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王玥剛好進來看見,他臉色一變:“姐姐, 你再這般無禮, 爺爺又要罰你跪祖宗排位, 別想我再去找老祖宗替你求情。”


    為她上次清醒過來罵年景, 王子真氣的直接請了祖宗牌位出來, 連他也被牽連,罰在府上禁閉, 至今還不能出府。


    王瑆想到那次受罰, 膝蓋還隱隱作痛,連忙退到王玥身後, 小聲辯解道:“是他打我……”


    “你不招惹,誰會無故動你?況且年公子是爺爺的門生, 我們的長輩, 你規矩得體, 他能和你計較?”王玥大致看出年景有怒火,想到他出手多狠辣, 連忙搬了長輩晚輩出來當擋箭牌。


    然而王瑆是個弄不清的小姐兒,她見平日都順著她的王玥也為年景說話,紅著眼睛控訴道:“他哪裏好,你和慎姐姐都為他說話?”


    “你在這般胡言, 莫怪我不管你……”王玥的神色不太自然。


    王瑆不再說話。


    王玥見她服軟暗自鬆了一口氣,他過去對一臉喜怒不定的年景規規矩矩作揖, 道:“姐姐平日隨性慣了, 有冒犯之處, 望年……小師叔看在爺爺的麵上莫同她計較。”


    年景放了筆,起身道:“你們既然認我這個長輩,我自是不好計較,不過我身上也沒帶什麽好的見麵禮……”


    他拿起被墨汁濺滿的那頁字帖遞給王瑆,“那就把這帖禮儀規範抄千遍如何?”


    王瑆瞪大眼睛,不願意接。


    年景冷笑道:“或者你想抄千遍女戒?”


    一千遍女戒,這要抄到何年何月?王玥想到王瑆真罰抄女戒,最後肯定要他幫忙抄,連忙替她接過那頁字帖,“小師叔請放心,玥會看著姐姐抄完的。”


    年景道:“如此,你便同她一起抄……”


    王瑆聽說王玥能一起抄,才沒那麽不甘願,王玥寫字比她快,可以讓他多抄些。


    不想年景接著又道了一句:“你和她各抄千遍,明日讓人送到國子監給我看。”


    王玥再次被牽連,他很想申辯,卻又說不出口,長輩和晚輩是他搬出來的,這時候頂撞,豈不是自打嘴巴?


    王瑆卻是氣紅眼。


    年景不再理她們,他走回書桌前準備收拾東西回國子監,以後他要確定王子真在府上,他再過來上課。


    王子真若是不再府上,他也就不用過來了。


    年景收好字帖,開門就看見王子真,他身邊還跟著一位清瘦的中年男人,穿著一件灰白色的衣袍,麵容幹幹淨淨,沒有蓄胡須,看上去極為儒雅。


    王子真見他們的神色都很難看,當即板起臉看向王瑆王玥兩姐弟,道:“可是瑆姐兒你又在胡鬧?”


    王瑆最怕動怒中的王子真,躲在王玥身後不敢出來。


    而王玥雖然氣惱總被她牽連,卻又不好不管,“是我們有些禮儀規範沒有記住,小師叔教我抄書,這樣記得比較牢固。”


    王子真點點頭道:“以後你們小師叔教的,要好好記牢,都是為你們好。”


    他說完,對年景道:“他們母親去世的早,父親又常年不在身邊,我朝上忙起來也沒時間管束他們,性子被老太太養的難免嬌縱了一些,瑾瑜閑暇之餘多替我教教他們。”


    話說到這份上,年景已經不好拒絕,“我教的再好,不如她們自律,老師若不介意我罰人嚴厲,讓她們跟我幾日便是。”


    王子真笑笑道:“我管她們多狠不下心,由你來教她們,我放心。”


    大多熊孩子都是這般養成的,最後,遭殃的就是旁人。


    年景的歲數和他們相仿,讓他教她們,王瑆是不願意,王玥卻是不服氣,但是王子真根本沒給他們選擇的機會,直接拍板定釘。


    以後再見年景,他們怕是要恭敬再恭敬。


    等王瑆姐弟去抄禮儀規範後,王子真身邊那個一直未言語的中年人問道:“老師喚你瑾瑜,小師弟可是姓年?”


    年景連忙上前作揖,道:“禹師兄,我是年瑾瑜。”


    “上月十五那日本就想讓你們見見的,瑾瑜傷寒未能過來……”王子真說著話,看年景又掩嘴在咳嗽,連忙問道:“麵色怎麽還這般差,可是在國子監又未好好吃藥?”


    年景有些赧然,道:“讓老師見笑了。”


    他病中胃口不好,有幾日吃不下藥,被布倫大嘴巴說出去,王子真許是聽胡作梅提過他怕苦不愛吃藥,前幾日讓人送了蜜餞和甜點去國子監。


    王子真難得看到他這般小兒模樣,嗬嗬笑道:“你就是太板正,沒有小兒模樣,才讓人不自覺忘掉你也不過還是個孩子。”


    禹之鼎看年景不自在,打圓場道:“小師弟隻是少年老成,雖然有些缺乏朝氣,卻無需人操心,老師您也寬心。”,


    王子真自是欣慰。


    “小師弟能通譯暹羅語範本,可會說?”禹之鼎問,王子真隻和他說過年景文采好,心思通透,卻未說過他這小師弟連洋文也能通譯。


    年景謙虛回道:“會說一些,不是很精通,簡單對話沒有太大問題。”


    暹羅是古泰國的稱謂,剛禹之鼎問他姓氏,顯然是今日去過墨韻書鋪,有看到他的通譯簽名。


    王子真挺驚訝,道:“瑾瑜會暹羅語……我記得鴻臚寺因為汪公過世,一直未找到能通譯暹羅語之人。”


    “汪公後繼無人,鴻臚寺這兩年也有遣人去暹羅學習,都未見成效,然這月中暹羅又有使臣來朝貢,那邊上月初便呈過來四本暹羅文字畫冊,要求鴻臚寺通譯漢文入畫……”


    禹之鼎微微停頓,然後拱手對年景道:“不知小師弟可願意解為兄的燃眉之急?”


    年景慌忙回禮,道:“都是老師的門生,師兄無需和瑾瑜客氣,你若是信得過,便把需要通譯的文冊給瑾瑜帶回去,月中之前通譯完絕對不是問題。”


    鴻臚寺裏其他通譯官雖然不少,這般自信的卻不多,有些甚至會臨陣怯場,年景敢把話說的如此自信滿滿,讓禹之鼎覺得仿佛撿到寶。


    年景接了禹之鼎的四本暹羅文字畫冊,不是白翻譯,鴻臚寺一本字畫冊給二十兩銀子,四本便是八十兩,價錢比書鋪多一倍,可見無論何時中介抽利都是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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