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粉是個好東西,可惜現在全都用在我身上了。


    老白比較賤,死皮賴臉從我傷口上摳了點,然後蹲在那跟擦屁股似得往傷口上抹,一邊抹一邊齜牙咧嘴,血水淅淅瀝瀝就流出來了,跟來了大姨媽似得,我都替他埋汰的慌,他自己倒是一點不害臊,還大放厥詞,說你們家大米淘完不得篩篩水啊,他這受了傷當然也得放血了。


    合著我就不該救他,如今剛剛緩過氣,那張臭嘴又開始叭叭個不停了,扯半天犢子,總算說到了正事兒上。


    河西布化開後,我們幾人隨著水流全都進入了這層墓穴,唯獨老白在上麵與那些水蠍子糾纏,費了好大勁才總算擺脫這些東西,眼看水潭裏的水已經灌下去一大半了,他幹脆等水潭析幹了才放繩子下來。


    那時候,這層墓葬整個都成了一片澤國,平均水深都快淹到腿彎了,好在路徑隻有一條,他也不用擔心和我們走岔了,直接順著墓葬內的甬道就來了,很快就到了張歆雅說的那個分叉口。


    然而,其中有一條路已經完全被水淹了,估計就是我走的那條路,石門一堵,外麵的水進不來,可不就把那條路淹了麽。


    老白的選擇隻有另外一條路,他就是走了那條路進來的。


    “我老舅他們走的也是那條路啊!”


    張歆雅急急打斷老白的話,詢問道:“你難道沒遇見我老舅麽?!”


    “遇見個屁,那條路長著呢!”


    老白咕噥道:“你是不知道,那條路有很多個墓室,那些墓室裏麵全都是死人呀……”


    “你是不是進那些墓室了?”


    我黑著一張臉詢問道:“所以你才惹出了不幹淨的東西,然後被人家拿生鏽的長矛捅了屁股?”


    “你想幹嘛?!”


    老白一臉警惕的捂著胸口:“我警告你們啊,東西是老子拿命換來的,你們別想打主意!”


    得,這是不打自招了,不用說,這孫子肯定是進了那些墓室了。


    他這一路上都在嘀咕尋摸一兩樣寶貝,隻怕見到那些墓室心癢癢,終究還是鑽進去了。


    我們來這裏求活路,他來這裏求財,根本不是一個路數,但看他這副要錢不要命的樣子,我也實在有些無語。


    張歆雅倒是挺好奇他到底找到了什麽東西,老白再三警告,確認我們倆不會像鷂子哥一樣下黑手,這才美滋滋的告訴我們是一塊玉。


    我本來還想嘲笑他的心思瞬間沒了,在這混蛋身上來回瞅,也想給他來一悶棍了。


    正所謂,金有價,玉無價,能讓這孫子這副模樣,隻怕他倒騰出來的東西了不得。


    這地兒埋著的全都是些羯族人,這些劊子手當年在北方燒殺搶掠外加吃人,什麽事兒都幹,絕對搶到了好東西,那塊玉就是老白從一個死人懷裏摸出來的,從年份上說,已經算是先古玉了,品相好是天價!


    不過正是因為摸了這塊玉,墓室裏的死人也被他摸醒來了,一大票大粽子拎著兵器就追殺他。


    老白一路遁逃,期間一個大粽子一矛捅在了他屁股上,他立即夾緊雙臀,腰身一扭,“哢吧”一下折斷矛頭,這才逃出生天,這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為了保證自己有命拿玉,最後還能有命花錢,他沒命的跑,一直跑到力竭,直接一頭栽倒在甬道裏,後麵的事兒就不知道了。


    張歆雅讓他把那塊玉拿出來給我們開開眼,可這孫子大概從我的眼神裏看出了不好的苗頭,死活不拿,防我就跟防賊似得。


    其實我也就是那麽一瞬間想分潤分潤點,見者有份嘛,現在人家見都不讓我見,心思早沒了,略一思索,便搖頭說道:“這事情裏透露著古怪,大粽子不會用兵器,會用兵器的行屍叫做屍兵,跟陰兵差不多,但是戰鬥本能保存在了肉身裏,屍兵善於捕氣,一旦認準了獵物,根本是逃不掉的,天涯海角也得追上來,你倒在甬道裏那麽長時間還有命在,不覺得有點詭異嗎?”


    老白一琢磨,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前麵的路他走過,這大概是他目前唯一有價值的地方了,我隻能向他了解具體情況。


    “別告訴我你準備往前麵走,我跟你說,那些什麽屍兵太多了,老子就摸了一個,結果一個墓室的全爬起來的,追出來以後,所過之處,越來越多的屍兵從墓室裏跑出來加入進去,就跟滾雪球似得,越滾越大,少說得有個幾十號!”


    老白正色,不過還是把他所知道的告訴了我:“從那個墓室出來以後,我一直都是直線跑,跑了很久才遇到一個丁字形的分叉口,那時候我被攆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也沒細看,就直接朝著你們這個方向來了。”


    這線索太有用了。


    我師父和鷂子哥倆人走在老白前麵,而那條路其實相當於兜了個圈子,最後又回到我這條路上來。


    也就是說,如無意外,我師父和鷂子哥應該在老白說的另一個方向,我們現在筆直向前走,應當就能尋到他們!!


    我呼吸都急促了,在我心裏找到我師父才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至於老白,指望他還不如指望我自己呢,我雖然菜好歹心裏有逼數,遇到事知道逃命,這孫子心裏壓根兒沒數,無處不作死!


    “我們必須得離開這兒,那些屍兵既然沒追上來,我懷疑可能是有什麽變故,前麵未必那麽凶險!。”


    我遲疑片刻,心裏有了決定,瞅著老白沒好氣的說道:“我師父他們可不知道咱們在這兒,等下去隻能是個死,咱們現在吃喝全丟了,靠你懷裏那塊玉難不成還能管餓呢?”


    老白詞窮,最後隻能捏著鼻子和我們上路。


    事實上,這條路比較安全,因為是那位末代天官設計這裏是為了鎮魔,裏麵也沒有什麽飛矢、落石之類的機關,更沒有見到老白說的屍兵,沒多大工夫就趕到他說的那個分叉口了,這裏的情況讓我們目瞪口呆。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橫陳在這裏,斷裂的兵器隨處可見。


    這可不正是老白說的那些屍兵麽?如今竟全被幹掉了!


    這些屍兵身上依舊披覆著甲胄,隻不過那些甲胄非皮非鐵,就跟泡發千層鬆塔一樣,全都炸開了。


    這種甲胄應該就是古代的紙鎧了,隻不過在這墓裏爛了千年,如今已經沒法看了。


    顧名思義,紙鎧就是紙做的甲胄,以硬布裱骨,再用紙筋搪塞而成。


    別以為甲胄就必須是皮子和鐵打造,造價太高了,古代冶煉技術很有限,哪怕是大一統的王朝盛世時期都不可能讓所有軍隊都裝備鐵甲,這種紙甲才是古代軍隊最好的選擇,十分常見,相對廉價,而且防禦能力很強,一點都不比鐵甲差,就是耐久度差了點。


    據我所知,南齊時期的史書裏就提到了紙鎧,這種東西的雛形大概在五胡亂華時器就出現了,一直到唐代才真正成熟,大規模裝備,這些人身上穿著的就是最早期的紙鎧。


    羯族人很窮,因為窮才茹毛飲血,他們的士兵大都直接把牛羊皮裹在身上當皮甲,對於這群蠻子來說,紙鎧這玩意已經算是很高端的貨色了,然而就這他們都造不出來,遊牧民族曆來都擅長破壞,不擅長建設,估計這些紙鎧還不知道是從哪裏搶來的呢,肯定優先供應將軍們。


    眼下橫屍在此的這些,如無意外全都是羯族的中層將領,是統帥那些水銀胄的角色,被埋在了這裏。


    我在其中一個屍兵身邊蹲下,細細觀察,發現眼前這個屍兵是被一劍洞穿胸口消滅掉的,這種劍傷我太熟悉了,正是我師父那把古劍留下的!


    是我師父和鷂子哥幹掉了這些屍兵,無意中救下了老白,否則,老白現在早被亂矛插死了……


    種種跡象都在告訴我——現在他們距離我並不遠!


    “血!!”


    張歆雅驚呼,失聲道:“屍兵不會流血,這一定是我老舅和鷂子哥留下的,他們肯定受傷了,情況不是很好,甚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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