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一尺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在密道盡頭的屋子裏麵傳來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慘叫。


    慘叫是張一白發出來的,不用問一定是郭一尺對張一白下了手。


    我回過頭看了看花慕靈,壓低聲音問道:“四丫頭,你不是說張一白和郭一尺有著過命的交情嗎?怎麽這會兒就自相殘殺起來了?”


    花慕靈皺著眉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一定是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兒。”


    還沒等花慕靈把話說完,通道盡頭的屋子裏麵便傳來了一陣讓人脊背發寒的狂笑。


    笑聲是張一白的,他笑的很蒼涼,蒼涼中還帶有一絲悲憤。好一會兒,張一白突然開始咳嗽起來。


    他咳嗽的很厲害,上氣不接下氣,看樣子郭一尺剛才的那一下應該是傷到了他致命的位置上。


    張一白喘了一口氣,試著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一些。


    過了一會兒,張一白才緩緩的說道:“沒想到……沒想到最後要了我命的人……竟然是你……”


    郭一尺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想,是你逼我的。”


    我把頭盡量往前湊了湊,心裏想著這樣可以更清楚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對話。


    張一白笑了笑,“咣當”一聲,似乎坐到了椅子上。


    張一白大口喘著氣,好一會兒才說道:“我逼你的……我逼你的……哈哈哈……郭瞎子,我現在就想知道,你為什麽會突然間就改變了我們之間的計劃?”


    郭一尺淡淡的說道:“為了我的女兒。”


    張一白明顯就是一愣,略帶驚訝的語氣說道:“什麽?你是說……你是說你找到了小玲?”


    郭一尺緩緩的說道:“是的!我找到她了。”


    張一白說道:“她……她在哪兒?她在哪兒?她現在還好嗎?”


    張一白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激動,可郭一尺卻顯得異常平靜。


    隻聽郭一尺淡淡的說道:“她好的很。”


    張一白微微笑了笑,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張一白一連說了四五遍“那就好”,語氣中有意無意的透漏出對郭一尺那個叫做小玲姑娘的擔憂。


    郭一尺看著張一白,過了一會兒,緩緩的說道:“你知道我再找到女兒的同時,還找到了什麽了嗎?”


    張一白聽到郭一尺的這句話,明顯就是一愣,他喘著粗氣問道:“你……找到了什麽?”


    郭一尺淡淡的說道:“找到了二十年前那件事兒的真相……”


    張一白驚道:“郭瞎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


    郭一尺笑著打斷了張一白的話,隻聽郭一尺怪笑了幾聲,然後在屋裏轉了幾圈之後,笑道:“張老三,紙是鮑不住火的。隻要做了就一定會有人知道,雖然過去了二十年,但是,當年的事情真相我還是希望能夠從你嘴裏知道……”


    張一白顫抖著說道:“郭瞎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郭一尺笑道:“堂堂柳子門的傳奇打手怎麽也會怕成這個樣子?哎,可惜我的眼睛瞎了,看不見你現在的樣子……”


    郭一尺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張一白又發出了三四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張一白響徹了整個房間,讓聽見他的人都覺得汗毛倒豎,但是郭一尺卻好像很是享受。


    郭一尺砸吧了兩下嘴,意猶未盡的笑道:“如果不是有人告訴我,我還真的不知道,害我這二十年過的這麽慘的人竟然一直被我當做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有人告訴我,我還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老婆竟然和我最好的朋友搞到了一起。如果不是有人告訴我,我還真的不知道,我的女兒竟然不是我親生的,她……”


    郭一尺的話沒有說下去,突然通道盡頭的房間裏又傳來了一聲尖利的慘叫。


    而就當我們所有人都認為郭一尺又要再度折磨張一白的時候,突然,房間裏麵猛然傳出了一陣桌椅倒塌的聲音。


    緊接著,房間裏麵又一次想起了淒厲的慘叫,隻不過,這一次那聲並非是張一白的,而是來自郭一尺。


    被反殺了?


    我們三個人都不由得一驚,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把頭湊的更近,希望可以通過地板與鐵門之間的縫隙看清楚屋子裏麵發生的一切。


    我找了很久,終於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一條狹小的縫隙,而那道縫隙也剛剛好可以看清楚屋子裏發生的事情。


    隻見此時通道盡頭的房間裏,已經是一片狼藉,郭一尺和張一白兩個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好一陣子,張一白才緩緩的從地上坐了起來,他手裏拿著一把刀,刀尖上盡是鮮血,很顯然,那血是郭一尺的。


    張一白在笑,笑的很痛苦,可他依舊還是在笑,好一陣子,他才說道:“你說的沒錯!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兒我是出賣了你,我和小梅是青梅竹馬,本來應該順理成章的在一起,可偏偏中間突然冒出了一個你。咳咳咳……”


    張一白說著突然又咳嗽了起來,看樣子郭一尺剛才其中一刀插在了他的肺管子上。


    好一會兒,張一白才緩過這口氣來,不過,此時他的臉已然沒有了一絲血色,可他也不管,他勉強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朝趴在地上的郭一尺走去,嘴裏還在一個勁兒的說道:“你霸占了我的小梅,而我又為了能夠見到小梅,跟你做了足足二十幾年的朋友。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看見你的那張臉,我都想親手殺了你。可是我不能,因為……”


    郭一尺此時也緩緩的坐了起來,他的嘴角全是血沫子,可還是咧著嘴笑道:“因為,你還想靠著我去找你的女兒,對嘛?再怎麽說,你也隻不過是柳子門裏的打手,再怎麽傳奇,打手永遠都是打手。可我卻不一樣,再怎麽說也算是金家門裏的十老之一,你殺了我,你和那個婊子的野種就……”


    郭一尺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張一白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刮子。


    可張一白自己也由於傷勢過重,一個站立不穩重重摔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郭一尺咧嘴笑了笑,喘著粗氣一字一字的說道:“張老三,我拿你當兄弟足足二十四年的時間。沒想到啊……沒想到,到頭來最恨我的,居然是你。也罷……”


    說著,郭一尺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摸到了自己掉落一旁的那根竹竿子,手腕一轉,那竹竿子的一頭竟然“哢嚓”一聲伸出了柄短刃。


    七八厘米長的刀刃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暗黑色的光,看見這一幕,我不由得心中暗叫:“有毒!”


    而下一秒那柄帶毒的短刃就整個插進了張一白的胸膛,鮮血像是噴泉一樣朝外湧著。


    不一會兒,暗紅色的鮮血便成了黑色。


    張一白看著自己胸口的傷,張了張嘴,好像是再說:“小玲……小玲……她到底在哪兒?”


    可是,他這句話卻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


    郭一尺在料理了張一白之後,整個人一晃便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郭一尺倒在地上喘息著,好一會兒,他才用手中的竹竿子敲了敲通道盡頭的鐵門,費力的一字一句說道:“你們幾個家夥……出來吧……別藏著了……老頭子我早就知道……你們在這兒了……”


    聽郭一尺這麽說,我們幾個別不在掖著藏著,伸手在鐵門的邊緣找到了門栓,然後輕輕一推那鐵門便應聲而開。


    接著,我們三個人魚貫而入,各自翻身從通道裏麵鑽了出來。


    進入房間之後,我第一個跑到了郭一尺的身邊看著,說道:“郭老前輩,你怎麽樣?”


    郭一尺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行了。不過,我要謝謝你,小兄弟!謝謝你讓我知道了二十年前的事情真相。老頭子我欠你一個人情。”


    郭一尺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是一愣,我詫異的問道:“郭老前輩,您謝謝我?這話是從何說起啊?”


    郭一尺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咬著牙費力的說道:“我知道你們……你們再找……再找那個小姑娘……他被李強帶走了……要去……要去孟格瑪朗……”


    花慕靈聽郭一尺提到了尼雅,急忙在一旁追問道:“郭老前輩,李強他們往哪兒走了,我們應該怎麽追?”


    郭一尺聽見花慕靈的聲音,整個人不由得就是一陣,他鬆開了我的手,一雙枯黃好似鷹爪的手顫抖著握住了花慕靈的手,好一會兒,他那早已沒有了光澤的眼睛裏麵留下了兩行熱淚,郭一尺張了張嘴,想說一些什麽,可最後卻又咽了回去。


    花慕靈不明所以,隻是一個勁兒的追問道:“他們在哪兒?老前輩能不能告訴我們?”


    郭一尺點了點頭說道:“在這個屋子東北角有一道門,從哪兒上去後就可以外麵。外麵有一輛車,雨兒和李強應該都在車上,他們隻會在哪裏停二十分鍾,如果二十分鍾我們沒出去,那就說明計劃失敗了。他們兩個會帶著小尼雅直奔孟格瑪朗,所以,你們想救小尼雅的話,最好還是動作要快……”


    我看著郭一尺說道:“可是你……”


    郭一尺慘笑了兩聲,說道:“你們不用管我,我沒有多久時間了。其實,二十年前我就應該死了,老天爺讓我多活了這麽久,老頭子我知足了。隻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情放不下……”


    我看著郭一尺說道:“你放不下的應該是小玲吧!”


    郭一尺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我拍了拍了郭一尺,說道:“放心吧!我會替你照顧好小玲的!”


    說這話的時候,我有意無意的看了看身邊的花慕靈。


    花慕靈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什麽,郭一尺笑了笑,說道:“那就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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