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網友們13章都等得很辛苦,正好這幾天有點時間,準備幫忙把剩下的翻完。這樣大家就可以連著看了。祝閱讀愉快——
daisy
青騎士與紅騎士
「莉迪亞,你還好嗎?」
她聽見了一個聲音。
是愛德格?
你認出我了嗎?
莉迪亞拚命地試圖睜開雙眼。感覺到微弱的光芒透了進來。她總算勉強抬起沉重的眼皮。
一個模糊的人影靠了過來。不是愛德格。是個女孩子。
「……蘿塔……?」
「莉迪亞!太好了,你還活著!」
蘿塔緊緊抱住渾身濕透的莉迪亞。
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她注意到自己躺在被岩石包圍的山洞一樣的地方。
哪裏都看不到河。她為什麽會濕透呢。
「我,怎麽會在這裏……」
「巨人使用了魔法。你很奇怪地被水衝了進來。」
巨人。
莉迪亞轉移視線。在蘿塔身後,方凱斯正在擔心地看著這邊。她隨後感到了頭頂的影子,剛一抬頭,一個覆滿胡須的大個子就映入了眼簾。
巨人好象是使用月光石戒指把莉迪亞拉回了這裏。
莉迪亞一意識到這些,立刻明白自己已經離開了愛德格。
她拚命忍住眼淚。仿佛被他呼喚被他親吻的記憶,一定都是幻覺。隻有她最後輕聲的道別,才是壓在心上沉甸甸的現實。
「抱歉,蘿塔。我什麽忙都沒幫上。」
「那樣也好。反正愛德格總會有辦法的吧。」
就這樣被抓回來,又不能與巨人作交易。
垂頭喪氣的莉迪亞,被突然從頭頂上傳來的巨大聲音嚇了一跳。
「戒指是你的沒錯吧。那就表示你是我族的新娘。」
一看到月光石戒指,莉迪亞立刻伸手去抓,巨人卻唰地縮回了手。
「這個要到進入我們的國家以後再還給你。」
好像逃不成了。
聽見巨人那麽說,莉迪亞似乎感到了被濡濕的禮服裏的寒氣,打了個小噴嚏。
「喂,這樣下去莉迪亞會感冒的。快想辦法解決。你們總不該這麽難為她吧。」
巨人聽到蘿塔的話,回頭看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揮舞了一下拐杖。
本來全身濕透的莉迪亞,竟在一瞬間連頭發上的水滴都幹了。
「這玩意兒還真方便。」
方凱斯嘟噥著。
巨人用拐杖一觸岩壁,一個黑洞洞的孔就開啟了。他穿過孔洞打算走出去。
莉迪亞偷偷地四處張望,快速找尋著逃出這個岩洞的機會。
「巨人先生,請等一下!」
莉迪亞一邊叫住巨人,一邊祈禱聽到的傳言能夠管用。
「那個,我聽說,真正的巨人族是極好的魔法師呢。」
她不顧一切地微笑著。
妖精們一般自尊心都很強。為了避免他們的惡作劇,最好事先好好吹捧,所以人們從很久以前就以″極好的鄰居"啦,″良善人家"之類的來稱呼妖精。即使對方是巨人,拍拍馬屁或許也不是壞事。
似乎是奏效了,巨人一邊說道「那當然」,一邊象期待新的讚詞一樣站住了腳。
「其實呢,巨人先生,我當時正好失足掉進了河裏。如果不是被你的魔法召回,我一定已經淹死了。因此我對你深表感謝。」
巨人心滿意足地頻頻點頭。
為了讓他更加相信自己,莉迪亞雙手合十做出可愛狀。
「能夠作為巨人族的新娘,我感到很光榮呢。」
蘿塔不安地捅捅莉迪亞。
你到底在說什麽喲,她低聲私語。
沒問題,莉迪亞一邊用手勢製止蘿塔,一邊轉過身來麵對巨人。
「巨人先生,為什麽不展示一下你極好的魔法呢。你一定能做出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吧?」
「當然能。」
「譬如說,變成一顆小豆子?」
這個提議太老套了,可莉迪亞實在想不出其它的主意。
「豆子?」
「那個,是啊,雖然很無理……。我隻怕象巨人先生你那樣龐大的身體,是縮不成小豆子的。」
巨人好像注意到了她的意圖,生起氣來,莉迪亞浮起了痙攣的微笑,焦急地向後退去。
蘿塔終於發現了莉迪亞的用意,也屏住呼吸注視著他。
「這有什麽難的。」
巨人揮動了拐杖。龐大的身軀立刻消失,他站立的地方隻留下一顆豌豆滴溜溜地轉著。
「哎,方凱斯,就是現在,馬上把它吃掉!」
蘿塔壓低聲音對方凱斯命令道。他很吃驚地盯著她。
「我?別開玩笑了,巨人這種東西是不能吃的!」
「一顆豌豆而已。照童話裏的說法,你吃掉了就會得到幸福的結局喲。」
「這麽說的話,你為什麽不吃?」
被反將一軍,蘿塔立時語塞,不禁心頭火起。
「怎麽了,感到吃驚了嗎?」
從豆粒裏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莉迪亞著急起來。
「啊,是,非常吃驚!很特別的魔法!」
在莉迪亞身後,蘿塔又開始壓低聲音和方凱斯拌嘴了。
「你原來是這種男人喲。在莉迪亞麵前表現一下都做不到,看來你是沒希望贏過愛德格了!」
「吃了那個,肚子被脹破死掉了怎麽辦。就算得勝的希望會減少也顧不得了!」
「你們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服了我吧!」
蘿塔和方凱斯驚慌地沉默下來,盯著一邊說話一邊滾動的豆子,別說是吃,就連接近它都需要勇氣。
「巨人先生,豆子不會說話也不會動喲。如果你能像真的豆子那樣,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一動不動地呆著,我們會更佩服您呢。」
莉迪亞試探著說。
果然,豌豆不說話也不動了。
莉迪亞偷偷走過去,捏住了豆粒。看起來和真正的豆子一模一樣。
「放下它,莉迪亞。讓方凱斯去吃。我們會落到這個地步全都是因為這個家夥吧。」
無情的蘿塔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方凱斯反抗似地摁住。
就連莉迪亞自己也不願意吃它。不知道巨人會一動不動地等到什麽時候。
她環視四周,視線停留在岩壁的間隙上。
莉迪亞急忙把豆子塞進去,揀起了巨人的拐杖。
「不管怎樣,我們快逃跑吧!」
「那個東西真的不能動了嗎?」
「不清楚。但是這樣囚禁它也許會稍微爭取點時間。」
她用拐杖的前端碰觸岩壁,出口立即打開。
三人馬上從那裏溜了出去。來到外邊廣闊的原野。身後立著一塊巨大的岩石,原來自己就是被關在那裏的。
他們一齊向前跑著。原野的盡頭隱隱看得見森林的邊緣,他們被隱藏自己的本能驅使著朝那裏跑去。
就在好不容易走進森林的時候,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腳下的地麵劇烈地震動起來。
他們吃驚地回頭看去,本應是岩石的位置,竟被象火山噴發一樣的飛揚沙塵覆蓋了。
「是巨人,他一定頂破岩石從那個裂縫裏出來了……」
方凱斯小聲說道,全身顫抖不已。
「看來還是不吃比較明智。」
蘿塔輕描淡寫地說,對方凱斯驚懼的目光視若無睹。
「拐杖在召喚巨人!」
莉迪亞感覺到拿在手裏的拐杖正低沉地呻吟。立刻明白過來。
她逃進森林,立刻開始尋找七葉樹。一發現那種樹,就馬上把拐杖靠在樹幹上。
拐杖的呻吟停止了,七葉樹有強大的驅魔力量。
「這樣巨人就是想找回拐杖,也得稍微花點時間了。」
「但是莉迪亞,那個家夥不是還拿著你的月光石戒指嗎?」
是那樣沒錯。但是,至少蘿塔和方凱斯能返回人界吧。
「話說回來,雷溫和尼可怎麽樣了?」
「那個,他們二人先逃出去了。說要叫人來幫忙救我們。」
既然是和尼可在一起,雷溫說不定已經返回了人界。但是並不能期待他的幫助。
尼可無法引導莉迪亞以外的人進入到妖精界。
莉迪亞極力向樂觀的方麵考慮。愛德格正與帕特裏克進行合作。作為妖精博士的他,說不定能有所作為。假使愛德格來救她的話,他對莉迪亞來說是比月光石更加強烈的羈絆。應該會把她從巨人手中奪回。
想見愛德格。莉迪亞隻是單純地那樣冀望著。不是作為莉茲,想好好地以莉迪亞的身份相見。
作為未婚妻,作為戀人。
渴望快些見到他,莉迪亞被那樣的想法驅策著。一心一意地隻想著他,連自己麵對的困難都忘記了。
「盡可能遠離七葉樹吧。」
三人又開始在森林中奔跑。
*
愛德格穿戴整齊後,在宅邸的小會客室裏接見了帕特裏克。
被雷溫強硬地叫醒,從賓館被綁架似地拽來的帕特裏克,頭發亂蓬蓬地,領帶也沒有係,勉強套著短外罩,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裏。
「請原諒我以這麽失禮的樣子和您見麵,伯爵。因為我沒有做準備的時間。」
他一開口就加重了令人不快的氣氛。不過愛德格卻安坐在椅子上露出完美的微笑。
「你不介意就好。我找的是你,對你的衣服並沒有話要說。」
「和昨天暈倒的樣子比較,您今天氣色好多了。」
「那倒也不是。不過我並沒有多嘴多舌的心情。想立刻向你打聽幾件事。」
「可以讓我坐下嗎?」
愛德格打手勢準許後,帕特裏克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提問前先說清楚,莉迪亞被擄走是你們的責任。你們不但為了一己私利任意決定族內成員的命運,而且還讓巨人族知道了早就與馬齊魯家斷絕關係的克魯頓家的姑娘。」
莉迪亞的存在更可能是尤利西斯的組織透露給巨人的,即使是這樣,愛德格也沒有打算放過帕特裏克。
「請為了救回她盡好你們的義務。而且假使你們還妄想以後有機會把莉迪亞拿去做預言者的未婚妻,那麽最好現在馬上打消這樣的念頭。」
帕特裏克沒有回答。
「不想被當作是多嘴多舌嗎?」
「這一點很重要。你今後最好小心不要惹怒我。不然你就永遠別想再次踏到蘇格蘭高地的土壤。」
愛德格並不期望得到回答。現在的帕特裏克,應該沒有違抗愛德格的心情了吧。
隻不過對愛德格來說,向他要求合作而不是競爭是很重要的。他不得不借助這個男人的力量。
「想到從巨人手裏奪回莉迪亞的方法了嗎?」
「沒有。」
「沒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
「太陽巨人族是不死之身。」
「什麽?」
愛德格短暫地與帕特裏克充滿敵意地對視,但對方很快就象屈服似地開了口。
「傳說在遠古時期,他們曾經被當作眾神之一,有位賢者不是這樣說過嗎?″太陽巨人絕對不會死。除非在太陽被大海吞沒三次的時候"」
「太陽被大海……。那不是指日落嗎?」
帕特裏克非常認真地點著頭。
「從前人們相信他們是為了托起太陽抵禦日落才產生的。雖然隻是傳說,不過他們的魔力確實與太陽的運動有關。普通的巨人族過多承受日照就會變成石頭,太陽巨人族卻很忌諱黃昏。因為那時他們的魔力會變弱。」
「那個時候說不定就能把莉迪亞奪回了,得抓緊時間。」
麵對輕率地下結論的愛德格,帕特裏克大幅度地搖著頭。
「充其量也隻會讓他們的魔力變弱幾分。而且島上的日落來得很晚,白天最長的夏至又馬上就到了,不管怎麽說巨人族是不會死的。關鍵是要明白“被吞沒三次”的意思,。到底怎麽樣才能殺死巨人,傳說裏解釋得很模糊。」
既然打倒巨人的事並不是完全不可能。對愛德格來說這就是希望。但帕特裏克卻打算向那樣的愛德格潑冷水。
「伯爵,大多數妖精即使消失了也不會死。就象雲彩一樣,飄到別處又會以雨的形態降落下來。完全置對方於死地,並將其魔力據為己有的事。你做得到嗎?」
「那你又如何呢?」
愛德格反駁道。
「你不是妖精博士嗎?你的能力是與妖精魔力相通的吧?」
帕特裏克驚恐地嘟噥著,就像被問到忌諱的事一樣不舒服地皺了皺眉。
「我的力量是善良妖精“西裏科特”賜予的。能殺死妖精那樣的力量,隻有邪惡妖精“安西裏科特”才擁有。」
莉迪亞也是那樣吧。
善良的妖精博士。正因為如此,她才變成了愛德格的希望之光。
但是,繼承被詛咒了的王子記憶的自己卻是汙穢的存在。
王子是操縱安西裏科特的主人,說不定尤利西斯也是。
如果愛德格也變成那樣,莉迪亞會憎惡他嗎?
「西裏科特經常對人類表示善意,並且給予其不可思議的力量。但是人類連了解安西裏科特的魔力都很難。如果被賜予的話,人類能夠承受那樣的力量嗎?」
帕特裏克並不知道,人類對未知可怕事物的熱忱,比安西裏科特,比惡魔都要強烈。愛德格心想。
或許,自己或許也是那一類人。
王子臨終時說。愛德格終究會產生成為″王子"的欲望。
不可能。愛德格知道自己一直想要作為青騎士伯爵生活。
可是為了救莉迪亞,不是連青騎士伯爵的名號都可以舍棄嗎。
有了,尤利西斯的目標……如果是把愛德格變成″王子",那麽他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
頭上的燒還沒有退,一強迫自己思考就眩暈得要命。
「……能不能承受先不去管它,有辦法嗎?」
愛德格再次逼問道。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麽?」
「得到安西裏科特魔力的方法。」
一絲苦笑浮現在帕特裏克臉上,好像在嘲笑愛德格的無知。沒有通曉妖精的能力,隻是虛有其名的青騎士伯爵,簡直是完全依靠本能在妖精的世界裏亂闖。
「那麽您想品嚐妖精的肉嗎?確切地說,他們沒有肉體,隻是養分。除此以外,我真的不知道其他攫取妖精魔力的方法。」
正在這時,愛德格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場麵。象蟲子一樣不知名的東西在坩堝中蠕動。煙柱嫋嫋上升,黑色的體液滴下來。簡直象做煉金術實驗一樣的奇妙的設施,是王子的記憶顯現出的惡夢嗎?
他想著想著,突然感到胸膛象在潰爛一樣,腐臭的氣味兒彌漫四周。渾身冷汗直冒,身體好象已經完全麻木了。
這是王子的記憶。災禍王子最初的體驗。隻不過感覺象是在別人身體裏發生的事。
什麽東西在控製著愛德格。操縱他
的五感,迫使他體驗這一切。仿佛那禁忌的記憶在體內輾轉反側,試圖蘇醒過來。
「愛德格大人?」
一直沉默著侍立在房間角落裏的雷溫,察覺到了異常開口呼喚他。
愛德格長出一口氣,一陣頭暈襲來,心口發冷,他幾乎說不出話。
(我的主人,您期盼著跟安西裏科特扯上關係嗎?)
是箭頭的聲音。
(如果這真是您的期盼,那我將會無法驅退邪惡的事物了。)
愛德格感到十分疲倦,睜開眼來,驚奇地抬起頭。
他並沒有睡著,卻清楚地聽見了箭頭的聲音。
(你體內的異物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事,不過一旦知道了,你就會和別人的記憶融合在一起。)
箭頭的話使愛德格恍然大悟。自己體內王子的記憶,不僅與邪惡妖精的魔力相通,還包含著重要的信息。
帕特裏克說過吃了妖精的肉就可以得到它們的力量。那麽王子恐怕就是那樣產生的。在那個象實驗室一樣的地方,他們提煉出妖精的養分來喂養王子。
於是他成為了那樣的存在,雖然是人類的形態,卻具有操縱安西裏科特的魔力的災禍王子。
愛德格隻不過是知道了他們過去的事。並沒有得到那種魔力。為了得到它,他必須取出吞下那邪惡養分之後的王子的記憶。
隻要得到了安西裏科特的魔力,就能救出莉迪亞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麽不管多麽邪惡的事愛德格也會去做。
他再也不願傷害莉迪亞,再也不要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或是提出無理要求使她傷心流淚。她為了能守在他的身邊,寧可做為交換之子也要回來。甚至極力去相信可能與尤利西斯勾結的他。
因此,愛德格決不能放棄。
「箭頭,先退下去吧。」
尤利西斯既然打算讓巨人和愛德格戰鬥。那麽他必定確信愛德格有打倒巨人的方法。
在他體內的王子的記憶,一定知道那個方法。
(我的主人,請不要魯莽行事。)
箭頭消失了。愛德格不覺合上了眼,再次被拉入深沉的睡眠中。
他已經下定決心。既然打算利用他,那就利用好了。
尤利西斯的目的就是要愛德格更加接近王子吧。
但是尤利西斯並不了解愛德格的全部。
尤利西斯同樣無法想象的是,莉迪亞有多麽堅強任性,。
縱使觸及了王子的記憶,莉迪亞和愛德格也必定會依靠自己的力量渡過難關。
我一定會證明給看。
妖精的養分,從新生的嬰兒口中灌入。
那個嬰兒在完全未經人世之前,就知道了邪惡妖精安西裏科特魔力的秘密。
並不是基於某種理由理解了那究竟是怎樣的東西。而是像活動手足一樣,無需考慮就知道了的感覺。
愛德格並不了解吞下了養分的王子知道的事。到底他知道了什麽,自己也不太明白。
他冷眼旁觀著噩夢的延續。
一群奇形怪狀的妖精,不知什麽時候圍住了愛德格。愛德格被本能性的恐懼驅使,不覺向後退去。
二隻小嘴烏鴉在頭上盤旋飛舞著高聲鳴叫。奇形怪狀的妖精們一齊拜伏在地上。
″殿下"
王子的敬稱,是他召喚了小嘴烏鴉嗎?
″既然您已經成為了王,請滿足我們的願望。"
王子與它們定下契約了嗎?為了自己能擁有奪取英國王位的作戰能力,與被吞噬的安西裏科特交換了條件嗎?
愛德格仍然沉默著,期待著回答的妖精們焦急地縮小了圈子。
他忽然非常想知道從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果得知了王子的全部,作戰不是會變得更容易嗎?巨人的事也是,既然尤利西斯知道,那麽王子也必然知道。
王子在人類世界正在進行著什麽計劃,由於他與妖精的關係,妖精界說不定也會有所變化。
今後將會發生什麽,愛德格完全沒有頭緒。
他正在思索著,突然一道閃電般的藍光劃過天空。
小嘴烏鴉發出哀鳴聲向後飛速退去。
放射著青白色光芒的寶劍出現在愛德格眼前,象十字架一樣直直插在地麵上。
(你想知道的事應該已經知道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有與記憶同化的危險。)
「……箭頭。」
(你一旦接觸了那個記憶,就不僅是知道而已,它將會成為你的血肉。)
愛德格抓住劍柄。寶劍的魔力似乎與自己融為一體。他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難道說,安西裏科特的魔力已經存在於愛德格體內了嗎。
寶劍象在呼應那個力量一樣,慢慢地改變了光的顏色。
藍寶石變成了紅寶石。被血紅色光芒照耀的妖精們開始喧鬧起來。
愛德格不假思索地揮動寶劍。二個妖精的頭顱就在眼前生生裂開。
奇形怪狀的妖精四散逃走,愛德格發現對麵顯現了一個人影。那個人雙手緊握閃耀著星彩藍寶石的寶劍,正吃驚地看著這邊。
愛德格也大吃一驚,那人正是自己。與五天前做的夢一模一樣。兩邊都是自己,手持紅寶石和藍寶石的寶劍,相互對峙著。
真正的自己是在哪邊,愛德格已經搞不清楚了,兩把劍同時斬下的瞬間,突然懸停在半空中。一個聲音於此時響起。
(請當心梅洛歐寶劍裏封印的力量。)
愛德格忽然意識到黑暗中隻剩下他一個人。
(你無法引出寶劍本身擁有的善良妖精的魔力。但你卻會運用邪惡妖精的力量。這樣下去會變成怎樣,我完全無法預料。)
又是箭頭的聲音。
「藍寶石發出紅光的時候,這柄寶劍就能斬殺妖精?」
(寶劍不管是善良妖精還是邪惡妖精都能夠斬殺。這柄劍根本就是妖精族的克星。最初的伯爵,被封為青騎士卿的人物,由於向英國國王效忠,抵禦外來威脅保住了領土。因此英國國王將這柄劍賜予伯爵,保證他世代的領地和臣子的地位。)
「那麽是得到寶劍的青騎士卿,封印了邪惡妖精們的力量嗎?」
(自從藍寶石上刻了梅洛歐之星,這柄劍一向隻屬於青騎士伯爵。而青騎士伯爵並不擁有安西裏科特的魔力。在那種情況下,紅色寶劍的力量應該不需要覺醒。)
但愛德格雖然是寶劍的主人,卻通曉邪惡妖精的力量。因為得到寶劍的並不是真正的青騎士伯爵,所以箭頭也無法判斷事態。
「你那箭的力量也可以消除妖精。為什麽會與紅色寶劍的力量不同?」
(我隻有與弓在一起才能淨化安西裏科特的魔力。而且淨化不過是使魔力消散,轉為自然的狀態,並不等同於殺死妖精。在寶劍裏隱藏的紅寶石卻可以斬殺妖精,使之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不再複蘇。)
「……太陽巨人呢?如果解開寶劍的封印,就可以殺死他嗎?」
(還是不要解除封印比較好。一旦解開就無法再次封印了。)
剛才的夢境又不知不覺地浮現在腦海裏,他是在自掘墳墓嗎?
「可以嗎?」
愛德格固執地追問。箭頭的回答十分艱澀,似乎很不情願的樣子。
(如果傳說是真的,應該能殺死巨人。)
箭頭象是要盡量避免與這樣的主人打交道。逃也似地消失了。
愛德格從睡眠中醒來,睜開了眼睛。
「愛德格大人。」
雷溫立刻靠上前來。表情一如往常地冷靜,不過他一定相當擔
心吧。
愛德格發現自己睡在小會客室的沙發上。失去知覺以後不知過去多長時間了。
「那個……雷溫,我又暈倒了嗎?」
「是的。」
「帕特裏克呢?」
「叫他在別的房間等候著,要再請他來嗎?」
「哦,好的。」
愛德格支起身體,把臉埋在雙手裏閉上雙眼。
不覺得自己有絲毫變化。隻感到象做了一場夢一樣。可當他思考著環視四周時,卻發現本應該放在臥室裏的寶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立在身旁。
那麽說愛德格得到寶劍被封印的力量了嗎。
他把劍握在手裏,卻並沒有出現在夢中的與它融為一體的覺,藍寶石的顏色也絲毫沒有變化。
封印應該沒有那麽簡單就能解開吧?
得到安西裏科特的力量那麽困難嗎?還是說,隻有想斬殺的敵人出現在眼前時才會感覺到什麽呢?
「雷溫,我喚醒了王子的記憶。」
愛德格一邊用手指輕撫放在膝上的劍,一邊這樣宣告著。
「隻有一點點……,為了得到拯救莉迪亞的力量。如果這就是尤利西斯策劃的讓我觸及王子記憶的陰謀,那麽它也是能勝過巨人的條件。」
雷溫屹立不動地聽著。
「我最初決定觸犯禁忌的決心並沒有變。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雖然我不想變成那樣,但是大概現在,即使隻有一點點,我也已經與以前不同了。」
隻要產生這種想法,就會不知不覺被王子控製了嗎?尤利西斯恐怕正瞄準著那個。
「雷溫,要是你的話一定會明白吧。我已經越過了底線。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你一定要結束這一切。……並且希望你保護莉迪亞。」
雷溫沉思了一會便開口說道。
「我能做的就隻有保護愛德格大人,莉迪亞小姐是愛德格大人的。怎麽能托付給旁人?」
那是當然的,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可笑。
「如果能那樣就好了。」
愛德格就是愛德格。隻要自己堅持這樣認為就比什麽都好。
聽了雷溫的話,他的心情稍微輕鬆了點。是啊,現在的愛德格也完全沒有變麽。
雷溫去叫帕特裏克了。
愛德格凝視著星彩藍寶石裏的梅洛歐之星。
潛藏在藍寶石內的深紅寶石一旦覺醒,愛德格就不能將其再次封印。並且寶劍如果因為安西裏科特的魔力發生變化,對伯爵家來說更是不幸的事情。
那柄劍本身的力量,全部都是伯爵家的東西。相反安西裏科特的魔力卻是外來的,沒有賜予青騎士伯爵的力量。
那麽作為青騎士伯爵的愛德格,如果引出這種力量,會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嗎?隻要沒有星彩藍寶石的力量,就作不成青騎士伯爵了嗎?
愛德格聽到敲門的聲音抬起頭。
被雷溫引導著的帕特裏克再次出現在會客室裏。愛德格停止思考,握著梅洛歐寶劍站起身來。
「帕特裏克,你是優秀的妖精博士吧?過一會請引導我到巨人所在的妖精界。沒問題吧?」
「過一會嗎?伯爵,您剛剛才暈倒了吧。」
黑發男人疑問重重,倒不像是擔心愛德格的健康狀況,隻不過明顯不想給魯莽的行動提供幫助。
「比起我的事,最好還是擔心自己睡不著覺的問題吧。」
「比起與暴怒的巨人敵對,還是代替你睡覺來得強些。」
相當幽默明白。愛德格卻不打算退卻。
「你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氏族毀滅吧?哎呀,確實我隻是徒有青騎士伯爵之名的毛孩子,不過英格蘭伯爵的地位卻是貨真價實的。就算不能使用魔法,濫用權力欺壓弱小之類我還是很拿手的。」
「你怎麽可以要挾弱勢的我們?」
「正因為立場強勢的關係。我會不擇手段地奪回重要的東西。就算是你們的預言者,如果妄想對莉迪亞出手,也隻好讓他永遠沉睡。請你記好了,反抗是沒有用的。」
帕特裏克緊咬著嘴唇。
「我們準備好了。」
雷溫不知為何腋下夾著尼可。
「啊?什麽?我也得去嗎?」
手裏拿著茶杯的尼可正在從容不迫地品茶時,雷溫突然來了。
「尼可先生絕不會扔下重要的莉迪亞小姐不管,一動不動地坐著,我可以帶你去。」
「什麽?哦,如果伯爵也去的話,我……」
「從這兒進入妖精界很困難。請您準備一次短途旅行吧,伯爵。」
帕特裏克不高興地打斷了尼可的話,雷溫不由分說地抱起尼可就走。
*
格魯比以黑馬的身姿在白色的海灘上驅馳。
他四處尋找被巨人召回的莉迪亞,可是怎麽也不找到。
一個人到處亂跑也不是辦法。他剛剛奔到海邊,就一邊跑一邊向海麵上大喊。
「喂,海豹妖精,我有事要問你!」
可是波浪間什麽動靜都沒有。
當然。不僅是海豹妖精,一般的妖精族都很懼怕水棲馬,不敢接近。隻有強行潛入他們隱藏的海域了。
能夠鎮靜地接觸格魯比的瑟爾奇,隻因為她不久前還是人類。
「該死,那個女人在哪裏?」
由於她負責監視巨人的行動,她應該知道莉迪亞的去處。
「雅美,快出來!」
格魯比在岬尖端站住,提高了嗓門。不知叫了多少次,身後忽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請你不要不請自來。我必須和你保持距離,不能讓尤利西斯知道我在這。」
看到格魯比回過頭來,她站住了。雖然不介意在他麵前現身,卻似乎不打算過於接近。這個對海豹的身姿還不習慣的海豹妖精,總是以生前做人類時女扮男裝的樣子出現。
「尤利西斯那家夥在人界吧。他沒那麽簡單知道的。」
「他手下的黑妖犬呢?」
格魯比身子一震,立刻豎起了鬃毛。
「沒有黑妖犬的氣味兒。」
雅美雙手叉腰盯著格魯比。
她的表情有時很像弟弟,話說回來,格魯比幾乎從沒見她笑過。可是他驚奇地發現,這張臉即使發起怒來也很完美。是在海豹妖精中很少見的攻擊性的美麗。
既然她也曾經是人類女性,就應該會笑吧。如果她象莉迪亞一樣地笑起來,即使不是莉迪亞,也會給格魯比帶來比吃人還要滿足的感覺嗎?格魯比突然對她產生了興趣,不過既然都不知道她笑起來是怎樣的一個人,他也毫無辦法。
「這個確實要當心。你是聽從了別人的命令,才不得不追隨尤利西斯吧?」
雅美對於那件事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過。現在也一樣把它當作耳旁風。
「找我什麽事情?」
「莉迪亞被巨人抓回去了。因為巨人奪去了伯爵家的定婚戒指。本來馬上就能返回人界的……。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巨人的住處就在山岡後麵的岩石場。但是剛才那邊傳來很大的聲音,還能看見飛塵。」
「出什麽事了?莉迪亞怎麽樣了?」
「不清楚。我馬上要去調查。」
格魯比立刻朝山岡跑去。
「請等一下。愛德格大人好象也進入了這個領域喲。他也許無法帶回莉迪亞小姐。明白嗎?」
巨人拿走了定婚戒指。因此隻有莉迪亞和未婚夫的聯係比戒指都要強,他才能帶回莉迪亞。
「但是伯爵麵對這樣強大的巨人,不得任人宰割嗎?」
「你也是一樣。」
說話斬釘截鐵的樣子也與莉迪亞十分相似。格魯比會心地笑了。
「如果伯爵被殺死,定婚戒指也會失去意義。說不定巨人就不能用那個戒指束縛莉迪亞了呢。」
雅美驟然變了臉色,不過卻很快回嘴說。
「那樣的話莉迪亞小姐也會很傷心。」
「你到底有沒有同時幫助莉迪亞和伯爵的策略呢?」
「我隻能在一邊觀察動向而已。」
與那個所謂的伯爵結婚居然會導致這樣的事。格魯比不僅為莉迪亞十分焦躁。連莉迪亞的血統竟然都會被尤利西斯利用。
「可是伯爵如果死了,尤利西斯不是會很為難嗎?」
「必要的時候,他的手下會幫助愛德格大人吧。」
格魯比咂咂嘴。那些家夥根本無視莉迪亞的心情,這可不是開玩笑。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管他是不是莉迪亞的未婚夫,我都會殺死你們的王子。黑妖犬那邊也預先說好了!」
格魯比推開雅美,跑了出去。
(第六章完)
daisy
青騎士與紅騎士
「莉迪亞,你還好嗎?」
她聽見了一個聲音。
是愛德格?
你認出我了嗎?
莉迪亞拚命地試圖睜開雙眼。感覺到微弱的光芒透了進來。她總算勉強抬起沉重的眼皮。
一個模糊的人影靠了過來。不是愛德格。是個女孩子。
「……蘿塔……?」
「莉迪亞!太好了,你還活著!」
蘿塔緊緊抱住渾身濕透的莉迪亞。
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她注意到自己躺在被岩石包圍的山洞一樣的地方。
哪裏都看不到河。她為什麽會濕透呢。
「我,怎麽會在這裏……」
「巨人使用了魔法。你很奇怪地被水衝了進來。」
巨人。
莉迪亞轉移視線。在蘿塔身後,方凱斯正在擔心地看著這邊。她隨後感到了頭頂的影子,剛一抬頭,一個覆滿胡須的大個子就映入了眼簾。
巨人好象是使用月光石戒指把莉迪亞拉回了這裏。
莉迪亞一意識到這些,立刻明白自己已經離開了愛德格。
她拚命忍住眼淚。仿佛被他呼喚被他親吻的記憶,一定都是幻覺。隻有她最後輕聲的道別,才是壓在心上沉甸甸的現實。
「抱歉,蘿塔。我什麽忙都沒幫上。」
「那樣也好。反正愛德格總會有辦法的吧。」
就這樣被抓回來,又不能與巨人作交易。
垂頭喪氣的莉迪亞,被突然從頭頂上傳來的巨大聲音嚇了一跳。
「戒指是你的沒錯吧。那就表示你是我族的新娘。」
一看到月光石戒指,莉迪亞立刻伸手去抓,巨人卻唰地縮回了手。
「這個要到進入我們的國家以後再還給你。」
好像逃不成了。
聽見巨人那麽說,莉迪亞似乎感到了被濡濕的禮服裏的寒氣,打了個小噴嚏。
「喂,這樣下去莉迪亞會感冒的。快想辦法解決。你們總不該這麽難為她吧。」
巨人聽到蘿塔的話,回頭看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揮舞了一下拐杖。
本來全身濕透的莉迪亞,竟在一瞬間連頭發上的水滴都幹了。
「這玩意兒還真方便。」
方凱斯嘟噥著。
巨人用拐杖一觸岩壁,一個黑洞洞的孔就開啟了。他穿過孔洞打算走出去。
莉迪亞偷偷地四處張望,快速找尋著逃出這個岩洞的機會。
「巨人先生,請等一下!」
莉迪亞一邊叫住巨人,一邊祈禱聽到的傳言能夠管用。
「那個,我聽說,真正的巨人族是極好的魔法師呢。」
她不顧一切地微笑著。
妖精們一般自尊心都很強。為了避免他們的惡作劇,最好事先好好吹捧,所以人們從很久以前就以″極好的鄰居"啦,″良善人家"之類的來稱呼妖精。即使對方是巨人,拍拍馬屁或許也不是壞事。
似乎是奏效了,巨人一邊說道「那當然」,一邊象期待新的讚詞一樣站住了腳。
「其實呢,巨人先生,我當時正好失足掉進了河裏。如果不是被你的魔法召回,我一定已經淹死了。因此我對你深表感謝。」
巨人心滿意足地頻頻點頭。
為了讓他更加相信自己,莉迪亞雙手合十做出可愛狀。
「能夠作為巨人族的新娘,我感到很光榮呢。」
蘿塔不安地捅捅莉迪亞。
你到底在說什麽喲,她低聲私語。
沒問題,莉迪亞一邊用手勢製止蘿塔,一邊轉過身來麵對巨人。
「巨人先生,為什麽不展示一下你極好的魔法呢。你一定能做出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吧?」
「當然能。」
「譬如說,變成一顆小豆子?」
這個提議太老套了,可莉迪亞實在想不出其它的主意。
「豆子?」
「那個,是啊,雖然很無理……。我隻怕象巨人先生你那樣龐大的身體,是縮不成小豆子的。」
巨人好像注意到了她的意圖,生起氣來,莉迪亞浮起了痙攣的微笑,焦急地向後退去。
蘿塔終於發現了莉迪亞的用意,也屏住呼吸注視著他。
「這有什麽難的。」
巨人揮動了拐杖。龐大的身軀立刻消失,他站立的地方隻留下一顆豌豆滴溜溜地轉著。
「哎,方凱斯,就是現在,馬上把它吃掉!」
蘿塔壓低聲音對方凱斯命令道。他很吃驚地盯著她。
「我?別開玩笑了,巨人這種東西是不能吃的!」
「一顆豌豆而已。照童話裏的說法,你吃掉了就會得到幸福的結局喲。」
「這麽說的話,你為什麽不吃?」
被反將一軍,蘿塔立時語塞,不禁心頭火起。
「怎麽了,感到吃驚了嗎?」
從豆粒裏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莉迪亞著急起來。
「啊,是,非常吃驚!很特別的魔法!」
在莉迪亞身後,蘿塔又開始壓低聲音和方凱斯拌嘴了。
「你原來是這種男人喲。在莉迪亞麵前表現一下都做不到,看來你是沒希望贏過愛德格了!」
「吃了那個,肚子被脹破死掉了怎麽辦。就算得勝的希望會減少也顧不得了!」
「你們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服了我吧!」
蘿塔和方凱斯驚慌地沉默下來,盯著一邊說話一邊滾動的豆子,別說是吃,就連接近它都需要勇氣。
「巨人先生,豆子不會說話也不會動喲。如果你能像真的豆子那樣,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一動不動地呆著,我們會更佩服您呢。」
莉迪亞試探著說。
果然,豌豆不說話也不動了。
莉迪亞偷偷走過去,捏住了豆粒。看起來和真正的豆子一模一樣。
「放下它,莉迪亞。讓方凱斯去吃。我們會落到這個地步全都是因為這個家夥吧。」
無情的蘿塔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方凱斯反抗似地摁住。
就連莉迪亞自己也不願意吃它。不知道巨人會一動不動地等到什麽時候。
她環視四周,視線停留在岩壁的間隙上。
莉迪亞急忙把豆子塞進去,揀起了巨人的拐杖。
「不管怎樣,我們快逃跑吧!」
「那個東西真的不能動了嗎?」
「不清楚。但是這樣囚禁它也許會稍微爭取點時間。」
她用拐杖的前端碰觸岩壁,出口立即打開。
三人馬上從那裏溜了出去。來到外邊廣闊的原野。身後立著一塊巨大的岩石,原來自己就是被關在那裏的。
他們一齊向前跑著。原野的盡頭隱隱看得見森林的邊緣,他們被隱藏自己的本能驅使著朝那裏跑去。
就在好不容易走進森林的時候,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腳下的地麵劇烈地震動起來。
他們吃驚地回頭看去,本應是岩石的位置,竟被象火山噴發一樣的飛揚沙塵覆蓋了。
「是巨人,他一定頂破岩石從那個裂縫裏出來了……」
方凱斯小聲說道,全身顫抖不已。
「看來還是不吃比較明智。」
蘿塔輕描淡寫地說,對方凱斯驚懼的目光視若無睹。
「拐杖在召喚巨人!」
莉迪亞感覺到拿在手裏的拐杖正低沉地呻吟。立刻明白過來。
她逃進森林,立刻開始尋找七葉樹。一發現那種樹,就馬上把拐杖靠在樹幹上。
拐杖的呻吟停止了,七葉樹有強大的驅魔力量。
「這樣巨人就是想找回拐杖,也得稍微花點時間了。」
「但是莉迪亞,那個家夥不是還拿著你的月光石戒指嗎?」
是那樣沒錯。但是,至少蘿塔和方凱斯能返回人界吧。
「話說回來,雷溫和尼可怎麽樣了?」
「那個,他們二人先逃出去了。說要叫人來幫忙救我們。」
既然是和尼可在一起,雷溫說不定已經返回了人界。但是並不能期待他的幫助。
尼可無法引導莉迪亞以外的人進入到妖精界。
莉迪亞極力向樂觀的方麵考慮。愛德格正與帕特裏克進行合作。作為妖精博士的他,說不定能有所作為。假使愛德格來救她的話,他對莉迪亞來說是比月光石更加強烈的羈絆。應該會把她從巨人手中奪回。
想見愛德格。莉迪亞隻是單純地那樣冀望著。不是作為莉茲,想好好地以莉迪亞的身份相見。
作為未婚妻,作為戀人。
渴望快些見到他,莉迪亞被那樣的想法驅策著。一心一意地隻想著他,連自己麵對的困難都忘記了。
「盡可能遠離七葉樹吧。」
三人又開始在森林中奔跑。
*
愛德格穿戴整齊後,在宅邸的小會客室裏接見了帕特裏克。
被雷溫強硬地叫醒,從賓館被綁架似地拽來的帕特裏克,頭發亂蓬蓬地,領帶也沒有係,勉強套著短外罩,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裏。
「請原諒我以這麽失禮的樣子和您見麵,伯爵。因為我沒有做準備的時間。」
他一開口就加重了令人不快的氣氛。不過愛德格卻安坐在椅子上露出完美的微笑。
「你不介意就好。我找的是你,對你的衣服並沒有話要說。」
「和昨天暈倒的樣子比較,您今天氣色好多了。」
「那倒也不是。不過我並沒有多嘴多舌的心情。想立刻向你打聽幾件事。」
「可以讓我坐下嗎?」
愛德格打手勢準許後,帕特裏克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提問前先說清楚,莉迪亞被擄走是你們的責任。你們不但為了一己私利任意決定族內成員的命運,而且還讓巨人族知道了早就與馬齊魯家斷絕關係的克魯頓家的姑娘。」
莉迪亞的存在更可能是尤利西斯的組織透露給巨人的,即使是這樣,愛德格也沒有打算放過帕特裏克。
「請為了救回她盡好你們的義務。而且假使你們還妄想以後有機會把莉迪亞拿去做預言者的未婚妻,那麽最好現在馬上打消這樣的念頭。」
帕特裏克沒有回答。
「不想被當作是多嘴多舌嗎?」
「這一點很重要。你今後最好小心不要惹怒我。不然你就永遠別想再次踏到蘇格蘭高地的土壤。」
愛德格並不期望得到回答。現在的帕特裏克,應該沒有違抗愛德格的心情了吧。
隻不過對愛德格來說,向他要求合作而不是競爭是很重要的。他不得不借助這個男人的力量。
「想到從巨人手裏奪回莉迪亞的方法了嗎?」
「沒有。」
「沒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
「太陽巨人族是不死之身。」
「什麽?」
愛德格短暫地與帕特裏克充滿敵意地對視,但對方很快就象屈服似地開了口。
「傳說在遠古時期,他們曾經被當作眾神之一,有位賢者不是這樣說過嗎?″太陽巨人絕對不會死。除非在太陽被大海吞沒三次的時候"」
「太陽被大海……。那不是指日落嗎?」
帕特裏克非常認真地點著頭。
「從前人們相信他們是為了托起太陽抵禦日落才產生的。雖然隻是傳說,不過他們的魔力確實與太陽的運動有關。普通的巨人族過多承受日照就會變成石頭,太陽巨人族卻很忌諱黃昏。因為那時他們的魔力會變弱。」
「那個時候說不定就能把莉迪亞奪回了,得抓緊時間。」
麵對輕率地下結論的愛德格,帕特裏克大幅度地搖著頭。
「充其量也隻會讓他們的魔力變弱幾分。而且島上的日落來得很晚,白天最長的夏至又馬上就到了,不管怎麽說巨人族是不會死的。關鍵是要明白“被吞沒三次”的意思,。到底怎麽樣才能殺死巨人,傳說裏解釋得很模糊。」
既然打倒巨人的事並不是完全不可能。對愛德格來說這就是希望。但帕特裏克卻打算向那樣的愛德格潑冷水。
「伯爵,大多數妖精即使消失了也不會死。就象雲彩一樣,飄到別處又會以雨的形態降落下來。完全置對方於死地,並將其魔力據為己有的事。你做得到嗎?」
「那你又如何呢?」
愛德格反駁道。
「你不是妖精博士嗎?你的能力是與妖精魔力相通的吧?」
帕特裏克驚恐地嘟噥著,就像被問到忌諱的事一樣不舒服地皺了皺眉。
「我的力量是善良妖精“西裏科特”賜予的。能殺死妖精那樣的力量,隻有邪惡妖精“安西裏科特”才擁有。」
莉迪亞也是那樣吧。
善良的妖精博士。正因為如此,她才變成了愛德格的希望之光。
但是,繼承被詛咒了的王子記憶的自己卻是汙穢的存在。
王子是操縱安西裏科特的主人,說不定尤利西斯也是。
如果愛德格也變成那樣,莉迪亞會憎惡他嗎?
「西裏科特經常對人類表示善意,並且給予其不可思議的力量。但是人類連了解安西裏科特的魔力都很難。如果被賜予的話,人類能夠承受那樣的力量嗎?」
帕特裏克並不知道,人類對未知可怕事物的熱忱,比安西裏科特,比惡魔都要強烈。愛德格心想。
或許,自己或許也是那一類人。
王子臨終時說。愛德格終究會產生成為″王子"的欲望。
不可能。愛德格知道自己一直想要作為青騎士伯爵生活。
可是為了救莉迪亞,不是連青騎士伯爵的名號都可以舍棄嗎。
有了,尤利西斯的目標……如果是把愛德格變成″王子",那麽他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
頭上的燒還沒有退,一強迫自己思考就眩暈得要命。
「……能不能承受先不去管它,有辦法嗎?」
愛德格再次逼問道。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麽?」
「得到安西裏科特魔力的方法。」
一絲苦笑浮現在帕特裏克臉上,好像在嘲笑愛德格的無知。沒有通曉妖精的能力,隻是虛有其名的青騎士伯爵,簡直是完全依靠本能在妖精的世界裏亂闖。
「那麽您想品嚐妖精的肉嗎?確切地說,他們沒有肉體,隻是養分。除此以外,我真的不知道其他攫取妖精魔力的方法。」
正在這時,愛德格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場麵。象蟲子一樣不知名的東西在坩堝中蠕動。煙柱嫋嫋上升,黑色的體液滴下來。簡直象做煉金術實驗一樣的奇妙的設施,是王子的記憶顯現出的惡夢嗎?
他想著想著,突然感到胸膛象在潰爛一樣,腐臭的氣味兒彌漫四周。渾身冷汗直冒,身體好象已經完全麻木了。
這是王子的記憶。災禍王子最初的體驗。隻不過感覺象是在別人身體裏發生的事。
什麽東西在控製著愛德格。操縱他
的五感,迫使他體驗這一切。仿佛那禁忌的記憶在體內輾轉反側,試圖蘇醒過來。
「愛德格大人?」
一直沉默著侍立在房間角落裏的雷溫,察覺到了異常開口呼喚他。
愛德格長出一口氣,一陣頭暈襲來,心口發冷,他幾乎說不出話。
(我的主人,您期盼著跟安西裏科特扯上關係嗎?)
是箭頭的聲音。
(如果這真是您的期盼,那我將會無法驅退邪惡的事物了。)
愛德格感到十分疲倦,睜開眼來,驚奇地抬起頭。
他並沒有睡著,卻清楚地聽見了箭頭的聲音。
(你體內的異物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事,不過一旦知道了,你就會和別人的記憶融合在一起。)
箭頭的話使愛德格恍然大悟。自己體內王子的記憶,不僅與邪惡妖精的魔力相通,還包含著重要的信息。
帕特裏克說過吃了妖精的肉就可以得到它們的力量。那麽王子恐怕就是那樣產生的。在那個象實驗室一樣的地方,他們提煉出妖精的養分來喂養王子。
於是他成為了那樣的存在,雖然是人類的形態,卻具有操縱安西裏科特的魔力的災禍王子。
愛德格隻不過是知道了他們過去的事。並沒有得到那種魔力。為了得到它,他必須取出吞下那邪惡養分之後的王子的記憶。
隻要得到了安西裏科特的魔力,就能救出莉迪亞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麽不管多麽邪惡的事愛德格也會去做。
他再也不願傷害莉迪亞,再也不要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或是提出無理要求使她傷心流淚。她為了能守在他的身邊,寧可做為交換之子也要回來。甚至極力去相信可能與尤利西斯勾結的他。
因此,愛德格決不能放棄。
「箭頭,先退下去吧。」
尤利西斯既然打算讓巨人和愛德格戰鬥。那麽他必定確信愛德格有打倒巨人的方法。
在他體內的王子的記憶,一定知道那個方法。
(我的主人,請不要魯莽行事。)
箭頭消失了。愛德格不覺合上了眼,再次被拉入深沉的睡眠中。
他已經下定決心。既然打算利用他,那就利用好了。
尤利西斯的目的就是要愛德格更加接近王子吧。
但是尤利西斯並不了解愛德格的全部。
尤利西斯同樣無法想象的是,莉迪亞有多麽堅強任性,。
縱使觸及了王子的記憶,莉迪亞和愛德格也必定會依靠自己的力量渡過難關。
我一定會證明給看。
妖精的養分,從新生的嬰兒口中灌入。
那個嬰兒在完全未經人世之前,就知道了邪惡妖精安西裏科特魔力的秘密。
並不是基於某種理由理解了那究竟是怎樣的東西。而是像活動手足一樣,無需考慮就知道了的感覺。
愛德格並不了解吞下了養分的王子知道的事。到底他知道了什麽,自己也不太明白。
他冷眼旁觀著噩夢的延續。
一群奇形怪狀的妖精,不知什麽時候圍住了愛德格。愛德格被本能性的恐懼驅使,不覺向後退去。
二隻小嘴烏鴉在頭上盤旋飛舞著高聲鳴叫。奇形怪狀的妖精們一齊拜伏在地上。
″殿下"
王子的敬稱,是他召喚了小嘴烏鴉嗎?
″既然您已經成為了王,請滿足我們的願望。"
王子與它們定下契約了嗎?為了自己能擁有奪取英國王位的作戰能力,與被吞噬的安西裏科特交換了條件嗎?
愛德格仍然沉默著,期待著回答的妖精們焦急地縮小了圈子。
他忽然非常想知道從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果得知了王子的全部,作戰不是會變得更容易嗎?巨人的事也是,既然尤利西斯知道,那麽王子也必然知道。
王子在人類世界正在進行著什麽計劃,由於他與妖精的關係,妖精界說不定也會有所變化。
今後將會發生什麽,愛德格完全沒有頭緒。
他正在思索著,突然一道閃電般的藍光劃過天空。
小嘴烏鴉發出哀鳴聲向後飛速退去。
放射著青白色光芒的寶劍出現在愛德格眼前,象十字架一樣直直插在地麵上。
(你想知道的事應該已經知道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有與記憶同化的危險。)
「……箭頭。」
(你一旦接觸了那個記憶,就不僅是知道而已,它將會成為你的血肉。)
愛德格抓住劍柄。寶劍的魔力似乎與自己融為一體。他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難道說,安西裏科特的魔力已經存在於愛德格體內了嗎。
寶劍象在呼應那個力量一樣,慢慢地改變了光的顏色。
藍寶石變成了紅寶石。被血紅色光芒照耀的妖精們開始喧鬧起來。
愛德格不假思索地揮動寶劍。二個妖精的頭顱就在眼前生生裂開。
奇形怪狀的妖精四散逃走,愛德格發現對麵顯現了一個人影。那個人雙手緊握閃耀著星彩藍寶石的寶劍,正吃驚地看著這邊。
愛德格也大吃一驚,那人正是自己。與五天前做的夢一模一樣。兩邊都是自己,手持紅寶石和藍寶石的寶劍,相互對峙著。
真正的自己是在哪邊,愛德格已經搞不清楚了,兩把劍同時斬下的瞬間,突然懸停在半空中。一個聲音於此時響起。
(請當心梅洛歐寶劍裏封印的力量。)
愛德格忽然意識到黑暗中隻剩下他一個人。
(你無法引出寶劍本身擁有的善良妖精的魔力。但你卻會運用邪惡妖精的力量。這樣下去會變成怎樣,我完全無法預料。)
又是箭頭的聲音。
「藍寶石發出紅光的時候,這柄寶劍就能斬殺妖精?」
(寶劍不管是善良妖精還是邪惡妖精都能夠斬殺。這柄劍根本就是妖精族的克星。最初的伯爵,被封為青騎士卿的人物,由於向英國國王效忠,抵禦外來威脅保住了領土。因此英國國王將這柄劍賜予伯爵,保證他世代的領地和臣子的地位。)
「那麽是得到寶劍的青騎士卿,封印了邪惡妖精們的力量嗎?」
(自從藍寶石上刻了梅洛歐之星,這柄劍一向隻屬於青騎士伯爵。而青騎士伯爵並不擁有安西裏科特的魔力。在那種情況下,紅色寶劍的力量應該不需要覺醒。)
但愛德格雖然是寶劍的主人,卻通曉邪惡妖精的力量。因為得到寶劍的並不是真正的青騎士伯爵,所以箭頭也無法判斷事態。
「你那箭的力量也可以消除妖精。為什麽會與紅色寶劍的力量不同?」
(我隻有與弓在一起才能淨化安西裏科特的魔力。而且淨化不過是使魔力消散,轉為自然的狀態,並不等同於殺死妖精。在寶劍裏隱藏的紅寶石卻可以斬殺妖精,使之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不再複蘇。)
「……太陽巨人呢?如果解開寶劍的封印,就可以殺死他嗎?」
(還是不要解除封印比較好。一旦解開就無法再次封印了。)
剛才的夢境又不知不覺地浮現在腦海裏,他是在自掘墳墓嗎?
「可以嗎?」
愛德格固執地追問。箭頭的回答十分艱澀,似乎很不情願的樣子。
(如果傳說是真的,應該能殺死巨人。)
箭頭象是要盡量避免與這樣的主人打交道。逃也似地消失了。
愛德格從睡眠中醒來,睜開了眼睛。
「愛德格大人。」
雷溫立刻靠上前來。表情一如往常地冷靜,不過他一定相當擔
心吧。
愛德格發現自己睡在小會客室的沙發上。失去知覺以後不知過去多長時間了。
「那個……雷溫,我又暈倒了嗎?」
「是的。」
「帕特裏克呢?」
「叫他在別的房間等候著,要再請他來嗎?」
「哦,好的。」
愛德格支起身體,把臉埋在雙手裏閉上雙眼。
不覺得自己有絲毫變化。隻感到象做了一場夢一樣。可當他思考著環視四周時,卻發現本應該放在臥室裏的寶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立在身旁。
那麽說愛德格得到寶劍被封印的力量了嗎。
他把劍握在手裏,卻並沒有出現在夢中的與它融為一體的覺,藍寶石的顏色也絲毫沒有變化。
封印應該沒有那麽簡單就能解開吧?
得到安西裏科特的力量那麽困難嗎?還是說,隻有想斬殺的敵人出現在眼前時才會感覺到什麽呢?
「雷溫,我喚醒了王子的記憶。」
愛德格一邊用手指輕撫放在膝上的劍,一邊這樣宣告著。
「隻有一點點……,為了得到拯救莉迪亞的力量。如果這就是尤利西斯策劃的讓我觸及王子記憶的陰謀,那麽它也是能勝過巨人的條件。」
雷溫屹立不動地聽著。
「我最初決定觸犯禁忌的決心並沒有變。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雖然我不想變成那樣,但是大概現在,即使隻有一點點,我也已經與以前不同了。」
隻要產生這種想法,就會不知不覺被王子控製了嗎?尤利西斯恐怕正瞄準著那個。
「雷溫,要是你的話一定會明白吧。我已經越過了底線。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你一定要結束這一切。……並且希望你保護莉迪亞。」
雷溫沉思了一會便開口說道。
「我能做的就隻有保護愛德格大人,莉迪亞小姐是愛德格大人的。怎麽能托付給旁人?」
那是當然的,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可笑。
「如果能那樣就好了。」
愛德格就是愛德格。隻要自己堅持這樣認為就比什麽都好。
聽了雷溫的話,他的心情稍微輕鬆了點。是啊,現在的愛德格也完全沒有變麽。
雷溫去叫帕特裏克了。
愛德格凝視著星彩藍寶石裏的梅洛歐之星。
潛藏在藍寶石內的深紅寶石一旦覺醒,愛德格就不能將其再次封印。並且寶劍如果因為安西裏科特的魔力發生變化,對伯爵家來說更是不幸的事情。
那柄劍本身的力量,全部都是伯爵家的東西。相反安西裏科特的魔力卻是外來的,沒有賜予青騎士伯爵的力量。
那麽作為青騎士伯爵的愛德格,如果引出這種力量,會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嗎?隻要沒有星彩藍寶石的力量,就作不成青騎士伯爵了嗎?
愛德格聽到敲門的聲音抬起頭。
被雷溫引導著的帕特裏克再次出現在會客室裏。愛德格停止思考,握著梅洛歐寶劍站起身來。
「帕特裏克,你是優秀的妖精博士吧?過一會請引導我到巨人所在的妖精界。沒問題吧?」
「過一會嗎?伯爵,您剛剛才暈倒了吧。」
黑發男人疑問重重,倒不像是擔心愛德格的健康狀況,隻不過明顯不想給魯莽的行動提供幫助。
「比起我的事,最好還是擔心自己睡不著覺的問題吧。」
「比起與暴怒的巨人敵對,還是代替你睡覺來得強些。」
相當幽默明白。愛德格卻不打算退卻。
「你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氏族毀滅吧?哎呀,確實我隻是徒有青騎士伯爵之名的毛孩子,不過英格蘭伯爵的地位卻是貨真價實的。就算不能使用魔法,濫用權力欺壓弱小之類我還是很拿手的。」
「你怎麽可以要挾弱勢的我們?」
「正因為立場強勢的關係。我會不擇手段地奪回重要的東西。就算是你們的預言者,如果妄想對莉迪亞出手,也隻好讓他永遠沉睡。請你記好了,反抗是沒有用的。」
帕特裏克緊咬著嘴唇。
「我們準備好了。」
雷溫不知為何腋下夾著尼可。
「啊?什麽?我也得去嗎?」
手裏拿著茶杯的尼可正在從容不迫地品茶時,雷溫突然來了。
「尼可先生絕不會扔下重要的莉迪亞小姐不管,一動不動地坐著,我可以帶你去。」
「什麽?哦,如果伯爵也去的話,我……」
「從這兒進入妖精界很困難。請您準備一次短途旅行吧,伯爵。」
帕特裏克不高興地打斷了尼可的話,雷溫不由分說地抱起尼可就走。
*
格魯比以黑馬的身姿在白色的海灘上驅馳。
他四處尋找被巨人召回的莉迪亞,可是怎麽也不找到。
一個人到處亂跑也不是辦法。他剛剛奔到海邊,就一邊跑一邊向海麵上大喊。
「喂,海豹妖精,我有事要問你!」
可是波浪間什麽動靜都沒有。
當然。不僅是海豹妖精,一般的妖精族都很懼怕水棲馬,不敢接近。隻有強行潛入他們隱藏的海域了。
能夠鎮靜地接觸格魯比的瑟爾奇,隻因為她不久前還是人類。
「該死,那個女人在哪裏?」
由於她負責監視巨人的行動,她應該知道莉迪亞的去處。
「雅美,快出來!」
格魯比在岬尖端站住,提高了嗓門。不知叫了多少次,身後忽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請你不要不請自來。我必須和你保持距離,不能讓尤利西斯知道我在這。」
看到格魯比回過頭來,她站住了。雖然不介意在他麵前現身,卻似乎不打算過於接近。這個對海豹的身姿還不習慣的海豹妖精,總是以生前做人類時女扮男裝的樣子出現。
「尤利西斯那家夥在人界吧。他沒那麽簡單知道的。」
「他手下的黑妖犬呢?」
格魯比身子一震,立刻豎起了鬃毛。
「沒有黑妖犬的氣味兒。」
雅美雙手叉腰盯著格魯比。
她的表情有時很像弟弟,話說回來,格魯比幾乎從沒見她笑過。可是他驚奇地發現,這張臉即使發起怒來也很完美。是在海豹妖精中很少見的攻擊性的美麗。
既然她也曾經是人類女性,就應該會笑吧。如果她象莉迪亞一樣地笑起來,即使不是莉迪亞,也會給格魯比帶來比吃人還要滿足的感覺嗎?格魯比突然對她產生了興趣,不過既然都不知道她笑起來是怎樣的一個人,他也毫無辦法。
「這個確實要當心。你是聽從了別人的命令,才不得不追隨尤利西斯吧?」
雅美對於那件事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過。現在也一樣把它當作耳旁風。
「找我什麽事情?」
「莉迪亞被巨人抓回去了。因為巨人奪去了伯爵家的定婚戒指。本來馬上就能返回人界的……。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巨人的住處就在山岡後麵的岩石場。但是剛才那邊傳來很大的聲音,還能看見飛塵。」
「出什麽事了?莉迪亞怎麽樣了?」
「不清楚。我馬上要去調查。」
格魯比立刻朝山岡跑去。
「請等一下。愛德格大人好象也進入了這個領域喲。他也許無法帶回莉迪亞小姐。明白嗎?」
巨人拿走了定婚戒指。因此隻有莉迪亞和未婚夫的聯係比戒指都要強,他才能帶回莉迪亞。
「但是伯爵麵對這樣強大的巨人,不得任人宰割嗎?」
「你也是一樣。」
說話斬釘截鐵的樣子也與莉迪亞十分相似。格魯比會心地笑了。
「如果伯爵被殺死,定婚戒指也會失去意義。說不定巨人就不能用那個戒指束縛莉迪亞了呢。」
雅美驟然變了臉色,不過卻很快回嘴說。
「那樣的話莉迪亞小姐也會很傷心。」
「你到底有沒有同時幫助莉迪亞和伯爵的策略呢?」
「我隻能在一邊觀察動向而已。」
與那個所謂的伯爵結婚居然會導致這樣的事。格魯比不僅為莉迪亞十分焦躁。連莉迪亞的血統竟然都會被尤利西斯利用。
「可是伯爵如果死了,尤利西斯不是會很為難嗎?」
「必要的時候,他的手下會幫助愛德格大人吧。」
格魯比咂咂嘴。那些家夥根本無視莉迪亞的心情,這可不是開玩笑。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管他是不是莉迪亞的未婚夫,我都會殺死你們的王子。黑妖犬那邊也預先說好了!」
格魯比推開雅美,跑了出去。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