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裏的陳設與劉寶的性格和時髦打扮全然不搭調,是那種很傳統的中式風格,大抵也唯有上了一些年紀的人才會喜歡,都是清一色的好料子。


    我幺摸了一下,單是這屋子裏的家具擺到一起,把真武祠全賣了都抵不上。


    劉寶看我在打量四下的物件和陳設,便笑著解釋說,這屋子當年是他爸馬克劉住的,外麵仇家太多,馬克劉晚年幾乎過著全隱居的生活,人是閑不住的,所以大部分的時間精力都用在打理屋子上了,倒是有了些模樣。


    “蒙娜萬娜!”


    老白一聲驚呼擾亂了談話,卻見這廝竟很自來熟的從書桌上拿了一枚放大鏡,正趴在牆上掛的一幅油畫前細細觀摩著,越觀摩越興奮。


    劉寶以為老白也喜歡油畫,就含蓄的點了點頭。


    “這個值很多錢嗎?”


    小稚仰著腦袋,眨巴著大眼睛,毫不留情的戳穿了老白興奮的原因。


    老白也不害臊,兀自跟小稚說著這畫的來曆。


    我是不大懂這方麵的,聽了他說的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張**畫竟是出自於達芬奇的手筆,而且是赫赫有名的世界名畫——蒙娜麗莎的微笑的姊妹篇。


    我仔細瞧了瞧,好像還真是同一個人,隻是少了那種味道。


    老白說,這畫可能是達芬奇畫完蒙娜麗莎的微笑以後,有了那麽點不大好形容的感覺,於是乎就幻想著畫了幾張裸的。


    “不過,基本上都損毀了,已知隻幸存了一張……”


    老白微眯著眼睛說道:“這張畫據說是那不勒斯王國軍方的一個鷹派成員保存的。”


    意大利的曆史也聽曲折的,曾經特輝煌,不過近現代就不成了,當年維也納會議後,全境分裂成八個邦國,除撒丁王國外,基本上都被奧地利控製著,這個那不勒斯王國就是其中之一。


    後來,就鬧起了三次獨立戰爭,在第一次獨立戰爭的時候,那不勒斯王國就被掀翻了,那位軍方鷹派成員也被幹掉了,起義軍衝進他家裏,蒙娜萬娜就是那時候被一個小頭目給搶走了,而那個小頭目也至此銷聲匿跡。


    “兩千年那會兒,西邊的一場拍賣會放出風聲,說那個小頭目的後人出現了,要賣掉這副名畫,不過車還沒開進拍賣會,人就被槍擊了。”


    老白笑眯眯的盯著劉寶:“看來這樁行內的懸案也是你老子做下的?”


    劉寶被扒皮扒的渾身不自在,不過還是為難的應道:“幹這事兒的人……你們見過了。”


    丹增?


    我沒問,不過八九不離十,但這事兒跟我們沒太大關係,隻不過再一次告訴我得防備著這一家子,老子英雄,兒子不說是個好漢,膽色是不差,馬克劉是個陰損玩意,這劉寶怕是也多少得學兩手。


    尋了把椅子坐下,我衝著劉寶昂了昂下巴:“好了,眼轉正轉,咱們說正事兒,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寶苦笑著說他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變成這樣了。


    見我盯著他看個不停,這才又補充道:“不過,八成是跟那次事情有關係。”


    我不接應,冷眼看著他一邊回憶,一邊斷斷續續的說了一些事兒。


    這些事情有些散亂,我起初也聽的迷迷糊糊,一直等他說完了,才大致整理出了一個輪廓。


    因噎廢食的事兒曆來不少,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初馬克劉被狙殺,就是因為被手底下的人出賣了,而且還是一個差點被他收為幹兒子的年輕人。


    打那以後,不肯再信手下人,成了他們老劉家的傳統。


    馬克劉如此,劉寶也是如此。


    從蒙娜萬娜這畫的來曆上就能瞧得出,馬克劉當年辦事兒的尿性,如今哪怕人死燈滅,劉寶還是不敢光明正大的出去,否則活不過三天,半輩子就被困在這山溝子裏了,不過他畢竟是個年輕人,而且還是個很有錢的年輕人,哪裏能耐得住寂寞?難免隔三差五的溜出去的偷偷玩,隻是有了他老子的前車之鑒,他去哪從不會告訴丹增這些人,丹增他們也明白這裏頭的隔閡,也假裝不知道。


    事情大概是發生在了大半年前,那時候剛剛過完年,外麵正熱鬧,劉寶就偷偷溜了出去,一路遊山玩水找娘們,最後去了樂山。


    那天夜裏,他自己喝的不少,醉醺醺的,準備尋個遊戲廳去玩兩手,結果在馬路牙子上蹲了大半天沒等著車,受不了了,就琢磨著往前走走,沒走多遠就看見了一個公交車站。


    午夜時分,一個不算大的城市,竟然還有公交車在站點停著。


    劉寶就尋思著先坐一段路,到了人多的地方再說,結果架不住喝多了,上車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已經停了,車裏再沒有一個人。


    外麵喧囂吵鬧,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幾乎是一抬眼皮子,劉寶就看見旁邊正好是一家遊戲廳。


    “當時喝多了,沒想那麽多,就覺著大概是自己運氣好,屁顛屁顛就進去了……”


    劉寶有些苦澀的說道:“裏麵特熱鬧,在哪裏一耍就耍了一晚上,我是玩捕魚的,隻覺得運氣特別好,簡直就是鴻運當頭,打一下中一下,贏了好多好多的錢……”


    他缺錢嗎?


    他老子馬克劉退出這行的時候一點都不風光,堪稱是成了喪家之犬,但至少是全身而退,一輩子的財富全留住了,留下的錢……對我們這些人來說,那就是天文數字!


    說他缺錢,就是個笑話。


    這廝隻不過是迷戀上了那種感覺而已!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贏錢時候的每一個細節,一手拎著酒瓶子,一手摟著一個大屁股娘們,隻要那麽輕輕一拍,無往不利,猖狂的笑聲連他自己事後想起來都覺得陌生。


    這一切,他都記得!


    唯一不記得的便是……自己是怎麽出來的!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丟在荒郊野嶺裏,要不是不遠處有一條河,循著河流一路走了出來,恐怕他自己都交代在裏麵了。


    打那以後,他就發現自己一天比一天衰老。


    “我這一年,就出去了那一次!你說說,除了那一次,還能是什麽原因。”


    劉寶苦笑道:“丹增他們雖說不算是徹底的行內人,可多少懂點這方麵的事兒,在這荒山野嶺裏待著一直很避諱,可他們卻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


    我也仔細觀察了他很久,真沒看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應該是丟了東西了!”


    我遲疑著站起身來,衝著小稚招了招手:“來,把我的東西取出來,且看看這是丟了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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