頭去逛街的話,我還寧可被你們帶走呢!我們走吧!」


    突然間少女變得很聽話,走向了不良少年們。


    「喔?小姐還真是聰明啊,那我們走吧。」


    不良少年的其中一人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強製性的抱在懷裏邁開了腳步。那些不良少年已經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完全的無視著。


    「……——」


    少女的腳還在發抖著,而當不良少年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的時候,也隱藏不住身體的顫抖。一眼就看得出來她明明很害怕卻又在逞強。


    ——這樣狀態下的少女,卻對我微笑著說「謝謝你,真是對不起」。


    「……真是的。」


    『當遇見越值得去救的女孩子的時候,男生就越會想要帥』——這是以前沉迷於某款rpg的時候影時所熱語的。


    「真的如你所說呢,影時。」


    這不是更令人熱血沸騰嗎!


    「——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


    我大聲狂吼著把少女從不良少年身邊拉開,順勢把右手掌的掌底轟入回過頭來的不良少年的腹部,同時再發動空的念能力把手掌和不良少年的身體給融合,就這樣單用一隻右手把不良少年舉到空中。


    「哇啊啊啊這家夥怎麽搞的?他的腕力到底是有多強呀!」


    其實這是空的思念力的附屬效果,無論物體有多重,我都可以任意把跟自己融合的東西如同自己身體一部分的自由移動。不過這些不良少午當然不知道何謂念能力,在他們眼中,我就成了可以把比自己體格大好幾倍的人給輕鬆單手舉起的大力士了。


    ……不過,我的目的當然不隻是單單把他們嚇跑這麽簡單,不給這些家夥一些痛得要死的教訓的話,他們是學不乖的,所以我,


    就把他們全部變成人肉丸子了。


    「我黏!我黏!我黏黏黏!!」


    「哇!嗚哇!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把一開始跟我手融合的不良少年當a,剩下的幾個人依序當b、c、d、e。


    我所做的事情也就是,把a跟b撞在一起融合變成ab,再拿ab去敲c融合變成abc……依此順序,直到把他們變成abcde為止。或許以前有發行過這種遊戲也說不定。


    「嗚嗚嗚喔喔喔喝啊啊啊啊啊——!!」


    「嘎啊啊啊啊————!」


    把五個人合體變成了人類大肉丸之後,我把他們持續黏在手上,然後用擲鉛餅的要領用盡全身的力氣旋轉著。


    「給我道歉!向那女孩道歉!抱歉我們讓你受怕了——!」


    「啊啊啊啊對不起啊啊啊真的是非常抱歉啊啊啊啊啊啊——!!我發誓不會再犯了——!饒了我吧——!拜托饒了我吧——!!」


    當五個人都真的哭出來的時候我才放了他們。


    把他們恢複原樣放走的時候,這些不良少年們一邊啜泣著,一邊像是剛出生的小羊一般全身發抖著逃走了。


    「好了……你還好吧?」


    我親眼確定了那些不良少年逃跑以後回


    過頭來,那震驚到呆掉的少女才重新注意到我的存在,不停的點著頭。


    「那、那個、謝、謝、謝謝……」


    「啊,不用客氣了,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可、可是,我還是想道謝呀。」


    總算是恢複冷靜的少女,這次則是用力地貼近了過來。那看來柔軟的雙頰染成了朱紅,擺成了上半身向我靠近的姿勢,而少女的身體雖然纖細,卻描繪出了男性的身體絕對無法表達的曲線。而少女的目光略帶羞澀的猶疑了一陣,才用混雜了喘息的聲音向我說道,


    「如果……你想要我做什麽事的話,就盡管說吧。」


    咦?好奇怪呀?


    為什麽這個少女的行為舉止聲音台詞都會讓我聯懇到很a的事情呢?


    「啊……那個……你是說……?」


    從我微妙的反應之中,少女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發言有著招來若幹誤解的可能性的樣子,慌慌張張的搖著雙手,


    「不、不是的!我、不不是想表達那個,那個奇怪的意思!也就是、怎麽說……」


    「啊、啊啊沒關係的,我都能了解的。」


    原來如此,剛才那段話一定是單純的語病而已。我想那位少女一定是想說「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事情的話就請說吧」之類的台詞,然後不小心說——


    「我想表達的是,如果你想要對我做出什麽事的話,就盡管說吧!」


    怎麽感覺更a了?


    「『想、想對我做的事』……?」


    「哎呀——————!」


    少女滿臉通紅地扭動著身體,當事人應該是因為羞恥所以才忍不住扭動的吧,可是就連這種動作,看起來也很煽情呀……我不可以這樣想!


    我要冷靜下來,這女孩絕對不是個色胚子,會認為她說的話很煽情一定是因為我自己很色的關係。而且她也才不過口誤了兩次而已,看她那慌張的模樣就知道,她絕對不是故意說出那種話——


    「你、你可不要誤會喔!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有想要拿我來做的事情的話盡管動手千萬別客氣啦!」


    「這下子你說的話隻剩下色情的成分在裏頭了啊!」


    『想拿我來做的事情』?沒有人會對這句話聯想到色情行為以外的解釋吧!看來真的不是我太色的問題了!


    少女慌慌張張的從腦袋噴出熱氣一邊說著,突然把視線落在我的右手上。


    「……那個,等一下,你這裏是不是受傷了?」


    「嗯?」


    被她這麽說後瞧了一下,果然在我的右手背上,有幾條像是被刮傷的紅色細線。


    「真的耶,我都沒有注意到。」


    應該是我正把那群不良少年耍得團團轉的時候,被他們那累贅而晃來晃去的金屬係飾品給刮傷的吧。


    「還好嗎?會不會痛?」


    少女擔心的盯著我的臉瞧,並且小心不碰到我的傷口,溫柔的握住我的手。


    「真對不起,因為我的關係……」


    看起來真的很內疚的少女這樣歎道,而至於她現在約舉動會讓多少男人心跳數破表,自己應該完全沒有自覺吧……這真是太危險了。


    我盡量耍帥不讓她發現我正心跳加速著,「我沒事的,」然後裝作沒事一般輕輕地把手從她兩手之間抽離。


    「這點小傷,舔一舔就沒事了。」


    「舔、一舔……?」


    少女的臉又突然漲得更紅了,並且扭扭捏捏的開始搓揉起自己的手指來。總算是下定決心似的,濕潤著雙眼開口,


    「我知道了……舔、舔一舔,就可以了吧?」


    「沒有人拜托你舔呀?」


    會錯意也錯得太大了吧,難道說她從剛才的文意聽成是我在做「給我舔傷口」這麽變態的要求嗎?話說回來,我看起來像是會做出這種變態要求的人嗎?


    「我剛才的意思是!像這樣我自己舔的意思啦!」


    於是我在眼前讓她可以清楚看到我舔自己傷口的樣子,而少女更加的麵紅耳赤了。


    「原來如此……要自己先舔過一遍,然後再叫我舔嗎?」


    「你的腦袋到底都裝些什麽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不是普通人類可以想到的意見啊!這女生太可怕了!她身上潛藏著可以跟影時匹敵的變態能力呀!


    「隨便怎樣都好啦!這樣子就可以了!總之這話題到此為止!」


    「怎、怎麽可以隻有這樣?手借給我一下。」


    少女再度握住了我的手,然後從裙子的口袋裏麵拿出了一條手帕包在我的傷口上。這條手帕就像是『女孩子』會帶的,有著可愛的粉紅色格子花紋。


    「不必這麽小題大作吧……放著它不管也沒關係啊。」


    「有關係。好不容易我才可以做出一點像是道謝的行為,至少也讓我有點麵子吧。」


    少女輕輕微笑著。


    這女孩……怎麽說呢……果然還是很危險啊。


    我清楚體會到了她是個心地善良的溫柔女孩,加上她還擁有令人目不轉睛的美貌,同時還是個「天然色」。不論是舉動或是發言都散發出一種女性魅力同時又有女孩子的可愛感覺,但另外腦袋瓜卻又能把所有聽到的話語轉化為色情含意的國中男生能力。


    把這樣的美少女放在湊高中地盤的暗巷裏,簡直就像是把養得肥滋滋的肥豬扔到關著饑餓野獸的獸欄裏麵呀……不對,比喻成豬太周分了。應該說是在裝滿了饑渴於可愛成分的光裏的小房間裏,丟進去一隻剛學會走路的小熊貓比較好吧。


    簡單來說就是危險,這樣子會被纏上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說啊,你沒事跑來這裏做什麽呀?我不是打算要責怪你,可是就像剛才那些家夥所說,像你這樣的女孩子跑到這種地方是很危險的呀。」


    「……」


    少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盯著我的頭頂上,現在裝作是一般布偶的空。


    「這個布偶,很可愛呢。」


    「咦?啊,是……啊。」


    「你喜歡可愛的東西嗎?」


    「我的……朋友很喜歡。」


    一時間我不知道要怎麽敘述我跟光裏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會產生不自然的間隔。脫離了「像是家人一般的青梅竹馬」,我們之間到底是怎麽樣的關係呢?


    ……不過至於之後想要變成怎麽樣的關係,我們兩人應該都很清楚。


    「是嗎?」


    少女有點開心的點了點頭。彎下了膝蓋,對著巷子深處的方向喊道「已經沒事了,出來吧」。


    然後,從已經變舊的大樓管線後麵,跑出了一隻小狗。看來似乎有點不安,是隻有著茶色與白色毛的雜種犬。


    「真是抱歉,剛才很可怕吧。不過已經可以安心了,這個大哥哥把那些壞人全部都收拾掉了。」


    被少女抱起來,小狗則是汪汪叫搖著尾巴。


    「這家夥是……」


    「……嗯,是棄犬。三天前經過這裏的時候偶然發現的,在那之後我都會過來喂它。」


    喔喔,原來如此。是這麽一回事呀,我總算明白了。


    空得知了這個少女每天都會過來喂小狗這件事情,同時也理解這個行為本身是多麽具有危險性,所以才會硬把我帶過來的。


    我輕輕拍著趴在我頭上的空,而空則是害羞地輕輕扭了下身體。


    「不過,我還是不大能認同啊,不管是要養它或是放棄這件事,也應該要做個決定了。」


    「……這個我也很清楚,今天會遭遇那件事,就是我一直猶豫不決的下場吧。」


    少女說著咬了咬下唇


    。


    「因為不知道家裏會不會願意讓我養它,所以遲遲沒有做決定,明明拖延下去結果也不會改變呀,我真是傻啊。」


    這樣歎道,一邊抱著小狗一邊提起包包站起身。


    「今天我一定會帶它回家的,然後要拜托爸爸跟媽媽讓我把它養在家裏。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是嗎?要加油喔。」


    「嗯。好了,我也要回去了,掰掰羅。」


    「我送爍回去吧?」


    麵對揮著手的少女,我反射性的這樣說了。


    「現在已經是女孩子一個人回家很危險的時間了,說不定又會被壞人纏上啊。」


    於是少女又羞紅了臉,


    「那個……也就是說,你打算在送我回去的路上,趁著夜色昏黃,在路上兩人獨處的時候對我上下其手羅……?」


    「才不是咧——!為什麽你會想到那裏去!我隻是純粹的好意呀!」


    「純粹的……行為?果然你是打算做那檔事嗎?」(注1)


    「拜托你有節製一點!」


    注1日文中好意和行為發音相同


    而且為什麽你看起來就是很想啊!要是真的這樣誤會的話,也該表現得更加抗拒呀!不然我會覺得你是在勾引我啊!


    「對、對不起,不過請問你家住在哪裏呢?」


    「在堇台一丁目那帶。」


    「那完全是反方向啊,我家住在蒽島耶,算了,我會過意不去。」


    「沒有關係的,不是什麽特別遠的距離,也算是謝謝你的手帕。」


    我把包著手帕的右手舉起來給少女看,少女歪了歪頭。


    「可、可是那是為了謝謝你救了我才……」


    「那就當作謝禮的謝禮吧……」


    「有這種事?」


    「你覺得人與人之間是怎麽樣連結在一起的呢?」


    「應該是靠……肉體關係吧……?」


    「這家夥真是有夠麻煩的————!」


    之後,為了說服這個可以把所有的話語轉化為淫聲浪語的少女,我又多花了十幾分鍾的時間。


    「送我到這裏就可以了。」


    在閑靜的住宅區一角,少女這樣說著。時間是剛過下午七點沒多久。


    「真的這樣就好了嗎?」


    「嗯,我家就在離這不遠的地方。」


    應該是不想讓我知道家住哪裏吧,我隱約這樣察覺到,少女的判斷是正確的。


    雖然說對方是救了自己的人,但畢竟還是素昧平生的男人。保持警戒是不會有壞處的。雖然說少女給人一種防禦力極低的不安印象,但至少就這點而言還算是有在思考,稍微可以安心點。又或許是今天讓她有所學習了也不一定.


    「今天真是非常感謝你……那我先走了。」


    「啊,稍等一下,有關於那隻小狗……」


    「什麽?」


    「要是你的父母不準備讓你養那隻小狗的話,你打算怎麽做?」


    少女露出些許不安的表情,盯著自己的腳尖看。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會再找願意飼養的人。」


    「這樣的話或許我可以幫上忙。」


    少女的眼睛發出了光芒。


    「……你是說,你願意飼養嗎?」


    「不是,我沒有辦法養它……可是,就如同剛才我所說的,在我的朋友裏麵,有一位統治著全國所有可愛事物的女孩子。」


    「我沒聽說過呀!是怎樣的人啊?」


    「隻要拜托這家夥的話,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到願意養個一兩頭棄犬的飼主。所以……對了,我在這邊等你一陣子好了,要是你沒有辦法說服你的父母的話就回來吧,我願意負起責任照顧這隻小狗。」


    少女感謝得濕紅了雙眼,小跑步回到自己家了。


    2


    「在那之後大約二十分鍾左右,那女孩滿麵笑容的回來了,說父母願意讓她養這隻小狗,她看來真的很開心呢。明明我沒有特別派得上用場,她卻一直一直向我道謝。」


    「是嗎是嗎?還真是一件美談呢。」


    影時微笑著點了點頭。


    「所以呢?陽太,從哪邊開始是你的幻想?」


    「你根本沒有打算相信吧!」


    「這不是廢話嗎!你以為你在玩美少女遊戲呀!明明已經有個可愛的青梅竹馬成為人生的勝利者了,為什麽還需要腦補一些有的沒的呢?」


    「就說不是妄想了!真的啊!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啊!為了證明昨天遇到的女孩是實際上存在的,我還特地帶了這東西過來啊!」


    我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裏麵掏出了淺粉紅色的手帕,搖了搖給影時看。


    「這就是那女孩纏在我手上的手帕啊!昨天忘了還給她,想說要是有機會遇到她的話可以還,還特地洗幹淨帶在身上呢!」


    「陽太你不需要準備這些小道具呀,捏造的這麽徹底反而讓人反感。」


    「你到底是有多不信任我啊?」


    「我開玩笑的。陽太,我很清楚你不是為了這點虛榮心就會編謊的男人……不過陽太啊,你會特地跟我說這些,應該不單純隻是要向我炫耀認識了可愛的女孩子而已吧?」


    直覺真是敏銳,我點了點頭,「其實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請教,」開始切入正題。


    「確定了那女孩可以把小狗養在家裏之後,皆大歡喜正準備要離開的時候,突然發覺我們還沒有互相告訴對方名字。我先報上了姓名,想說如此一來那女孩也會告訴我姓名吧——沒想到那女孩子,卻突然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喔?」


    「然後她就像是要逃避什麽似的飛奔而去。而我連追上去也做不到,隻能呆呆站在原地看著她。」


    「……嗯,真是個不明不白的故事呀活該。」


    「不要把罵人的話拿來當語尾,不過為什麽,那女孩要急著逃走呢?」


    從昨天的樣子看起來,她應該不會對我有負麵印象才是呀……我是這麽認為的啦。但是她卻在聽到我的名字的一瞬間改變了態度甚至於逃走,實在是有點不自然呀。


    至於理由嘛……我是有點心裏有數啦。


    「哼哼——我知道了,陽太,你啊……」


    「怎麽了影時,你想到什麽線索了嗎?」


    「那個時候沒有穿衣服對吧。」


    「我有穿啊!你這是什麽詭異的指責?為什麽你要用確定的語氣!」


    「因為你對不良少年和女孩子的穿著都有加以著墨,但是卻完全沒有提到自己身上穿什麽衣服呀。」


    「因為是從我的視點出發的呀!而且如果我真的是全裸的話,那女孩早就該反抗了吧!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該叫警察了!」


    「喂喂喂,誰說過你全身上下都沒穿了?我說的是『你那時候沒有穿衣服吧』,可沒有說『你當時沒有穿襪子吧』喔?」


    「這不是更糟糕嗎啊啊啊啊啊!」


    男生全裸然後隻有穿襪子誰要看啊!這什麽惡心場麵呀!


    「然後呢?你說想要問我的事情是什麽?我先說好羅,如果你要問我那個少女的行動代表什麽意思的話,我也不知道喔。」


    「不,我想問的不是那個。總之你先看看這東西。」


    我把從少女那兒借來的手怕攤開給影時看。


    「在左下角。你仔細看,應該可以看到刺繡的部分吧。」


    「我看看……嗯,的確有。」


    在手帕上麵有個用紅色的線織的小小刺繡,標著幾個英文字母。影時看了它一眼,歪著頭說到。


    「嗯?這應該就是那女孩


    的名字吧。」


    「是啊,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不過你念念看吧,影時。」


    影時驚訝的把上麵所繡的英文字母從左到右念了出來。


    「j.o.n.e.k.o——喬……喬瑟子?」


    影時打從心底驚訝的抬起頭來。我點了點頭。


    「發現的時候我也是震驚不已,這絕對是念成『喬瑟子』沒錯。也就是說,雖然很難以置信,不過那女孩子的first name就是……」


    「喬……喬瑟子?」


    「……應該是吧。」


    影時愕然歎道「這真是太驚人了」。


    所謂的喬瑟子,就是影時所愛用的抱枕,也曾經跟我的頭部融合,對我而言就是心理創傷的象征呀。


    「原、原來如此……這樣看來,那個少女在聽到你詢問她的名字的時候,會馬上逃跑也說得通了。」


    「是啊,我也這麽認為,我猜那個女孩應該不想讓我知道自己叫做『喬瑟子』吧。」


    「是啊,那個女孩子就是世間俗稱dqn(念作dokyun)名字的受害者吧。」


    dqn文字的意思是——


    把小孩子的名字取為像是暴走族一樣的同音異字,或者是采用漫畫小說遊戲等角色的偏字取名方式,把小孩命名為很難以發音、甚至是常識上不會拿來當作名字的名字。簡單的說法就是罕見的爛名字。不過基本上對dqn名字的看法受到主觀影響,每個人都不大相同,所以很難簡單的定義就是了。


    雖然說取名的人是雙親,但是實際上的被害者卻是被取名的人(小孩)。也因此,雖然被取成dqn名字的人本身幾乎不需要負什麽責任,卻得忍受周圍的訕笑以及誤解。


    「名字嗎?這可是個難解的問題呀。取名成dqn名字的雙親同樣也不是因為憎恨小孩子所以才取成奇怪的名字呀。應該是因為非常的重視,因此想取一個特別的名字給小孩子的心情暴走才會發生這種情況吧。」


    「……你說的也育道理。不過說到名字,你的名字也是相當勁爆呀。」


    「是啊,說這是典型的中二病dqn名字也不為過吧,啥『影時』啊!『影時』到底是什麽呀?不過因為很帥所以其實我還滿愛的。」


    「像你這種本人不在乎的話,其實也就不會構成問題啦。不過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想要問你的問題是什麽了……你啊,不是把抱枕的名字取為喬瑟子嗎?」


    「嗯嗯。」


    「那是……怎麽取的呢?比方說是那個萌角的名字之類的。」


    「不,我想,叫做『喬瑟子』角色,應該不管哪部漫畫或卡通都找不到吧。」


    「是這樣的嗎?那你的抱枕……」


    「那個抱枕是我手工做的,連角色也是我自創的。」


    這令我大吃一驚。


    「咦……咦咦咦咦咦?那個抱枕是你自己做的!?」


    「對啊,我先用電腦繪圖然後輸出的。」


    「你怎麽會有這種技術!那麽,『喬瑟子』是……?」


    「就是那個自創角色的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


    「……」


    原來如此……這真是個無關緊要但具衝擊性的事實呀。


    「那、那順便問一下角色名的由來是……?」


    「我把『jojo的奇妙冒險』第二部的男主角,喬瑟夫·喬斯達給女性化了。」


    「為什麽呀啊啊啊啊啊啊!」


    這個莫名其妙的選角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會想要把jojo給女性化呀!


    「總、總而言之,那個女孩跟你的句喬瑟子』是完全沒有關聯性的『喬瑟子』羅。」


    「就是這樣,雖然這連我都不大敢相信了……」


    影時一邊說一邊歎息著,抿住了雙唇。


    名字嗎……感謝上蒼,我的名字還算是正常的那邊,所以才沒有為了這種事情煩惱過。說不定這是非常幸運的一件事情呢。


    那女孩——喬瑟子不知道還好嗎?不能夠像其他人報上自己的姓名,應該很難打好人際關係吧。我連她的聯絡方式都忘了問,說不定此生很難再遇到第二次了,不過為了還有機會見麵的時候做準備——至少我想告訴她,世界上還是有人不會拿你的名字開玩笑,用正常的態度麵對你的。


    這麽想著,我便一邊祈禱著有朝一日可以將這東西還給她,一邊把粉紅色的手帕收到口袋裏。


    3


    在那之後過了幾天,太陽一如往常的從東方升起,不過這天的早晨……卻跟往日有著一點點、但卻是決定性的差異。


    「你要睡到什麽時候呀?吃飯了!快點起床!」


    從樓下傳來了母親的聲音。雖然是已經聽了十幾年的聲音了,但在朦朧的時候卻是令人不快的噪音,我把棉被蒙住頭堵住耳朵。


    保持這動作過了沒多久,聲音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快速地爬上樓梯的腳步聲,然後,門就被粗暴地打開了。


    「夠了沒有!我不是叫你快點起床嗎!早餐已經做好啦!」


    「嗚嚕——……」


    明白是明白,不過還是有夠困的。我發出了無意義的呻吟聲並抓緊棉被來爭取時間,不過這也馬上被強製剝離了。


    「好了!也差不多該醒來了吧!口水你要遲到了喔!」


    「什麽……?我口水滴下來了嗎?」


    睡眼惺忪的慌慌張張擦了擦嘴角……卻沒有任何滴下口水的痕跡。


    「什麽呀,根本就沒有口水呀……」


    母親訝異的發出了「蛤?」的聲音。


    「口水,你是不是睡昏頭了呀?」


    「不是,媽媽你才在說什麽呀……照這個文意聽來簡直就像是我叫做口水……」


    「因為你就是口水呀。」


    「……蛤?」


    「口·水。這不是你的名字嗎?」


    「……」


    眨眼眨眼眨眼。


    「——什、什麽?口水?是我的名字嗎?」


    母親點了頭。


    「不對不對不對這很奇怪吧!怎麽會叫口水!這名字也太髒了吧!媽你不要一大早就開這種奇怪的玩笑啊!我的名字是可……」


    我的名字是。


    思考著——卻說不出話來。口、口……


    ……咦?


    「……是口水。」


    我的名字是口水,除此之外我都想不起來。


    真是的真是的我竟然忘了,我的名字叫口水。


    「呃、咦咦咦咦咦?不對,絕對不對!絕對是其他的名字呀!」


    沒錯,總覺得到昨天為止大家都叫我別的名字呀。可是,我卻怎麽樣也想不起來。除此之外,反而有種我已經習慣被人家叫做「口水」的感覺。


    「……喂,你沒事吧?有哪邊不舒服嗎?」


    母親皺著眉頭,用認真擔心我的表情注視著我的臉。


    不對不對不對,現在有問題的不是我,應該是這奇怪的場麵才對吧!


    「而且老媽呀!你到底是在想什麽,才會給兒子取這種可以在口腔內發揮各式各樣功用的分泌液的名字呀!」


    「你問我為什麽……因為『我希望你成為像太陽一樣溫曖的人』呀!」


    「那也太奇怪了吧!什麽時候『口水』含有太陽的要素在裏麵了呀?」


    「……」


    這時候母親也察覺事有蹊蹺了,歪著頭說道,


    「……啊咧?為什麽我會把你取名叫做口水呢?這麽說起來還真是奇怪呀……」


    好奇怪呀,母親把手放在臉上這樣呢喃著。突然,我也開始去想母親的名字


    了。


    ……母親的名字,馬上就浮出我的腦海。但是,那卻是,


    「呐,媽媽你的名字是什麽呀?」


    「咦?不會吧!你連自己老媽的名字都忘記了?佃煮呀,我叫佃煮!」


    「這名字很奇怪吧!」


    什麽佃煮!把人取名叫『佃煮』?然後佃煮的兒子叫口水!


    我努力地想要想起母親的名字,但是無論如何都隻能想起來佃煮這兩個字。我明明知道這其中絕對有鬼,可是我的腦中卻擅自認定,母親的名字叫做佃煮才是正確的。


    「佃煮跟口水,這不應該是人的名字才對呀……!這擺明了是在耍人吧!」


    「被、被你這麽一說……」


    母親也開始對這奇妙的現象產生了疑問。


    「可、可是……好奇怪呀,明明你的名字一直都是口水,而我的名字一直都是佃煮……為什麽至今為止我都沒有懷疑過事有蹊蹺呀……」


    「……」


    母親對這件詭異的事態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我卻是心裏有點譜。


    ——因為這種毫無道理的事件,我已經經曆過多次了。


    「……是思念線。」


    「咦?怎麽了?口水?」


    我以母親聽不見的聲音低歎道,為了確認現在的狀況而走下樓梯,依序看見了坐在餐桌上的父親和妹妹——我開始回想這兩人的名字叫什麽。


    我馬上就想到了。


    我指著妹妹大聲喊道。


    「你的名字叫味鹽!」


    我的妹妹味鹽被嚇到,連咬在嘴巴裏的吐司都掉了下來。


    「咦?是這樣沒錯啦,幹麽突然大叫啊口水哥?」


    接著我指向父親,大喊。


    「然後老爸的名字是胺基酸!」


    正在讀著報紙的父親,很酷的把眼鏡拾了一下回答道。


    「沒錯就是這樣。而且還常常被鄰居抱怨『到底你是叫網野先生還是胺基酸先生,希望你能講清楚說明白呀』。」


    「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困擾呀!」


    ……果然。


    我們一家人的——不對,說不定是更廣範圍裏的人的名字都被瘋狂大改造了,而且並沒有人察覺這詭異之處。就如同記憶,應該說對人名這種東西的認識,都被徹底竄改「」。


    這百分之百是思念線所引起的異常事件。


    「不是杵在這裏的時候了……」


    我趕忙跑回自己的房間更換好衣服,然後衝出家門。總之我先往學校的方向跑去,同時取出手機。


    我的聯絡對象是思念線的專家,有著難以駕馭的性格的美少年優等生。那家夥的名字,就是——


    「喂喂喂!過敏——!是我是我!」


    「——是你呀。」


    過敏,這就是那家夥的名字。不對,我知道他本來一定叫別的名字,不過總之現在他就是過敏同學,真可憐。


    順帶一提,在我的認知裏麵,所有的名字都已經變成很奇怪的狀態,但是說不定已經記敘下來的名字——也就是說像是寫在所有物上,又或者是記在手機通訊錄裏的名字,會有幾個是正常的。不過很可惜,這類物品上的名字全都被竄改過了。


    比如說手機通訊錄裏麵,以「過敏」為首,其他像是「人孔蓋」「文庫」「點數卡」「免洗筷」「國道」「胸毛」等等,都是些貌似隨便分配的單字羅列在其中。最可惡的是隻要看見那些名字,我都可以想起來本人是誰。同樣的,恐怕過敏的手機裏麵,來電顯示的通話對象應該是「口水」吧。


    「過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知道這事件應該跟思念線有關,可是到底是誰,為了什麽,又是怎麽樣發動這思念力的?」


    「關於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不過總之為了今後的對策,我們還是先集合吧,場所就約在西公園可以嗎?」


    「啊,好,我知道了。」


    「其他人我會負責聯絡羅,先這樣。」


    結束和過敏的電話之後幾分鍾,我就在西公園的遊樂區長椅上等著過敏一行人。因為時間還算早,所以公園裏麵沒有其他人。雖然說這時間內有高中生坐在公園裏很奇怪,不過隻要不被其他人看到就不構成問題了吧。在發生這種異常事件的時候,真希望學校可以準假呀。不到一會兒,我等的其中一名女孩子,就抱著一個綠色的貓咪布偶——和我締結了思念契約的思念塊,空——小跑步地進了公園。


    她有著一頭黑色的秀發,和十人之中十人都會認定是美少女的容貌,以及百人之中百人都會認同是個怪人的可愛東西戀物癖,總之是我的……嗯,很要好的青梅竹馬。


    她的名字是——


    「……」


    馬上自我的腦海中浮現出她的名字,但我實在是沒有勇氣念出它來。我希望這是我搞錯了。


    「小口水。」


    女孩走到我的身邊,呼喚著我的名字。


    「喔、嗚嗯……」


    「變成了很不得了的事情呢。」


    「真的耶……我的家裏人,全部都變成了佃煮味鹽還有胺基酸了,簡直就像是要做有深度的美味料理一樣啊。」


    「我的爺爺奶奶變成了濕布和昆布了。」


    其中好像有著若有似無的關聯牲啊。


    「順帶一提,隻是順便而已喔?你的名字現在到底變成什麽了呢……」


    真希望我腦海中浮現的名字是錯的。我把一縷希望都寄托在這個問題上,可是——


    「我是強盜。」


    「果然沒錯呀可惡————!」


    我的幻想破滅了!為什麽是強盜!為什麽會變成強盜啊!把女主角的名字變成罪名也太殘酷了吧!


    我一定要找到事件的突破點把大家的名字還原,我在心裏深深的發誓著。


    「還有不要叫我『小口水』啦,這樣子很難念耶。」


    「那你想要我怎麽稱呼你呢?」


    「有沒有……比較像是綽號的念法?」


    「那我叫你『涎太』吧?」


    「你還是叫我小口水好了。」


    「你們兩位的感情還真是好的不得了呢。」


    回過頭,隻見搖著頭歎氣的過敏就站在我們身後。


    「口水同學和強盜同學,看起來沒有受到什麽打擊嘛。」


    不,我可是受了很大的打擊呀……至於強盜可以不動如山真是太詭異了。


    「話說回來,你看來也滿遊刀有餘的嘛,明明名字都變成過敏了。」


    「至少我沒有變成公播禁句就算是不錯了。」


    「你還真好妥協啊。」


    好了,那麽剩下還沒有到場的人,就隻有那個變態了……


    「嘿——!各位——!讓你們久等了——!」


    剛好這個時候,隻見那位我們所熟悉的男子揮著手,朝我們跑了過來。


    他和我還有強盜、過敏都是就讀同樣高中的一年級生,可是身高已經超過一八〇公分了。和過敏是不同性質的帥哥,同時還是運動健將,並且還是個擁有可以令人完全忽視前違所有優點的變態男子。


    沒錯,他的名字就是——


    「你終於來啦下半身。」


    「早安,下半身同學。」


    「好慢呀下半身同學。」


    「是不是隻有我的名字充滿了惡意呀?」


    「啥?你在說什麽呀?怎麽會有這回事呢下半身。」


    「對啊對啊,真的是跟你很貼切的好名字呢下半身同學。」


    「應該說下半身。我總覺得你和現在這個名字比較貼切呀?」


    「老實說其實你的名字本來就是


    下半身的可能性還滿大的。」


    「那你就一直當下半身好啦,真是太棒了呢下半身。」


    「霸淩啊——!」


    先玩弄了下半身一陣子,我們開始認真的討論起今後的對策。


    「總之我們先整理一下現況吧。首先,今天早晨突然,應該是被某人的思念力所影響到,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我們以及周圍所有人的名字都被隨機變成各種不同物品的名稱了。但是我們以外的其他人——沒有和思念線有關的力量的一般人,卻對於這件事情完全沒有任何不適感。隻有我們,才對今天自己的名字變成異常狀態有所察覺。」


    「那個,」


    強盜膽怯的舉起手發問。


    「我不像過敏同學還有小口水一樣有思念力,可是卻很清楚我現在的名字不正常喔。」


    「喔,嗯……那是因為你的個案比較特殊。因為你和身為思念塊的空一起共同生活著,所以似乎有了免疫力。」


    原來如此。的確之前強盜也是,明明不是空的契約主,卻利用空的思念力把夢境和現實結合在一起過……


    「啊,這麽說來,空和天飯團的名字都沒有變過呀,這對思念塊是無效的嗎?」


    「不過空和天飯團還是不記得我們的本名呀。就這方麵而言,他們也有受到會改變所有人名字的思念力所影響吧。」


    「『改變名字』的思念力嗎?這到底是誰幹的好事呢?而且我不認為做這種事情會對誰有好處呀?」


    「如果這是思念塊的犯行,那麽應該是屬於惡作劇的一環吧。如果這是思念能力者的犯行……恐怕不是故意的,而是一種暴走狀態吧。」


    「暴走?是說像前陣子歐基裏德幾何學那樣嗎?」


    我想大家應該聽不大懂,所以解釋一下,歐基裏德幾何學就是前陣子我和強盜所保護下來,而現在住在強盜家的幼女。那孩子的名字也被改變了。


    過敏點了點頭。


    「雖然說沒有到那麽嚴重的地步,不過性質算是滿接近了。大部分的思念能力者覺醒的時候,都是因為無法抑製集中在心結上的思念線,暴走所產生的現象。」


    「心結……」


    原來如此。這麽說來歐基裏德幾何學她的思念力『把愛情轉換為能源』,就是「希望獲得某人的愛」這個心結反噬的結果羅。


    這樣說來,『可以把金錢轉化為能源』的過敏,就是過去曾經受到什麽跟金錢有關的創傷嗎?例如以前很貧窮之類的。


    ……


    不,還是不要去想這檔事吧。既然本人都不願意提起了,隨便臆測實在不是厚道的行為,而且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把名字的問題解決掉。


    「嗯……」


    過敏一邊操作著手機,一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麽了嗎?過敏。」


    「有件事情讓我很介意,各位,可以打開手機的通訊錄給我看嗎?」


    遵從過敏的指示,所有人都亮出了手機的通訊錄。


    「我想在通訊錄裏麵,應該還是有幾個『正常的人名』在裏頭,首先把這些人給找出來。」


    「正常的人名,比如說像鈴木太郎之類的嗎?」


    不過根據我剛才看過的印象,應該是沒有剩下正常的人名才是……我看看,「耳機」「指甲剪」「洋芋片」「超級神岡觀測儀」「日渡朝彌」……咦?(注2)


    「啊!找到了!普通的名字!」


    「真的嗎?借我看一下。」


    「是啊,日渡朝彌,是去東京的大學的哥哥的名字。」


    不會有錯的,這絕對是普通的名字。有正常的意思在裏頭,這樣才是人名的正常取法呀!


    「呃,我的通訊錄裏麵也有喔。真上翡翠……這是最上級的惡魔的真名呀。」


    「不對這是你的姊姊吧。」


    這是現在不住在老家的下半身的姊姊。就是因為她回來住的時候,下半身把抱枕「喬瑟子」寄放在我家,而成了引發那個噩夢的導火線,想忘也忘不掉呀。


    「啊,我的也有喔。」


    強盜如是說。


    「你的又是什麽人的名字呢?」


    注2超級神岡觀測儀:kamioka nu decay eperimet。位於日本神岡縣地底的中微子觀測裝置。


    「夏彌爾·阿蒂提亞小姐。」


    「這是誰?」


    「全日本小熊貓愛好協會的會長喔。」


    「對象是全日本可是會長卻不是日本人?」


    至於手機裏麵為什麽會有這號人物我就懶得吐槽了。


    在那之後我們繼續翻查手機的通訊錄,又發現了幾個正常的人名。而這些我們找到的人名,大部分都是親戚,又或者是強盜登錄的奇怪的可愛東西愛好協會的會員。總之都是很少會碰麵、也很少會聯絡的人。


    到底是以怎麽樣的基準來決定是否會對名字產生變化呢?關於這點我摸不著頭緒,但過敏依序看了我們的通訊錄之後,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啊」。


    「過敏,你看懂了嗎?」


    「這其中還是有規則性存在的,你沒注意到嗎?」


    規則……咦?有這種東西嗎?


    「就是現在的居住地區呀。」


    過敏一臉得意的補充道。


    「地區……?」


    「你們的手機裏麵登錄的大部分都是朋友或家人的電話號碼吧。而幾乎所有人的名字都起了變化。但是其中還是有幾個例外的,這些得以保留原本姓名的人的現居地……」


    「啊……」


    在我的手機裏登錄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念同樣國中或是同樣高中的人,所以大部分都住在和田川市內,家人當然也都是和田川市民。


    但是其中名字沒有發生變化的是我家老哥,還有下半身的姊姊人在東京。至於強盜通訊錄裏麵那些可愛東西愛好會的奇怪會員們,應該是住在離這裏更遠更遠的地方了。也就是說——


    「會被替換掉人名的人,都是和田川市一帶的居民而已呀!」


    「沒錯,這個思念力的發動範圍,應該是以思念能力者或者是思念塊做為中心點畫圓的範圍之內。問題是這個圓的範圍,還有中心點在哪裏呢……如果我們把姓名發生變化的人的邊界線給畫出來,可以發現效果範圍大約是半徑五十公裏,而中心點大約是在這個位置。」


    過敏用手機秀出來的地圖所標示的位置,我有點印象。


    「這裏是……」


    和田川市蔥島。


    是幾天前才遇見過的少女——喬瑟子家一帶。


    靈光一閃,似乎所有事情都串聯在一起了。


    「我說呀,過敏,你說過心結通常是思念能力者能力誘發的主因對吧?」


    「嗯嗯,是啊。」


    「比方說——因為對自己的名字不滿意,所以產生了可以把周遭的人名都換成奇怪名字的能力,你覺得怎麽樣?」


    過敏眯起丁雙眼。


    「看來你似乎心裏有數呢。」


    「是啊,其實——」


    我簡短的說明了一下遇見喬瑟子的事情。如果把這次引發姓名變化騷動的原因歸為喬瑟子對自己的名字不滿所產生的思念力的話,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釋得通了。而似乎我的推理也算是有憑據,過敏看來也接受了我的理論。


    「的確以現在的時間點整理過的情報,那個女孩成為思念能力者的可能性非常的高。同時你記得她的名字——『喬瑟子』,也是一個她就是思念力的發生源的有力證據。」


    啊,對了!因為喬瑟子也在這姓名變化的範圍內,所以照理說她也應該會變成


    其他的名字才對。不過實際上卻不是如此,所以說,因為喬瑟子自己就是思念能力者而被這波變化姓名的能力給排除在外也就不奇怪了。


    「哼——……原來你還有和可愛女孩子的這麽一段過去呀,小口水。」


    「咦,啊、啊是啊……」


    「……」


    怎麽回事,強盜的眼神好恐怖呀。


    「你會特意把第一次見麵的女孩子給送回家呀,涎太你好溫柔喔。」


    「哎呀,其實也沒什麽啦……應該說,強盜小姐?可以求求你不要用那個綽號嗎?」


    「好啦好啦,如果要情侶吵架的話挪到私底下做吧。」


    過敏一臉嫌麻煩似的打斷了我們,得救了。


    「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動身找她吧。」


    「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家的詳細場所呀?而且現在那女孩應該在學校上課吧。」


    「這可不一定,我不認為發現自己以外的人的名字全部都亂掉的話,還會有心情上課就是了。」


    嗯,這麽說也有道理。


    「那總之我先帶大家到喬瑟子家附近吧,到達那一帶以後我們再一間一間找吧。」


    下半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做吧,隻要接近到一定程度的話,我就可以靠手帕中的美少女精華的味道來找到喬瑟子小姐的家了。」


    「真不愧是下半身同學,人家說會走路的下半身就是在指你呀。」


    「那我的上半身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咦?你的上半身不是下半身的備品嗎?」


    「下半身的備品是什麽?……哎呀,不過,被可愛的美少女一直下半身下半身的叫……相當的,那個……有種快感……」


    下半身今天也是元氣十足呢,真是太好了。


    4


    「怎麽樣下半身?找到了嗎?」


    「等一下……我嗅我嗅我嗅……」


    在上學,上班潮差不多結束的上午九點半左右,這裏是和田川市蔥島的住宅街。一個身高超過一八〇分的高大男子,趴在地上動著鼻子嗅嗅駒駒的用鼻子發出聲音,像個蟑螂一般的移動著,嗯,果然左看右看都很惡爛呀。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犯罪味道呀。這時候沒什麽路人真是太好了。


    「好!走這邊!」


    下半身似乎捕捉到了和喬瑟子手帕上相同的味道。能從所持物品上麵散發的味道特定出所在地點的時候就已經超越人類的境界了,而能利用洗過的手帕做到上述的行為,不隻是人類,這已經連狗都超越了吧。


    「等等我呀~喬瑟子美眉!」


    「喂!喂等一下啊下半身!」


    呈現興奮狀態的下半身用魯邦的腔調衝了出去。那家夥真的跑得很快,所以他一認真跑,我們就真的追不上——


    「嘎啊啊啊啊阿——!」


    在下半身衝到轉角處往左彎而失去身影的瞬間,下半身傳出了一聲悲鳴,令聽到的我們不禁全身發抖。


    「怎、怎麽了!下半身怎麽了!」


    隨後才趕上的我們映入眼簾的是,臉上留下了咬痕並倒在地上的下半身,以及聳起全身的毛並威嚇著我們的小狗身影。我對那個身影有些印象,是隻茶色與白色的毛相混的雜種幼犬——


    「這隻狗是……!」


    「你認識它嗎?」


    「沒錯!它就是之前喬瑟子撿到的棄犬啊!」


    「大家小心……!」


    恍若呻吟的聲音從地表傳了過來。低頭一看,隻見下半身的毛發(這裏指的下半身是人名,「下半身的毛發」絕對不帶有其他的含意)之中,和下半身締結了思念契約的花栗鼠思念塊——天飯團,搖搖晃晃的鑽了出來。


    「絕對不可以小看它,那家夥很強……下半身同學連發動我的思念力的空檔都沒有,就被做掉……嗚。」


    「天飯團!快點回神呀!」


    怎麽會,為什麽天飯團和下半身會同時被解決掉!這是怎麽一回事?那家夥不是普通的棄犬嗎?


    我看著那隻小狗,小狗也回望著我。不,我想那應該隻是我的錯覺——


    「想、想要威脅主人的人,我絕對饒不了他。」


    「怎……?」


    小狗說話了。


    那是比空的聲音還要高,就如同幼兒一般可愛的聲音……但是,在那聲音的背後,潛藏著幼兒所不具備的負麵情感。


    「這家夥是思念塊嗎?」


    過敏發出了冰冷的聲音並從懷中取出了萬元鈔。


    糟糕,過敏認真起來了。這家夥對付思念塊的時候是毫不手軟的。他已經隨時都準備好要消滅小狗的思念塊了。


    的確,如果這家夥就是引發這場姓名變化騷動的源頭,當場把它消滅掉的確可以萬事解決……但是我的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跑來向我報告家人願意讓她把小狗養在家裏時喬瑟子的表情。


    ……不行啊,我不想崩壞那笑容。


    「空!」


    在我念出名字的一瞵間,空就了解我的意圖了。從強盜的手中飛跳到我的頭頂上,我做好和過敏發生衝突的覺悟,準備妨害過敏的攻擊——


    「且慢,過敏同學。」


    之前,強盜就製止了過敏的攻擊,閃身擋在小狗前麵。


    「交給我來吧。」


    「咦……」


    強盜你想要幹麽?對手可是思念塊喔。那應該不是身為一個普通人類的你可以對付的啊!


    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過敏竟然說了聲「好吧」,就老老實實地交給強盜去做了。


    「喂!喂,強盜你想要幹麽?」


    「不會有事的,不用擔心,小口水。」


    微笑著這麽說道的強盜的眼神——卻像是無底深淵之中所發出的微微幽光,那不是常人所能發出的眼神,而是精通了某一個領域的達人秘藏了特技的眼神。


    感覺到強盜身上所散發出的強大力場,小狗的思念塊加強了警戒心。但是強盜卻用無比溫柔的語氣,像是女神的擁抱一般溫暖的方式向小狗說道。


    「過來吧……」


    這短短的三個字,配上伸出去的右手。明明隻是緩緩地移動,卻出現了殘像,甚至令周圍的空氣都出現了歪斜。


    「我……我是不是看見海市蜃樓了……?」


    「你沒有發現到嗎?她的手腕移動時體溫也會跟著出現變化。而這體溫的變化也改變了周圍空氣的密度,進而影響了光線的折射度。」


    過敏開始進行了煞有其事,但其實仔細想想卻又難以理解的解說。


    「雖然我有很多想要吐槽的點,不過首先我想知道這樣子有什麽意義嗎?」


    「為了讓對手難以測量距離呀。在這種極短距離的攻防戰中,最重要的就是看穿可以閃避的距離呀。而這樣利用光線偏折所產生的目測距離誤差,即使影響微乎其微,卻會成為達人之間的戰爭最重要的分水嶺呀。」


    「原來如此……」


    太詭異了,我們是在演格鬥漫畫嗎?


    「安心吧,一點也不可怕唷……」


    「嗚、嗚嗚……」


    相對於冷靜的一步一步縮短距雕的強盜,小狗的思念塊則是完全屈服,隨時都準備逃跑。被迫到了民宅的牆角邊,失去了退路的小狗,自暴自棄似的發出了咆哮,一邊衝向了強盜。


    下一個瞬間——


    做好迎擊準備的強盜的手腕,彷佛分裂成了十隻、二十隻,甚至是一百隻。


    而我們回過神的時候,小狗的思念塊已經躺在地上,擺出了服從的姿勢。而強盜則是用充滿了慈愛的表情撫摸著小狗的腹部。


    「啊嗚!汪嗚!嗚嗚:!」


    小狗依然用充滿著野性的聲音咆哮低吟著,但身體卻相反的擺出了露肚子的姿勢,乖乖地讓人撫摸並搖著尾巴。


    「怎,怎麽搞的?那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


    「真是令人讚歎的技巧……那撫摸的速度實在是太過於迅速。那個思念塊,連自己已經『被收伏了』這件事情都還沒注意到……!」


    「所以說這——到底是怎麽搞的呀?」


    是那個嗎?某人的台詞『你已經死了』這種感覺嗎?


    「咕嚕嚕——……咦?我什麽時候……」


    小狗的思念塊總算是察覺到自己的處境了,強盜則是溫柔地抱起它繼續撫摸著。


    「冷靜下來,我們並沒有要危害你的意思,隻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好嗎?」


    「這、這種事……嗚喔……你要我怎麽相信……嗽嗚。」


    似乎被強盜抱在懷裏撫摸是非常舒服的一件事,小狗的思念塊恍惚到連搖尾巴都忘了。不過過了一陣子,強盜卻突然停止了撫摸的動作。


    小狗的思念塊用朦朧的眼神向上瞧著強盜。


    「為、為什麽要停下來呢……?」


    強盜就回以燦爛的笑容,


    「要是你肯回答我們的問題的話,我還會繼續再撫摸喔。」


    哇靠真夠壞的,還會吊人家胃口。


    「可、可是……這樣……」


    「你不肯聽我說的話嗎?」


    強盜一邊說著,一邊用熟練的手勢開始撫摸起小狗的思念塊的頭。並且在小狗的思念塊的眼神縹緲到變成一直線的時候又停手了。小狗的思念塊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強盜。


    「你現在願意跟我說了嗎?」


    「……我、我知道了。」


    於是乎,在強盜壓倒性的技術之前,小狗的思念塊毫無還手的餘地。


    小狗的思念塊自稱為『波可』。


    「這是主人幫我取的,很棒的名字。」


    他所指的主人,應該就是喬瑟子不會有錯了。


    「你在被喬瑟子撿回家之前就已經是思念塊了嗎?」


    「不是,當時我還隻是一隻普通的狗而已。能被主人撿回家飼養,我非常的開心。主人真的是對我非常好呢。」


    「是嗎?喬瑟子小姐真的是個好人呢。」


    「太棒了,看來你們可以合得來呢。」


    「是啊,遇到喬瑟子小姐的時候馬上就讓她登錄會員吧。」


    「什麽會員?」


    不過反正是強盜,所以應該是一些無害的可愛動物愛好協會之類的團體吧。不過隻要一聽到登錄會員這四個字就會覺得充滿嫌疑,隻有我會這樣覺得嗎?


    「是啊!我最喜歡主人了!所以,那個……」


    波可似乎是很抱歉似的,望向了倒在地上的下半身。


    「這個奇怪的人,一邊叫著主人的名字一邊衝了過來,我又害怕又慌亂的……」


    「嗯嗯,如果是這樣……那也是沒辦法的呀。」


    原來是為了守護喬瑟子所以才攻擊影時的呀。


    「那種事情不管怎樣都好啦。」


    過敏開始以高壓的態度壓迫波可。


    「這場姓名更換的騷動是你引起的吧,快點給我把思念力解除掉。」


    「這、這個……我做不到。」


    「要是你說不的話,我就把你消滅喔?」


    「噫……」


    被過敏凶狠的聲音威脅,波可縮起了身體。


    「我、我不想要被殺……可是,我也沒辦法停止這件事。」


    「什麽?」


    過敏眯起了眼睛思考了一番,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千元鈔。


    「喂、喂過敏!不要做這種暴力……」


    「你給我看著就對了。」


    於是千元鈔瞬間就從過敏的手上消失到虛空之中。緊接著,到剛剛為止我們都沒見到的「那個」,以各種形式和色彩呈現在我們的眼前。


    思念線——人類的思念的能源所聚合而成的線。


    同時也是纏繞在我們人類和思念塊身上,思念力的來源。


    向過敏這種思念能力者或是我和下半身這種思念契約者,身上都纏繞有大量的思念線,不過像強盜這種一般人,身上卻隻有幾條而已(但是不知為何,那幾條線卻構成像是幾何學的模樣)。


    同時,思念塊身上本來應該會纏繞大量的思念線,但是空和天飯團身上卻隻有一條恩念線。


    這是因為原來屬於他們的思念線,在締結思念契約之後,都轉移到我和下半身身上了,之前過敏是這樣解釋的。


    然後——同樣身為思念塊的波可身上。


    隻纏繞了一條紅色的思念線。


    「一條思念線……!咦,所以說,該不會……」


    「就是這麽一回事。」


    過敏點了點頭。


    「這個家夥已經和喬瑟子締結過思念契約了。」


    5


    「主人自從那天受到你的幫助以後,就一直在想著你的事情。在筆記本上一直寫著你的名字,又或是從姓名占卜的書上確認了兩個人之間的適合度而開心不已……」


    「……喔,真是太棒了呀涎太,你大受歡迎呀。」


    「強、強盜小姐?那個,如果您喜歡的話,無論怎麽用那個綽號稱呼我也沒關係,不過可以請不要用那個眼神嗎?總覺得半夜會夢到呀。」


    「……不過也因此,她一直很懊惱,連名字都沒有告訴你就逃走了。雖然想要和那個人再度相遇,卻又不敢在相遇的時候報上自己的姓名……」


    「……」


    果然,這就是喬瑟子的煩惱。


    用「這種小事情」一句話帶過是很簡單,但是,無論是何種的痛苦,都隻有當事人才知道痛苦有多深。喬瑟子為了自己的名字承受了多少痛苦、受到多少傷害,又煩惱了多久,絕對不是我們局外人可以隨隨便便決定的。


    「『我想要處理掉這個名字』……知道了主人的強烈願望,我也不知不覺中希望能夠助主人一臂之力。應該也就是我開始這樣想那個的時候,得到了意誌,才會變成現在的我呀。」


    「也就是說,喬瑟子的思念變成了思念線集中在你身上,所以你才會變成思念塊嗎……」


    而獲得的能力就是『將一定範圍內所有的人名全部隨機變化成其他名字』。的確,如果將自己生活圈內的所有人,都洗牌成其他隨機的名字的話,在名字中所具備的意涵就會消失,而隻會變成分辨一個人所使用的記號。


    「這樣的話,不管是怎麽樣的名字都不會惹人注意了。不過名字的功能本來就是『判定一個人所使用的記號』,所以其實也沒有太大關係啦。」


    「很有關係吧……」


    總算是爬起身的下半身說道。


    「那你試試看變成跟我一樣日常生活中會用到的單字呀,包準你暈頭轉向的。」


    「不對,日常生活中幾乎不會用到『下半身』吧。」


    總之,先把這個擺一邊,下半身說的話也有點道理。要是把普通的生活用語變成人名的話的確會搞混造成困擾呀。


    而且——我還是覺得,這種解決方式絕對是錯誤的。把大家的名字弄得很古怪來讓自己的名字變得不突兀,實在是一個很消極的做法呀。


    「雖然說思念力是由心結所產生的,但是卻幾乎沒有單靠思念力就可以解決的心結呀。普通的例子都是思念力往本人所期望的無關方向暴走下去,而令事態變得越來越複雜惡化。這次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對,該說是很壞的例子。要是不喜歡自己的名字的話,改


    名就好啦。但反而卻生成了思念塊,甚至還締結了思念契約,結果就擴大到這個規模了。」


    「用字麵上解釋的確是如此……」


    可是不是每個人頭腦都像你一樣靈光呀,過敏。


    「……咦?這麽說來,我們還沒有聽說為什麽你會跟喬瑟子締結思念契約呀。」


    被這麽一問,波可困擾的歪了歪頭(這個動作讓強盜超興奮的)。


    「那個,其實我也不是很懂。你們說的思念契約到底是什麽呀……」


    「你不知道嗎?」


    啊啊,這麽說起來當時連空也不知道呀。波可並不是從出生時就是思念塊的,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吧。不過,就因為它不知道,所以才更讓人好奇它是怎麽締結思念契約的呀。


    「當我變成可以說話的時候,心想這樣就可以跟主人談話了真開心,所以就對主人開口了。雖然主人一開始很驚訝,不過馬上就變得很開心。我告訴主人我所擁有的力量,雖然說一開始能變化的範圍隻限定在主人的屋子裏,但是當我告訴主人說我會更加努力讓變化的範圍擴大,主人就很開心的笑了,說她會為我加油的……然後,突然間,我的力量就轉移到主人身上了。」


    「思念力轉移了?」


    也就是說,思念契約成立了嗎?


    「原來如此呀。」


    「你不要一個人自己完結呀過敏,現在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還記得締結思念契約的條件嗎?」


    「條件?我想想,記得有兩項……」


    「第一項是和思念塊締結契約的適合者要充分理解該能力。然後另外一個是,思念塊和適合者,雙方都以強烈的意誌為了共同的目的來驅使思念力,對吧?」


    「沒錯,就是這樣!」


    不過這些條件成立的前提應該是喬瑟子本人是適合者才行吧。但似乎這一道關卡已經解決了……話說回來,基本上構成波可的要素(?),那些思念線就是因為喬瑟子對自己名字的心結而產生的,那麽喬瑟子和波可之間的適合度良好應該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隻要符合這些條件的話,就算不知道『思念契約』這幾個字,思念契約還是會成立的,根據剛才波可所說的話,波可已經明確的向喬瑟子說明過自己的能力了吧,這樣子就滿足第一個條件了。接下來,關於第二個條件,波可一開始的目的是『幫助喬瑟子解決名字問題的煩惱』。而知道了波可的能力以後,喬瑟子小姐應該是這樣想的——『我要幫助這個為了我而努力的忠心小狗』吧。」


    「啊……!」


    這道理是說得通的。原來如此,本來波可的能力就是為了解決喬瑟子的煩惱而生的,那麽在偶然的狀態下湊足條件而締結思念契約,也是不足為奇的事呀。


    「事情變得相當棘手呢。在思念紡織協會接觸之前就締結思念契約的案例這還是第一個呀,真令人傷腦筋。」


    過敏搔著頭歎息道。


    「總之,無論如何我們現在都必須找到喬瑟子小姐直接談話……不過,至少我們省了找她的功夫,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呀。」


    「咦?你已經知道喬瑟子現在人在哪了嗎?」


    「口水同學你忘記了嗎?波可和喬瑟子小姐已經締結思念契約了,所以身上隻纏繞著一條思念線。」


    「這個我當然懂……」


    「那麽請問這條思念線的作用到底是什麽呢?」


    「……啊。」


    救生索,聯係思念塊和適合者之間的一條線。


    「也就是說,隻要順著波可身上所延伸出的這條線,就可以找到……」


    「就可以找到喬瑟子小姐現在的所在地了。」


    「是嗎?那我們馬上就可以見到麵了吧。」


    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我握緊了之前向喬瑟子小姐借來的手帕。


    「我們現在就去找你的主人吧,波可。不用擔心了,我們一定會讓喬瑟子小姐恢複元氣的。」


    「真的嗎?」


    「是啊,這不是當然的嗎?」


    不要介意自己的名字了——雎然我沒有資格向她說出這種話,不過至少有很多人不介意她的名字而願意做朋友的,我想讓她了解這一點。


    這樣的話,她就一定不會再去想要改變周圍的人的名字了。


    「就是這麽一回事,所以大家拜托了!」


    我回頭向這些可靠的夥伴們笑道。


    「我知道啦呼呼我和可愛的女孩子呼呼一定會打好關係的呼呼。」


    「哎……如果發生問題的話又會變得很麻煩,表麵上我會幹得很漂亮的。」


    「小波可實在是太可愛了,不管是誰我都原諒她!」


    「……」


    我開始覺得不安了。


    6


    這並不是助是子所期望的世界。(注3)


    「嗯,那麽這個問題……沙拉!你來回答!」


    「是。」


    在高中的教室裏,老師的名字變成了像是在搞笑一般,仍用非常認真的神情,向名字變成像是在搞笑的學生點名。雖然說這樣也別有一番樂趣……不過,果然還是有一些不對勁。


    不論是誰,都失去了充滿雙親期望所取的名字這點。


    雖然說靠著這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助是子不再是大家所取笑的對象了。但是想像中的解放感卻沒有隨之而來。


    助是子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那天幫助自己的矮小男孩的名字『日渡陽太』。她的雙親一定是希望他成為太陽一般的男孩子才這樣取名的吧。


    注3日丈「助是子」和「喬瑟子」都念jozeko。


    但是他也一定忘記了這個名字,這是多麽令人感到寂寞的一件事呀。


    ——隻有我,隻有我還保留著爸爸媽媽為我取的美麗名字。


    「……這樣子不行呀。」


    這樣歎著,助是子在上課途中一個人站起身。


    「嗯?怎麽了助是子?你身體不舒服嗎?」


    「……是的,對不起,我去保健室一趟。」


    不等老師反應過來,助是子便已從教室飛奔而出。同時筆直地衝往樓梯口,往家的方向奔馳著。


    還是趕快回家,再和波可商量一下吧。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方法呀。


    下一次,一定要讓大家能完整地保留自己的名字。不然的話,我還是沒有辦法,向那個男生好好報上自己的姓名。


    一邊這麽想,一邊喘著氣繼續跑著。


    而在學校前的馬路上,預料之外的重逢到來了。


    7


    「……唷,又見麵了呀。」


    在尋找喬瑟子的過程中沒想到她卻自己跑過來了。平常這個時間,高中部應該還在上課吧,她一定是蹺課了。


    「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個,說來話長……總之我先簡短的說明一下吧。」


    我從強盜手中接過了波可,然後亮給喬瑟子看。喬瑟子的眼睛都嚇到縮成點點了。


    「這家夥全部都告訴我了,也包括你的煩惱在內。」


    「波、波可!怎麽會?我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跟我以外的人說話嗎!」


    「關於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們從以前就知道這類的事情了……有這種奇怪的生物存在在世界上,對吧?空。」


    向趴在我頭上的空探詢道,空不高興似的用鼻孔哼了一聲。


    「吵死了!不要叫我奇怪的生物啦!」


    「布、布偶……說話了……?」


    「是啊,這家夥跟波可一樣,都是思念塊。」


    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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