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特迦南,是一座南北被發紅的岩山夾在中間的鎮子。東邊流淌著內達河,但西邊就隻有一條左右被斷崖夾住的大道而已。雖然水源豐富,不過植被較為匱乏。


    其產業,一語概括就是水運。僅有的平地全部被造船廠所覆蓋,住宅和旅館之類的都分散在聳立在南北兩側的岩山上。


    因為是如此的布局,所以雖未沒有圍繞鎮子的城牆,但圍在造船廠周圍的石造牆壁也可以說是起到了相同的作用了吧。


    在看到魯特迦南的時候,路西德安心的歎了口氣。年輕人披著披風,後麵載著康斯坦絲。其他的人也都和他一樣穿著旅裝,騎著馬。六道影子被在左右被岩山夾住的大道上拉長了開來。


    「不愧是阿爾特的部下啊。幫大忙了」


    路西德轉向阿爾特,如是說到。雖然他也對格雷蓋爾斯他們道了謝,但得到的帶有好意的反應就隻有露出親切的笑容的特斯曼而已。瘦高個的格雷蓋爾斯隻是無言的行了一禮,埃克達爾則是連表示都沒有。


    但是,在從王都艾克出發的這十天左右的旅行當中,這三人的辛勤工作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出現魔物或山賊的話,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就會果敢的上前戰鬥。格雷蓋爾斯手持槍和盾,埃克達爾則是手斧和盾不斷的擊敗著敵人。


    他們雖然沒有阻止路西德參戰,但對法爾卻直白的「請您退下」這麽說到。而且,這兩人是遠比路西德要優秀的戰士。


    特斯曼則活躍在在鎮子落腳,投宿,籌備必需品著方麵的事宜中。路西德充其量也隻是幫他搬了搬行李而已。


    「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隻是不希望阿爾特蕾婭殿下和法爾謝菈殿下遇到危險而已。康斯坦絲大人也是一樣」


    在某座鎮子裏,和路西德兩人去買東西的時候,特斯曼安慰著年輕人這麽說到,而路西德也隻是苦笑著接受他的安慰。雖說並不是不覺得羞愧,但尊重同行者的自尊心也是很重要的。


    因此,路西德一路上幾乎毫無作為的來到了這裏。


    「真是座奇怪的鎮子呢」


    緊抱著路西德坐在馬上的康斯坦絲闡述著她對魯特迦南的第一印象。


    「在帝國時代,這附近的山上好像有不少植被喲。不過據說是因為不斷的砍伐樹木,通過內達河運送到了下流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


    看著用紅色的砂岩建造的造船廠,阿爾特說到。造船廠分為好幾座,工匠們正在勞碌的工作著。


    路西德朝聚集在牆角休息的工匠們中的一人搭話,尋問他該怎麽坐船到下流去。那名工匠正在用手煽著裝在碩大陶杯裏的水,他用拿著陶杯的手指向了東麵。


    「從這邊直走就有碼頭,你去那邊問問吧。不過,今天的船已經出港了」


    一行人向工匠道了謝,策馬走了起來。然後他們被從後麵叫住了。是剛才的那名工匠。


    「還有一點。要是讓馬隨地大便的話,是會被罰錢的」


    「謝謝。我會謹記在心的」


    路西德露出了苦笑,再次向他道了謝。接著轉向了法爾他們。


    「總之,先去碼頭看看吧」


    「是啊。得問清下次出船是什麽時候才行」


    法爾點了點頭,一行人在與其說是馬路,不如說隻讓人覺得是樓和樓之間的夾縫的路上前進著。忽然吹過一陣冷風,輕撫著路西德的臉龐。法爾和阿爾特的長發隨風飄動著。


    他們看到遠處並列停靠著幾艘船隻。在船的前麵淩亂的擺著一些地攤。大概是這座鎮子的集市吧。不隻是工匠,那裏還有像是主婦和商人一樣的人在來往著。路西德他們下了馬,牽著韁繩走向了那邊。


    靠近一看,這裏果然是集市。會設置在碼頭的旁邊,好像是方便處理從船上卸下的商品,以及快速把購買的物資運到船上的樣子。路西德他們一臉新奇和感歎的眺望著無數的攤位和那裏的人群。


    「看來很難牽著馬從這裏過去呢」


    康斯坦絲皺了皺眉。在她的旁邊,阿爾特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說到。


    「我們在這把馬都賣掉吧」


    「可以嗎?」


    路西德問到。黑發的王女點了點頭。


    「嗯。接下來要坐船去歐斯瓦王國的港町亞巴斯,然後在那裏籌集船隻前往目的地的島。所以,暫時就用不到馬了。等一切結束之後再買新的就行了」


    原來如此,路西德這麽接受了。特斯曼也拍了下手表示讚成。


    「讓馬上船的話,就又有增加額外的費用,飼料費也不能小瞧呢。我去把它們一起賣掉吧。阿爾特大人您們請先行前往碼頭」


    「我知道了。拜托你了,特斯曼」


    於是乎,路西德他們各自拿著駝在馬鞍上的行李,把馬交給了特斯曼。看上去已經習慣了一樣,特斯曼嫻熟的牽領著六匹馬。目送完他之後,阿爾特轉向了一行人。


    「那麽,我們去碼頭吧」


    路西德他們進入了集市。因為他們覺得直走的話很快就能到達碼頭。但是,這個想法有些天真。


    集市裏麵,要比從外麵看起來混雜的多。不隻是主婦和商人,還有像是旅行的吟遊詩人和傭兵一樣的人。而且不單是人類,還有耳朵細長的幻棲民。


    雖然沒有牽著馬或牛的人,但既有抱著貓的,也有在頭上頂著雕的人。康斯坦絲看到脖子上纏著蛇一臉笑容的商人時還嚇的「呀」的後仰了一下。


    不光是艾爾德姆語和帕爾米亞語,這裏還交織著席艾汀語和卡維爾語,每走一步,肉幹和酒的味道,還有在艾爾德姆已經聞煩了的香辛料的味道都在刺激著鼻腔。肩膀被人撞,腳被人踩,不知道被誰踹了下小腿,衣袖被拉扯著。


    盡管如此,因為人流的緣故他們仍無法前進。再加上,周圍的攤位上還擺滿了他們從未見過的商品。畫著紅色馬匹的絨毯,根據角度不同看起來會變色的水晶球,雕刻了奇怪圖案的鈴鐺,堆滿籃子的水果。


    在發出不知是第幾次的歎息的時候,路西德注意到了某件事環視起了周圍。找不到應該就跟在他身邊的康斯坦絲。法爾和阿爾特也是。雖然他用不輸給周圍聲音的音量喊了她們的名字,但並沒有回應。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也不見了。


    「走散了麽」


    路西德有些窩火的撓了撓焦茶色的頭發。在他隨著人流湧動,正在思考該如何是好時,有什麽東西從一旁飛了過來。路西德嚇了一跳,他沒能馬上躲開,穩住了腳步接住了那個東西。接著他瞪大了眼睛。


    「找到你了,路西德」


    站在那裏的是阿爾特。黑發的王女用雙臂抱著路西德的左臂,笑容仰視著年輕人。


    「剛才,你喊了我的名字吧。托這個的福,我才能找到你」


    「那就好。其他人呢?」


    「我也跟他們走散了。我看到法爾和康斯坦絲在一起,但在被人流衝走的時候就看丟她們了」


    路西德皺了皺臉,不過這裏這麽混亂會那樣也不奇怪。因為連高個子的格雷蓋爾斯都找不到。


    ——既然和法爾在一起,康斯坦絲應該沒問題吧。


    「沒轍。我們先去碼頭吧」


    走散的成員,應該也會去那裏。阿爾特點了點頭。


    路西德想要動身,但是,他馬上又停了下來轉向了黑發的王女。


    「阿爾特。那啥,這個姿勢很難走路啊」


    阿爾特她,還維持著剛才抱著路西德左臂的姿勢。她好像沒有自覺,不過她那豐滿的胸部,正緊貼著他的胳膊。他對那越過絲製衣服傳到手臂上的柔軟觸感在意的不得了。


    「但是,不這樣的話可能會再走丟啊」


    阿爾特不安的仰視著路西德。他並不能說是她想多了。因為兩人的周圍充斥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他們有時會從後麵推擠路西德,有時還會踩到他的腳。不過,要繼續維持這個狀態他也很難辦。


    「牽手就夠了吧」


    路西德用左手強行握住了她的右手。阿爾特一瞬間,露出了像是吃驚的表情,但並沒有反對而點了點頭。


    兩人分開人流再次走了起來。阿爾特意外的緊緊握著年輕人的手。她輕輕的笑了出來對路西德說到。


    「我像這樣和男性手牽手走路還是第一次呢」


    「在你這個年齡段,不應該會有各種搭訕嗎?」


    「隻是聊一會兒天的程度呢。不過,從來沒有跟他們有過進一步的關係。因為父王為了不讓我和法爾傳出奇怪的傳聞已經和對方打過招呼了。對於政治婚姻來說,出現這種緋聞隻會讓人頭疼呢」


    「就沒有候補婚約者嗎?康斯坦絲可是有好幾個類似候補跟候補的候補的人啊」


    而那些候補者們就算在旁人眼裏看來也是在被她隨意的使喚這件事還是別說為好。


    「父王應該也有考慮吧,不過我和法爾並不清楚呢。你呢?」


    「你是知道我在卡維爾是怎麽被對待的吧。還是老樣子」


    路西德的聲音,下意識的變得粗魯了起來。不管他積累了多少的武勳,路西德在王宮裏會被貴族的女子和千金小姐用輕蔑的視線看待的事也沒有改變。


    當然,路西德也並沒有積極的想要博得她們的好感,而用冷淡的態度回應著她們,這件事也被妹妹拿來揶揄過。


    阿爾特停了下來。因為他們是手牽手在走,所以路西德也聽了下倆。轉過頭去,她的視線正盯著某家店鋪。是在出售飲料和麵包的店。這個大熱天再加上集市的熱氣,看起來生意很興隆的樣子。


    「要買嗎?」


    擦去額頭上的汗,路西德問到。阿爾特一臉困擾的抬頭看著年輕人。


    「我並沒帶現金呢。錢都交給特斯曼了」


    「這不牢你費心」


    ——嘛,這種金額順個路也沒什麽。


    路西德自己在集市裏走的時候,被飄來的各種香氣刺激了胃袋。因為想著要先去碼頭,所以他一直在忍著。


    「那,就讓路西德請客了哦」


    「這也算不上請客吧」


    二人朝著店鋪走去,買了兩人份的麵包和飲品。在付賬的時候,阿爾特朝路西德的背後緊貼了過來。


    這個麵包,在去艾爾德姆王國的時候他們曾經見過。比起卡維爾和帕爾米亞的麵包要平要厚,麵包被切開,裏麵夾著切碎了的蔬菜和肉。(a:我們都叫它三明治)


    至於喝的,則是在細長的陶製瓶子裏裝的像是把水和柑橘類水果的果汁混在一起的東西。被浸泡在裝滿水的大木桶裏,經過了十足的冰鎮。據店主說,集市各處都設有用於回收瓶子的箱子,所以希望喝完能把瓶子放在那裏。不隻是這家店,其他店家好像也都在使用同一種瓶子。


    「原來如此。還有這一招啊」


    吃著麵包,喝著飲料,路西德一臉讚歎的看著陶製的瓶子。他們這是為了盡可能的節省製作新瓶子的工夫。而且,因為很多店鋪都在使用同樣的東西,在回收的瓶子的分配方麵,隻需要按照數量來就行了。雖然這可能隻是限定在這座鎮子,或者這座市場的方法,但路西德很感興趣。


    「姑且,也把他們的份給買了吧」


    路西德又買了四人份的飲料。這是法爾和康斯坦絲,還有格雷蓋爾斯跟埃克達爾的份。特斯曼手裏有錢,所以應該不用擔心他吧。店主幫他把四個瓶子用繩子捆成了一捆。


    在確認繩子有沒有綁緊的時候,路西德被路人從後麵推了一把。他向前摔去,不料變成了和阿爾特緊貼在一起的姿勢。貼近了充斥著溫柔的紅瞳和豔麗的櫻唇,年輕人一瞬間慌了起來。


    而接住年輕人的阿爾特,雖有些驚訝,但馬上便露出了笑容。大概是注意到了什麽,她把手伸向了年輕人的臉。


    「路西德。嘴角沾上了」


    阿爾特用指尖拭去了沾在路西德嘴角上的麵包屑。接著,她用十分自然的動作把麵包屑送到了嘴裏。路西德因為害羞,紅起了臉。


    「你還真是意外的沒禮貌啊」


    黑發的王女保持著把指尖放在嘴上的姿勢,抬頭看著路西德露出了微笑。(a:這裏的姿勢祥看插圖,我的火把呢?)


    「因為是你才這麽做,我要是這麽說了,你會怎麽辦?」


    一瞬間沒能理解她的話,路西德皺緊了眉頭。過了差不多兩個呼吸的間隔理解了之後,年輕人的臉變得通紅。


    「性格真壞啊,你」


    阿爾特沒有回答而是輕輕的笑了出來,重新牽起了路西德的手。但是,和剛才不同,這次她把手指纏了上來。路西德雖感緊張,也沒有鬆開手走了起來。


    穿過人群。接著,映入眼前的光景,讓路西德停了下來。


    好幾隻船正成排的平列在碼頭。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船的路西德,被它們給嚇住而呆站在了那裏。


    「那就是船麽」


    他隻能擠出這句話。站在路西德的旁邊,同樣眺望著船群,阿爾特說到。


    「在港町那裏,好像有很多比這些還要大的船呢」


    停在碼頭的應該就已經夠坐四,五十號人的了。要是比這還大的船,那該能坐多少人啊。


    在想要更靠近去看的欲望的驅使下,保持著和阿爾特牽著手的姿勢,路西德快步走了起來。理所當然的,這越是靠近就變的越大的船群,讓年輕人有種奇怪的感動。碼頭的周圍很冷清,隻有幾名像是船員的男性在。大概是因為今天已經沒有出港的預定了吧。


    碼頭在眼前呈一種低窪的樣子,在離並排停靠的船很遠的對麵,聳立著發紅的岩壁。從那裏吹過來的風,輕撫著路西德的臉龐。


    在到達碼頭的時候,有人從後麵叫住了路西德他們。轉過頭去,法爾和康斯坦絲,格雷蓋爾斯跟埃克達爾四人正站在那裏。


    「好慢啊,兄長大人。難道你去睡午覺了嗎?」


    手插在腰上,康斯坦絲挖苦著他,但她的表情馬上便被驚訝所取代。她的碧瞳,轉向了兄長的左手。


    「兄長大人,你為什麽會牽著阿爾特姐姐大人的手?」


    「隻是為了不走丟啊。你們不也是,半路就走散了嗎」


    「但是,現在已經離集市很遠了吧?你想握到什麽時候」


    法爾也一臉總覺得很無趣的表情和語氣這麽說到。路西德被這麽一說才終於注意到。他放開了阿爾特的手。


    「法爾。不要對路西德發火。是我說了要是再走散的話就麻煩了,他才這麽做的」


    阿爾特的這句話,比起法爾好像更像是說給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聽的。這兩名忠臣剛才一直用銳利的眼光看著路西德,不過現在則露出了像是把感情扼殺了的冷淡表情,沉默的站在那裏。他們也在為看丟了本應保護的阿爾特而內疚。


    路西德把掛在右手的飲料瓶分別遞給了法爾和康斯坦絲。


    「這是給我們買的嗎?」


    「嗯。可能變溫了,去那邊的河裏泡一泡應該就涼了吧」


    對一臉不可思議的接過瓶子的康斯坦絲這麽答到,路西德把瓶子遞給了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高個子的格雷蓋爾斯一臉詫異的表情。


    「還有我們的份嗎」


    「錢一會兒會去找特斯曼要的。這總行了吧?」


    他覺得這麽說這兩個人更容易收下,果不其然,兩人雖然板著臉還是收了下來。


    「於


    八導之門所現,遵從吾之意誌」


    聽到像是嘀咕一樣詠唱咒文的聲音看向發聲的方向,康斯坦絲正用魔術在冰鎮瓶子。這讓路西德一臉無語的看著妹妹。


    「把魔術用在這種地方可以麽」


    「我是覺得魔術應該更多用在這方麵才是呢」


    一臉得意的挺起胸脯的魔術士少女回答到。不隻是法爾的,康斯坦絲也開始為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的瓶子用魔術冰鎮了起來。


    「話說,你們知道明天船什麽時候出港嗎?」


    對著路西德的發言,法爾答到。


    「不知道,還沒有去問。我們一直在等阿爾特姐姐和你」


    「那現在去吧。我想趕緊完事去旅館休息」


    仰望著幾乎萬裏無雲的夏日青空,路西德夾雜著歎息這麽說到。年輕人並沒有注意到法爾在用可疑的眼神看著他。


    當天在位於岩山半山腰的旅館住下,第二天早上,路西德他們去了碼頭。夏日的陽光毫不留情的從空中照下,不過因為在碼頭附近會有從河那邊吹過的冷風,所以他們並沒有多熱。


    碼頭和昨天看到的截然不同,船員們正在忙碌的工作著。路西德他們為了不妨礙到他們,朝著向下遊出港的船走去。


    這是一艘很壯觀的船。從左右兩側的船槳孔伸出了幾十副船槳,甲板上立著兩根帆柱。通過設置好的梯子下到甲板上的路西德和法爾,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腳邊。


    「稍微有點晃啊」


    「就算是大船也會晃啊」


    他們兩個都坐過小型的船,所以知道船會晃。但是,因為覺得這麽大的船應該不會產生搖晃,所以他們覺得很意外。邊下意識的注意著腳邊,路西德他們從甲板走到了船沿。


    從船沿上看到的光景,然路西德他們發出了感歎的聲音。


    內達河,的確擁有能夠讓這麽大的兩艘船交錯而過還有餘裕的寬幅,而在那前方高高的聳立著發紅的岩壁。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船動起來了。數十副船槳劃動水麵,離開了碼頭。入河後,船張開了帆。包住從上流垂下來的風,帆大幅度的膨脹了起來。船一下子提升了速度,劃開水在河麵上前進了起來。


    「呐,路西德,還記得嗎?小時候的事」


    站在年輕人旁邊的阿爾特,麵帶微笑的向他搭話。


    「總有一天,不是用葉子折的船,而是坐上真正的船的時候」


    就在黑發的王女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一陣強風吹過,吹亂了水麵。響起了像是撕裂大氣一般刺耳的聲音,打在船腹上的水大大的濺了起來。


    那些水化作誇張的水花,朝著在船沿的路西德他們降了下來。這預料之外的事態,讓船上各處都傳出了悲鳴。


    對船員們來說這好像是經常的事,他們隻是「這下爽啊!」之類的「天這麽熱,來這麽一下剛好」真的很高興似的笑了出來。看著他們的反應,被從頭到尾淋成個落湯雞的乘客們也都沒了脾氣。


    而路西德和阿爾特就屬於被淋濕的那邊。不止如此,阿爾特還因為太過吃驚摔了個屁股蹲。


    「剛坐上來,就遭了這種罪啊」


    路西德苦笑著朝阿爾特伸出了手。阿爾特坦率的握住年輕人的手站了起來。路西德為了確認她有沒有受傷快速遊走著視線,然後不禁停在了阿爾特的胸部附近。被水濡濕的絲製衣服的一部分貼了上去,又或者變得透明。再加上從鎖骨流向穀間的水,顯得更加妖豔。


    「路西德?」


    年輕人突然停止了動作,讓阿爾特投以了疑問的視線。回過神來的年輕人,把自己披著的風衣脫了下來蓋在了她的肩上。


    「姐姐,用這個擦一下身子吧」


    拿著厚厚的毛巾的法爾跑了過來。她自己也被水淋濕了,不過也就隻有頭發和肩膀而已,並沒有路西德他們那麽嚴重。


    阿爾特笑著接過了毛巾,路西德也朝法爾伸出了手,但黃金色秀發的劍姬卻用生氣似的眼神看著年輕人,然後一臉不高興的轉向了一旁。


    「你就這麽站著晾幹就行了吧」


    「說什麽不明所以的東西啊。行了趕緊給我」


    不耐煩的撩起被淋濕的劉海,路西德瞪著法爾。法爾回避著他的視線繼續說到。


    「要我說明一下看著姐姐的樣子的時候的你是什麽表情嗎」


    路西德發出了像是喉嚨深處有什麽堵著一樣的呻吟。「給我在這反省吧」對路西德投下了這麽一句辛辣的發言,法爾和阿爾特一起離開了。路西德隻能歎著氣,目送著二人的背影。


    推著風,劃著浪,船在內達河上輕快的前進著。


    這艘船並沒有客艙。船員和乘客都在船艙裏睡覺。


    船艙被分為兩層,每層都有足夠寬敞的空間,但天花板很低光線也很暗。高個子的格雷蓋爾斯向上抬起手臂的話,很容易就能夠到天花板。


    這裏並沒有隔板,一部分已經習慣這種旅途的乘客,馬上便用繩子和大衣做出了臨時的隔簾。


    接著,船艙裏還掛著許多不知道是網還是布的東西。


    「這是什麽啊」


    康斯坦絲一臉不可思議的拉扯著那些布。兩端分別連接著天花板和牆壁的那個東西的強韌和意外的彈力傳到了康斯坦絲的手上。


    「這個啊,是叫做搖網的東西。想睡的時候躺在上麵就行了」(a:我們都叫它吊床)


    從一旁路過的船員注意到了路西德他們的表情告訴了他們。


    「這種東西,能睡的著嗎?」


    康斯坦絲皺緊了眉頭,指著搖網。船員笑著答到。


    「看上去不怎麽地,但躺上去還挺舒服的喲。好像是幻棲民製作的呐。而且,也要遠比睡在地板上好啊」


    被這麽一說,路西德看向了地板。至今為止因為光線昏暗沒有注意到,地板十分的髒,而且感覺還濕濕的。還有沒見過的黑蟲在爬來爬去。


    「嘛,凡事都要嚐試。躺上去試試吧」


    但是,這時又出現了問題。搖網的數量少了一個。叫住一名船員上前向他說明後,請他確認了有沒有備用的,但結果是沒有。


    「很抱歉,能否兩人擠一張床呢。不用擔心,搖網很結實的不會壞掉」


    一臉像是已經習以為常的表情和語氣這麽說完,那名船員便離開了。而確實這也應該是常有的事吧。路西德他們互相看了看。


    「雖然他說很結實,怎麽辦?」


    要是一不小心從搖網上掉下來,就會摔到地板上。他們想盡可能避開這種事態。像這樣站在船艙裏就能感受到,船這種東西,雖然起伏不大但還是誰搖晃。任誰都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問題。


    「我明白了。雖然並非本意,就讓我和兄長大人一起睡吧」


    康斯坦絲一臉像是在說沒轍了一樣的表情這麽說到。法爾皺緊了臉。


    「並不是不能和路西德一起,但和我或者阿爾特姐姐一起睡不是更好嗎?」


    「確實那樣可能更好,但那樣就不能讓法爾姐姐大人和阿爾特姐姐大人好好休息了呢。睡眠不足有損於美容。現在是這種環境,所以至少要好好睡覺呢」


    「那我睡眠不足就沒事了嗎」


    對著板著臉抗議的兄長,亮紅色頭發的妹妹一臉一本正經的回到。


    「兄長大人。請你好好想想。大家都知道在這種地方最容易被盯上的就是女性。更別說,在同為女性的我眼裏法爾姐姐大人和阿爾特姐姐大人也都是美女。就算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也不奇怪吧」


    路西德皺著眉頭環視著船艙內。因為這股昏暗,加上乘客們都適當的做了隔幕遮擋,很難把握情況。


    「我知道了。但是,睡的時候可別亂動啊」


    「這句話我要原封不對的還給兄長大人」


    康斯坦絲後仰著笑了出來。


    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特斯曼三人,為了保護法爾和阿爾特而睡在了外側。路西德和康斯坦絲,法爾,阿爾特則睡在內側。


    把行李袋放在地板上,他試著躺了上去。感覺躺起來並沒有想的那麽壞。站在地板上的時候感覺到的船的晃動,也好像被搖網給吸收似的,身體完全感覺不動。


    「那麽,兄長大人,打擾了」


    「噢,來吧」在路西德這麽說完之前,康斯坦絲便躺了上來。那嬌小柔軟,但仍有著著實重量的身體,像要蓋住年輕人一般躺了上來。


    ——原來如此,就跟船員說的一樣啊。


    在康斯坦絲躺上來的時候,搖網有一瞬間發出了嘎吱的聲音,但並沒有出現承受不住重量的情況,他們悠然的躺在了上麵。


    「你是不是長高了不少啊?」


    看著把下巴放到自己胸口上的妹妹,路西德不由得問到。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康斯坦絲便很癢似的眯起了眼睛,但她馬上又皺緊了眉頭動了動她的小鼻子。


    「兄長大人,有味道呢。昨天晚上又好好的擦拭身子嗎?」


    「姑且擦了擦。但是你也差不多啊。因為一直都穿著一身衣服的關係吧」


    這並不是一趟有著可以邊修生養息邊前進的餘裕的旅行。硬要說的話,這是趟比起人更需要注意馬的狀況和體力的路程。


    「是叫亞巴斯吧,到那之後,首先想先洗個澡呢。能泡個澡的話就更好了」


    「想洗澡的話,隻要站到船沿去就有機會啊」


    「那種才不能叫洗澡呢。果然,我把自己獻出來是正確的。不能讓法爾姐姐大人和阿爾特姐姐大人聞到這種味道呢」


    「味道有這種重嗎?」


    路西德也開始在意了起來,把左臂抬到鼻子前聞了聞。但是,他並不覺得有多重。康斯坦絲張開了手腳像是要抱住他一樣把身體貼了過來,朝兄長笑著說到。


    「因為是我才能忍耐哦。要好好感謝我」


    言畢,康斯坦絲輕輕打了個哈欠。接著還沒到十聲數的時間,她便開始發出了寢息。路西德為了防止妹妹掉下去用右臂摟住了她的腰,自己也閉上了眼睛。睡魔馬上便朝他襲了過來。


    在船艙裏,就算到了早上也分不清,即便從縫隙裏照進了陽光,也不能照亮整個船艙。硬要說的話,是船員們的腳步聲叫醒了乘客。因為伴隨著天明,他們也要進行換班。


    路西德也是被船員們的腳步聲叫醒中的一人。等到眼睛能適應黑暗之後,他看向了抱著自己的妹妹。隱約的能聽到寢息,她還在熟睡當中。


    路西德沒有辦法,隻能把康斯坦絲抱起來坐起了身體,然後抱著妹妹的身體離開了搖網。康斯坦絲好像期間醒了一次,不過在路西德雙臂抱著她慎重的把她放回搖網後,她又馬上踏上了前往睡夢世界的旅途。


    為了不吵醒其他人小心翼翼的走著,路西德來到了甲板。視野裏映出的景色讓他皺緊了臉。不管看向左邊還是右邊都是紅色砂岩的陡岸,而且還無窮無盡。這是昨天也在一直看的景色。


    他朝一名結束工作在休息的船員搭話,向他問到。


    「請問,這片懸崖連到哪啊?」


    「這個啊,差不多要連到海邊了」


    船員正確的理解了路西德在意的事,露出了壞心眼的笑容。


    「第一次坐這船的乘客,都會問像你一樣的問題。很不巧,這片一成不變的景色幾乎會一直持續到最後啊」


    至今為止應該已經被問了很多遍了吧,船員流利的回答著。路西德一臉灰心的「謝謝」這麽有氣無力的說到。船員笑著繼續說到。


    「不過,嘛這次客人你運氣算是好的。在午後的時候可以來打發時間」


    在路西德不明白是什麽意思而歪頭的時候,在船遠處的懸崖的表麵脫落了下來,有著人的身體那般大小的石塊掉到了河裏。伴隨著誇張的水聲,河麵濺起了巨大的水柱。


    「你說的打發時間,就是指剛才的那個嗎?」


    路西德這麽問完,船員便笑著搖了搖粗壯的脖子。


    「那可是很少見的,所以打發不了時間。我指的是別的」


    路西德想繼續提問,但剛好船員被同伴叫走了。不想打擾他們的工作,路西德便一個人思考了起來,但到頭來還是什麽也想不到。


    ——就算想在船裏轉轉,也隻能在船艙和甲板之間來往啊。之外的地方外來人員禁止進入也不能進去。


    就這他想著這些的時候法爾她們也來到了甲板上,接著路西德他們便去吃了早餐。為了不妨礙到船員們他們在聚在了甲板上的一處,呆呆的眺望著紅色的陡岸。


    一開始四個人聊起了往事,但在話題中斷了之後,他們邊無所事事起來。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並沒有加入對話,特斯曼則因為暈船而精疲力盡。之後,由誰起了頭他們又稍微聊了一會兒,但因為馬上就說完了所以總是找不到話題。


    大概因為周圍是一成不變的景色,再加上長途跋涉,以及頭頂上的夏日陽光跟疲憊的關係吧。連康斯坦絲也沒能和平時一樣跟兄長鬥嘴,頂多是和路西德背靠背坐著,用體重互相壓著玩而已。


    發生變化,是在過了中午的時候。幾名閑下來的船員,開始釣起了魚。感覺像是已經習慣旅行的客人則向其他的乘客搭話打起了賭。還有邊彈著豎琴邊唱歌的吟遊詩人在。


    「路西德,去那邊看看吧」


    好像對吟遊詩人唱的詩起了興趣,法爾站了起來邀請著路西德。路西德現在也很閑所以便「噢」的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康斯坦絲理所當然的跟了過來。阿爾特也在向格雷蓋爾斯他們打了個招呼後,一起跟了過來。


    那名吟遊詩人唱的雖然說不上很好,但乘客們並沒有表示不滿,聆聽著他的詩。混在乘客裏麵聽著吟遊詩人的詩,路西德懂了。今天早上,船員說的打發時間就是指的這個吧。


    ——在上午應該也能做的才是。也就是在瞄準著等我們無聊的時候再表演比較容易吃香這點麽。


    他由衷的覺得這是充分利用了環境的做法。


    「怎麽了,路西德。在這發呆」


    大概是因為他正在思考的緣故,旁邊的法爾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


    「耐不住熱的話,要不要去陰涼處休息下?」


    因為法爾看上去真的是在擔心他,所以路西德笑著搖了搖頭。他重新把意識轉向了吟遊詩人。


    這首詩,說的是出現在大陸南部的鐵之巨人,和一名戰士戰鬥的故事。


    巨人手持和它的巨軀相符的大劍,光是揮動一下就能吹飛大山,切開大地,卷起海嘯。


    戰士則隻拿著一把劍,但他輕易的便接近了巨人,將光是被碰到就必死無疑的大劍的斬擊悉數回避。


    接著,他最後將劍刺入了作為巨人生命象征的寶珠裏,停下了巨人的動作。當然,巨人並非死亡,隻是進入了沉睡。


    戰士他,叫來了一名妖精,命令他讓這名巨人繼續沉睡下去。因為戰士看穿了將來當恐怖的災厄降臨在自己身上時,能夠讓巨人成為可靠的同伴這一點。


    「——沒聽過的故事啊」


    聽完吟遊詩人的詩的路西德,一臉讚歎的說到。他好歹是聽著伯父講的各種冒險譚長大的,詩中的部分片段他好像有些印象,但這首詩從頭到尾都讓的覺得很新鮮。


    「不過,隻是因為一己之私就讓巨人沉睡真是過分呢」


    康斯坦絲好像很看不過去的


    樣子,闡述著她的感想。


    「畢竟沒有說明巨人為什麽會作亂啊。可能意外的有隱情啊」


    路西德這麽說完,康斯坦絲便不滿的沉默了。


    船按照預定,於第五日到達了亞巴斯的港町。這裏已經是歐斯瓦特王國了。


    最初嚇到路西德他們的,是向著大海出海的船的大小。


    從內達河下來的船隻,都進入了亞巴斯的港口,但是那裏還並列著好幾艘比路西德他們坐的還要大上兩,三倍的船。


    「那就是渡海用的船嗎」


    在船隻入港期間,路西德他們靠在船沿上,呆然的眺望著那些船。從船頭到船尾,應該早就超過一百阿爾納了吧。粗壯的帆柱宛如擎天之柱一般,白色的帆也宛如童話中出現的巨鳥的翅膀一樣。他沒想到在魯特迦南第一次見到船的衝擊,會這麽快就被改寫。


    站在路西德旁邊的法爾,也隻是用紫水晶的眼瞳看著大海和船隻一言不發。康斯坦絲也像是驚呆了一樣張開嘴看著船。


    於是,路西德他們站到了亞巴斯的地麵上。臨河的魯特迦南也是一座交織著各種語言和人種的熱鬧城鎮,但亞巴斯比那還熱鬧。從北邊的陸路而來的商隊裏,不止有卡維爾和帕爾米亞的商人,甚至還有大陸東部的格裏斯托爾迪的商人。大概是因為這裏離幻棲民們居住的多島海比較近的緣故吧,他們的人數,也遠比要在卡維爾的王都裏見到的要多。


    路西德他們,決定先去吃飯。(a:每次到新地方都會決定先去吃飯,嗯,沒問題)


    在吃飯的酒館裏聽說這座鎮子任何人都能便宜的泡到澡,康斯坦絲和法爾,阿爾特三人吃了一驚,並為此感到高興。


    據說在約一千年前帝國還繁榮的時候,有著被稱為大浴場的任何人都可以去的浴場,而那個好像就是承襲大浴場的設施。


    「有趣的是,這裏燒水並不用柴禾。有一種被他們稱作燃石的東西,他們就是把那種奇怪的石頭點燃來燒水的。所以,那裏便宜到就連我們這樣的人也能隨意去洗呢」


    「兄長大人,吃完飯之後,我們先去大浴場吧」


    康斯坦絲用非常認真的表情這麽說到,法爾和阿爾特也無言的表示讚同。路西德瞥了一旁的特斯曼,這個男人苦笑著點了點頭。


    接著到了之後他們發現,大浴場在這座鎮子裏也算是相當大的建築。總共被分為四個設施,他們用被稱為燃石的石頭燒開的熱水,好像是通過金屬製的管子從中央地區的設施裏流向浴池的。


    康斯坦絲她們筆直的朝著注滿的浴場走去,路西德他們慢了一拍跟在了她們的後麵。隻有路西德是一臉無語的表情,特斯曼是一臉無奈的表情,而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兩人麵無表情,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


    浴場被分為男女浴,他們在那裏分別,約好一小時後再匯合。


    康斯坦絲把身體沉至肩膀處,輕輕的吐了口氣。浴場從天花板乃至地板都鑲嵌著大理石,經過精心的裝飾顯得很壯觀。


    「真虧他們能造出這種地方呢」


    雙手捧起熱水,康斯坦絲如此感歎到。她那紅色的秀發並沒有盤到頭頂,而是就那麽放了下來。因為其他的客人都是這麽做的。該說是果不其然吧,客人以幻棲民居多,對她們來說把頭發放下來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


    在康斯坦絲的旁邊,法爾和阿爾特正並排泡在浴池裏。


    「姐姐,一段時間不見成長了不少啊」


    法爾一臉佩服的看著阿爾特的身體。黑發的王女歪了歪頭,雙手捧起了自己的胸部。那對豐滿的乳房濺起了熱水。


    「你是說這個嗎?在不久之前,我還覺得法爾的更大呢」


    「我不是指這個」


    在被那個大小個壓倒的康斯坦絲旁邊,法爾皺緊了臉否定到。但是,黃金色秀發的劍姬馬上變成了擔心姐姐的表情。


    「我指的是姐姐的手臂」


    黑發王女的手臂纖細又柔軟,經過了十足的鍛煉,幾乎沒有一點多餘的贅肉。阿爾特笑著說到。


    「和你比起來的話,我覺得還差的多呢」


    「我從幾年前開始就上戰場了,而且在那之前就已經在練劍。但是,姐姐並不是吧」


    在王宮的阿爾特,主要是輔佐她們父王的政務。她和法爾不同,是一名比起武藝內政的手段更被認可的王女。在她一開始輔佐父王的時候還有「王女殿下竟然參與政務」這麽懷疑的人,但那些聲音也慢慢的減少了。


    而那個阿爾特,竟鍛煉了武藝。悔恨之心再次責備起了法爾。


    是察覺到妹妹的想法了吧,阿爾特像是安慰她一樣,輕輕觸碰著法爾的臉頰。


    「不要在意,法爾。盡管這樣,我仍然對能夠揮劍的自己感到滿足哦」


    「滿足,嗎?」


    「嗯。雖然也有在有個萬一的時候,自己能夠保護自己的安心感在。不過,果然主要還是因為嚐試了一直都辦不到的事,以及想做也不能做的事,從而學習到了東西感到開心呢。而且,拿起劍之後,我就能夠體會法爾的心情了。雖然不覺得能和法爾並肩戰鬥,不過至少應該能幫上忙吧。所以,對我來說——」


    「是這樣啊。失禮了,姐姐」


    打斷了阿爾特的話,法爾一臉認真的說到。


    「我為姐姐感到自豪」


    「謝謝你,法爾」


    阿爾特笑著道了謝「話說回來」然後靜靜的改變了話題。


    「路西德他,果然是喜歡胸部大的嗎」


    她用若無其事的語氣這麽問到,但法爾卻僵住了表情,康斯坦絲也瞪大了眼睛。


    「難,難道說,兄長大人他用下流的視線盯著阿爾特姐姐大人看了嗎!?」


    康斯坦絲嘩啦的劃開熱水探出了身子,法爾也在水中握緊了拳頭。阿爾特表情有些慌亂的揮了揮雙手。


    「冷靜一下,你們兩個。路西德什麽都沒做。隻是我有些在意而已」


    「在意,嗎?」


    法爾一臉懷疑的看著姐姐。這話黃金色秀發的劍姬可不能當做沒聽到。阿爾特承受著妹妹的視線,笑了出來。


    「嗯。還有和法爾關係如何呢」


    「並,並沒有那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啊」


    法爾像是慌了一樣別開了視線,語速有些快的回答到。康斯坦絲從一旁插嘴到。


    「是這樣的嗎。在我開來,法爾姐姐大人和兄長大人走的還蠻近的呢。說到胸部,兄長大人倒是會盯著法爾姐姐大人的胸部看」


    「哎呀,那,果然是喜歡大的呢」


    阿爾特的話,讓康斯坦絲俯視起了自己的胸部。這對膨脹正符合謙虛這個詞。當然,這並不能和法爾跟阿爾特的比。


    「我,我覺得,兄長大人應該是不會根據胸部的大小決定好壞的」


    「說的是啊。嗯,我也這麽覺得」


    為了趕緊結束這個話題,法爾氣勢洶洶的讚同到。阿爾特隻是用手抵著嘴角,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作為法爾他們話題對象的年輕人,正泡在浴池裏,無論是好是壞反正就是像個年輕人一樣,在幻想些無聊的事。


    ——現在,她們正在泡澡吧。


    男浴和女浴之間,隔了一道牆壁。雖然不過怎麽做抖看不到女浴那邊,但卻能想象。


    浮現在路西德腦海裏的,是曾經見過的法爾的裸體,而右手想起的,是在和阿爾特再會的那晚被她抱住的時候感覺到的肌膚的溫暖。


    ——在裏斯提昂見到法爾的時候,就覺得她長成兩個不得了的美女了,但阿爾特也挺厲害啊。


    雖說是隔著絲製衣服,但路西德能鮮明的想起她身體


    的柔軟,豐滿的胸部,以及纖細腰肢的觸感。還有刺激著鼻腔的,那有些甘甜的味道。


    伴隨著這些記憶,他想象著阿爾特的裸體。但是,那副畫麵在擁有明確的輪廓之前便雲消霧散了。


    因為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兩人,特意把路西德夾在中間坐在了他兩旁。路西德無奈的「喲」打了個招呼,但並沒有得到回應。


    他們三人,就這麽並排泡了一會兒澡。


    路西德滿臉通紅,身體汗流不止。而格雷蓋爾斯他們一樣。特斯曼不在,是因為他早早就出去了。


    「挺頑強的啊,殿下」


    格雷蓋爾斯用嚴肅的聲音說到。路西德露出扭曲的笑容回到。


    「嘛,這種程度算不了什麽。你們才是,應該快頂不住了吧」


    「沒問題」


    埃克達爾簡短的答到。小個子的他,在高了一階的地方坐了下來,但讓然有半個脖子都泡在池子裏。(a:你們三這是要在澡堂培養友情嗎)


    結果,直到比他們早出去的埃克達爾按照法爾她們的吩咐來叫他們為止,這三人都一直這麽泡著。於是乎,在離開浴場的一段時間內他們都不能自理,落得了格雷蓋爾斯要靠著特斯曼的肩膀,路西德則是靠著法爾的肩膀的下場。隻有埃克達爾跟沒事人一樣走著,那天夜裏,路西德和格雷蓋爾斯被他請了一頓酒。


    到達旅館的路西德他們,在一間房間內商量著接下來的打算。


    「要去借一艘停在碼頭的船,然後去巨人像島嗎?」


    路西德這麽問完,阿爾特便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


    「嗯。在港口裏,巨人像島的事也變成傳聞了呢」


    「真的嗎?」


    法爾瞪大了眼睛。不隻是她,路西德和康斯坦絲也一樣。三人都被港口的熱鬧給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沒有留意這些事。他們並沒有考慮那種事的餘裕。


    「實在慚愧。明明是為了幫姐姐的忙才來這裏的」


    「不用在意,法爾。我隻是偶然間聽到了巨人像的事,我也和你們一樣很吃驚呢」


    阿爾特露出了微笑,安慰著垂頭喪氣的法爾。


    「那麽,就由我去一些酒館轉一轉,打聽一下吧。阿爾特蕾婭大人您們就請在旅館休息。這趟不習慣的海上旅行應該讓您們感到勞累才是」


    特斯曼笑著探出了身子。但是,阿爾特搖了搖頭。


    「該休息的是你才對,特斯曼。直到今天早上為止,你都一直在遭著暈船的罪吧」


    黑發的王女說笑似的這麽說完,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便抿嘴笑了出來。環視著三名部下,阿爾特繼續說到。


    「我去收集情報,再找找能去巨人像島的船員。在席艾汀的話先不說,在這種城鎮裏,應該沒那麽多知道我身份的人」


    「我反對」


    路西德搖了搖頭。


    「這個鎮子,離巨人像島很近吧。就算克洛古斯塔派部下過來也不奇怪。雖然不能斷言絕對,但如果被發現了就不好辦了吧」


    「言之有理。我也覺得有那種可能性」


    法爾也一臉認真的讚同到。康斯坦絲將碧色的眼眸朝向了兄長。


    「那麽,兄長大人覺得該如何去收集情報呢?」


    「這個嘛。就要看阿爾特手頭寬裕與否了」


    路西德露出了宛如愛惡作劇的少年一般的笑容。


    「鯨骨」,是在亞巴斯裏也算相當大的一家酒館。掛在出入口上麵的看板上,裝飾著經過消磨的據說是店主祖父狩獵到的鯨魚骨。


    這間店之所以很興隆,除了店內很寬闊之外還有幾個理由。這家店裏有在這座鎮裏也算是非常稀有的鯨肉料理,離港口很近,而且離妓院也很近。據說客人八成是船員和妓女,剩下兩成是其他類的人。


    路西德造訪這家店,是在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就要日落的時候。店內隻有零零散散的客人,店員們也在專心為會在日落時分過來的客人做著準備。路西德進入店內後,並沒有找桌子坐下,而是拜托店員帶他到店主那裏去。


    接著在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天黑下來的時候,客人陸續的過來了。到全部的桌子都被坐滿為止,連一個小時都沒過。


    在喧鬧和酒精充斥著店內的每個角落的時候,店主出現在了客人們的麵前。而且不止是他一人,路西德和一名店員也一起現身了。路西德和店員左右支撐著兩個人一起抱才能勉強抱住的大桶。


    「稍微聽我說句話,大夥」


    擺著厚重的手掌,店主對客人們說到。喧囂慢慢的緩和了下來,客人們的視線集中在了店主身上。店主用響亮的聲音喊到。


    「抱歉在你們喝的盡興的時候打斷了。這位小哥無論如何都想問的事,所以稍微把你們的耳朵和時間借給我們一下」


    店主用手示意了一下,這次客人們的視線則集中在了路西德身上。路西德露出帶有些挑釁性的扭曲笑容,環視著客人們,輕輕敲了敲搬過來的大桶。


    「首先,給每人來杯這個。我請客」


    幾名客人像是歡迎一般吹起了口哨,或者鼓起了掌。但是,大半的人都用像是在警戒一般的視線看著路西德。年輕人沒有理會那些視線,繼續說到。


    「在南海,出現了上麵有著大的不像話的巨人像的島的事,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吧?我在找可以去那座島的船。還有,如果知道關於那座島的事,無論多麽瑣碎都希望能告訴我。自然會有謝禮」


    「會有什麽謝禮?」


    一名客人用粗壯的聲音問到。路西德大聲說到。


    「肯跟我一起上島的話就有一百枚金幣。提供情報的話從一枚銀幣開始算起。不管是什麽情報隻要告訴我就給一枚銀幣。提供有用情報的當然會追加報酬。如果各位有熟人和朋友知道這些情報或者肯出船的話,請務必介紹給我」


    最後,路西德報上了自己住的旅館的名字。看著客人們的反應,知道他們都完全理解了之後,路西德向店主道了謝,便離開了「鯨骨」。他輕輕的吐了口氣,在被黑暗包圍的馬路上走著。


    在前往旅館的路上,他和特斯曼碰了頭。他因為暈船而積攢了不少疲勞,但稍做休息之後,就立馬請求了過來,所以路西德就讓他在不會勉強的範圍來幫忙了。


    「這邊馬馬虎虎。那邊如何?」


    「總之,都按照您說的辦了。客人們的反應我覺得並不壞」


    特斯曼也做了和路西德相同的事。他去了叫做「大飛魚」的酒館,現在剛回來年輕人露出了滿溢的微笑「辛苦了」這麽犒勞著特斯曼。


    「雖然耗費了不少,不過,真虧您能想出這種辦法呢。沒想到,您竟然會用這種辦法來收集克洛古斯塔的情報」


    在馬路上並排走著,特斯曼敬佩的笑著說到。路西德聳了聳肩。


    「要誇獎,就等到收集到不錯的情報之後吧」


    快的話今晚,就會有擁有巨人像島情報的人,或者肯出船到那裏去的人出現吧。路西德打算裝作不以為然的詢問那些人。「話說回來,你有沒有在這座鎮子或者巨人像島附近,見過像是帕爾米亞兵的人啊」這般。


    當然,巨人像島的情報,和肯把自己載到那裏去的人都是必要的。而同樣的,路西德覺得掌握克洛古斯塔的動向也很重要。


    「如果有像您這樣的人,肯來輔佐阿爾特蕾婭大人的話就好了呢」


    特斯曼用飽含了實際感受的語氣這麽說著,歎了口氣。路西德一臉懷疑的問到。


    「像我這樣的?」


    「就是博學多才的人。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當然都值得信賴。但是,那兩個人隻是在武勇方麵輔佐著阿爾特蕾婭大


    人。雖然我的交涉關係很廣,但對於智謀就沒有什麽信心了」


    仰望夜空,特斯曼深深歎了口氣。路西德隻是回了句「是麽」。他不覺得自己很聰明,但阿爾特的現狀他卻感同身受。因為路西德自己也有類似的回憶。


    兩人在黑暗中,朝著旅館走去。


    第二天早上,有一名聲稱擁有關於巨人像島情報的男人,造訪了路西德他們停留的旅館。他是一名歐斯瓦特籍的船員,是位差不多二十歲的年輕人。


    路西德和阿爾特一起,會見了那個男人。順帶一提,阿爾特用布裹住了臉來隱藏身份。他隻告訴了對方她是和他一起行動的占卜師。


    男人的話總是跑偏浪費了不少時間,讓他長話短說後就變成了下麵這樣。


    「那座巨人像島,好像從以前開始就是幻棲民的地盤。就算人類靠近也會被趕回來。盡管如此,好像還是不斷有好事的人潛進去的樣子」


    路西德向他道了謝,按照約好的給了男人一枚銀幣,然後用不以為然的語氣詢問他有沒有見過像是帕爾米亞士兵一樣的人。男人邊為了確認銀幣是不是真貨而看著正反麵,回答沒有見過那種人後,便把銀幣揣到懷裏離開了。


    那一天,在那之後又有五名來客。是一名船員,一名妓女,兩名在港口工作的男人,以及一名在攤位幫忙的女性。雖然他們都有巨人像島的情報,但聽了之後內容都和早上來的那名船員說的差不多。路西德一臉煞有其事的聽了他們的話,然後按照約定支付了銀幣給他們。


    「並沒什麽新情報呢」


    待最後的客人回去之後,在隻有他們兩人的房間裏,阿爾特歎了口氣。而路西德則是形成對照般顯得很高興,甚至還露出了笑容。黑發的王女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年輕人。


    「看起來很高興呢,路西德」


    「那是,畢竟有客人來了啊。明天大概會比今天還忙」


    「是因為他們都知道我們的確會支付銀幣嗎?」


    對著確認般問到的阿爾特,路西德點了點頭。


    「沒錯。既然知道真的會付錢,肯定也會有肯出船去巨人像島的人。話說回來,今天來的六個人裏麵有帶著帕爾米亞口音的人嗎?」


    阿爾特搖了搖頭。她會遮住臉同席的理由,就是這個。既然克洛古斯塔可能會派部下來這裏,那就必須要警戒會說帕爾米亞語的人。


    第二天,就如路西德所說的一樣。來了二十名來客。船員和妓女,旅行商人和吟遊詩人,在港口附近開店的工藝師,貨幣商人等等,而且不止人類,還有幾名幻棲民。


    僅憑路西德和阿爾特的話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就讓法爾和埃克達爾,康斯坦絲和格雷蓋爾斯分成雙人組,三組人互相換班來接待他們。特斯曼則是拜托他妥善應對客人。


    待最後一名客人離開旅館時,已經是日落天昏的時候了。七人在旅館的一室內圍成一個圓形坐了下來。每個人都一臉疲憊。特斯曼在每個人的麵前都放了倒滿冰鎮葡萄酒的陶杯。


    「都辛苦了。邊喝邊說就行,麻煩各位按順序報告一下結果」


    輕輕舉起酒杯,路西德環視著一夥人。按照阿爾特,法爾,康斯坦絲的順序,開始說明起了從客人們那裏聽來的情報。


    「據說有帕爾米亞的軍艦在島的附近航行。而且是三個人說了同樣的事」


    法爾這麽說完,康斯坦絲也點了點頭說到。


    「我也聽到了同樣的事。軍艦有一到兩搜,武裝的帕爾米亞兵則好像有幾十人。不過,他們好像並沒有進行威嚇的樣子」


    「我對船不是很了解,一到兩艘就軍隊的規模來說很大嗎?」


    路西德皺緊了臉。回答他的是特斯曼。


    「雖然會根據軍艦的大小判定,不過如果是和停靠在這座鎮子的港口的船同等級別的話,一艘船就能搭載一百名士兵」


    「就那種大小嗎。意外的少啊」


    小個子的埃克達爾這麽闡述著感想。格雷蓋爾斯回到。


    「是把士兵和劃船手分開來算了吧。而且,我們從內達河下來的時候坐的船也是如此,要是需要裝載人數所必須的食物和水的話,也就這種程度了吧」


    「這邊是七人。敵方是二百人麽」


    法爾一臉不高興的表情。阿爾特露出了打氣一樣的微笑說到。


    「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會把所有兵力集中在一個地方。如果有登島探索的部隊的話,應該也有保護船的部隊。我們想一些可以活用這邊能夠靈活行動的優勢的方法吧」


    聽著阿爾特的話,路西德露出了無法認同的表情。他隻動了動視線,看向了放在法爾身旁的聖劍梅爾薩納修。


    ——操作巨人像,應該是需要聖劍的吧。


    正因如此,克洛古斯塔才會派遣部下和法爾接觸。但是,不是得到聖劍後再向島派兵更好嗎。


    ——還是說,他知道阿爾特的動向,或者是預想到了?


    如果說要協助阿爾特和克洛古斯塔中的一個人的話,法爾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阿爾特吧。他是為了防備這種情況,才想先控製住島的嗎。照這麽想的話,他的動作就有夠快了。


    「兄長大人,你怎麽了?」


    被坐在旁邊的康斯坦絲喊著,路西德回過了神。他好像一不小心沉浸在思考當中了。他為了示意沒事而搖了搖頭。就算想那些也無濟於事。


    「其他的呢?」


    「聽他們說那座島是幻棲民的東西」


    特斯曼說到。確認完一夥人的反應後他繼續說到。


    「據說,那座島上覆蓋著由幻棲民的魔術士所製造的不可思議的結界。就算接近了島也會被結界彈回來無法前進,克洛古斯塔的軍艦隻是在島的周圍徘徊,可能就是因為這個」


    「有人確認過那個結界的存在麽?」


    法爾的問題,讓特斯曼一臉作難的嘀咕到。


    「並沒有多少人接近過那座島呢。不過,我猜測克洛古斯塔明明把軍艦開到了島的附近,卻沒有任何動作過了好幾天是不是因為這個的原因。據鎮裏的人所說,從那些軍艦出現在島附近開始已經過了五,六天呢」


    「關於結界的事」


    阿爾特開口到。六個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黑發的王女身上。


    「大概,能夠用聖劍的力量破除也說不定」


    「您是說聖劍不隻是用來操縱巨人像的嗎?」


    康斯坦絲問到。阿爾特點了點頭。


    「如果為了登島需要什麽東西,他為什麽沒有告訴你們呢。不過,如果他告訴你們的話,那就說明並非必須要聖劍呢」


    「確實,如果光是登島就需要滿足條件的話,完全沒有關於島的情報也就能理解了」


    路西德點了點頭後,看向了阿爾特。


    「這不正好麽。也沒有其他方法,而且這是你的戰鬥」


    年輕人的話,讓阿爾特很高興似的露出了微笑。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就決定了呢」


    其他人似乎也沒有異議,所以路西德為了推進話題想阿爾特問到。


    「阿爾特你有軍艦嗎?」


    「有是有,不過要是叫到這裏來的話需要花上很多天呢。聚集士兵和槳手也需要時間,而且還會刺激到歐斯瓦特」


    「沒必要叫到這來。我的想的是,用來牽製克洛古斯塔。用不著開戰。隻要能吸引到他們的注意力,馬上逃跑也沒事」


    「雖然不知道趕不趕得上,不過我會試試的」


    理解了路西德意圖的阿爾特,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有沒有願意載我們上島的船啊」


    法爾


    環視著眾人。大家都搖了搖頭。


    「雖然有船員說他認識有船的人,不過對方拒絕了呢。畢竟雖說現在還沒有船被襲擊,但對方是軍艦呢。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會變卦。如果沒有特別的事他們好像都不想接近那裏」


    特斯曼混雜著歎息回答到。康斯坦絲說到。


    「那麽關於流傳著那座島上埋藏著巨大的寶藏的傳聞呢」


    「這個傳聞似乎已經傳開了。他們說克洛古斯塔的軍艦會接近那裏,也是為了尋找寶藏」


    格雷蓋爾斯用有些禮貌的語氣答到。他這顧慮的態度,讓埃克達爾強忍著笑意。康斯坦絲灰心的垂下了肩膀。


    「沒用嗎」


    「用不著急」


    像是說給大家聽一樣,路西德說到。


    「聖劍在我們這。他們除了包圍島什麽也辦不到」


    這句話,不如說更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一樣。


    到達亞巴斯之後的第四天。這一天就將近三十個人,拜訪了路西德他們。但是,他們帶來的情報都是已經聽過了的。


    不過,有一個新的進展。出現了願意出船到島附近的人。那是一名叫做亞蘭的,三十歲的船員。他在十五歲起便在船上工作,一點一滴的通過貿易累積了資產,終於得到了自己的船。


    「聽說能得到相應的報酬,這是真的嗎」


    亞蘭是一名高個子,擁有被日曬過的褐色肌膚的男人。五官工整,從肩膀伸出來的胳膊十分強壯。負責接待他的是用布遮住臉的阿爾特,黑發的王女把戴在自己胸前的紫水晶寶石當場摘了下來,遞給了亞蘭。接過寶石的亞蘭,為那沉甸甸的重量和精妙的加工發出了讚歎的聲音。


    接著,阿爾特用非常自然的動作伸出了手,抓過了放在亞蘭手上的寶石。


    「這是定金。讓我們坐你的船的話」


    她這是在表示現階段還不能信任他。亞蘭並沒有在意便答應了她,接著告訴了她自己的船停港的位置。好像是在港口的角落。


    「後天早上,在天亮之前來我的船。在那之前我會籌集劃船手和食物跟水。等天亮後就出發。我們會把船開到島的附近,幫你們登島。但我們會遠離它不會上島。要什麽時候去接你們?」


    「我們登島兩天後的中午」


    「我知道了。劃船手湊齊了,我會再派人來通知的」


    「話說回來,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


    阿爾特用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的口吻向要從椅子上站起來的亞蘭問到。


    「這件委托結束後,能否出船載我們到帕爾米亞呢?」


    亞蘭一瞬間麵無表情,露出了試探一般的眼神。但是,他馬上又露出開朗的笑容,列舉出了三個帕爾米亞的港町的名字。


    「如果是這三個中的一個的話,我倒是可以載你們去。我在那裏也有買賣」


    「謝謝你。我們會商量一下的」


    然後,亞蘭離開了房間。確認腳步聲遠去了之後,阿爾特轉向了後方。路西德從陰影處探出了頭。


    「說話方式如何?」


    「雖然有帕爾米亞的口音,但在帕爾米亞做買賣的話,也有這種可能性呢」


    「他說的那幾個鎮子,在你的勢力範圍內嗎?」


    「兩個是在克洛古斯塔卿的範圍內。一個是我的。雖然不能說絕對可信,但光憑這點就懷疑的話就有些草率了吧」


    對於在帕爾米亞做生意的歐斯瓦特商人來說,帕爾米亞的分裂隻會給他們添麻煩吧。自己做生意的鎮子被分割的情況,絕非隻是在亞蘭身上會發生的。路西德扭了扭脖子。


    「還有去我和特斯曼去過的酒館,問問他人品的辦法在。不過,這也說不準是能辨別的方法」


    路線得他們並不知道亞蘭和酒館店主他們的關係。如果亞蘭和他們關係不錯的話,那店主們肯定不會說他的壞話吧。


    「雖然還有另一個手段」


    是什麽呢,對著用視線如此問到的阿爾特,路西德笑著回答到。


    「偷聽」


    在和阿爾特約好的兩天後,於還不能稱之為早上的時間,船員亞蘭帶著他信賴的十幾名船員前往港口。


    天色還很暗,連一點太陽的氣息都沒有。風中帶有些熱度,吹起來並不是很舒服,但來到港口後就不一樣了。跨海而來的風十分的清涼舒適。


    在被弦月照亮的港口,亞蘭他們走向了自己的船。以漆黑的大海為別進,船化作宛如城堡一般的黑影聳立在那裏。當然,隻要再過一個小時,東邊就會亮起來,船員們也會陸續來到港口吧。


    亞蘭他們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港口,是為了檢查他們的船。


    在船上搭好梯子,他們來到了甲板。雖說光線昏暗,但他們已經習慣了。


    「你們幾個」轉向跟在自己身後上到甲板的船員們,亞蘭說到。


    「今天到出港為止都給我老實一點。隻要出了海,就是我們的天下了。要把他們一個不剩全都交給克洛古斯塔閣下」


    「關於這個啊,老大。不能給我們留一個嗎。我躲在暗處有見過她們,都是極品貨啊」


    一名船員露出了下賤的笑容。其他還有好幾道讚同他的聲音。但是,亞蘭一臉嚴肅的搖了搖頭。


    「這次不行。如果那麽做了,連我們都會被閣下給殺掉的。前幾天,我去了趟帕爾米亞,聽到了奇怪的傳聞」


    亞蘭的話,另一個船員皺緊了臉確認般的問道。


    「是說克洛古斯塔老爺,被魔物給俯身的那個傳聞嗎」


    「沒錯。光是如此的話,我是打算當成對於做出了篡位這種大事的人給出的惡評一笑了之的啊。但還經常聽到王宮裏飼養著會吸人鮮血的魔物這種恐怖的傳聞啊。還見到了很多相信這個傳聞的士兵」


    像是要打消恐懼一樣,亞蘭用力搖了搖頭。他環視著船員們。


    「當然,我不覺得那是真的。但是,沒有船會看到海嘯還想衝進去。我覺得你們應該也一樣」


    船員們一齊無言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會這麽快就露出馬腳了啊」


    這時,從黑暗中傳出了一道女聲。亞蘭和船員們吃了一驚,瞪向了發聲的方向。「是誰!」亞蘭這麽吼道。除了他們,應該沒有人會上這艘船才對。梯子也在最後一個人上到甲板上的時候拉上來了。


    「——於八導之門所現,遵從吾之意誌」


    伴隨著詠唱的咒文,出現了一道照亮一部分黑暗的白光。飄在空中的光球,照亮了阿蘭他們,以及剛才那道聲音的主人。黃金色的秀發和紫水晶色的眼瞳,她手中的劍,反射著光發出了青色的光芒。那是聖劍梅爾薩納修。


    她是法爾謝菈。後麵還有康斯坦絲和阿爾特,路西德。


    「你們幾個,為什麽會在這?」


    亞蘭一臉愕然的呻吟著。架好聖劍上到了前方,法爾露出了微笑。


    「聽說,你要在出航當天的黎明前來船這裏,進行各種檢查啊。我想著會不會聽到什麽有意思的東西,就趁早潛進來了。首先,讓我詳細的聽一下關於克洛古斯塔的事吧」


    在法爾說完之前,亞蘭便拔出了腰間的短劍。那是船員會經常使用的劍身彎曲的武器。他對同伴們喊到。


    「小的們,給我上!對這個精神的小姑娘做什麽都沒問題!」


    船員們發出了帶有怪叫的喊聲,紛紛拔出了短劍。


    「你們辦得到麽」


    法爾的嘴角,露出了充滿戰意的笑容。用力的蹬了下甲板,她朝著亞蘭跑去。蒼銀色的劍刃,沐浴著弦月的光芒在閃爍著。


    亞蘭架好了短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以為他


    打算正麵迎擊的法爾,就是在這個時候聽到了些微的詠唱咒文的聲音。


    從黑暗中射出的光帶,無聲的纏住了法爾的左腿。黃金色秀發的劍姬皺緊了眉頭,停了下來。左腿就像是變成了石頭一樣無法動彈。雖然還有知覺,但完全沒法彎曲。


    「有魔術士嗎」


    遊走了下視線,亞蘭便和他的同伴們揮舞著短劍殺了過來。法爾鎮靜自若,隻憑右腿支撐著身體架好了聖劍。


    甲板上響起了劍戟相交的聲音,以及慘叫。一記橫掃,法爾便彈開了船員們的短劍,又或者砍傷了他們的手擊退了他們。


    這時,架好短劍的阿爾特衝了過來。黑發在黑暗中飛舞,翻動著絹服的下擺,帕爾米亞的第一王女揮舞著短劍。她切開了一名船員的額頭,那名船員四濺著鮮血倒了下去。(a:這裏注明一下,從第一卷開始文中出現的短劍原文全部是小劍,唯獨大姐的劍工口士寫的是短劍。短劍有短劍和匕首兩個意思,小劍在中文裏也指的是短劍。查了一下,可能短劍的長度要比小劍長上那麽一丟丟)


    「法爾,沒事吧?」


    警惕的架好短劍,阿爾特問到。法爾滿臉笑容的點了點頭。


    「幫大忙了,姐姐。謝謝你」


    潛在暗處的魔術士,詠唱起了新咒文。但是,在他詠唱完之前,康斯坦絲的魔術就已經完成了。魔術士的頭上,出現了和夜晚的黑暗完全不同的黑暗。它化作巨大的水珠朝著魔術士落下,砸到了他的頭部散了開來。


    魔術士露出了呆呆的表情,杵在了原地。他停下了咒文的用場,雙目無神失去了焦點。


    亞蘭有些焦躁的轉向了魔術士同伴。因為他自己對魔術不了解,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同伴已經被無力化了。


    戰,或逃。在亞蘭如此迷茫的時候,船員們挨個的被阿爾特放倒,人數在不斷減少。


    明明是在黑暗中,黑發的王女的動作卻很流暢。她就像是嫻熟的戰士一般飛馳在甲板上,揮舞著短劍彈開船員們的短劍,切開了他們的手腕。那是熟知短劍狹小的作戰範圍的戰鬥方式。


    法爾用驚歎的眼神看著阿爾特。


    在王都艾克被克洛古斯塔的手下襲擊的時候,法爾正在處理敵軍。她們在路上和遇到的魔物戰鬥的時候,格雷蓋爾斯和埃克達爾並沒有讓阿爾特上場。因此,法爾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姐姐戰鬥的樣子。


    ——阿爾特姐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


    她所知道的阿爾特,雖然為了防身學習了短劍的用法,但並不是擁有能夠自由自在揮舞劍刃打倒敵人的技術的人。那麽,就是說在自己和姐姐分別的這八個月裏,她已經鍛煉到如此地步了嗎。


    「不,現在可不是看入迷的時候」


    法爾重振了心情,把聖劍的劍刃抵在了自己的左腿。輕輕一劃,纏在左腿上的光帶便發出了水花濺開一般的聲音消失了。她的腿毫發無損。


    法爾毫不留情的砍倒了想要從背後襲擊阿爾特的船員。阿爾特回頭看向了妹妹,嘴角浮出了笑容。


    事已至此,還站著的船員隻剩不到原來的一半了。亞蘭雖然還拿著短劍,但就算在黑暗之中也能明白他相當慌張。


    衝向法爾的船員接連被放倒。亞蘭趁這個機會想要逃跑,但被格雷蓋爾斯迅速的繞後,阻斷了去路。他輕而易舉的伸手抓住了亞蘭的肩膀阻止他逃走,然後用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股間把他高高的舉了起來。阿蘭不禁慘叫了出來。


    「我不會把你扔到海裏的。畢竟聽說船員很擅長遊泳啊」


    這麽說著,格雷蓋爾斯把亞蘭扔到了甲板上,特斯曼手法嫻熟的把微微發出悲鳴縮著身子的亞蘭綁了起來。這時剩下的船員們也都投了降,被路西德綁了起來。血腥味混雜著海風,讓幾個人皺緊了臉。


    「話說回來,真不愧是『常勝王女』啊,法爾謝菈大人。有阿爾特蕾婭大人和法爾謝菈大人在的話,克洛古斯塔之輩不足為懼」


    格雷蓋爾斯由衷的如此讚揚完,埃克達爾也用力點了點頭。


    「是啊。隻要那些神官們也能老實點的話」


    二人的話,讓法爾露出了吃了黃蓮一般的表情。但是,她馬上便把那股感情藏在了心底,用故意露出冷徹的表情用聖劍的劍尖指向了亞蘭。


    「沒能把我們交給克洛古斯塔真是可惜啊。那麽,你和克洛古斯塔是什麽關係?」


    被沾著血的聖劍指著鼻尖,亞蘭就如字麵意思一樣發起了抖。盡管偶爾有些結巴,他還是主張自己長年在歐斯瓦特做生意,隻是最近才認識克洛古斯塔而已。路西德用冷淡的目光俯視著亞蘭。


    「嘴上說自己是個正經商人,但聽剛才的對話你好像很習慣做那種事啊。你是不是背地裏還在當海盜啊」


    亞蘭搖了搖頭,但年輕人並沒有看漏他在搖頭之前眼神遊移了一番。


    「我倒是可以仔細的調查調查這艘船和你的背景啊。然後,我還會去和敵視你,一有機會就想把你給擠下去的商人促膝長談一下。如果你過的是不會招人恨的生活的話,這應該沒問題吧」


    路西德的話,讓亞蘭麵色煞白。令他最絕望的,是他的情報會泄露給敵視自己的同行。這對於商人來說,幾乎等同於死亡。


    亞蘭完全放棄抵抗,老實交代了一切。自己是海盜兼商人,過去曾被克洛古斯塔抓住過,然後以追隨他為條件被釋放,之後被他要求把打算去巨人像島的人抓住給他,或者詳細打聽對方的情報告訴他。


    「在這座鎮子裏,還有其他像你一樣追隨克洛古斯塔的人嗎?」


    「雖然不知道名字和長相,但有。肯定有。你們打算去那座島的事,肯定他們早就通知克洛古斯塔了」


    亞蘭的話,讓路西德他們對視了一下。阿爾特一臉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克洛古斯塔是個做事周全的男人。他會做到這種地步很正常。但是,我們還是來到了離巨人像島如此近的地方」


    姐姐毅然的態度,讓法爾滿足似的露出笑容點了點頭。不過,特斯曼卻一臉不安的說到。


    「阿爾特蕾婭大人的勇敢亦然可貴,但如果就這麽進島的話不就好比闖入狼穴一樣嗎」


    「這等下在考慮,眼下,要先去找能代替這些家夥的船員才行」


    俯視著亞蘭,路西德說到。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折斷的聖劍與帝冠劍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川口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川口士並收藏折斷的聖劍與帝冠劍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