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屏上的光落在紅紅綠綠的酒瓶上,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線,光線繞著所有人,時而落在人眼睛上,時而貼在人臉上。


    包廂各個角落環繞著歌聲,“你曾是少年,你有深潭的眼眸,你有固執的臂彎,我也記得你的誓言……”


    夏畫橋縮在角落裏,眼睛直視著屏幕,餘光卻被一抹身影占滿。


    距離那麽遠,甚至連人都看不清楚,可她依然能從空氣裏聞到檸檬香。


    香味裏摻雜著酒氣,遙遙飄過來,打開她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


    沈景清已經脫了外套,他穿著煙灰色襯衫,衣領棱角整潔幹淨,袖口挽在小臂處,手腕腕骨微突,五指修長,骨節分明。


    整個人是一種近乎強迫症的整潔。


    手裏的玻璃水杯透明,裏麵不知道是酒還是水。他肌膚是極具冷感的白,麵色如常,甚至有些刻板。側麵從額頭到鼻梁至下巴,線條流暢,下顎線棱角分明,是成年男性該有的特質。


    沈景清的到來不僅讓夏畫橋意外,也出乎其他人意料。


    上學的時候,沈景清因為是轉校生,加上他性子冷,氣質透露著一種倨傲囂張,偏偏成績又好,所以朋友不多。


    但是好像是天生的一種魔力,沈景清脾氣爛成那樣,班裏不管男生女生都特別喜歡他。男生視他為男神,女生視他為男友模板。


    夏畫橋就不一樣了,她沒有把沈景清當男神,也沒有把沈景清當男友模板,而是直接把沈景清變成了男友!


    這事被迫公開時,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夏畫橋都是學校裏的傳奇。


    “我真不知道他來,我發誓!”


    江晚風說著把嚴孫拎過來,“孫砸,你給奶奶說!”


    嚴孫以前上學的時候是夏畫橋同桌,倆人從小一個院長大,夏畫橋沒把他當過男人,他也沒把夏畫橋當過女人,倆人張口閉口祖孫輩。


    這幾年,嚴孫一直在部隊,倆人偶爾在班級群裏扯兩句,感情不減。


    “奶奶,您真年輕。”嚴孫笑眯眯地湊上來,先皮兩句,“幾年不見,你怎麽喜歡上cosy了。”


    “滾蛋!說重點!”江晚風性子急,禦姐風範不減當年,抬手一巴掌落在嚴孫寸頭上,“你丫不是給我保證說……”


    江晚風頓了頓,聲音壓低,“說沈景清肯定不會來嗎!”


    嚴孫都快苦死了,他蹲在夏畫橋和江晚風跟前,說:“我也不知道啊,我之前私問他的時候,他好久才回消息,而且我發了一大段,他回我一個字:忙。”


    江晚風沒忍住樂出了聲,支著下巴往沈景清身上瞄,“還以為長大了能懂點事,怎麽還那麽不懂人情世故啊,這邪魅狂娟的氣質,嘖嘖。”


    嚴孫順口接了句,“人那是高嶺之花,邪魅狂娟現在不都貶義詞了嗎。”


    說罷他小心翼翼看了夏畫橋一眼,發現她沒什麽過激表情,摸了摸鼻子繼續解釋:“都這份上了,肯定就是涼了啊。雖然我也很想見見我男神如今混得怎麽樣,但他拒我千裏之外,我總不能熱臉貼上去是不是?”


    夏畫橋聞聲涼涼地看了嚴孫一眼。


    嚴孫:“……”


    他輕“咳”一聲,目光飄忽不定,不敢去瞧夏畫橋,隻得避重就輕,快速說道:“然後我就沒再提,晚上吃飯他也沒來,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而且我發誓,我沒有告訴他房間號,隻是和他說了晚上在哪吃飯在哪唱歌,絕對沒有說房間號,我保證。”


    說完他和江晚風一起齊齊看向夏畫橋,目光堅定,態度誠懇,以證自己清白無辜。


    夏畫橋心中五味雜陳,抿了抿唇,沉默片刻說:“我說的。”


    “啊?”江晚風和嚴孫疑惑。


    夏畫橋:“房間號,我說的。”。


    嚴孫委屈冤枉,“……靠!”


    江晚風眼睛一眯,盯著夏畫橋微聳的肩膀,兩三秒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她抬腿踢了踢嚴孫示意他一邊玩去,然後肩膀撞了下夏畫橋。


    夏畫橋還沒緩過神,一顆心七上八下,仿佛在海裏浮浮沉沉,摸不到頂,碰不到底。


    忽然被撞了一下,她直接歪在了角落裏,回過神一臉震驚地看向江晚風,“你瘋啦?”


    江晚風穿著風衣,大卷長發過肩,她身材極好,前凸後翹,玲瓏有致。微微前傾身子,手臂摁在腿上,支著下巴偏頭看夏畫橋。


    媚眼如絲,笑意盈盈,滿口都是調侃意味,“你們倆在哪重逢的啊。”


    她語氣意味深長,夏畫橋隻感覺耳尖突熱,血液都在往外冒熱氣。


    “就、就在門口啊。”夏畫橋磕磕絆絆地說,“能在哪,樓梯。”


    江晚風忍著笑意,故意糾纏不放,“到底哪啊,樓梯還是門口。”


    “門口的樓梯!”夏畫橋硬著脖子坐直身子,餘光裏能瞥到不少人往這邊投來的視線,她渾身不自在,“什麽時候結束?”


    “慌什麽!”江晚風恨鐵不成鋼地白了她一眼,“平時騎著皮皮蝦滿世界逛,怎麽一見到沈景清就慫,他怎麽著你了生吞活剝了你了?”


    生吞活剝……


    腦海裏一閃而過是幾個活|色|生香的畫麵,耳邊歌聲變成了曼妙的呻|吟聲。


    肌膚的灼熱感,仿佛著了火的呼吸,黏稠的濕意,以及骨髓裏蠢蠢欲動的欲|望。


    霎時間,夏畫橋僵直身體,眼睛不受控製地往一旁看。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沈景清上身前傾,伸長手臂放杯子的時候,微微掀眸,對上了夏畫橋的視線。


    微亮的燈光落在他側臉,映的他雙眸璀璨,像宇宙盡頭的星河。


    夏畫橋一怔,迅速移開目光,整個人往後一縮,躲在了江晚風後邊。


    她身材嬌小,動作極快,很快隱在了角落裏。沈景清眼波如水,眼睫輕扇兩下,視線停在角落裏露出來的雙腿上。


    藍色的校服褲管,白色的帆布鞋。


    光影之中,有些顫抖。


    杯子還在手中,源源不斷有涼意鑽到他的掌心,順著血液融進肌膚裏。


    片刻後,沈景清斂眸,嘴角翹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他手一轉抓起一瓶酒,手法嫻熟地倒了一杯,隨即一飲而盡。


    黃色的酒水順著嘴角流下一滴,滑過脖頸喉結,在領口炸開一朵花。


    嚴孫一看高嶺之花都開始喝酒了,立馬把氣氛喲嗬了起來。


    他跑到操控台把音樂關了,站在熒屏前喊:“玩起來玩起來,快快快,想玩什麽!”


    “真心話大冒險!”幾個人異口同聲。


    這遊戲雖然老土且俗,但對七年不見的老同學來說卻非常有趣,年少時暗戀的明戀的好過的錯過的都暗戳戳等著這一part呢。


    夏畫橋本來想著自己躲半個小時就撤,結果嚴孫這坑貨第一把就把她拽了過去。


    剛進來的時候,沈景清和夏畫橋雖然一前一後,但是表情宛若陌生人,進門以後也相隔甚遠坐下。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有事,客套地打了聲招呼就沒敢再理這兩個人。


    這會兒氣氛上來了,不少人都指著夏畫橋樂,“夏畫橋怎麽還那麽年輕啊!”


    “不懂了吧,個兒矮顯年輕啊!”


    夏畫橋隻要不看到沈景清就沒什麽別扭勁兒,她拉了把椅子坐在桌子跟前,擼起校服袖子,露出如藕的雙臂,囂張勁兒和當初在校時一模一樣,“來!今天非把你們的底全給掀了!”


    江晚風端著酒杯站在夏畫橋身後,她笑盈盈地看向沈景清,“沈醫生,玩嗎”


    夏畫橋聞聲手一軟,骰子直接掉了,骨碌碌滾到了沈景清跟前,他一抬手把即將滾落在地的骰子握到手裏。


    夏畫橋目光盯著沈景清修長幹淨的手,緊張地咽了下喉嚨,心裏想:沈景清這人一直都嫌棄這些遊戲低俗,肯定不會答應……


    “行,玩玩。”聲音磁性低沉,帶著點輕描淡寫的慵懶。


    “……”


    夏畫橋猛地抬頭,目光落在對麵男人翹起的嘴角上,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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