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兮若陳信一行人已經在城頭等候,陳信對著李兮若和柳豫升道:“你們先到前麵的巷子裏藏好,以防事情有變,可以隨時接應我們。”


    李兮若看著陳信道:“我和你留下來,他們兩人去做後應。”


    陳信想也沒想的就給拒絕了,並且表示這件事沒有商量。是他惹上了這件事,他不能牽連其他人。柳豫升也覺著要是真的出了什麽意外,要是李兮若在,也算有個主心骨,不然隻剩下他這一弱一小的怎麽救得了他們。


    柳豫升拉著黑曜要走,黑曜卻還在鬧脾氣,當時李兮若強行抱走了他,讓他不能待在主人的身邊,如今應遠是否平安脫困他一概不知。


    可是李兮若隻是冷冷瞧了他一眼,他又被嚇到了,隻好委屈的跟在後麵。


    柳豫升找來了一些破落的竹簍來做了掩護,陳信一個人立在寒風中,目光深沉的看著前方。此舉隻能成不能敗,否則他賠上的還有可能是他的還不容易考取來的功名。


    到了子時,空蕩的街道上才出現了一個人影,應遠右手捂著自己的傷口,左手拿著從葛府偷盜來的賬本和書信,邊回頭看著後路,邊往著陳信的方向跑。


    他看清陳信的臉龐後,有些驚訝:“是你?”


    陳信點了點頭:“東西拿到手了嗎?”


    應遠帶著警戒的將手裏的證據放在了背後:“黑曜呢?”


    黑曜聽著呼喊,正想出去,被李兮若一把攔住,她當初不讓黑曜待在應遠身邊,就是怕應遠沒了顧忌,作出不利於他們的事。


    還沒等到陳信答話,一大群黑衣人竄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陳信看著這些人道:“這是葛府的人嗎?”


    應遠衝上去解決了兩人,他拉扯到了傷口,又退回了陳信的身邊:“他們都是練家子,我要是沒猜錯,他們隻是扒了一層官皮,可他們的動作卻掩飾不了他們是官差的事實。”


    陳信心下一驚,依著葛大富的勢力,還不足以調動官差為他效力,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就向著和他同一條線上的螞蚱知府傅禎求助,讓他借了一些人手。這樣說來,傅禎果然已經盯上他們了。


    應遠此時雖不知道陳信是哪邊的,但是肯定不是和葛大富一路人,他勸著陳信小心道:“這些官差扒了那身衣服就是地痞流氓,又得了傅禎的命令,對我們不會手下留情。”


    陳信冷笑:“誰不會手下留情,還不一定。”


    應遠正在疑惑間,外圍跳出了一些官兵,將這群黑衣人包圍了起來,黑衣人麵麵相覷,似有些不知所措,傅禎並沒有告訴他們還會有其他人,如今他們穿著夜行衣,要是被當成亂賊處決可怎麽是好。


    驍騎尉對著這些人喝道:“把兵器放下!”


    黑衣人紛紛看向領頭的人,不知應該是逃跑還是束手就擒。


    柳豫升在一旁看著直樂:“還好陳信聰明,我們當時將此事告知通判的時候,通判想來一個漁翁得利,說隻要我們拿到證據去他府上,他就能派人向朝廷揭發傅禎的罪行,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髒活累活都給我們做了,他最後不承擔一絲一毫的風險,白撈一個好處。”


    陳信知道通判也不想和知府的關係鬧僵,畢竟知府也是四品大官,要是他們這些人隻是胡編亂造讓他付出人手,他心裏肯定不情願。於是最後各退一步,通判派去的人隻管暗中埋伏,隻要他們拿到了證據,後麵沒有人追蹤,就暗中守護。除非是情況緊急,他們才可以出來。


    應遠都已經看出這些人是官差,驍騎尉自然也就發現了,他一心想要在通判麵前立功,所以立即走了出來,抓捕了這些人。


    “現在我們可以出去了吧。”


    黑曜見著大家已經安全,就想趕快回到應遠的身邊,李兮若卻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攔住了黑曜。


    柳豫升也感到了不同尋常,整個人趴在了地上,聽到了馬蹄疾踏的聲音,他瞬間站直了身體看著李兮若道:“有不少人騎著馬朝這邊來了。”


    李兮若眼神一變,從遮擋物旁繞了過去,就見著一對驍騎的兵馬來到了驍騎尉的麵前,驍騎尉疑惑的看著馬上那人:“於鄴,你怎麽在這?”


    於鄴是他的副手,但是兩人素來不和,今晚埋伏的消息他自然也沒有告知於鄴。


    於鄴大手一揮,對著驍騎尉道:“頭,剛剛知府大人下令,這些人交給我們收押。”


    他嘴裏雖然叫著驍騎尉頭,卻沒有多少尊敬,而且他騎在馬上,隻能叫驍騎尉仰望,讓驍騎尉的心裏生出了不快。他雖然不知道這次的行動是為了抓誰,可是他隱隱打聽到是與知府有關,所以也不放人,對著於鄴道:“我們是奉了通判大人的命令,這些人先要交給通判。”


    於鄴嗤笑:“通判什麽官職,不過就是輔佐知府大人的,你也敢拿著他的名頭跟知府大人叫板。更何況,現在郴州城已經沒有通判了。”


    驍騎尉不解:“什麽意思?”


    “就在剛剛,通判暴病身亡,所以知府讓我來接手這些人。”


    陳信不敢置信的退了一步,通判死了,那他們的計劃豈不是就已經暴露,沒有通判相助,在這郴州城還不是由他傅禎一人說了算。應遠看向他:“你們尋的通判相助?”


    陳信沒有答話,應遠卻暗罵了一句,他沒有想到傅禎的擔子居然這麽大,為了保護自己的官位,連朝廷官員也敢殺。


    柳豫升在一旁聽著頓時急得焦頭爛額:“現在怎麽辦,通判死了,知府肯定不會放過他們,我們要不現在衝進去,帶著他們出來。”


    黑曜點點頭,他已經做好準備了。


    依著李兮若的能力,救出他們不是難事,但是一來這樣自己就暴露了身份,二,陳信要是就這樣跑了,傅禎可能會給他安上莫須有的罪名,把他的會試怎麽辦,難道要躲上一輩子嗎?


    “不,我們靜觀其變。”


    柳豫升看著李兮若竟然還能穩住,心裏的焦慮更加多了幾分:“可是你看應遠的手上握著好不容易找來的罪證,要是被他銷毀,我們一輩子都抓不到他了。而且通判因為給了我們人手,都沒有活過今天晚上,誰知道他會怎樣對陳信和應遠。”


    “陳信好歹是解元,是朝廷鄉試第一,傅禎怎麽著都會忌憚三分。”可是應遠,一個從其他州府追蹤私鹽販子到郴州的提轄,恐怕會是凶多吉少。


    於鄴翻身下馬,想要搶過應遠手中的東西,應遠卻死死抓著不放,於鄴讓人抓住他,狠狠的揍了一拳,奪過了東西。


    他對著後麵的人揮手道:“帶他們走。”


    應遠掙紮道:“我們同為朝廷官差,我並未犯案,你們又什麽權利抓我?”


    於鄴冷哼:“你有沒有作奸犯科,還得知府大人審了才知道。”


    陳信知道傅禎沒有辦法拿自己怎麽樣,但是應遠有危險,對著他道:“後麵那個巷子有我們的人接應,以你的身手去那應該沒有問題。”


    應遠點了點頭,假意順應著那些人走了幾步,就突然改變了方向向著小巷裏跑去,黑曜看著應遠朝他奔來,剛想站出去,就被李兮若按住了頭,她蹲下身拿出來一把尖刀遞給了黑曜:“會飛刀嗎?等會他一過來,就用這個攔住他後麵的人。”


    黑曜緊緊的握住了尖刀,但沒想到陳信高估了應遠的能力,他的傷勢還沒複原,還沒跑到巷子裏,就被人抓住,按在了地上,此時黑曜就是想有動作也來不及了。


    於鄴走回來,一把抓起應遠,對著他的肚子就是一拳,應遠承受不住衝擊,撞到了竹簍之上,柳豫升眼疾手快的趕快將竹簍抵住,要是他們也被發現,那可真是全軍覆沒。


    黑曜微微叫了一聲應遠,聽著熟悉的聲音,應遠捂著傷口,對著他悄聲道:“去老地方。”


    接著他害怕這群人會發現竹簍後麵有異,甘願走向了於鄴被繩子捆綁起來。陳信也擔憂的看了一眼小巷,好在他當時讓他們躲著,要是李兮若受到了傷害,他永遠沒辦法原諒自己的魯莽。


    待著於鄴帶人走遠了,李兮若三人才走了出來,李兮若問著黑曜道:“剛剛他說的老地方什麽意思。”


    黑曜沉悶不答,剛剛要不是李兮若,以他的妖力救出應遠根本不是問題。李兮若看著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她將他拉到一處,對著他道:“一旦你的身份曝光,世人不僅容不下你,也不容下應遠,他也有親人朋友,難道你要他舍棄他們,逃上一輩子嗎?”


    柳豫升看著什麽時候這倆人還在說悄悄話,頓時有些急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是寫信給劉先生讓他搬救兵,還是我們另想法子。”


    最壞的結果就是劫獄,可是他這一文弱書生,手上二兩肉都沒有,就怕還沒走進去就被抓了。


    黑曜看了一眼李兮若,小聲道:“我帶你們去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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