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豫升看到李兮若二人也來了,表現得尤為高興,自從上次李兮若在榮縣救了陳信之後,他就覺得李兮若本事非凡,更何況又是獵戶出生,此行能與他們同路,他也不會懼怕匪徒和猛獸之類的災禍。


    而陳信始終淡淡的,麵對李兮若的時候一言不發,李兮若隻當成他還在避嫌。


    四人拿著行李走到渡口處,準備登船,柳豫升先跳在了船上,伸出手準備拉李天,李天嫌棄的緊,自己上了船,柳豫升尷尬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準備去扶李兮若,卻被陳信一直盯著。


    這時一個總角模樣的孩子跑了過來,一口氣撞在了陳信的身上,陳信一時不察撞倒了李兮若,他及時伸出手將李兮若護在了懷裏,但好在倆人隻是一個趔趄,沒有大礙。


    李兮若見著陳信抱著自己,連忙退了出來,避免給陳信不必要的誤會。陳信看著李兮若的舉動,卻誤以為她是心屬林尚,所以避嫌。


    他握緊了手,轉身看著那個孩子:“這邊是渡口,亂跑摔下河怎麽得了?”


    那孩子扯著他的袖口道:“你是不是見過我家主人。”


    李兮若看了那孩子一眼,凜了眉目,這孩子不是普通人。


    陳信疑惑的看著他:“你家主人是誰?”


    “應遠,應提轄,我在你身上聞到他的味道了。”


    柳豫升聽著有些瞠目結舌,陳信給他解釋了昨天的事,柳豫升突的笑道:“小孩,你又不是屬狗的,怎麽還能尋著味找人。”


    黑曜齜了齜牙,正想反駁,就看到了李兮若和李天二人,他突然升起一股害怕的情緒,想要逃走,陳信卻攔著他道:“你先別跑,告訴我應提轄怎麽了?”


    “他在昨日就失蹤了,我找了他一晚上都沒找到。”


    陳信皺著眉看著他的身板,這麽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麽熬過這個冬夜的。


    李兮若盯了一眼黑曜,問著陳信道:“你想要去尋這人嗎,不怕耽誤了會試?”


    陳信聽著李兮若這話,似是不相信自己會為了公正挺身而出,心裏生出一股怒意,對著她道:“應提轄失蹤應該與那些私鹽販子有關,他身邊既然隻有一個小童,我們至少應該把此事告知官府,派人去營救他。”


    李兮若知道陳信心意已決,便看著黑曜道:“我看這孩子嗅覺靈敏,倒是可以讓他去你們昨日見過的地方看看,說不定會有線索。”


    黑曜膽怯的看了李兮若一眼,縮在了陳信的身後。


    李兮若卻對著他溫和一笑:“過來我這。”


    黑曜見著這般溫柔的笑意,心底卻是一涼,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


    見著陳信和柳豫升走在了前麵,李兮若立馬轉換了神色:“你道行這麽低微,也敢待在人的身邊。”


    黑曜抖了抖身子,他雖然看不出李兮若是誰,可是本能的對著她害怕,如今她一眼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讓他更為驚懼。


    李兮若的手撫上了他的頭頂,黑曜頓時膽戰心驚,聽著李兮若冷聲道:“你的狗耳冒出來了。”


    黑曜有些委屈,他是一隻鬣犬妖,道行很低微,隻要一緊張或者害怕,耳朵就會止不住的冒出來。


    李兮若施了咒語替他壓製下去,黑曜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發現給消下去了,又傻嗬嗬的樂起來。


    李兮若看著他這樣子,質問道:“應遠知道你的身份?”


    像黑曜這樣收不住妖力的犬妖,沒有辦法長時間待在人的身邊,但是看著他已經認主,想必沒有離開過應遠。


    黑曜點了點頭:“主人剛開始不能接受,但是後麵就坦然了。”


    李兮若揉了揉眉心,如今這些妖是越發的不遵守規矩了。


    陳信帶著李兮若一行走到昨日他看見的葛府門前,朱色的大門外站著幾個家丁一直死守,李兮若拍了拍黑曜的頭:“應遠在裏麵嗎?”


    黑曜跑上前去嗅了嗅,柳豫升在一旁嘖嘖稱奇:“這孩子怎麽真跟一條狗似的。”


    黑曜的耳朵靈的很,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柳豫升,跑回到李兮若的身邊道:“我好像聞到了主人的氣息。”


    “真的假的?”柳豫升不敢置信,陳信卻若有所思,他想到了那日那條野狗也是這樣尋著他帶他找到那處避所。


    李兮若對著他道:“他既然一眼就能知道陳公子與應提轄昨日見過麵,想必肯定有著過人之處。”


    陳信想了想,轉身對著隔壁擺攤的攤販打聽道:“這葛府的人,你們認識嗎?”


    攤販聽著就是一笑:“這葛家我們哪高攀的上,幾位是外鄉人吧,這葛大富原本就是一個做小買賣的,之前賣了一些草藥發家了,不知道哪裏攀的關係,居然能為朝廷賣鹽,成了鹽商,賺得是盆滿缽滿的,他鹽價叫的高,可憐我們這些人,平日菜裏連鹽水都沒有。”


    這葛大富已經攬了一個朝廷的肥差了,沒想到一手還拿著販賣私鹽的生意。朝廷的官鹽本著薄利多銷的路子,收了不少的稅,鹽商也能在裏麵撈點油水,有時候會暗中加價販賣,可是葛大富猶嫌不足,販賣私鹽充當官鹽,成本更低,他賺得錢也就越多。


    柳豫升看著這葛大富就是為富不仁之態,對著陳信道:“要不就去稟告知府大人,知府自然會和漕運司商量著怎麽做。”


    黑曜卻搖搖頭:“知府不行,我家主人說了,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陳信細細理了理他這話的意思:“你是說知府和賣私鹽的人勾結在一起。”


    黑曜靈識尚未全開,對於這樣複雜的關係說不清楚,隻是念叨著知府不是什麽好人。


    陳信想了想,知府好歹是朝廷命官,跟程徒那樣的人打交道的可能性不大,倒是與葛大富有可能暗渡陳倉。


    李兮若在一旁道:“我聽人說,郴州城知府傅禎曾經是汪辜林的門生。”


    真可謂冤家路窄,陳信前腳才傷了他的左膀右臂,如今又來了一個。倒給了陳信一個不得不追尋下去的理由。


    柳豫升在旁驚奇道:“沒想到李姑娘平日裏看起來不問世事,對於朝堂之上的東西倒是清楚。”


    李兮若輕笑:“也是之前閑時聽林公子說了一句。”


    聽到林尚,陳信的神情立即變冷了下來,他對著柳豫升道:“通判有監察之職,既然知府有問題,應該可以向通判告知。”


    朝廷設立通判一職,也是為了壓製州府的官員仗著權勢,欺壓百姓。


    李兮若對著他二人道:“那你們去告知通判,我帶著這孩子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混進去,畢竟他們對於女人和孩子沒有什麽防備之心。”


    陳信第一個提出了反對:“不行,太危險了,提轄還是武官,都尚且被抓住,你們進去能夠保證不傷分毫的出來嗎?”


    “我們隻是去試試,看這葛家守衛森嚴,不一定能夠進去,兵分兩路,要是通判走不通,我們還有其他路可走。”


    柳豫升點了點頭,他一點都不擔心李兮若,他還想勸著陳信多多擔心自己,當初可是李兮若從那個道士的手上把他救了出來,這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李姑娘說的對,畢竟我們也沒有時間在這裏久留。”


    誰能保證趕考之中沒有其他意外發生,時間充裕一些總是沒錯。


    陳信隻能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讓李兮若緊跟著李天,要是見到情形不對,趕快跑出來。


    柳豫升見著陳信囑咐個沒完,趕緊拉走了他,李兮若讓黑曜化成了鬣狗的模樣,把它抱在懷裏,對著它道:“進去找應遠,我跟在你後麵,記住,不要被他們抓到。”


    黑曜點了點狗頭,李兮若故意走到葛府的門前,黑曜掙脫她的懷抱一下子衝了進去,李兮若也跟著跑道:“我的狗。”


    門外的兩個家丁直接懵了,隻好跟在她後麵,幫著追狗。黑曜謹遵李兮若的話,可勁地在葛府鬧騰,上竄下跳,就是抓不到他。


    葛府的婢子家丁都圍在一起抓狗,根本沒有人在意李兮若什麽時候混了進來,黑曜嗅了嗅路上的蹤跡,給李兮若指名了方向之後,就開始帶著那群人兜圈子。


    李兮若朝著黑曜指的路,繞到了偏僻一處,是堆放柴火和雜物的地方,李兮若一推開門,就看見一個眉眼剛硬的男人半倒在地上,渾身是傷。


    這葛大富膽子也夠大,知道應遠是官差,居然也敢下毒手。


    李兮若給他喂了一顆丹藥,幫他恢複了一些氣力,應遠醒來隻看見一個不相熟的美貌女子,以為又是葛大富的詭計,頓時生了警惕。


    沒想到李兮若卻把一把匕首塞在了他的手上:“黑曜帶我來救你,但是給你想了一個更好的去處,葛大富和傅禎勾結一起倒賣私鹽,肯定會有不少書信往來和賬本,入夜之後,你割斷繩子,找到那些東西,我們會在城頭等你。”


    “我憑什麽相信你。”


    李兮若盯著應遠的眼睛:“就憑我知道黑曜是妖。”


    應遠的神色比之前還要驚慌,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點頭答應了李兮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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