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艾汀王國的王都艾克,距離蓋伊瑟斯村有著要在大路走上五,六天左右的距離。


    從蓋伊瑟斯村位於席艾汀最北邊來看是很近,但這是因為席艾汀王國東西走向很長,而南北的走向很短的緣故。


    在村民們和耶馬爾,普羅蒂斯他們的目送下從村子出發的路西德他們,如計劃中的一樣在五天後到達了王都。


    王都艾克被稱為『古都』


    這是對這座擁有在諸國之中最為悠久的一千年曆史,並且隨處都能看到當時的建築物的都市的敬稱。隻有這點,是被稱作二強的卡維爾和帕爾米亞所遙不可及的。


    「叫它古都,也就是說很古老吧」


    路西德在穿過王都城牆的時候這麽說到,但當他實際站到據說是一千年前建立的神殿麵前時,他也隻能張著嘴呆呆的仰視著神殿。


    一直殘存至今的這棟建築物,有著造型的壯麗所無法壓抑的,隻有飽經歲月才會得到的寂靜的莊重感。年輕人就是被那股感覺跟壓倒了。


    「真是壯觀啊」


    站在路西德的旁邊仰視著神殿,法爾這麽感歎到。就算在這種地方她也依舊用髒兮兮的披風裹著聖劍梅爾薩納修把它背在背上。


    在席艾汀王國裏,信仰著被稱為六大神的六柱神明。他們分別是掌管太陽,月亮和星星,火,水,大氣,以及大地的存在,因此在席艾汀裏有許多六邊形的圖案。支撐著這座神殿的柱子也無一例外,都是毫無偏差的完美六邊形。


    「遠在帕爾米亞和卡維爾在大陸上建立之前,這座神殿就在這了。它一直都在見證人類的興衰啊」


    自己能做到這種事嗎。即便到不了一千年,自己能做出可以存在隻占它十分之一的百年的東西嗎。有可能連十年都不到就埋沒在時間的奔流裏了吧。


    「總之,先找個地方吃飯吧。兄長大人,法爾姐姐大人」


    邊和路西德跟法爾一起仰視著神殿,康斯坦絲這麽說到。她受到的感動好像並沒另外兩個人深。


    「說的也是。要是在交涉的時候肚子叫了那可就太丟臉了」


    露出了苦笑,法爾點了點頭。


    吃完飯的路西德他們,來到了信上寫的的店。


    那是家叫做「獻給那名婦人的紅妖精的角笛」,在王都艾克非常有名的,三百年前就坐落於此的酒館。是一棟石造的兩層建築。店名也是如此,外部的裝潢也很複古。


    他們按照信上寫的,不是從外麵的正門進入,而是繞道了後方。輕輕的敲了敲後麵的門之後,過了一小會兒門被打開,探出了一名青年的臉。


    法爾告訴那名青年是海德薇叫他們來的。那是克洛古斯塔的使者的名字。


    青年像是明白了一樣行了一禮,請路西德他們進來。穿過門後,前方有一段通向二樓的樓梯。


    「海德薇大人在最裏麵的房間等著諸位」


    向青年道了謝後,路西德他們登上了樓梯。


    店名的由來,據說是在席艾汀古老流傳下來的童話。


    某位男子,愛上了一名人妻。雖然男子捕獲了人妻的芳心,但她很難離開自己的家,連悄悄密會也很困難。這時,男子從全身赤紅的妖精那裏拿到了一支角笛。


    那支角笛沒辦法吹響,但相對的可以吸收周圍的光線和聲音,因為角笛的力量,男子才得以和她幽會。


    這家店的一樓是很普通的酒館,但二樓有好幾間別間。那不是用來給客人住宿,而是用於提供密談的地方。因此,想要上二樓隻能從後門走。


    路西德他們按照青年說的來到了最裏的房間前麵,敲了敲門。傳來了回應後打開了門。


    這是一間空氣涼颼颼,又很寬敞的房間。中央放著一張桌子,桌子兩側放有燭台。燭台被點著了火,朦朧的照亮著室內。


    屋內有一個人,那是一名留著一頭差不多及背的薄紅色頭發,以及一雙綠眸的女性。年齡大概在二十五歲上下吧。她穿著以藏青色為基調很樸素的旅裝,正坐在椅子上。


    那名女性看到了法爾後,便起身恭敬的低下了頭。


    「久候您多時了,法爾謝菈第二王女殿下」


    「你就是海德薇嗎」


    邊確認般這麽問著,法爾警戒的環顧著四周。這裏沒有什麽可以躲藏的地方,她也沒感到那種氣息。好像這裏隻有這名女性而已。


    「在下擔任著克洛古斯塔閣下的從者一職。請趕快就坐吧。和您同行的隻有這邊二位嗎」


    海德薇看向了路西德和康斯坦絲。


    「我是路西德。這個小家夥是西爾維婭」


    路西德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給妹妹套上了假名。海德薇微微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名焦茶色頭發的年輕人。


    「路西德,難道是,卡維爾的?」


    「有很多緣由,現在寄宿在她這」


    路西德用手指了指法爾回答到。他拉開了就近的椅子,自說自話的坐了下來。接著用很明顯是故意的表情和口吻向海德薇問到。


    「我在這有什麽不方便嗎?如果無論如何都不妥的話,我就去外麵等」


    在海德薇猶豫該怎麽回答的這段時間,法爾開口到。


    「海德薇小姐。我向路西德進行過好幾次商談。如果隻是一般聊天的話先不說,但如果是有關我和克洛古斯塔卿的重要事情的話我希望能讓他同席」


    「那邊那位可愛的小姑娘,也要一起嗎?」


    終於冷靜下來的海德薇,看向了康斯坦絲。


    「我是想這麽做。她——西爾維婭很聰明,值得信賴。我讓她保密的話她就那麽做」


    以配合著剛才路西德說的話的形式,法爾回答到。海德薇思考了一會兒,接著馬上「我明白了」點了點頭。她從堆放在房間角落的椅子那裏搬了兩把過來。法爾就像是對待行李一樣,十分自然的把用披風包住的聖劍交給了康斯坦絲。


    隔著桌子,路西德他們和海德薇麵對麵坐了下來。


    「雖然我想直接開始說明情況,不過在那之前,我對法爾謝菈殿下有一些疑問。都是一些較為深入的問題,您介意嗎」


    法爾皺了皺眉,不過還是沉默的點了點頭。都已經進入了談話的狀態了,這個關頭她還想問什麽啊。


    「請問法爾謝菈殿下和路西德殿下,是男女關係嗎」


    三人同時咳嗽了起來。


    「這,這個問題有什麽意義嗎?」


    整張臉紅到了耳根,法爾用拳頭敲了下桌子瞪起了海德薇。路西德臉上也泛起了紅潮,一副不知該說什麽的表情看著海德薇。早早就從驚訝中回過神冷靜下來的,隻有康斯坦絲一人而已。


    海德薇冷靜的觀察著路西德和法爾的反應,淡淡的回答到。


    「是的。因為克洛古斯塔閣下想要考慮和法爾謝菈殿下結婚」


    變得有些熱度的室內的空氣,一瞬間緊迫了起來。雖然法爾瞪大了眼睛,但馬上便取回了冷靜。路西德也一樣。


    他們兩個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結婚這個詞絲毫沒有那種甘甜的氣氛。那就像冰一樣寒冷,是在計算下的誕生的產物。


    「謔。那海德薇小姐,你有沒有帶抒發了熱烈思念的戀文過來啊」


    對著露出無畏的笑容這麽問到的法爾,海德薇仍舊麵不改色的回答到。


    「我就是為了口頭傳達閣下的想法而來的。熱情的程度,應該不會輸給戀文」


    「說來聽聽」


    簡短的這麽回了一句,黃金色秀發的劍姬催促著海德薇。海德薇開口到。


    「最先需要聲明的,是克洛古斯塔殿下並沒有對法爾謝菈殿下抱有敵意及類似的感情」


    「但我


    記得給我的首級標上十萬金幣的就是克洛古斯塔卿啊」


    法爾用銳利的口吻問著。紫水晶的眼瞳裏也閃爍著攻擊性的光芒。但是,海德薇依舊鎮定自若的回答到。


    「這我無法否定。但是,會做出這種處置,是因為閣下相信了神官們主張殿下手裏的聖劍是偽造品的結果」


    「你是說現在不一樣了?」


    「閣下已經知道真正的聖劍不知何時在從帕爾米亞遺失了。包括這個事實長久以來都被神官們給隱瞞起來的事。殿下您知道嗎?您被交付偽造的聖劍上了戰場這件事」


    法爾抱臂沒有回答,但她的態度就是在肯定海德薇的疑問。海德薇繼續到。


    「因此,先不論支援著神官們的國王和王妃,閣下覺得可以和法爾謝菈殿下和阿爾特蕾婭殿下握手言和。如果能夠延續王家的血脈,取回帕爾米亞的和平的話,他就希望這麽做」


    「就是說他想通過吸納王家的血脈,來得到正統性吧。而且,竟然偏偏提到帕爾米亞的和平,這該說是活生生的厚顏無恥的典例了吧」


    「殿下難道不希望自己出生長大的祖國和平嗎?」


    「這不是發動叛亂擾亂和平的人該有的台詞啊。要想要和平的話,至少得讓克洛古斯塔自己去姐姐——阿爾特蕾婭殿下那裏謝罪才行」


    在道理上來講,法爾的主張是正確的。在一旁看著二人的對話,路西德在心裏如此評價到。當然,現實是克洛古斯塔的手裏握有帕爾米亞的一半,作為一股勢力和阿爾特平起平坐。法爾的主張,隻會讓他嗤之以鼻吧。


    「有個問題我想請教一下海德薇小姐」


    像是要打斷二人的對話一樣,路西德這麽插嘴到。


    「能否告訴我,現在克洛古斯塔卿現在的職務呢。雖然他好像是被稱作將軍,但那就像是外號一樣,實際上並不是將軍吧?」


    「是的。閣下的主要職務有近衛兵團團長,王都警備隊隊長,宮廷書記官長,以及宮廷司祭四個。除此之外,還擔任三支騎士團的團長和四座都市的市長」(a:累不死你啊單片鏡將軍)


    「沒有 稱王嗎?」


    「如果和法爾謝菈殿下的婚姻成立的話,也許可能會」


    海德薇禮貌的如此回答到。路西德也向她行了一禮。


    ——不過兼顧這麽多職位,實際上也差不多了吧。


    路西德在心裏這麽罵到。雖然他不是很了解帕爾米亞的製度和職務,但和卡維爾的對比一下來考慮的話,他大概能想象得到。完全掌握了保護王都的兵力,還能壓製在宮廷的文官,也能和神官們處的很好。


    「海德薇小姐。說起來,還有件事沒有問你」


    法爾看著她說到。


    「克洛古斯塔卿為何而發動叛亂?本想著他是為了王位,但搶奪了王都之後已經過了半年了,現在卻還沒有稱王這也很不自然啊」


    「國王和王妃現在行蹤依舊不明。第一王女在國內和閣下爭鬥,第二王女則在大陸的邊境。在這種情況下稱王的話,閣下覺得隻會成為笑柄」


    雖然並不滿足這個回答,但法爾還是點了點頭。


    「那麽,殿下。能否告訴我您的回答呢」


    海德薇直直的看著法爾。黃金色秀發的劍姬搖了搖頭。


    「恕我拒絕。請向克洛古斯塔卿這麽轉告」


    「我明白了」


    雖然坐在椅子上,海德薇仍然禮貌的低下了頭。她完全沒有窮追不舍的念頭讓路西德覺得很掃興。他以為對方隻會采取讓步或妥協,又甚者是威脅恫嚇這之類的行動。還是說,克洛古斯塔一開始就沒期待會得到不錯的回答。


    忽然的,法爾想起了某件事,用很愉快的口吻繼續說到。


    「對了。順幫再幫我加一句。『你那單片眼鏡的興趣,和我合不來』這麽的」


    法爾話還沒說完,海德薇就輕輕的笑了出來。這個反應,讓康斯坦絲向法爾問到。


    「克洛古斯塔的興趣就那麽古怪嗎?」


    「至少和單片眼鏡有關的事是這樣」


    法爾也用像是在咬耳朵一樣的音量回答到。從應該處於擁護克洛古斯塔的立場的海德薇都在拚命忍著笑這點來看,這應該不是法爾的一廂情願吧。她整理好心情後,勉強保持著淡淡的口吻回答到。


    「在閣下心情好的時候我會這麽傳達的」


    「明明你大老遠從艾克西翁首都那裏跑過來,卻就給這麽個回答真是覺得對不住啊」


    「感情您的關心。不過,從殿下這裏得到回答是我的職責。那麽,關於下一個話題」


    用非常自然的口吻這麽說著的海德薇,讓路西德露出了被殺的措手不及的表情。


    「下個話題?」


    「是的」海德薇點了點頭。仔細想想,她並沒有說事隻有一件。海德薇用取回冷靜的表情和聲音說到。


    「關於某座島嶼的探索,我們想請法爾謝菈殿下務必來幫忙」


    這是大約近兩個月前的事。在大陸的南海地區,突然出現了一座島。


    「殿下想必應該知道,大陸南麵的海域,是被稱為多島海的幻棲民們的領域」


    從放在腳邊的行囊裏拿出了地圖後,海德薇把它攤在了桌子上。


    那副地圖畫的是大陸的南側。她分別用纖細的手指指了指大陸中央的帕爾米亞,西南方的歐斯瓦特王國,以及南海的多島海。


    「那座島毫無前兆的剛好出現在這三個地區的中間地帶。島嶼的中央好像聳立著和宛如城堡一樣的巨人像」


    「這麽突然讓人難以置信啊。不是把其他的島或者船隻看錯了嗎?」


    「這是真的。我們向多島海的幻棲民那裏,還有歐斯瓦特王國都派出了使者前去打聽,雙方都對這座島嶼的出現感到很驚訝」


    「文獻上沒有關於這座島的記載嗎?」


    「有的。而那正是我會來此拜托法爾謝菈殿下的理由」


    接受克洛古斯塔的命令,海德薇他們調查了王宮裏留下的古代記錄。接著,明白了幾個問題。


    據她所說這座島不是第一次出現,大概一百年前和二百年前都有同樣的報告,再往前回溯甚至還在七百年前的記錄上,都記載著關於這座島的事。


    「七百年前的話,那時候還沒有帕爾米亞啊。是席艾汀王國的記錄嗎?」


    海德薇對一臉驚訝的路西德點了點頭。


    「應該是這樣。因為那時的席艾汀王國遠比現在要繁榮,領土也擴張到了大陸的南側。而且,在那份記錄上還寫著當時的王曾拿著聖劍去調查過那座島。不過很遺憾,並沒有發現記載著關於結果的部分」


    原來如此,路西德理解了。七百年前的話,帝國已經毀滅了。拿著聖劍的王也隻會是席艾汀的了。


    「那麽一百年前和二百年前的記錄如何呢」


    康斯坦絲問到。海德薇歪了歪頭。


    「關於這個。在那兩份記錄上,都寫著島隻過了十幾天便消失了。但是,這次並不像剛才所說的那樣,已經過了兩個月那座島仍然還在那」


    「所以,想要拿著真正的聖劍梅爾薩納修的法爾去調查那座島嗎」


    路西德露出了諷刺的笑容看著海德薇。盡管承受著包含著侮蔑意義的視線,海德薇仍然沒有退縮點了點頭。


    「當然會為各位準備謝禮,必需品全部也會由我方準備。閣下說如果你們有什麽要求都會盡可能的滿足。還會取消對殿下的懸賞,回複殿下的名譽,並承認聖劍的真實性」


    路西德把視線從海德薇那裏移開,轉向了攤在桌子上的地圖。


    ——聽起來像是讓步了不少。


    但


    為什麽,他會做到這種地步。她,還有克洛古斯塔關於這座島是不是對路西德他們還有所隱瞞。是不是有什麽即使讓他們做出讓步也無妨的東西。


    過了一小會兒,法爾向海德薇問到。


    「現在我必須在這給出答複嗎?」


    「隻是一天的話,我可以等待您的回答」


    「真是忙人啊。不能再多給點時間嗎?」


    路西德試著這麽問著,但海德薇仍然不該態度,用流暢的口吻回答到。


    「如果到明天還沒有得到回答,我就會判斷諸位拒絕這個請求,返回閣下那裏」


    「我知道了。那就讓我考慮一晚吧。畢竟要是去大陸的南麵的話,是趟不短的旅途啊」


    法爾這麽說完,海德薇便點了點頭並低了下去。


    「那麽,如果您決定好的話,請再來這裏」


    離開酒館的時候,天空已經暗了下來。橢圓形的月亮正浮在較低的位置。


    該說不愧是一國之都嗎,就算日落了也是人來人往的。


    主幹道上等間隔的並列著被叫做照柱的柱子。柱子的頂端被鑽空埋入了油燈,所以即使在日落之後,主幹道也不會暗下來。


    「城門已經關上了吧。這樣的話就得先去找旅館呢」


    仰視著照柱那朦朧的光亮,康斯坦絲夾雜著歎息這麽低語到。法爾皺著眉頭向路西德問到。


    「他們說的事,你怎麽看?」


    「如果他們的對頭不是阿爾特的話,倒是有討論的價值啊」


    年輕人並沒有看著黃金色秀發的劍姬回答到。還是卡維爾的王子的時候暫且不說,現在的路西德即便對方準備了巨額的報酬和領土也不打算與阿爾特為敵。


    「關於要和我結婚的事也是嗎?」


    「那個得另算」


    路西德依舊沒有看著法爾即答到。


    「但是,結婚了的話,就能接近到可以取那家夥的首級的地方了啊。毫無妨礙的」


    路西德終於苦著一張臉轉向了依舊麵不改色直言不諱的法爾。和年輕人對視著,法爾的嘴角露出了像是在說你覺得呢似的笑容。


    「不,不行」


    路西德直接皺緊了臉,用力的搖了搖頭。


    「就算你這麽把他幹掉了,逃跑的時候怎麽辦。呆在他的身邊,就意味著處於敵地的最深處。實在太不劃算了」


    「兄長大人,看您好像是在說什麽很理所應當的事,但難道不是就算隻是形式上也不想讓法爾姐姐大人和其他人結婚嗎?」


    揶揄般笑著,康斯坦絲抬頭看著兄長。路西德沒有回答,隻是哼了一聲從兩名王女那裏別開了臉。


    「總之,結婚這事根本不在考慮範圍。我不同意」


    對他著像是小孩子在鬧脾氣不願意的說法,法爾隻是簡短的回了句「我知道了」。在照柱的照耀下的她的表情比平時還要柔和,嘴角也浮現著笑容。


    「去還亮著燈的店裏看看,找找下榻的地方吧」


    法爾用心情很不錯似的聲音說到。因為時值初夏,也不是不能隨便找個屋簷窩在底下湊合挺到天亮。但他們三個感覺積攢了如果可以的話想要睡在床上的疲勞。也包含了對海德薇的警戒心在內。


    三人在馬路上走了起來。他們隨便找到了間酒館,康斯坦絲走了進去。她是去問附近有沒有空房間的。


    邊等著妹妹出來,路西德用若無其事的口吻向法爾問到。


    「你覺得克洛古斯塔的目的是什麽?」


    年輕人一直在思考克洛古斯塔派遣使者來接近他們的理由。


    比如說,為了把法爾拉攏為自己人,借以打擊敵對的阿爾特。


    ——但是,克洛古斯塔是不會不知道法爾和阿爾特的關係的。和法爾接觸的話,情報就有可能會泄露給阿爾特。這是步險棋,


    又或者說,為了從法爾這裏搶奪真正的聖劍。


    ——這也難說。那家夥曾否定過法爾。如果和法爾聯手的話,不止會遭到神官勢力的發對,他的部下裏也會出現覺得不滿的家夥吧。


    克洛古斯塔不可能沒考慮到這點。如果他是在明白這些的基礎上還發出這種委托的話,就說明那個聳立著巨人像的島很危險嗎。


    聽了路西德說明的法爾,露出了作難的表情。


    「畢竟我們不知道克洛古斯塔的現狀啊。我是想和耶馬爾商量一下,派信得過的人去帕爾米亞打探一下的」


    「那太耗時間了。還是拜托琳達或沃頓來的更快」


    「如果我們能直接去看看就好了啊」


    法爾發出了歎息。這是,康斯坦絲笑著走出了酒館。


    「兄長大人,法爾姐姐大人,他們給我介紹了一家旅館」


    「很好,做的不錯,康斯坦絲」


    被路西德這麽直率的表揚完,康斯坦絲便一臉得意的挺起了胸。三人再次走了起來。


    他們從主幹道拐進了小胡同。雖說是小胡同,仍然有著就算三人並排走也還有餘裕的寬幅。據康斯坦絲所說,從這裏再拐一個岔道再往前走一會兒就能達到目的地的旅館了。


    這條路隻設置了一根照柱,並沒有大路那麽亮。連地麵都看不清的黑暗包圍了三人。


    「有總比沒有好啊」


    法爾的聲音裏帶著警戒之色。如果隻是路過的話一根照柱是夠了,但也黑暗中也可能藏著強盜。(a:強盜原文ひったくり,即搶了東西就跑的人,類似飛車黨)


    三人在胡同裏筆直前進著。忽然,法爾輕輕的叫住了路西德


    「注意到了嗎?」


    「數量這麽多當然會注意到」


    路西德一臉嫌麻煩的撓了撓焦茶色的頭發,輕輕的把手放在了走在旁邊的康斯坦絲的肩上。亮紅色頭發的少女停了下來,呆然的仰視著兄長。


    「怎麽了,兄長大人」


    路西德沒有回應妹妹,隻是瞪著正麵的那片黑暗。法爾把背上的聖劍拿了下來,摘掉了包住它的披風,把它從鞘裏拔了出來。


    「前麵是八個人。後麵是六個。前麵的交給我」


    「我不擅長暴力啊」


    路西德邊轉向後麵,邊拔出了掛在腰間的短劍。照柱那微弱的光,照亮了像是要把路給堵住一樣並列站在一起的複數人影的輪廓。雖然不到能挨個看清的地步,都能感受到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釋放著敵意和暴力的味道。


    路西德用非常自然的動作把康斯坦絲藏在了背後。八人那邊可以安心交給法爾。


    是知道這邊注意到他們了吧,那群人影加快了腳步,縮短了距離。康斯坦絲用銳利的聲音詠唱起了咒文。


    「——於八導之門所現,遵從吾之意誌。驅散黑暗之物,汝乃光!」


    路西德他們的頭上出現了白色的光,接著無聲的飛了出去。強烈的閃光一瞬間照亮了路麵,襲擊者們不禁停下了腳步。有兩,三個人的眼睛被光照傷,失去了平衡。


    路西德沒有放過妹妹製造出來的空隙。他蹬了下地麵,一口氣接近了他們。


    因為刹那的光而看到的襲擊者的數量,就如法爾所說有六人。前麵三個,後麵三個。全都是男性,穿著都很簡陋,但手裏都拿著長把的棒子和短劍。


    ——看來不需要手下留情啊。


    路西德的嘴角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他在戰場不知多少次揮舞著劍和槍砍殺敵兵,又或者短兵相接了。不過每次都會被以萊桑達為首的部下們叱責自己應該作為總指揮官來行動。


    他對這距離最近的人揮出了短劍。將那名男人從左肩到胸口給斬裂。血沫四濺,男人發出了短暫的慘叫。


    「這小子」


    左


    右兩邊的男人分別揚起了棒子打了過來。路西德瞬間向後跳去躲開了攻擊,接著整個人撞向了右側的男人那裏。傳來了命中的手感。


    男人趔趄著後退著,被身後的同伴給接住了。但是,那名男人用手按著腹部,靠著同伴當場倒了下去。


    ——幹掉了麽?


    路西德慎重的窺伺著襲擊者們的樣子。因為附近隻有街角的那一處照明,所以他難以判斷。但是也不能擺脫康斯坦絲製造照明。那樣的話會被前後夾擊,讓人數本來就劣於對方的他們更加不利。


    從背後傳來了複數的慘叫聲和劍戟的響聲。是法爾在戰鬥吧。


    「喂,現在要逃還來得及」


    路西德用裝作有餘裕的聲音,對襲擊者們喊到。


    「我身後的那位,可是一旦開戰不全部殺光讓劍沾滿鮮血就睡不著的戰鬥狂。如果變成那樣就連我都擋不住。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被花了多少錢雇來的,但應該不是可以值一條命的金額吧?」


    路西德的台詞,讓男人們停止了動作。因為很暗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不過能夠感到他們正在迷茫。


    「兄長大人,待會被法兒姐姐大人罵我可不管啊」


    好像是聽到了路西德的發言,後麵的康斯坦絲輕輕的歎了口氣。年輕人裝作沒聽到妹妹的話,繼續看著那群男人。


    過了三秒,四秒,襲擊者們重新麵向了他們。好像是準備了結路西德他們。路西德邊在心裏叫罵著,重新握緊了短劍。


    這時,一名襲擊者突然發出了慘叫。在警戒著架好姿勢的年輕人的視線前方,有幾名襲擊者倒了下來。


    ——怎麽回事?是被從背後襲擊了嗎?


    注目凝視,路西德確認著發生了什麽事。


    有什麽人出現在了襲擊者們的背後,接二連三的打倒了他們。戰況是一麵倒,到襲擊者們全都躺在地上為止並沒有花上多少時間。


    剩下的,隻有三個人影站在那裏。


    在路西德想著該怎麽辦的時候,法爾站到了他的旁邊。隻動了動視線看著她,路西德用混雜著驚訝和欽佩的聲音說到。


    「已經收拾完了嗎」


    「砍到第四個人的時候,剩下的都逃走了。——那三人是新來的嗎?」


    法爾的雙目緊緊的盯著那三個人影。「不是」路西德回答到。


    「是他們把這幫家夥解決的。說是幫忙的也算幫了忙」


    說到這,路西德喊向了後麵的妹妹。


    「康斯坦絲。照明拜托你了」


    「可以嗎?」


    對著用懷疑的語氣這麽問的康斯坦絲,路西德又回了句「拜托了」。


    至少,從這三個人影身上感覺不到明確的敵意。他們也沒有靠近這邊的打算。而且,就算要開打,這邊也有法爾在。應該不會被殺個措手不及。


    康斯坦絲詠唱起了咒文。路西德他們的頭上,出現了發著白光的球體。和剛才的閃光不同,光球以三人為中心照亮了周圍。


    「總之,先對幫了我們這件事道個謝。謝謝你們。然後,你們是什麽人?」


    其中一個人影,用行動回答了路西德的問題。她來到了白光能照到的地方。


    那是一名美麗的女性。年輕大概和路西德一樣吧。及腰的豔麗黑發,被編成一束從肩頭垂了下來。瞳孔的顏色是紅色。肌膚通透白皙,包裹著均勻的四肢的,是以淡紫色和純白構成的,裝飾華麗的絲製衣服。


    她手裏拿的短劍也是很高級的東西。設計成龍翼形狀的護手帶有綠柱石的光輝,中央金色的寶玉也在發著光。(a:這裏先說一下短劍的劍身長49-67厘米。所以看到插圖的長度別吐槽為什麽叫它短劍不過這長度明顯和法爾的劍差不多好伐)


    她臉上掛著親昵的笑容看著路西德他們。路西德被她的美給迷住杵在了那裏,但馬上就回過了神。


    「你是——」


    這是,站在他旁邊的法爾驚訝的大喊到。


    「阿爾特姐姐!?」


    「唉」路西德和康斯坦絲同時發出了聲音。在這對兄妹正迷惑的時候,被叫做阿爾特的黑發美女走到了法爾的跟前。她用空著的手握住了呆然定在那裏的黃金色秀發的劍姬。


    「好久不見了呢,法爾。你這麽精神真是太好了。真的是」


    她的一字一句裏都包含了百感思念。法爾忘記了回應,隻是瞪大眼睛看著阿爾特,不過在激動的感情的推動下,還是用像是孩子一樣的語氣「嗯」的點了點頭。


    路西德和康斯坦絲一臉愕然的看著阿爾特。


    因為他們沒能馬上把自己記憶中的阿爾特和眼前這位美女聯想在一起。這對兄妹最後一次見到阿爾特,是在大約七,八年前了。但是,這麽一說,那頭黑發和紅瞳,以及露出微笑的麵容的確有當時那名少女的影子。


    「你是,阿爾特嗎?」


    路西德戰戰兢兢的問到。阿爾特把視線從法爾身上轉到了兄妹那裏,露出了微笑。


    「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再會呢,路西德。還有康斯坦絲。」


    「阿爾特姐姐才是,為什麽會在這種呢地方」


    終於從衝擊和在此之上的喜悅中回過神來的法爾,皺著眉問到。阿爾特重新轉向了法爾,表情認真的說到。


    「站著的閑聊就先到這吧。得在被衛兵發現之前離開這裏」


    她說的很對。地上躺著好幾具屍體,周圍被強烈的血臭味給覆蓋。自己的身份被知道了的話,席艾汀王國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但是,我們要去哪?」


    「交給我吧」


    阿爾特微笑著回答了康絲坦絲的問題。


    路西德他們被帶到的,是一座離擊退了襲擊者的胡同很遠的小房子。雖然說小但也比一般的旅館要大上一圈,有兩層,房間也很多。


    「這座房子是帕爾米亞不如說是我的私有物,所以不用擔心」


    阿爾特微笑著說到。被帶到了客廳後,阿爾特把隨行的兩個部下介紹給了路西德。兩人均為男性,年齡看起來在二十歲後半的樣子。


    一人是高個子,有些瘦,給人一種與其說武官更像是文官的印象。另一名雖然比路西德還要矮,但身體飽經鍛煉,胳膊和腿比路西德的要粗壯,這邊倒是很像護衛。


    偏瘦的男性名叫格雷蓋爾斯,矮個子的叫做埃克達爾。路西德他們也分別報上了名字,為被幫助一事向他們表達了感謝。


    阿爾特又介紹了一位部下給他們。這個人在三十歲左右。中等身材,是一位長相和藹的男性。他叫做特斯曼,是負責看守這座房子的。


    阿爾特讓特斯曼去拿了飲品。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也行了一禮和特斯曼一起離開了客廳。


    客廳非常寬敞,地板上鋪滿了毛皮地毯,還放有沙發和長凳。天花板吊著精心裝飾過的吊燈,上麵蠟燭的火正照亮著室內。雖然設置在牆壁上的暖爐沒有生火,但因為是初夏的夜晚所以他們不覺得冷。


    「姐姐。你平安真是太好了」


    在格雷蓋爾斯他們離開之後,大概是放鬆下來了吧。法爾紫水晶的眼睛裏滲出了淚珠,走向了阿爾特。阿爾特也對法爾投以笑容,抱住了妹妹。


    「這是我要說的哦。能在這裏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法爾也把手繞到了姐姐的背後。「黃金的美姬」和「黑珍珠的美姬」就像是在確認對方的存在一樣,相擁在了一起。路西德和康斯坦絲覺得有些難為情的看著這幅光景。康斯坦絲還不停的在擦著眼角。


    「兄長大人。如果,兄長大人和我分開很長時間再相會的話,我就允許您像那樣抱住我」


    「你就算離開我應該也


    能堅強的活下去的吧」


    「這樣才能讓兄長大人安心的吧?」


    路西德沒有回答,隻是聳了聳肩。事實上,如果發生了那種事,和他再會的康斯坦絲變得又瘦又弱,或者疲憊不堪的話,自己可能就會失去理智了。但是,年輕人絲毫也沒有讓那種想法表現在臉上。


    終於,兩位王女不知不覺得離開了彼此。


    「該從何說起呢。首先,你們先放鬆一下吧」


    把插在腰間的短劍取下來放在桌子上,阿爾特坐在了長凳上。


    路西德和康斯坦絲並排坐在了大號的沙發上,法爾則是坐在了空著的長凳上。黃金色秀發的劍姬從剛才開始就靜不下心來,紫水晶的眼睛放著光的看著姐姐。在一旁看著她的這個樣子,路西德拚命的忍著苦笑。


    「姐,姐姐。那把短劍,是在那裏得到的?」


    看著放在桌子上的短劍,法爾問到。雖然她有很多事想問,但在她迷茫的時候短劍剛好進入了視野,所以就問了起來。


    當然,也不是說她完全不在意。工藝這麽精致,而且還沒有裝飾品,一定是出自名匠之手。因為法爾對這個沒有印象,所以應該是姐姐最近才得到的吧。


    把短劍拿在手裏,阿爾特撫摸著收著劍刃的鞘回答到。


    「這是在古代的現在已經荒廢了的城堡裏得到的」


    「為什麽阿爾特姐姐大人會去那種地方?」


    康斯坦絲問到。阿爾特搖了搖頭,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在克洛古斯塔卿奪走了王都後,我隱姓埋名旅行過一段時間,經常住在已經荒廢了幾十年的神殿或者城堡裏喲。特別是和王家有關的地方。因為那些地方有隻有王族才知道的隱藏房間和密道」


    「既然它會在那種地方,就說明這是有來曆的東西嗎?」


    「誰知道呢?」


    阿爾特輕輕歪了歪頭對康斯坦絲笑了笑。


    「關於這把短劍我知道的,就隻有靈格拉姆這個名字而已。還有就是它比外表要輕和堅韌,至今為止幫了我好幾次呢。由來我就不知道了」


    「這可真是遺憾呢。話說回來,阿爾特姐姐大人」


    康斯坦絲如此說到。在看著阿爾特溫柔的表情,聽她說話的時候,她好像才終於讓腦袋運轉了起來。


    「阿爾特姐姐大人是什麽時候來這座王都的?會出現在那裏,就是說您知道我們要和克洛古斯塔的使者見麵嗎?」


    「老實說,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是你們。我知道的,就隻有克洛古斯塔的部下,要在這裏和誰見麵。不過也有預想到大概是你們呢」


    據阿爾特所說,她和三名部下是三天前到達王都的。他們邊住在這裏,邊監視著克洛古斯塔的部下,探查著她的動向。


    「大概是我們。光是憑這個推測你就過來了嗎?」


    路西德驚訝的看著阿爾特。黑發的王女微笑著回答到。


    「是叫蓋伊瑟斯嗎。如果在這裏見不到你們的話,我是打算直接去你們那裏的哦。法爾你們在席艾汀和艾爾德姆的活躍也傳到我這裏了喲」


    「是,是嗎。都傳到姐姐那裏了」


    法爾害羞的紅了臉,來回在手裏轉著黃金色的秀發低下了頭。她的這副樣子,讓路西德冷靜的做出了現在這家夥已經排不上用場的判斷。


    ——嘛,心情我能理解。


    路西德很清楚的記得法爾和阿爾特的關係。她們並不非若即若離。行動派的法爾總是會和路西德他們一起不斷的向前跑,而穩重的阿爾特則經常處於目送的一方。


    但是,法爾不管是多瑣碎的事都會告訴阿爾特,阿爾特也一樣。他覺得這對姐妹互相對對方露出的笑容,和對自己露出的還是有所不同的。


    而那樣的兩人,在基本無法聯絡的狀態下被分離了。她們再會的喜悅,是路西德想象不到的吧。


    「哎呀,法爾姐姐大人。難道您哭了嗎?」


    坐在路西德旁邊的康斯坦絲捉弄似的說到。法爾像是彈起來一樣背部一顫,披頭散發的使勁搖起了頭。


    「怎,怎麽可能。說什麽呢你,康斯坦絲」


    路西德注意到法爾的眼紅了,但他選擇了沉默。阿爾特滿臉笑容的看著這一幕,然後突然站了起來,走向了路西德他們。她歪了歪頭,對路西德和康斯坦絲露出了笑容。


    「兩位能先站起來一下嗎?」


    雖然不明白她的意圖,但兄妹還是照她說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阿爾特就這麽繼續微笑著,站在了路西德的正麵,從各種角度端摩起了他。接著她又向前踏出半步接近到了兩人身體若即若離的距離,把右手比在了路西德的頭頂,輕輕的笑了出來。


    「長大了呢,路西德。明明以前還和我一樣,或者我比你還稍微高一點呢」


    「嘛,那是,畢竟都過了八年了」


    路西德把視線從阿爾特那裏移開,無緣無故的撓起了臉。他知道自己的臉已經熱的不行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覺得這麽害羞。是因為阿爾特的臉近在咫尺嗎。


    突然,阿爾特伸出雙臂抱向了路西德。年輕人的身體被她用雙臂給抱住。視線來回亂瞟的路西德來不及反應,就這麽被抱了起來。當然,他的腳也就離開了地板一,兩秒鍾,阿爾特馬上就把他放了下來。


    「幹,幹什麽?」


    阿爾特這意外的舉動隻讓路西德憋出了這麽句話。康絲坦絲和法爾也都呆呆的看著黑發的王女。阿爾特一臉呆然的答到。


    「以前不是經常做嗎。把對方的身體像這樣舉起來。我和法爾都被路西德舉起來過,我也把大家舉起來過啊」


    路西德瞬間不知該說什麽。確實他們經常這麽做。玩耍一般的把手繞過對方的肩膀,將對方舉起來。


    但是,那也隻是孩童時期的事。路西德和阿爾特都已經長大了。


    路西德下意識的撫了下胸口,然後看向了阿爾特的胸部。那裏有著一對被白色的絲製衣服包裹的豐滿雙丘。傳到年輕人胸口的那股柔軟觸感,就是來自那個。看阿爾特的樣子,她應該沒意識到。


    阿爾特看向了康斯坦絲,接著微微彎下腰,展開雙臂笑著說到。


    「來,康斯坦絲也一起」


    至今為止一直白眼看著兄長的魔術士少女,露出了狼狽的表情杵在了那裏。阿爾特慢慢的靠近著康斯坦絲,然後像剛才對路西德做的那樣,把她舉了起來。「呀,呀」從康斯坦絲嘴裏發出了不像樣的悲鳴。


    「這麽一做,發現康斯坦絲也長大了呢」


    阿爾特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這麽說著,把康斯坦絲放回了地板上。路西德馬上接住了沒有站穩快要摔個屁股蹲的少女。


    「謝,謝謝您,兄長大人」


    接著在康斯坦絲總算是站穩的時候,阿爾特麵對法爾展開了雙臂。法爾也從長凳上站了起來,一臉認真的走向了姐姐。


    她們站在伸出手就能抱住對方的位置,然後法爾動作非常自然的伸出了雙臂。比阿爾特的動作還快,她率先舉起了姐姐。


    「姐姐沒有什麽變化就讓我放心了!」


    露出了像是漂亮的完成惡作劇的孩子般的笑容,法爾抱緊了姐姐。阿爾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過也隻有一瞬,她馬上就笑著抱住了妹妹的頭。


    把姐姐抱起來轉了差不多三圈,法爾才把阿爾特放了下來。阿爾特翻轉了一圈,衝向了路西德。


    路西德立馬抱住了阿爾特,就這麽順勢把她舉了起來。那對又大又軟的東西這次壓到了他的臉上。他的鼻腔內充滿了甘甜的香氣。阿爾特抱住了路西德的頭,增加了麵向他臉麵的壓迫感。路西德失去了平衡倒在了沙發上。


    想要再這麽待一會兒,年輕人沉浸在了那份感觸和香味裏。


    「——兄長大人,您準備讓阿爾特姐姐大人報到什麽時候?」


    妹妹那冰冷的聲音,讓路西德回過了神。年輕人慌忙的坐了起來,把阿爾特放到了地板上。他尷尬的左右瞥了瞥,發現康斯坦絲正雙手叉腰,法爾則是抱著臂瞪著自己。那是冷到能讓人覺得胃疼的視線。


    「哎呀,這個,真是讓人懷念啊」


    「因為太懷念了,所以就那麽一直讓阿爾特姐姐大人抱著嗎。都數到十五了您還沒分開呢」


    他那沒有說服力的借口被幹脆的回以了冷淡的回答。路西德也對竟然讓阿爾特抱住了十五秒感到吃驚。雖然沒有表現在臉上,他也覺得能坐到沙發上真是太好了。因為要是就那麽站著的話,他身體起的反應毫無疑問會被一覽無遺。


    「沒事的,康斯坦絲。我也覺得很開心,很懷念啊」


    被阿爾特勸說著,亮紅色頭發的少女雖然鼓起了臉頰,還是停止了對兄長的攻擊。


    黑發的王女整理好亂掉的衣裝後,在路西德的旁邊坐了下來。她停下了一直掛在嘴邊的微笑,露出認真的表情環視著三人。


    「那麽,再會的喜悅就先到這裏我們回歸正題,可以吧」


    康斯坦絲看了看路西德和法爾,露出了在鬧別扭的孩子一樣的表情,但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在阿爾特之前坐著的長凳上坐下。法爾也坐回了剛才一直坐著的長凳上。確認她們都坐好後,阿爾特開口到。


    「有件事我想先確認一下。克洛古斯塔卿的部下給你們帶去的,是關於大陸南麵海域的巨人像的事吧?」


    「正是。姐姐也知道嗎」


    法爾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阿爾特的紅瞳裏閃過了一絲憂慮,點了點頭。


    「我和克洛古斯塔卿,都在對方那裏安置了許多密探和間諜。這是其中一個人告訴我的。他們有對你們進行關於巨人像的說明嗎?」


    「沒有,隻說了要去巨人像的那座島,聖劍是必須的」


    法爾有些沒自信的回答到。路西德接著補充到。


    「對方以此為理由想要尋求法爾的協助。我們給出了讓法爾考慮一晚的回答。之後馬上就被襲擊了」


    「是這樣啊。那麽他們就是什麽都沒有告訴你們了呢」


    阿爾特理解似的點了點頭。繼續說到。


    「僅在我調查的結果來看,這個巨人像好像是用於戰爭的。其威力十分可怕,據說輕易的便擊退了襲擊某座都市的龍。然後,接下來的是重點。好像隻有聖劍使才能操縱這個巨人像」


    「輕易的,擊退了龍?」


    沒能馬上消化得了阿爾特然如講故事一樣的說明,路西德和法爾都皺緊了臉。隻有康斯坦絲歪了歪頭,向黑發的王女問到。


    「阿爾特姐姐大人。這難道是類似石隸(gouram)一樣的東西嗎?」(a:石隸注音為ゴウラム,和哥雷姆(ゴーレム)讀音很近。神奇的是假麵騎士空我的裝甲坐騎也叫這個名字)


    「石隸是什麽?」


    路西德問到。看到是兄長在發問,康斯坦絲便得以的豎起手指答到。


    「這是在帝國時代的事了。人們把由木材或者石材製造,通過魔術命令它們動起來的人偶叫做石隸。兄長大人給我講過的故事裏,它們也經常作為寶庫的守門人,或者哨兵之類的登場哦」


    被這麽一說,路西德不知不覺想了起來。


    「原來如此。所以他們想接觸法爾,然後被阿爾特搶先了啊」


    「沒錯。不過,我是打算先見到法爾,再說明緣由的」


    說到這阿爾特的話變得有些模糊,她看著法爾繼續說到。


    「我知道這很任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幫忙」


    「你在說什麽呢。我幫助姐姐是理所當然的事」


    紫水晶的眼瞳裏寄宿著爽快的光輝,法爾強有力的回答到。路西德也和她同感,不過他還有事想要確認。


    「我問你,阿爾特。站在你這邊的那幫家夥,是怎麽看待法爾的?」


    「老實說,不是很樂觀呢」


    阿爾特搖了搖頭。看向了路西德和康斯坦絲。


    「你們對帕爾米亞的神官和神殿了解多少?」


    「自真正的聖劍丟失後,他們就會定期的製造偽造品,還有通過可以在都市和城鎮的神殿借宿擁有了很強影響力的事的話,已經從法爾姐姐大人那裏聽說了」


    康斯坦絲答到。阿爾特看向了地板垂下了頭。被編成一條的黑發無力的垂了下來。


    「這就足夠了。支持我的那些神官們。還有騎士和貴族,都是些受神殿影響很強的人。那些人現在也都在敵視法爾。不過正麵對我直言的人很少就是了」


    「情況險峻到連你做出袒護法爾的發言都很難嗎」


    阿爾特對路西德直率的問題點了點頭。年輕人撓了撓焦茶色的頭發哼了一聲,看向了法爾。


    「怎麽辦?」


    黃金色秀發劍姬的回答,十分明快。


    「我的想法是不會變的」


    「噢,這感人的姐妹愛真是不得了啊」


    路西德聳了聳肩。正因為如此法爾,名為阿斯特裏亞的國家才需要自己。並不是說她不適合領導阿斯特裏亞。不過需要自己和康斯坦絲,耶馬爾他們從旁輔佐才行。畢竟是以她的理想為基礎建立的國家。


    「那你怎麽打算?還沒聽你準備怎麽辦呢」


    法爾像是在捉弄他一樣笑了出來。路西德歪了歪嘴角,轉向了阿爾特。


    「嘛,沒什麽。我覺得我們可要比帕爾米亞的神明要可靠」


    「嗯。就靠你們咯」


    阿爾特露出了微笑。這是僅憑如此便能讓很多人宣誓效忠她的笑容。


    「說是想讓我們幫忙,但阿爾特你具體有何打算?」


    路西德這麽問完,阿爾特便用凜然的眼神環視起三人。她用毫無拖遝的聲音答到。


    「向南海出發,搶在克洛古斯塔卿之前確保巨人像。然後,阻止他得到巨人像。如果真的能用聖劍操作的話,就把它沉到海裏之類的」


    「跟你一起的隻有剛才的三人嗎?」


    對著年輕人追問的問題,黑發的王女點了點頭。路西德苦著臉陷入了思考。他不認為身位帕爾米亞第一王女的阿爾特,會以這種身份正大光明的訪問他國。因為要是那麽做的話,這些人數實在是太少了。


    「你們隻有四個人行動,是有什麽緣由嗎?」


    路西德用盡可能委婉的語氣問到。對年輕人來說,阿爾特是恩人。不止如此,她也是很疼愛自己的姐姐一般的存在。不過在康斯坦絲和法爾都在的場合他撕破嘴也不會說出來就是了。


    阿爾特閉上了嘴,像是在迷茫一樣垂下了視線。康斯坦絲從長凳上探出了身子。


    「阿爾特姐姐大人。如果您有煩惱的話,能相信我和法爾姐姐大人和兄長大人,告訴我們嗎。別看兄長大人這樣,他肯定會想盡一些辦法的」


    雖然這是對兄長很過分的發言,但路西德隻是輕輕瞪了她一樣就默許了。他知道康斯坦絲有一半是在為阿爾特打氣。另一半,當然還是她的那壞毛病。


    阿爾特露出了苦笑,整理了下心情抬起了頭。


    「說的也是呢。事到如今,也沒有瞞著你們的理由了。隻是,這個要請你們保密」


    確認三個人都露出老實的表情點了點頭後,阿爾特繼續說到。


    「現在,有兩份婚約送到了我這裏」


    「婚約!?姐姐的!?」


    法爾不禁大叫了出來。路西德和康斯坦絲也瞪


    大了眼睛,啞然的看著阿爾特。沐浴著從三個方向投來的驚訝視線,就算是阿爾特也傻眼了。


    「我說啊,法爾。這沒有什麽好驚訝的吧。我已經十九歲了。是就算有一兩場相親也很正常的年齡哦。你們也是」


    「呃,是呢。確實如此」


    最早從衝擊中恢複過來,低下了頭的是康斯坦絲。因為也有幾門親事送到過到去年為止還是卡維爾王國第一王女的她那裏。她沒答應一門是因為那些都是出於政治因素而提出的。


    另一方麵,路西德一臉無法形容的表情撓了撓焦茶色的頭發。因為在他還是王子的時候連一門婚事都沒被提過。


    「那麽,向姐姐提出婚約的是什麽樣的人?」


    被責備了的法爾用有些尷尬的表情問到。阿爾特答到。


    「其中一個,就是克洛古斯塔卿喲。說是這麽長久紛爭下去會荒廢國土,不要給他國有機可乘,而是讓帕爾米亞統一繁榮如何」


    「他也向法爾提出了婚約啊。真是個臉皮厚到能讓人覺得清爽的地步的家夥啊」


    露出了超出了無語的範圍反而覺得佩服的表情,路西德闡述著感想。法爾和康斯坦絲貌似也持相同的意見,用力點了點頭。阿爾特露出了苦笑。


    「的確是呢。不過,從治理帕爾米亞這個國家的方麵來考慮的話,這也是一種選擇。也有不少人讚同這個提案」


    就算這不是最妥的辦法,也能先讓帕爾米亞統一。安撫人心的吧。害怕會長久分裂下去的那些諸侯肯定也很歡迎。


    「但是,我可不想讓阿爾特姐姐大人結那種婚呢」


    康斯坦絲不滿的這麽說完,法爾也在紫水晶的眼瞳裏燃起了怒火用力點了點頭。


    「隻要姐姐是做出決定的話,雖然我想這麽說,但我也反對和克洛古斯塔的婚事。那樣的話就算姐姐發生了什麽事也不足為奇」


    「說起來,克洛古斯塔多大啊?」


    忽然注意到這點,康斯坦絲問到。法爾回答到。


    「我記得今年應該三十八歲了」


    「和阿爾特姐姐大人差太多了。我們的父親也才四十三歲啊。果然,無論如何都不能同意」


    「被你這麽一說也確實是啊。父親——陛下也是三十八歲。和父親同齡的話就」


    ——政治婚姻和年齡沒什麽關係吧。


    路西德這麽覺得,但他知道要是說出來的話她們的怒火就會轉向自己所以選擇了沉默。而且,說是和年齡無關也隻是因為這個問題優先順位較低的關係,是個人肯定都希望年齡相近一些比較好。


    為了先推進話題,路西德向阿爾特問起了新問題。


    「提出婚約的其中一個是克洛古斯塔。那另一個是誰?」


    「是卡維爾王國的昂巴特宰相閣下」


    「還他句撒泡尿照照自己就行了」


    露出把敵意和惡意塗在臉上一樣的苦澀表情,路西德說到。阿爾特苦笑著回應了年輕人。


    「昂巴特閣下現在可是卡維爾實質上的統治者喲。從立場的強弱這點上來看,可是要比隻能勉強統治半個國家的我要強呢」


    「那家夥已經結婚了吧」


    「如果我接受了閣下的婚約的話,好像他就會馬上離婚呢」


    路西德的表情扭曲到了最高的程度,抱起了雙臂。雖然他很不爽昂巴特的做法,但他是對的。在兩股勢力爭鬥的時候,作為某方的援兵介入紛爭是常有的手段。


    「但是,那樣的話不會讓卡維爾占領帕爾米亞嗎」


    法爾帶著赤裸裸的厭惡感說到。阿爾特歪了歪頭。


    「昂巴特閣下自己並不打算介入帕爾米亞的政事,他隻是希望在討伐了克洛古斯塔卿之後,讓我作為女王統治帕爾米亞而已」


    「阿爾特姐姐大人,您該不會信了昂巴特的話了吧」


    康斯坦絲表情嚴肅的看著阿爾特。黑發的王女搖了搖頭。


    「我並不清楚昂巴特閣下的人品。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接受這個提議的危險性。隻是,也有不少人對這個提議感興趣」


    「在你的部下裏嗎?」


    路西德確認般這麽問完後,阿爾特點了點頭。


    「利用卡維爾迅速討伐克洛古斯塔卿,統一帕爾米亞。事成之後不管卡維爾傳來什麽要求都裝傻。他們好像是這麽打算的」


    「想法很自私,不過心情我懂」


    路西德露出了諷刺的笑容。他用確認般的口吻向阿爾特問到。


    「就是說,是這麽回事嗎。你的部下裏,有不少都讚同這些婚事,所以能信用的家夥很少」


    因此,阿爾特隻能親自出馬,部下也隻能帶來三個。


    「好厲害」


    阿爾特輕輕的笑了出來拍了下手,但那副微笑馬上就又消失,變成了有些疲憊的表情。


    「讚成婚事的,雙方加起來也隻有整體人數的三成而已。但是,我必須要監視他們會不會做出可疑的舉動,還得增加和克洛古斯塔卿以及卡維爾交涉的人。所以能帶來的人數很有限」


    「我沒見過那三個人,他們都是優秀的戰士嗎?」


    法爾這麽問完,黑珍珠的美姬便像是在思考一般看向了空中。


    「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很強。他們各自都有率領上百士兵的經驗。特斯曼雖然不擅長戰鬥,但很會交談,非常的聰明。他對席艾汀的地理和氣候也很了解。能夠到這裏來,也都多虧了他們幫忙」


    「那你自己又如何?」


    路西德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短劍,接著又轉回了阿爾特問到。雖說是從背後偷襲的,但她可是拿這把短劍砍倒了大男人。而且,還是一擊。


    小時候的阿爾特很文靜,完全不覺得她會舞刀弄劍。雖然在長大的過程中會練習用於防身的劍法,但那和作為戰士磨練劍技是不同的。


    「這個嘛。我想應該可以做到保護自己吧」


    黑發的王女這麽回答完,對用擔心的視線看著她的法爾笑著說到。


    「放心吧,法爾。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裏,我也鍛煉了不少哦」


    「是嗎」


    法爾強顏歡笑出來,點了點頭。關於這半年間的事,她好像覺得自己沒資格向阿爾特說些什麽或者問些什麽。


    就算她跑到姐姐那裏去,也毫無疑問的會變成拖油瓶。但是,事實是這半年間法爾並不在阿爾特的身邊。


    「阿爾特我想問一下,克洛古斯塔是個什麽樣的人?」


    察覺到氣氛變得沉重,路西德改變了話題。阿爾特皺緊了眉頭。


    「對不起。關於他的為人,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是個為人冷靜又想的十分周全的人吧」


    據阿爾特所說,克洛古斯塔擔任著帕爾米亞南麵叫做塞繆魯奇的港口城鎮的總督。他已經當了六年的總督,在這期間他從海賊和山賊的手裏保護了鎮子,努力維持治安,受到當地人的愛戴。


    「他是領主貴族家的次男,十八歲的時候就取得了騎士的職位獨立了出來。在那之後便輔佐都市的市長,或者從事文官的工作,或者作為一軍之將君臨戰場,不斷累積著功績。二十五歲以後,就擔任了好幾座都市的市長」


    「也就是有才能的家夥一路攀升嗎」


    路西德板著臉抱起了胳膊。無論是做為文官,還是武將,又或者統治者,克洛古斯塔都有著相應的才能吧。


    這時,和路西德一起聽著姐姐說話的法爾開口了。


    「雖然沒有和他一起上過戰場,但我倒是知道他的戰鬥方式是個做為指揮官手段很硬的男人。他重視情報,幾乎不會做出無謂的進攻。也有察覺危險就會下令撤退的判斷力。做為同伴很可靠


    ,但敵人的話就很棘手了」


    「發生叛亂的時候,克洛古斯塔在王都裏有內應。他的部隊能輕易通過環繞王城的城門就是因為這個」


    阿爾特說到。路西德皺緊了眉頭向這對姐妹問到。


    「他就沒什麽弱點或者不擅長的嗎?」


    法爾和阿爾特對視了一下陷入了沉默。路西德聳了聳肩。雖然知道了他是個威脅是好事,但年輕人想知道的是克洛古斯塔野心的來源。


    ——篡奪卡維爾的昂巴特,是因為他看不起瓦斯雷烏斯王。是不想和劣於自己的家夥來往的自尊心在作祟。


    昂巴特的事因為就算他不願意也經常接觸所以很清楚。但是,就連那個昂巴特,也是因為有隆加維爾這名卡維爾最為優秀的將軍做同夥才能成功奪權。會做出篡位這一行動,應該會有他的理由才是。


    「阿爾特姐姐大人您說要在克洛古斯塔之前確保巨人像,但您有想過需要多少人手嗎?」


    康斯坦絲問到。如果,需要很多人手的話,就得從蓋伊瑟斯把耶馬爾他們叫過來,或者去雇人才行。


    但是,阿爾特的回答卻讓魔術士少女吃了一驚。


    「隻用我們幾個就行了。人少更方便行動呢」


    路西德和法爾麵麵相覷。隻用這裏的人——僅僅七個人。


    但是,考慮到從這裏到將大陸縱向切斷的南海的時間,路西德重新覺得確實這樣比較好。人手到那之後再雇就行了。


    「要怎麽出海?從帕爾米亞的國內由北到南橫穿過去嗎?」


    對於路西德的詢問,阿爾特搖了搖頭。


    「要從帕爾米亞國內走的話,肯定會遭到克洛古斯塔卿的妨礙的。要在那裏派出誘餌部隊,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們就穿過帕爾米亞和艾爾德姆的國境,去歐斯瓦特王國。在那邊的港町籌集船隻,再向巨人像的島嶼出發」


    「我明白了。就照姐姐的主意做」


    法爾明快的回應到。路西德和康斯坦絲也表示同意的點了點頭。


    「謝謝大家」


    阿爾特笑著向三人道謝後,用開朗的聲音改變了話題。


    「話說回來,能告訴我你們這段時間的經曆嗎?聽到的傳聞都隻是些片段,我一直都很在意呢」


    「那,我先來說吧」


    法爾像是正在等待這個時機一樣探出了身子。路西德邊看著由她進行說明,時而康斯坦絲來附和,或者補充的觀景,思考著接下來的事。


    ——如果這樣能弱化克洛古斯塔,讓阿爾特一口氣鎮壓帕爾米亞的話。


    就會變成對阿斯特裏亞來說最好的情況。繼艾爾德姆之後,再跟在阿爾特的統治之下的帕爾米亞構築友好關係的話,路西德他們的選擇就會繼續增加。


    「——路西德」


    突然被喊到名字,路西德看向了那邊。他瞪大了眼睛。


    阿爾特的臉,貼近到了快要能感覺到彼此呼吸的距離。紅色的眼睛正直直的盯著年輕人。


    「怎麽了?突然就一語不發的」


    「不」


    像是再說沒什麽一樣,路西德左右搖了搖頭。近在咫尺的阿爾特的臉,美的一個忍不住就會想要抱上去。他想要伸出雙手抱住她試試。


    「隻是重新覺得,阿爾特這麽精神真是太好了」


    但是,拚命的用理性把那股欲望給壓了下來,路西德笑著說到。至於他會沒有結巴很流利的便說出這句話,是因為這也是他的真實想法。


    「我也一樣哦。看到你們三人都很平安就放心了」


    之後,四人聊著各種各樣的事直到深夜。小時候的回憶,最近發生的事,在分別的這七年間發生的事,成功的事跡和失敗的過去,話題要多少有多少。


    在夜已入深,康斯坦絲打起哈欠的時候,四人便決定解散。雖然還沒有聊夠,但該休息的時候就要休息,而且之後他們聊天的機會有的是。


    「房間有很多哦。幾乎都是空的房間,不過都有打掃所以放心吧」


    在阿爾特的帶領下,路西德他們被帶到了各自的房間。雖然沒什麽家具,隻放了椅子和凳子跟一張床,但足夠用來睡覺了。


    路西德躺在了床上。沒過一會兒,睡魔便襲了過來。


    ——仔細想想,今天一天發生了好多事啊。


    到達王都艾克,可克洛古斯塔的部下們交談,接著又被克洛古斯塔手下襲擊,被阿爾特他們救下。


    在回顧著這些時的時候,路西德的意識便不斷的遠去。


    那天晚上,路西德做了個奇怪的夢。


    阿爾特正微笑著俯視躺在地麵的自己。自己則迷迷糊糊的仰視著她。阿爾特原地蹲了下來,把身體靠向了路西德。輕輕的吻上了年輕人的額頭。


    就在這時,路西德醒了過來。清晨的眼光從窗間射入,將室內的黑暗驅散了些許。當然的,視野裏並沒有阿爾特的身影。坐起身來的年輕人,下意識的碰了碰額頭。他露出了像是在忍耐著瘙癢一樣的表情,歎了口氣。


    「竟然會做那種夢」


    確實廠長了的阿爾特在他眼裏是位非常有魅力的女性,但沒想到在見麵的當天就回夢到她。回想起她的櫻唇慢慢的在靠近自己的光景,臉就開始發燙。連笑自己蠢的餘裕都沒有了。


    用力的搖了搖頭,路西德驅散了夢裏的情景。


    ——我在想些什麽啊。親吻什麽的。


    他這麽暗罵著。接著站了起來,穿上鞋子走出了房間。


    「已經醒了嗎。早上好」


    在他來到走廊的時候,被從一旁搭話了。扭頭看去,法爾正站在那裏。黃金色的秀發被睡的亂糟糟的,穿著的衣服也有些錯位,但表情仍然一如既往的開朗和爽快。


    路西德打算非常自然的回一句「噢」,但法爾皺了皺臉。


    「怎麽了?我的臉上有什麽嗎?」


    路西德不禁眨了眨眼。他注意到,自己在下意識的看著法爾的臉——正確的來說是她的嘴唇。


    「不,沒什麽是我看錯了」


    慌忙的別開通紅的臉,路西德光是擠出這個回答就已經費勁吃奶的力了。法爾不明所以,一臉茫然的看著年輕人。


    路西德花了五秒整理好了心情,然後等著康斯坦絲從房間裏出來。


    路西德他們用阿爾特的部下特斯曼買來的麵包和奶酪解決了早飯問題。


    據特斯曼所說,在昨晚路西德他們戰鬥的那條路上聚集了四,五個衛兵,好像在交談些什麽。


    「畢竟倒著十幾具屍體呢。也不能光是把屍體清理掉就算了。我悄悄的偷聽了下談話,他們好像是把這件事當做不法分子的亂鬥給壓了下來」


    「稍微有點意外啊。我還想著會被舉報呢」


    路西德訴說著感想。在天亮的時候,他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考慮到活著的人把同伴的屍體丟下逃跑,就說明他們肯定不是克洛古斯塔的正規部下,而是在這座王都裏雇傭的不法分子。


    然後得知了襲擊失敗的海德薇裝作第三者,向王都的衛兵進行舉報。說是看到殘殺不法分子的人逃到了某座房子裏。然後衛兵們來到這座房子裏,讓路西德他們花上多餘的功夫來處理事件。


    阿爾特回答了路西德的疑問。


    「大概,是沒能把那些幸存下來的人給滅口吧。與其被舉報讓事態變得麻煩,還是選擇以不法分子的打架的形式來解決比較好呢」


    如果被衛兵知道不法分子們是被人雇傭襲擊路西德他們的話,事態就又會發生變化。海德薇是想避開這點吧。


    之後,阿爾特重新把路西德他們介紹給了格雷蓋爾斯等人。


    「我們


    已經從阿爾特蕾婭大人那裏聽說了。請多指教」


    纖瘦的格雷蓋爾斯淡淡的說到。小個子的埃克達爾冷淡的,中等身材的特斯曼則是露出和藹的笑容,分別行了一禮。


    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對法爾和康斯坦絲都露出了感覺較為親近的表情,但對路西德卻明顯的很冷漠。一如既往的對待路西德的隻有特斯曼。


    法爾和他們挨個握了手,感謝他們保護了阿爾特,接著請他們在接下的旅途中多多指教。康斯坦絲帶著能夠放送對方警戒心的燦爛笑容,同樣喝他們挨個打了招呼。


    路西德也分別向他們打了招呼,但除特斯曼以外的兩人明顯在和他保持距離,讓他覺得很難搞和無奈。雖然他也早就不耐煩了,但這是在阿爾特跟前,所以他選擇了自重。必須要有耐心,他這麽告訴自己。


    「話說回來,姐姐。今天就要出發嗎」


    「不,今天用來做準備工作,明天再出發吧。畢竟是一趟長途旅行呢」


    「說起來,你說了要穿過帕爾米亞和艾爾德姆的國境之間吧。具體要怎麽過去?騎馬嗎?」


    路西德這麽問完,阿爾特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格雷蓋爾斯。瘦高的戰士恭恭敬敬的把準備好的地圖遞了過來。阿爾特在桌子上攤開了它。


    「到魯特迦南陣為止,我們騎馬。食物和水之類的必需品定期的會去村鎮進行補充。然後從魯特迦南乘船順著內達河向下走」


    阿爾特用纖細的手指在畫在地圖上的長河上遊走著。內達河,是用來代替帕爾米亞和艾爾德姆的國境線的一條大河。從艾爾德姆東部的山嶽地帶順流直下的這條河,時而緩慢的成蛇形下南方延伸著,連接著大海。河的寬度可以容納小型的船隻通過,帕爾米亞和艾爾德姆雙方都有在利用這條河。


    據說魯特迦南會出租順河流而下的船。


    「這些人裏有坐過船的嗎?」


    路西德若無其事的問到。法爾用雙臂比劃著船的大小回答到。


    「如果是用來過河的那種隻能坐五,六個人的小船的話我是坐過」


    路西德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船他也坐過。


    「我指的是更大號的船。就是有那種需要幾十個人來劃的大量船槳,還有大帆的那種。順帶一提,我沒坐過」


    康斯坦絲和阿爾特分別搖了搖頭,格雷蓋爾斯三人也保持著沉默。


    ——都沒坐過麽。


    路西德用不安的視線看向了阿爾特。她露出了穩重的微笑。


    「沒關係的。就算我們都是第一次坐,這條內達河可是從帝國時代開始就已經在使用了。比起騎馬走陸路出海要快得多呢」


    路西德看向了桌子上的地圖。確實,他覺得想要盡早從這座王都艾克到達南海的話,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我知道了。還有就是,到魯特迦南為止需要花費的路費誰來付?各付各的?」


    這句話讓埃克達爾瞪起了路西德。因為他的個子要比路西德低,所以就變成了他在仰視年輕人的姿勢,但那銳利的眼光和從堅實的肉體上放出的威壓感非比尋常。格雷蓋爾斯也憤然的開口到。


    「我們是來幫忙的所以路費你們來包,你是這個意思麽」


    「雖然我們這邊都是精銳但可是貧困戶啊。讓你們請個客也沒什麽吧」


    路西德的話,讓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的眼神險峻了起來。但是,搶在他之前,阿爾特製止到。


    「格雷蓋爾斯,埃克達爾。請他們幫忙的是我。這些費用當然會由我們來支付」


    兩名戰士垂下了視線,乖乖的退了回去。忠誠心是真的呢,邊在心裏這麽想著,路西德露出有些認真的表情對二人說到。


    「如果讓你們不爽了我道歉。但由誰支付費用可是紛爭的火種。必須要先在這商量好才行」


    特斯曼像是打從心底讚同一樣點了好幾次頭。但埃克達爾和格雷蓋爾斯的表情依舊沒變,所以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路西德又繼續說到。


    「既然答應幫忙我們就會全力以赴。這點希望你們能相信我們。我們絕不會辜負阿爾特——阿爾特蕾婭王女的期望的」


    路西德說完之後,過了足足三聲數的時間,埃克達爾終於嘶啞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可以當做他們理解了吧。


    總之,他就當做是這樣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都要一起行動。要避免 關係不和。


    之後他們就解散了,不過這樣一來路西德他們就無事可做了。準備旅行的必需品都是特斯曼一手包辦的,所以也不用去幫忙。


    「畢竟昨晚發生了那種事。為了以防萬一,法爾謝菈大人您們暫且還是不要外出的好。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話,請告訴我就行了」


    被這麽說著,法爾和康斯坦絲便拜托了一些瑣碎的物品,路西德沒有需要的東西所以沒有就沒有拜托他。他已經準備了三發份的魔銃的子彈,考慮到那玩意依舊很難瞄準這點,這些就足夠了。


    因此,路西德打算在分給自己的房間裏睡過去,但他並沒能如願。在特斯曼離開房子不久,年輕人便被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叫了出來,路西德被帶到了屋子的後門。


    「你到底是什麽來曆」


    在路西德開口之前,纖瘦的格雷蓋爾斯便用呻吟般的聲音問到。和埃克達爾正相反,他有著可以俯視年輕人的身高。


    「我們從阿爾特蕾婭大人那裏聽說你就是那個『卡維爾的智將』」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路西德整張臉就扭曲了起來。雖然現在再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但他覺得在當初還是王子的時候就該加強否定這個外號的力度的。


    「我不喜歡磨磨蹭蹭的就開門見山的問了,你和阿爾特蕾婭大人是什麽關係」


    四隻眼睛帶著敵意盯著路西德。


    「阿爾特是怎麽跟你們說我的」


    路西德一臉平靜,不如說是在挑釁這兩個男人一樣用愛稱稱呼著阿爾特。該說是果不其然吧,格雷蓋爾斯他們太陽穴爆著青筋吊起了眉頭。路西德冷靜的觀察著他們的樣子。


    「說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男人,但我親眼見到之後可無法認同。你們也隻是在見年前短暫的交流過一段時間而已吧。在那之後就再無聯係。最後聽說你在戰場上俘虜了法爾謝菈大人」


    「那是和法爾在戰場上的事。去問她本人就知道了,不過我可沒有虧待她。這可不是會被抱怨的事」


    ——原來如此。是這類人啊。


    經常上戰場的路西德見過很多類似格雷蓋爾斯他們這樣的人。事到如今也不會屈服於這種程度的威嚇。讓路西德稍顯安心的,是他明白了這兩個人貌似都對阿爾特很忠誠的事。


    「和阿爾特的關係,也就跟剛才你說的一樣。隻是在小時候來往的兩個月。之後也沒再見過麵,連書信來往都沒有。不過,我還很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的事。阿爾特應該也是吧」


    「僅憑如此她就會信任你嗎?」


    「這你們就去問阿爾特吧。對我來說,接受了委托就隻有全力以赴。你們找我就為了這事嗎?還是說,要繼續恐嚇我到哭著逃跑?」


    「不」


    埃克達爾簡短的答到。這個小個子男人不是不說話,就是話很少。格雷蓋爾斯像是結束話題一樣對他說到。


    「我們會監視你有沒有做出可疑的舉動。別忘了這點」


    「正好。那我也說一句,別對我妹妹做什麽奇怪的事。不然,不管阿爾特和法爾說什麽我都會讓你們嚐到該吃的苦頭」


    路西德瞪著二人這麽說完,格雷蓋爾斯便像是並非本願一般皺了皺臉。


    「我們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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