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雖然人高馬大,但也不過是市集上的混混,能仗著地頭蛇的優勢欺負欺負外地人,可是本地豪強家奴一出手,他就蔫菜了,忙嘟噥了兩句話,扔下姚奇瑾就跑遠了。


    姚奇瑾捂著喉嚨不斷咳嗽,拉著劍影的胳膊不放,眼淚汪汪感激涕零地道:“劍影,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


    劍影訕笑著將自己的胳膊抽開,道:“是我們公子吩咐的。”


    姚奇瑾忙走到馮嘉靖麵前,一臉感激莫名,抹著眼淚道:“……三表哥,太謝謝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我這輩子就全毀了!”


    “是嗎?”馮嘉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怎麽一個人出來了?”


    “我去雲山寺給我爹娘點長明燈,不想坐車,想一個人走過來,這樣更顯得心誠。”姚奇瑾老老實實說道,“我原本以為京師是國朝重地,混子壞人比別處要少一些,結果……”


    “以後小心點。”馮嘉靖淡淡說道,“回去吧。”


    姚奇瑾忙重重點頭,跟著馮嘉靖和劍影回了馮家。


    她回到自己住的客院,對她乳娘說了剛才在街上的事,還道:“乳娘,三表哥救了我,我要怎麽報答他呢?”


    姚乳娘正疊著衣裳,看著她家小姐光滑的麵龐,道:“……也許三爺不要小姐報答呢?小姐得想辦法先從別人那處打聽打聽,看看三爺的意思。”


    姚奇瑾應了,在屋裏又轉了幾圈,想起一個由頭,先去找大表嫂王欣蘭。


    “大表嫂,我想抄本佛經,您這裏有合適的經書借給我嗎?”


    王欣蘭笑著道:“你小小年紀,抄經書做什麽?我這裏沒有,寂靜那裏有。”


    他們馮家的書,都整齊放置在馮嘉靖的外書房裏。


    姚奇瑾忙道:“我今天剛給我爹娘在雲山寺點了長明燈,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想著在明年爹娘冥誕之前給他們抄本佛經燒下去,讓爹娘能早日超度。”


    “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王欣蘭點點頭,“你去嘉靖那邊問問,他的大丫鬟海蘭管著外書房。”


    有了馮家主母王欣蘭的許可,姚奇瑾就能名正言順去探訪馮嘉靖了。


    她從內院上房走出來,沒有馬上去外院,而是在路上拐了個彎,往馮嘉靖住的院子去了。


    馮嘉靖內院的兩個大丫鬟映雪和映霜迎了上來,屈膝行禮道:“表小姐若是有事吩咐,遣人喚一聲就行了,何必親自走一趟呢?”


    姚奇瑾笑著道:“不敢勞煩兩位姐姐。我想給爹娘抄本佛經,聽大表嫂說三表哥這裏有很多藏書,就過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佛經。”


    映雪和映霜對視一眼,都笑道:“找佛經啊?表小姐可是找錯路了。這裏是內院,怎麽會有書呢?公子的書都在外院外書房呢,表小姐得去問海蘭姐姐借。”


    姚奇瑾卻沒急著走,自顧自地走進去,在馮嘉靖住的院子的上房看了一圈,找了個位置坐下,道:“這樣啊,我等下再去外書房找海蘭姐姐。”頓了頓,她又道:“兩位姐姐,三表哥什麽時候會回來?”


    “這我們也不知道,公子平日裏忙得很。”映霜笑著命小丫鬟給姚奇瑾上茶,映雪去耳房裝兩盤點心送過來。


    “我們公子不愛吃這些糕點,小廚房預備著也隻是為了待客,表小姐別嫌棄。”映雪將一盤梅花酥餅和一盤馬蹄豆沙水晶軟糕放到姚奇瑾身邊的桌子上。


    姚奇瑾忙拿起來就吃,還道:“嗯,這點心真好吃,我在戶州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點心!”說著,就著呢茶水三口兩口就把點心吃完了,舔舔嘴角笑著又問:“好姐姐,能不能再給我一塊馬蹄水晶軟糕,實在是好吃得緊,饞死我了!”


    “行啊。表小姐不嫌棄就好,奴婢這就去拿。”映雪抿嘴笑了笑,端著托盤去耳房了。


    姚奇瑾留神看映雪和映霜的打扮,都梳著姑娘發髻,耳邊垂下兩縷秀發,不是婦人頭。


    這兩人走路姿勢輕盈婉轉,眉梢整齊,說話輕聲細語,不像是婦人的樣子……


    她們應該不是三表哥的通房丫鬟吧?


    姚奇瑾捧起茶抿了一口,跟站在她身邊的映霜說話:“映霜姐姐,坐下來一起吃茶,你一直站著,我都不好意思再坐了。”


    映霜笑了笑,沒有接話,隻是搖頭,也沒有坐下。


    “姐姐真是太客氣了。其實……我今日來還有一事。”姚奇瑾見映霜淡笑不語也不坐下,隻好又道:“早上我出去給我爹娘去雲山寺點長明燈,回來的時候,被一個地痞無賴糾纏,幸虧遇到三表哥給我解圍,不然的話……”


    “哦?”映霜有些興趣了,她眼珠轉了轉,“我們公子幫表小姐解圍?”好像不像公子的做派……


    “是啊。劍影親自去的,我感激得不得了,隻想好好感謝三表哥。映霜姐姐,你一直在三表哥身邊伺候,肯定最熟悉我三表哥了。不如跟我說說,我三表哥喜歡吃什麽東西啊?”姚奇瑾偏著頭,一派天真問道,“我在戶州也跟家裏灶上的婆子學過一點廚藝。”


    “公子喜歡吃什麽東西,奴婢知道得真不多。好像什麽都吃啊,就是不吃甜食,別的都不挑的。”映霜偏頭想了想,微笑說道,“再說表小姐是家裏的貴客,我們公子照應表小姐是應該的。表小姐不必如此多禮。”


    姚奇瑾笑著站起來,拍拍映霜的肩膀,“映霜姐姐不要太謙了,我可是拿你當嫂子待的……”


    “哎喲表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映霜嚇得臉都白了,“奴婢已經是許了人家的人了,您這麽說,讓奴婢以後再婆家如何自處啊”


    “啊?對不住,對不住!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一般公子房裏的大丫鬟,不都是……?我過世的大哥當年就是這樣的。我以為……以為……”


    姚奇瑾羞愧地咬了咬下唇,對映霜福了一福,慌慌張張地道:“真是打擾了,我走了啊。”


    說著,一溜煙離開了馮嘉靖的院子。


    映雪捧著糕點過來,見沒了姚奇瑾的人影,奇怪地道:“誒,表小姐人呢?不是還要吃糕點嗎?我可是給她現做的呢。剛才去耳房才發現剩下的糕點不多了。”


    “走了。”映霜跺了跺腳,“這表小姐說話都不帶把門的,都說些什麽胡話呢!”


    “怎麽了?”映雪索性把糕點跟映霜分吃,“她說什麽了?”


    映霜撇了撇嘴,“打聽我是不是公子的房裏人唄。”


    “啊?”映雪吃了一驚,繼而笑得前仰後合,道:“表小姐打聽這個做什麽?”


    “誰知道……”


    映霜雖然心裏有想法,但是絕對不會說出來。


    做大丫鬟最要緊是嘴緊,管不住自己的嘴,就隻能去做看門的婆子了。


    很明顯姚奇瑾也是這樣想的。她覺得映霜和映雪兩個大丫鬟看起來嘴緊得很,撬不出什麽東西,還是去找看二門的婆子說說話。


    姚奇瑾來到二門上,閑話幾句,發現這個點兒,隻有那婆子一個人,就大著膽子問道:“馬嬸嬸,三表哥房裏的幾個姐姐都怎麽稱呼啊?我怕弄錯了身份,惹人笑話。”


    馬婆子看二門成日裏無聊,見有人來跟她聊天,高興得不得了,有的沒的都說,忙道:“三爺房裏有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還有四個粗使婆子。這有什麽好弄錯的?”


    “啊?那這些丫鬟中,誰……誰又更重要呢?”姚奇瑾小心翼翼地問,“今兒三表哥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想謝謝他。三表哥什麽都不缺,我給他身邊的丫鬟表示一下心意也是好的。”


    “更重要?”馬婆子打量了姚奇瑾兩眼,心下了然,低聲笑著道:“你是問,她們誰是三爺的房裏人?”


    “……我是看三表哥年歲不小了,我們要家的爺們兒,過了十五房裏就放人了。”姚奇瑾忙說道,“三表哥過年就十九了吧?”


    “哦。這個嘛,我們三爺還沒房裏人呢。兩年前,三爺離家遠行。今年才回來,大夫人還沒來得及給三爺安排。”馬婆子笑著打量姚奇瑾一眼,暗忖這表小姐難道也看上三爺了?


    要說如果姚家沒遭難,跟三爺也是相配。


    俗話說,舅表親,親上加親嘛……


    想到三爺剛被李大國公家退了親,說不定這表小姐有機會。


    雖然姚家遭了難,但是男女的事情誰說得清呢?而且大爺、二爺對舅舅的敬意這馮家上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說不定為了幫襯這小表妹,也會讓馮嘉靖娶她呢?


    或者不做正室,就算做妾。那肯定也是有名頭的二房,不是賤妾。


    於是馬婆子對姚奇瑾更加恭敬,說話越發提點有加了。


    姚奇瑾問到了最想問的事情,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第二天她花了一整天時間,做了一盅蟲草燉老母雞,特意端來馮嘉靖的院子。


    “三表哥吃晚飯了嗎?”姚奇瑾拎著食盒走了進來。


    馮嘉靖從裏屋走出來,背著手道:“什麽事?”


    “三表哥在啊。”姚奇瑾驚喜地綻開笑容,舉起手裏的燉盅,“三表哥昨兒在街上幫了我,我感激不盡,想來想去,就給三表哥做了一個湯,希望三表哥賞臉。”


    馮嘉靖看了看她手裏的燉盅,偏頭問道:“……是你親手做的?”


    “嗯!三表哥快嚐嚐!”姚奇瑾重重點頭,心裏情不自禁砰砰地跳!三表哥的聲音,怎麽能這麽好聽?!


    “放下吧,多謝小表妹了。”


    馮嘉靖唇邊漾起一抹微笑,晃得姚奇瑾暈頭轉向。她一腳深,一腳淺,如同行走在雲端一樣回到自己住的外院,一整夜輾轉反側,夢裏居然都是馮嘉靖含笑疏離的麵容。


    第二天。


    “表小姐!表小姐!”客院伺候的小丫鬟猛地拍著姚奇瑾閨房的門,都快急瘋了。


    “怎麽啦?”姚奇瑾拉開門,被門外明亮的天光照得眯了眯眼。


    “……表小姐,大夫人請您過去說話。”那小丫鬟不敢多說一個字,說完就跑了。


    姚奇瑾疑惑地換素服出門,來到內院大夫人王欣蘭的上房。


    隻見王欣蘭麵前跪著兩個眼熟的大丫鬟。姚奇瑾定睛一看,正是馮嘉靖房裏的映雪和映霜。


    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姚奇瑾隱隱覺得不對,慢慢走過去屈膝行禮,“大表嫂。”


    王欣蘭滿臉怒意,指著地上跪著的兩個大丫鬟道:“你們當著表小姐的麵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敢撒一句謊話,我立馬叫人牙子來賣了你們!”


    映霜低著頭,一口咬定是姚奇瑾,“……奴婢不敢撒謊,昨日隻有表小姐給三爺送了一盅蟲草燉老母雞,三爺喝了湯,別的什麽都沒吃就睡了。結果一晚上腹痛如絞,連夜請了太醫過來,才緩得一緩。太醫說,三爺是……是……中毒了!”


    姚奇瑾的腦子嗡地一聲,眼前幾乎看不見了。


    她扶著桌子角,止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顫抖著聲音道:“……不可能!那湯裏怎麽會有毒呢?是我親手做的,沒有經過第二人的手。”


    “是啊,沒有經過第二人的手,但是我們三爺吃了,晚上就中毒了。表小姐,您倒是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映雪滿臉怒容,抬頭看著姚奇瑾,伶牙俐齒地說道。


    姚奇瑾瞪著這兩個丫鬟,發現自己居然是有口都說不清了!


    如果她要害馮嘉靖,會選這麽蠢的手段,直接在自己燉的湯裏下藥嗎?


    姚奇瑾慪得腸子都清了,梗著脖子牙關緊咬,就是不肯背這口黑鍋。


    她撲通一聲跪下來,對王欣蘭泣道:“大表嫂,真的不是我!先不說那湯是我親手所做,一旦出事,別人肯定第一個想到是我。我有那麽蠢嗎?再說了,我一個人無依無靠投奔而來,怎麽會想著對三表哥不利呢?三表哥要是沒了,馮家還有什麽指望?馮家都沒指望了,我又能好到哪裏去?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又有唇亡齒寒的道理,我都懂,斷斷不會自毀後路的!”


    她這樣說,也有道理。


    王欣蘭靜靜地看著她,眼神閃爍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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