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瀅瀅搖了搖頭,看著馮嘉靖,滿臉是笑,“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怕。”


    馮嘉靖抬了抬手,卻在快要觸到她麵頰的時候,放了下來,他的聲音醇厚低沉:“嗯,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也什麽都不怕。”


    我隻怕你不在我身邊。


    瀅瀅和馮嘉靖回到馮家,已經是掌燈時分。


    馮家大宅內,一樹樹臘梅被大雪提前催開,琉璃世界,白雪紅梅。


    兩人走在抄手遊廊上,看著廊外白雪皚皚,紅梅綻放,不約而同籲出一口氣。


    瀅瀅看著那些雪堆,想起早上在東城坊區遇到的那場伏擊,笑道:“咱們家還好吧?不會有南疆大巫的人混進來吧?”


    馮嘉靖的目光往院子裏溜了一眼,搖頭道:“他們要敢來,肯定是站著進來,躺著出去,不會有別的出路。”


    笑話,他們馮家的實力,可不是明麵上擺出來的那些。


    瀅瀅:“……”


    雖然她也覺得巫家的人沒那麽厲害,但是馮嘉靖的語氣實在太過自負。


    她斜睨他一眼,道:“以前總覺得你這個人謙遜有禮,大度沉默,是個難得的君子。”


    馮嘉靖莞爾,“我現在依然是謙遜有禮,大度沉默的君子。特別是在你麵前,天氣晴好的時候。”


    瀅瀅白了他一眼,“早知道打嘴仗打不過你!我也是閑的。”


    “你太謙虛了,論打嘴仗,我實打不過你。有機會,要多切磋切磋……”馮嘉靖意味深長地說,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靠在自己唇邊,若有所思,似在回味跟瀅瀅“打嘴仗”的時候。


    瀅瀅:“……”真是敗給他了。


    她跺了跺腳,嗔道:“人家說正經的,你都想到哪裏去了?!”


    “我也說正經的,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不該想的事?瞧你臉紅的。”馮嘉靖眉頭越來越皺,背著手往前走去。


    還裝正經!


    瀅瀅在心裏暗暗鄙夷馮嘉靖,腳下卻是不停,快步追了上去。


    兩人回到自己的院子,隻使人跟當家的馮家大夫人王欣蘭說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回來了。


    王欣蘭和孟芸秋都知道了早上的事,雖然一早知道他們沒事,此時還是趕了過來,非要親眼看看他們到底怎樣了。


    馮家大爺馮嘉元和二爺馮嘉明來了,兩人的神情比他們的妻子還要急切。


    瀅瀅對這一家人的親情又是羨慕,又是欣喜。忙親自迎了出來,“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們坐啊。”請了他們上座,親自端了茶盤給他們上茶。


    王欣蘭忙道:“讓丫鬟們做,你坐過來,跟大嫂二嫂說說話。”


    瀅瀅笑著坐到她身邊,王欣蘭拉著她上下打量,擔心地問道:“你真的沒事吧?”


    二夫人孟芸秋也趕緊道:“若是傷著了,不要忍著,一定要請太醫。”


    瀅瀅忙道:“真沒事,三爺帶的人多,我們還好。”


    馮嘉靖在旁邊跟他大哥、二哥說話,聞言咳嗽一聲,道:“還是嚇著了。不過今天太晚了,先讓下人給你準備安神湯喝一喝,如果明天還不好,去請太醫。”


    瀅瀅雖然心裏詫異,但是麵上絲毫不顯,順著馮嘉靖的話頭虛弱地笑了笑,道:“沒事,是心裏有些慌,已經讓采桑去煎安神湯了,喝過好了。”


    王欣蘭拍拍她的手,仔細打量她,見她眼底發青,眼神也有些慌亂,確實像是嚇著的樣子,忙道:“那你趕緊收拾收拾去歇息吧,我們不打擾你們了。”說著站了起來,告辭離去。


    二夫人孟芸秋也對瀅瀅道:“你別怕,咱們家裏是沒事的。那些人再厲害,也不敢到咱們家來。”說著拍拍她的肩膀,跟著王欣蘭的腳步去了。


    瀅瀅笑著送她們出去,看著王欣蘭和孟芸秋的背影消失在抄手遊廊的拐角處,才轉身回來。


    馮嘉靖也送了馮嘉元和馮嘉明出來。


    馮嘉元道:“你們快進去吧。知道是誰幹的我們就好做事了,你們別擔心。”


    這兩人走了之後,瀅瀅笑著對馮嘉靖道:“哥嫂真是疼你,爹娘當初給你哥哥娶嫂子,真是好眼光。”


    馮總紹和他妻子過世的時候,馮嘉靖才三歲,如果嫂子人品不好,馮嘉靖能不能長大成人都難說。


    而他不僅長大成人,而且學業功夫一樣沒有拉下,最後還考了狀元,重新把感覺的國公位置奪了回來。


    這些成就,當然跟馮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分不開的。


    馮嘉靖看了瀅瀅一眼,微微笑了笑,“哥哥嫂子都是很好相處的,你嫁給我,該是前事修來的福分!”


    瀅瀅哼了一聲嗤笑,“是啊……好有福呢……”


    馮嘉元和馮嘉明追上自己的妻子,各自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這天馮嘉靖跟哥嫂商量些事宜後回到內院自己的新房裏。


    瀅瀅在屋裏準備過年的年禮。


    雖然他們還沒有分家,但是馮嘉靖是國公,是文官。跟兩個哥哥走的路不一樣,他交與也是文官世家,因此年禮要分開走。


    以前馮嘉靖沒有成親的時候,都是大嫂王欣蘭幫他打理。現在他成親了,自然要他妻子打理了,更何況以後分家之後,就全靠瀅瀅了。


    王欣蘭早就把曆年走禮的單子給她送了過來,讓她先看著,不懂就去問她們。


    瀅瀅應了,在屋裏將馮嘉靖自從入仕之後的年禮單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好在馮嘉靖也才入仕沒幾年,每年的年禮來往不算太多太繁雜。


    “在看什麽?”馮嘉靖走到瀅瀅身邊問道。


    瀅瀅抬頭,看見馮嘉靖進來了,笑道:“你真是,進來也不讓人通傳,嚇我一跳。”


    “我自己的家,何用通傳?”馮嘉靖不以為意地在她身邊坐下來。


    瀅瀅咬了咬唇,眼珠轉了轉,道:“那我去你外書房,也可以不用通傳,隨便闖?”


    馮嘉靖:“……”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瀅瀅舉一反三的能力越來越強了。


    “……以後我會讓人通傳。”馮嘉靖從善如流,“行了吧?”


    瀅瀅斜睨他一眼,“怎麽不情不願的樣子?難道我說錯了嗎?這是東次間,跟我的書房一樣。”


    馮嘉靖點點頭,“夫人言之有理,是在下孟浪了。”


    瀅瀅:“……”


    好吧,還是不如他。


    瀅瀅放下年禮單子,親自給馮嘉靖沏茶,送到他手裏,好奇地道:“出什麽事了?陛下竟然這個時候宣你入宮?”


    現在還是馮嘉靖的“婚假”,不是特別重要的事,不會打攪他的。


    馮嘉靖低頭抿了一口,道:“是孫顏清。”


    “她怎麽了?不是去東臨了嗎?”瀅瀅看了看馮嘉靖的眼神,“難道她病得很嚴重?”


    在她成親之前,她就聽說孫顏清公主生了病,不過因為成親事忙也沒有多打聽,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馮嘉靖倒是笑了,點點頭,“是病了,病得有些厲害,據說,還會傳染,東臨的皇帝很是生氣。”說著,他把抄錄東臨皇帝的照會也給瀅瀅看。


    瀅瀅接過來掃了一眼,很是感慨,“傳染病確實不好治,難怪連親舅舅都嫌棄她。”


    “陛下已經決定,要讓孫煌宇去東臨帶二公主回京養傷,隻是,二公主的病不知撐不撐得了。算了,別管他們,我們成親還不到一個月,這些人真是會找事兒……”


    馮嘉靖一邊說,一邊往瀅瀅那邊坐得更近了,手也悄悄伸出來,要握住瀅瀅的手。


    瀅瀅忙把手猛地縮回,羞道:“你做什麽呢?”


    “我想碰你……”


    “不行。”


    “為什麽?”


    “今天天氣晴好,你碰了我,你會起紅疹……”瀅瀅別過頭,很是不好意思。


    “死不了。我都不怕,你怕什麽?”馮嘉靖看著瀅瀅白滑的頸項,喉結動了動,聲音更加低沉。


    “我當然怕!”瀅瀅忙離他遠了些,“多不好意思啊!明兒早上一起床,大家看看你的臉就知道晚上我們有沒有那啥……多尷尬……”


    馮嘉靖慢慢垂下頭,雙肩也塌了下去,顯得很受打擊的樣子。


    瀅瀅有些不忍,她緩緩伸出手,想碰一碰馮嘉靖的手指,卻在快要碰到的時候,還是猶豫了。


    馮嘉靖的手卻抖了起來。


    瀅瀅一驚,難道又病了?她還沒有碰到他呢,趕緊抬眸仔細打量馮嘉靖。


    馮嘉靖不僅手和胳膊抖起來,就連肩膀都抖了起來……


    瀅瀅:“……”


    混蛋!原來在嘲笑她。


    瀅瀅霍地一下站起來。


    馮嘉靖出手如電,拽住了她的衣袖,然後飛快地縮回手,若無其事地拿出小瓷瓶吃了粒藥,道:“別生氣了,怎麽這麽大氣性?”


    瀅瀅別過頭不理他。


    馮嘉靖起身,背著手探頭看她,在她耳邊輕聲道:“再耍小性子,義兄可要生氣了。”


    瀅瀅繃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回頭啐他一口,轉身進了裏屋,懶洋洋地道:“……我病什麽時候才能好啊?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因她回門那天遇到巫師的人伏擊,雖然被他們的人擊退,但是馮嘉靖還是授意瀅瀅裝病,以表示事情的嚴重性。


    馮嘉靖窒了窒,點頭道:“嗯,差不多了,很快就好了……”


    那五個白衣人已經全部招供,但是他們供出來的聯絡人卻在馮嘉靖派人去抓的時候,發現那人已經在家裏服毒自盡。


    這人一死,那五個白衣人的上線就斷了。


    馮嘉靖和朱大丞相雖然都猜應該跟皇後楊玉韻有關,但是也隻是猜測而已,沒有切實的證據,無法將這頂帽子給皇後楊玉韻套上。


    既然在朝堂中挖不出來了,他們就把目光轉向了南疆。


    馮嘉靖正在盤算要如何對南疆的巫師大家再敲打敲打,好讓他們趕緊起事的時候,就聽見門外傳來劍影的聲音,很是急切,“三爺,三爺!”


    “怎麽了?”他轉身走了出去,在外屋見了劍影。


    劍影跨進門來,在他耳邊道:“……三爺。巫家的人占了咱們跟南疆交界的大興,說以後這地兒就是他們的了。”


    “大興城?”馮嘉靖目光一凝。“那不是也和北齊交界的一個地方?”


    “正是。”劍影應道,“這夥巫山來的,根本就是從東臨那邊過來的。大興城有東臨的內應,給他們開了城門……”


    巫家在南疆經營了五百年,無論是人手,還是財力,都可以跟南疆的皇室抗衡。唯一差一點的,大概就是在民心上。


    南疆的民心在皇室和大巫上,如今大巫以這樣一個不光彩的姿態死去,她做的那些事都被人有意一樁樁一件件翻到陽光下,她的形象已經大打折扣。


    沒有了大巫的巫家,發現自己隻是一個傀儡,他們很不甘心。


    南疆皇帝趁機要收拾他們,但是巫家有太子妃,南疆的昌興帝好歹要給太子幾分麵子。因此並沒有對巫家趕盡殺絕,讓巫家逃了不少人出來。


    這批人帶著手下和錢財。本來是想來西昌國躲藏,但是因朱婉清他們去了南疆一趟,對巫家很是忌憚,當然不會讓他們來西昌國。


    西昌國對巫家封鎖邊境,他們就隻有找機會去東臨國。


    東臨本來接納了他們,但是在孫顏清生病之後,東臨對西昌國也是各種不滿,終於驅使著巫家,做了他們向西昌國滲透的開路先鋒。


    這些年來東臨國在西昌國下的力沒有白費。


    位於三國交界處的大興城,就成了第一個靶子。


    巫家幾乎是兵不血刃,就奪了大興城。


    “大興城的城守呢?”馮嘉靖寒聲問道。


    他知道西昌國的官兒有一小半其實已經是東臨的人,但是也有一多半,是以西昌國為傲,不肯向東臨卑躬屈膝的。


    大興城的城守,他記得是他這兩年才換上去的西昌國人士,跟東臨一點關係都沒有。


    劍影苦笑,“城守倒是威武不屈,所以被殺了,腦袋掛在城門口呢。大興城的官兒,自城守以下,都投降了。”


    馮嘉靖的眼眸眯了起來,“那大興城的百姓呢?”


    西昌國大多數人都被稱為“南人”,沒有東臨國的孔武有力,也沒有南疆的吃苦耐勞,在體力上說,並不具備優勢,他們有的優勢,在頭腦。


    西昌國人是中原大陸公認的腦子最活泛,最能掙銀子的人。


    但是大興城的西昌人還是不一樣的,本來邊境地方的百姓,就要比別的地方要有血性,也更勇猛。


    劍影果然臉上一沉,道:“大興城的老百姓不肯服從巫家,有跟他們幹仗的,也有逃出大興城的。據逃出來的人說,巫家為了控製大興城的局勢,在大興城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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