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紅扶著她:“大少奶奶可以指揮我們啊。”


    “現在心情不好,收拾一下書房會讓心情舒暢些,睡地也安寧些,你們先去睡吧。我沒事。”賈雲岫勉強笑笑。


    折紅踏青哪裏敢離去,現在是賈雲岫懷孕的重要時候,之前死了那一胎,現在不能讓這事再發生了,一定要照顧賈雲岫順利產下她自己親生的孩子。這是她渴望期盼的事。


    賈雲岫艱難地蹲下,與肚裏的孩子說著:“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踢娘一下,娘就站起來,記得我們這事在給爹收拾書房,你要乖一點。”


    腹中子似乎能懂賈雲岫的話,很乖,賈雲岫坐在地上,盡量不壓著肚子,將地上的紙張一張張撿起,按順序擺放好。


    至於硯台和壓紙石,她還是叫折紅來擺好,還有她的琴,已經斷了幾根弦,她就令踏青:“這是我小時候家裏女先生送我的,製造精良,我用了多年,已舍不得了。你拿去看能不能修好,不管花多少錢。”


    這一切過後,她依舊睡得好,她就是有這能力,能控製好自己的心緒,不讓別人得逞。


    郭啟勳去了疏影齋找穆蘆,但被拒絕出來了,回來書房拿他的文書,看一片整齊有序,回頭責問折紅和踏青:“你們動我的東西?”


    “我們不敢動,也不知怎麽擺放,都是大少奶奶收拾好的。”折紅回答。


    郭啟勳去看看賈雲岫:“睡地挺香啊,一點也不知羞。”說完就自己去休息了。


    第二日他起來用早膳,見賈雲岫還未來,就問著:“折紅,大少奶奶呢?”


    折紅回答:“昨日收拾書房到半夜才入睡,想著是腹中小少爺也要睡,所以這就起晚了。奴婢想著讓大少奶奶和小少爺多睡一些,那樣對母子都好。”


    “不要一口一個小少爺!”郭啟勳對折紅吼著:“我就不信,她真能睡那麽久?這麽不要臉的話都傳開了,她還能相安無事地睡。”


    “大少爺不要嚇著大少奶奶啊。”折紅跟著過去。


    郭啟勳跑到主房衝進去時,腳步慢下,沒法控製地慢下,房裏有她沉沉的呼吸聲,還有郭宸淺淺的呼吸,他記得雲岫有孕後睡覺時的呼吸就變重了,他笑著說一定是雲岫肚裏的那個小家夥在搶著吸氣,所以雲岫的呼吸是兩個人。


    現在她依舊是這樣睡著的,很平穩,安詳,孩子也很好,還在伸出她的手要摸著一旁空蕩的臥鋪。


    郭啟勳幫她把手塞進被子,真不忍吵醒她,雙腳不穩地走出去:“算了,讓她睡吧,她不在乎也罷。隻要她生了孩子就好。我沒見過這麽不在乎臉麵的女子!”


    “大少爺冤枉大少奶奶了,”還是踏青站出來:“昨晚她也難眠,怕你難過又怕自己睡不著影響肚裏的孩子。於是她就幫你收拾書房,說是收拾好之後,那樣心情會舒暢些,睡地容易些。”


    “哦,是這樣。”郭啟勳踉踉蹌蹌走著去隨便扒了幾口飯就不想吃了,早早地出去了。


    外麵一群小乞丐又圍著他恥笑地唱著那首《反正都姓郭》,晚上回來也如此。


    郭啟勳有些不堪重負,見到賈雲岫已經起來了,氣色還算不錯,也沒擔心她什麽,就自顧自地臥倒在躺椅上:“不要煩我。”


    “啟勳,有什麽不開心不要憋著。”賈雲岫準備好聽到大怒。


    他真的就是那樣,一躍而起,對著賈雲岫一頓痛罵:“路上的人都認得我了,知道我是花大了,郭家大少爺,”他指著自己的臉痛苦不堪:“我的妻子有了孩子,卻不知是誰的,他們勸我別在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是自家人的就可。你受得了嗎?我是男人!我受不了這再三的折磨!”他跪倒在賈雲岫麵前,擰緊了臉,捂著耳朵,在揮去那首打油詩的回聲。


    賈雲岫也難解他現在的痛苦,隻有如以前一樣:“我的琴壞了,今日暫時用古箏代替吧,啟勳聽了之後心情會好些的。”


    賈雲岫心裏也沒數,隻記得啟勳以前都樂著聽她彈奏,希望今日也如此。


    “別彈了!”郭啟勳狂喊著:“是《湘君》嗎?我還沒死呢,你彈《湘君》幹什麽?是詛咒我死然後去和另外一個姓郭的會和?”


    “啟勳你胡說什麽?”賈雲岫忍耐也有限度,這回是她將琴摔了:“不彈就不彈,你不喜歡這首就好好說啊,我換一首就好,你為什麽要像外頭的人一樣汙蔑我?你自己白天還沒聽夠嗎?受了痛苦就要強加到我和孩子身上?”


    “你,”郭啟勳沒有喝酒,卻是腳步沒個重心點,指著賈雲岫道:“不要拿腹中子做擋劍!”


    “我沒拿他做擋劍,他才多大,受得了你這麽一天一鬧嗎?”賈雲岫指責著他的不是:“摔了多少東西啊?就為了別人的謠言!要是你真的那麽受不了,等我生下孩子後,隨你怎麽罵我,現在讓我好好養著他!”


    “賈雲岫,你能說,我說不過你。”郭啟勳坐在椅子上,眼眸中空虛無望:“去,叫穆葦過來彈奏一曲江南小調,今日本少爺煩地很,讓她給我彈好聽點。”


    穆葦來了,帶著她的琵琶,還是那麽有禮貌的“奴婢給大少爺大少奶奶問安了”,之後是一曲弄情的曲子:花兒開,花兒敗,落花流水盡是淚,隻恨無人來采摘;花蕊藏,花蕊旺,花蕊支支向外生,盼望有情人重逢。


    郭啟勳和賈雲岫一邊吃飯一邊聽著,已經很容易聽出這調子低淺,歌詞庸俗,是調情的吧?


    郭啟勳不會不懂,但是他現在喜歡了,直誇著:“好好,我來摘你這朵花。穆葦,你還有什麽好聽的曲子,都彈來聽。”


    “奴婢的曲子多地很,隻要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想聽,奴婢可以隨時彈奏,隨口唱來。”穆葦屈身中顯得意,眼神滑過郭啟勳。


    郭啟勳令她再彈再唱。


    穆葦就繼續唱著了,可是小郭宸在搖籃裏很是不舒服,鬧著哭了,折紅去抱他,向郭啟勳解釋道:“小少爺可能是因為沒聽到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聲音,不開心呢。”


    穆葦很知趣,就立刻起身向郭啟勳和賈雲岫行禮:“是奴婢讓郭宸小少爺哭了,奴婢這就回去。”


    郭啟勳斜眼珠子撇了賈雲岫一眼:“你把你的丫鬟都調教地很好啊,”聲音很輕,之後急轉直上拍桌子:“我好不容易找個人來開心一下,你就馬上把她趕走?”


    “那明日我和郭宸在房裏用膳,啟勳你在正屋聽曲兒吧。”賈雲岫懶得與他吵了,他一時鑽了牛角尖。


    郭啟勳不許她這麽做,盯著她雙眼道:“明日,讓折紅帶郭宸去房裏吃,你陪我一起在這聽琵琶。”


    說好了,沒得拒絕,郭啟勳是主,他要生氣時,賈雲岫也沒法拒絕,但是賈雲岫不想聽穆葦的豔曲。


    幾日下來,穆葦彈奏的都是那些暗中勾搭男子的歌曲,賈雲岫不願再聽,就起身:“啟勳,妾身需要早些休息!”


    “聽完再去休息!”


    “我不休息,孩子也要休息!”


    “你給我站住!”郭啟勳抓住了她。


    賈雲岫怒視著他:“你敢拉?拉倒了,傷了孩子,那我也不要活了!”


    這次比上次生孩子更痛苦,竟然在懷孕時就要說著和孩子一起去死。


    郭啟勳呆呆看著,一會兒嗤笑:“好,你去休息,不要出來了,我一人在這聽!”


    “啟勳聽得開心些。”賈雲岫反諷著。


    郭啟勳指著“賈雲岫,你”,卻還能說什麽呢?


    罷了,自己聽吧,但沒趣,於是揮手讓穆葦走了。


    幾天如此,賈雲岫挺著大肚子帶著不到一歲的郭宸在房裏吃晚飯,而郭啟勳在餐房裏聽穆葦彈奏琵琶,這調子是越來越不遮掩了。


    郭啟勳想讓賈雲岫來一起聽,為地就是氣她,因為她讓他受氣了,可是她不出來啊。


    郭啟勳受不了了,進去房裏,似乎心胸寬廣:“雲岫,以後每晚你就在餐房裏吃飯好了,我去外麵聽穆葦彈琵琶。”說完轉身一揮袖走了。


    賈雲岫沒回話,再好的脾氣也難忍這再三的挖苦,何況賈雲岫是曾逃婚三次的女子,她怎受得了郭啟勳這麽不理解自己?


    現在先保住孩子,至於郭啟勳,相信他消氣了就會很快意識到錯誤,隻有這麽希望了。


    今晚又要獨自入睡了,沒事,最近都習慣了。


    賈雲岫等著次日醒來,聽到讓她頭暈差點又要睡的消息:昨晚郭啟勳在穆葦房裏聽曲一夜未回。


    賈雲岫堅持著起來,扶著床杆,穆葦趁火打劫啊,她終於逮著機會了,接下來就要成為啟勳的侍妾了吧?以後什麽都名正言順了?


    “大少奶奶,別難過,你看大少爺的長子郭宸小少爺在你這裏呢,誰也搶不走你在他身邊的地位。”折紅安慰著。


    賈雲岫苦不堪言:我要的不是地位,啟勳他懂的,雖我沒說,但他懂的!


    淚水順流而下,她痛快地哭了一場:“啟勳,你好狠心啊!”她知道郭啟勳並不喜歡穆葦,隻是因為在外受了那些打油詩的氣,回家要故意氣她,就這麽著,他和穆葦這一夜就是明著的了。


    不僅是穆葦了,穆蘆那梅毒也治愈了,郭啟勳納穆葦為侍妾,從此之後,郭啟勳在穆蘆穆葦姐妹處輪流留宿,這一舞一歌兩姐妹是讓他盡享齊人之福了。隻是他很麻木,與她們全是床第之歡,沒有知心言辭。


    郭啟勳安慰自己:“女人就隻要伺候男人就是了,先前儒家說的對。”那麽就不需要賈雲岫的耳邊叮囑了。


    時間一久,郭啟勳卻沒有那麽多興趣了,在穆蘆處,他會發怒:“不要吵了,要睡自己睡!盡說些情色話,你是不是以為我在逛妓院?”


    在穆葦處,郭啟勳也會發怒:“你隻會彈奏這也豔曲嗎?能唱點其他的嗎?將士行軍抗敵的會唱嗎?”


    對此,穆蘆努力想著怎麽不讓自己顯得那麽“窯子”,穆葦就練著唱其他的歌曲。


    但都無濟於事啊,這事取決於男人,郭啟勳不願意,穆氏姐妹再怎麽使盡渾身解數也無用。


    郭啟勳隻是宿在她們這裏,將賈雲岫一個人丟在冰冷的永曆園裏。


    十一月底的家宴上,大夫人就佯裝責怪郭啟勳:“啟勳,現在雲岫懷著孩子,還要照看郭宸,你卻每日宿在穆蘆穆葦那裏,這讓雲岫多傷心啊?”


    郭正南聽了,陰下臉來:“有這事?啟勳讓穆葦也做侍妾了?”


    賈雲岫立刻為郭啟勳解釋:“爹,大娘,現在我有孕也半年了,不能伺候啟勳,蘆姐姐和穆葦都討喜,讓啟勳開心也好啊。”


    “唉。”郭正南一聲歎息,之後沉默許久:“穆蘆穆葦是庶出,不得和雲岫並座!”


    “是,爹。”郭啟勳有些愧疚,但不願對賈雲岫說。


    賈雲岫這些日子也寂寞著,想要出去走走,就帶著折紅和貝殼到郭府東邊的小溪流旁,回憶自己和郭啟勳曾經的打鬧和愉快。


    不想在此見到郭啟誠,一見麵有些尷尬,但很快笑了笑,問道:“啟誠也在此啊?怎麽不見你出海去?”


    郭啟誠搖頭道:“不想去,不如在此想想小時候。”


    “啟誠你和啟勳同歲,小時候和啟勳是一起念書長大的吧?”賈雲岫對此也來興趣了,雖然郭啟勳辜負了她,可她還是那麽想知道郭啟勳的一切,更多更清楚的。


    郭啟誠點頭,不敢直視她:“我和啟勳大哥常來這裏玩水,那時我們一同在爹的教導下學習劍。啟勳大哥就在這裏玩木頭劍,還常欺負我,我總是哭著去找我爹。然後啟勳大哥就會被我爹打一頓板子。”


    聽到此,賈雲岫臉上溢出點多少天來難得的笑,那麽清純,想象著兩個小男孩打鬧,猜著:“那一定是你們值得回憶的事吧?”


    郭啟誠歎氣道:“或許啟勳大哥回憶起來會由衷地笑,但我不會,因為我也被爹打了。”


    賈雲岫就不解了:“是啟勳欺負你,為何爹要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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